长公主想让我谋反-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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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收。”郁灯泠懒洋洋地说,“给你没收。”
从前周蓉怕她早早死了,就把她身边所有能伤人的东西都收起来,叫来一屋子下人看守着她。
如今既然薄朔雪也与周蓉有一样的担忧,郁灯泠决定不计较,允许薄朔雪做跟周蓉一样的事。
薄朔雪却摇了摇头。
“我已经把兵器给了殿下,就没有再收回的道理。”薄朔雪道,“坏的不是兵器,我只希望,阿灯……殿下能用这柄匕首自卫,而非自伤。”
郁灯泠定定地看着他。
过了半晌,拿起护套,将匕首入鞘。
“那就是我的了。”
郁灯泠淡淡地说,平静的语调中却暗藏几分欣悦。
薄朔雪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眼眸讳莫如深,将刀刃留给一个随时可能自残的人是很危险的,无异于给虎狼以利爪。但他真正想要的并非磨去长公主的爪牙,而是让她学会自保。
因此他宁愿冒着日日夜夜担忧的风险,也不会去限制控制她。
况且,他对自己亦有信心。
若阿灯真的再有轻生的念头,他定会在她伤到自己一根毫发之前阻拦她,否则甘愿自断双臂。
“那么,接下来练习格斗。”
“格斗?”郁灯泠皱眉。
这种事情一听就要跟别人站得很近,她不喜欢。
“是。”薄朔雪点点头。
郁灯泠歪了歪头,瞅着他。
他以前总是含笑,眉眼之间带着亲昵和轻快,现在却端庄冷肃了许多,仿佛眉目间跃着点点金斑的湖泊变成了深沉的海面,极少与她玩笑,说什么话都一丝不苟,仿佛生怕她听错,或者记不住。
郁灯泠其实有几分不适应,她只是将这不适应压在心底,不愿想起。
因为是她叫薄朔雪不要喜欢她,薄朔雪才变得这么冷漠的。
这是她应得的。
郁灯泠垂下眼。
“格斗之术,虽多倚强凌弱,但掌握关窍,未必不能以弱胜强。”薄朔雪抬起手,在自己手臂、肩颈、身躯等处点了几下,“这些是人的要紧穴位,穴位处血肉薄弱,肌骨松弛,比其它地方易攻许多。”
说完,薄朔雪又在自己身上另外几处划拉了几下,“这些,是要紧的血脉,若被拿捏阻塞,则轻易可致人全身无力,无论高矮胖瘦。”
“殿下需牢牢记住,勤加练习,若有朝一日遭人挟制,还可自保。”
郁灯泠倦倦走向那人立沙袋,在它身上点戳揉捏了几下。
薄朔雪目光一亮。
他方才只演示了一遍,阿灯竟全记住了。
她真的聪慧无敌,而越是察觉她的聪慧,薄朔雪便越是觉得周太妃可恨,怎能将这般的长公主蹉跎在宫中,耽误了这许多年。
郁灯泠转眸望过来时,薄朔雪飞快地将自己眼眸中的惊艳和激赏压了下去。
抬手握拳抵在嘴边咳了咳,薄朔雪平静道:“沙袋终究与人体有异,殿下练手要用真人才是。”
郁灯泠闻言神色愈发倦怠,冷淡的脸快要皱了起来。“我不想。”
“什么?”
“不想碰。”
不想碰旁人,脏死了。
薄朔雪了然地点点头,随即上前一步。
“殿下若不嫌弃,拿臣练手即可。”
郁灯泠顿了顿,看了看他。
薄朔雪一脸坦然。
他倒当真大度。
郁灯泠干脆也不再计较,抬手按向薄朔雪的胸膛。
薄朔雪喉结滚了滚。
柔绵的手掌揉搓着向下,葱白手指在玄黑锦缎上滚过,一路来到腰际,再摸向后腰,在那里摁了摁。
薄朔雪口干舌燥,忍不住退后一步,拿起石桌上的凉茶,灌下一口,再走回来,张开双手。
“有的地方错了,继续。”
哪里错了?郁灯泠倦倦地看了看他。
他刚喝过茶水,润泽的嘴唇红润带着水意,眼下似乎也有着淡淡的水红之色,欲气呼之将出。
郁灯泠的目光顿住。
过了半晌,才转眸移开,勉强收了回来。
原先不知道薄朔雪的心意时,她对他做过许多的荒唐事。
就单单只说亲吻,都已经有了好几次。
那双嘴唇的柔软和温度,她现在就能凭空回想起来。
果然薄朔雪说得对,人的情感不像草木甘竹,能用刀一挥就断,哪怕她再想斩断两人的前缘,将一切重来,但发生过的就是发生过的,在她忘却之前,会一直待在她脑袋里,怎么掩盖都不行。
郁灯泠咽了咽喉咙,低着头抬手,又重新在薄朔雪的穴道上按了一次。
这次对了。
“但力道不够。”薄朔雪低头看着她的发顶,忽然伸手宽去外袍。
夏日渐盛,人人都穿得很薄。
薄朔雪外袍之下,是雪白里衣,隔着薄薄里衣,便是热气蒸腾的男子身躯。
薄朔雪抓起郁灯泠的手,按在了自己身上,到处游走。
“若是气力不够,哪怕找到了关键位置,也无法钳制对方。殿下,用力些。”
郁灯泠又咽了咽喉咙,呼吸不自觉地乱了几拍。
总觉得薄朔雪的话听起来怪怪的。
她辨不明脑海中的杂念,便将气力都用到了指腹上。
可薄朔雪的身躯如钢如铁,这还是放松的时候,若他刻意紧绷起来,莫说郁灯泠的手指,她简直怀疑自己就算拿匕首来,也难以捅进他的身躯。
郁灯泠按了半晌,都如小猫踩奶,按不动。
最后气急起来,换了个姿势亮出指甲,在薄朔雪身上那几处来回掐了个遍,道:“按完了。”
说着,拍拍手潇洒离去。
看着她走远,薄朔雪掀起衣袖,看着手臂上一个又一个的小月牙,无奈失笑。
在一边旁观多时的洛其端着茶壶走过来,睁大眼睛对着薄朔雪打量了许久。
薄朔雪收起容色,回视了他一眼,道:“怎么。”
“你怎能对殿下姐姐做这种事。”洛其一脸“你实在是太坏了”的表情。
薄朔雪眼睫一眨,声音淡定道:“何事?”
“你诱引她。”洛其指责。
他别的不懂,但身为大夫,人的身体变化是最能看懂的。
方才郁灯泠面色潮红,气息短促,分明就是被勾动诱引的模样。
这侯爷分明看了出来,却并不收敛,还刻意脱下外袍,以至于郁灯泠的反应更加分明。
薄朔雪低笑一声,施施然重新穿起外衣,屈指在洛其额上弹了一下。
“你还小,不要问这种事,也不许同殿下说。”
薄朔雪转身离开,面上依旧平静,但神色却显然多了几分愉悦。
长公主说不喜他就不喜他,没有这么轻易的事。
殿下想要断情绝爱,先得问过他同不同意再说。
之前长公主对他使尽花招,难道就不允许他使回去?
不许也没有办法,谁叫他使了有用呢。
作者有话说:
啵啵~久等了~
第68章 说书
这阵子薄朔雪在办一桩奇案; 接二连三的有孩童失踪,且都在京畿之内。
若是饥荒年代,孩童失踪也不是奇事; 但近些年风调雨顺,这便令人心慌不已。
且走丢的孩童有个诡异的规律; 总是三个月报一桩。按时间顺序来排; 是五岁、七岁、九岁、十一岁,然后下一次再丢的,又是五岁。
这原本是桩找人的事; 应有京都府尹合护城军来管辖; 但这两府都将此事当作小事; 未曾在意; 拖了两年悬而未决,积累下来丢失的孩童竟已达数十人。
薄朔雪刚进宫时便看到这案宗,心里说不出的古怪,于是将这案子接了过来,也是这之后才发现了如此规律,令两府加强戒备,叫各家把十二岁以下的孩童牢牢看紧; 到现在为止; 距上个九岁的孩子消失已经过了三个月; 还没再听闻别的消息。
如今只能加强戒备,除非抓到幕后指使; 才可安心。
民间来的案子,自然要到民间去探听消息; 坐在宫中是想不明白的。薄朔雪这日得空; 打算出去逛逛; 想带上长公主一起。
这个念头同长公主一说,便遭来白眼。
“不去。”郁灯泠摇头,“那些街市,脏乱得很,人多还吵。”
哦,是吗,那你先前编出千灯节城墙一事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个呢,千灯节可是最热闹人最多的时候。
薄朔雪凉凉看着她,先没有拆穿,只道:“好吧,难得有闲暇,又能因公出差,那么我等会儿办完案,先去吃几串糖葫芦,再去选几串面人儿,还有炸煮丸子也许久没吃过了,到时候尝尝。”
郁灯泠痴痴听着。
她本来口腹之欲不盛,但奈何先前已经养成了在吃喝一途上跟着薄朔雪的习惯,薄朔雪的舌头便是她的舌头,他觉得美味的东西,再叙述一番,听在郁灯泠耳中,便像是馋虫直往心里爬。
其实或许吃不吃到、好不好吃不要紧,要紧的是薄朔雪不能背着长公主吃独食。
郁灯泠忍了又忍,见薄朔雪之后始终没有再来请她的意思,终于没忍住,在他出门之前,支使一个小太监过去绊住了他。
长公主轻咳两声:“若是脏乱难忍,即刻回宫来。”
薄朔雪洒然一笑:“遵命。”
有了上回的经验,出宫并非难事,但这回是要去寻常市井,不能再以殿下侯爷相称。
年轻的一男一女一同出行,以什么身份作伪装最合适呢,郁灯泠想来想去,一句“夫妻”就要出口,却听见马车外薄朔雪对街边那个卖糖人的摊主说:“嗯,给我家小姐买的,做漂亮些。”
摊主收了碎银喜笑颜开,心道这不知是哪个高门府邸,连府上的侍卫都如此气度非凡,那大小姐岂不是更加尊贵。
如此想着便一边手上麻利地画糖人,一边抬头朝马车里的大小姐露了个讨好的笑,指望她吃了满意,给自己多拉点这种给钱爽快又大方的生意。
郁灯泠咬了咬牙,伸手把马车帘甩了下去挡住视线,脸色冷淡。
侍卫,他倒是自降身份,不拘小节。
薄朔雪拿回来一个凤舞章姿的糖画,递给长公主拿着看。
“宫里糕点糖丸无数,这外边儿的糖浆大多劣质,殿下拿着看看就是。”
原本薄朔雪是想带着长公主出来适应适应宫外的生活,可真正要长公主去吃用这些寻常之物,他又先舍不得。
郁灯泠搓着木棍,把那个糖凤凰转来转去地玩,扇起一缕甜香。
薄朔雪之前就去处理了公务,剩下的时间都是陪着郁灯泠玩,一开始郁灯泠还有些放不开,看着这街上乌泱泱的人,贴着车壁缩在马车里不肯下去,看到什么好玩的感兴趣的,眼神稍稍一停,薄朔雪便会跳下去替她买上来。
直到马车里被塞得满满当当,郁灯泠才有了些跃跃欲试的念头,掀开轿帘往外试探性地伸了一只脚。
薄朔雪抿唇微笑,鼓励地看着她。
一阵风刮过,一张烧饼油纸越过郁灯泠的鞋面飞了过去。
“唰”的一下,郁灯泠把脚收了回来。
薄朔雪:“……”
这地板烫脚么。
郁灯泠招了招手,立即有随行的侍女会意,从另一架小一些的马车上拖下来一座轮椅,咕噜噜地推到郁灯泠坐的马车面前。
马车上布置着柔软的锦垫和藤蔓缠绕的鲜花,不仅舒适宽阔,还散发着阵阵清香。
郁灯泠满意了,施施然坐到了轮椅上,老神在在地靠着。
薄朔雪又是一阵震惊。
长公主竟然在出门之前还做了这样一番准备。
轮椅通常是不良于行的人使用的,郁灯泠大剌剌地坐在上面,又没有用面纱遮脸,一时间吸引了周围大多数人的目光。
一张张带着同情的脸大约都在想,真是可惜,一个这样好容貌的姑娘怎么腿出了问题呢。
或许还有一张张轻蔑表情的人在庆幸,长得美貌出身富贵有什么用,腿不好还不是个废人。
薄朔雪蹙了蹙眉,下意识上前一步拦在长公主面前。
他也不由得有些动摇和犹豫,宫中虽然波澜诡谲,但外面的世界并不比宫里简单多少,甚至因为人多嘴杂,什么人都有,或许伤害会更直接明显。
他真的应该把长公主这样快地带到寻常人的世界中么,他能保证利大于弊么?
然而在他不自觉思索的时候,郁灯泠已经打了手势,让人把她推着溜溜地往前跑去。
周围的铺子很多,景象很新鲜,郁灯泠新奇地看着他们,明白而直观地意识到,原来宫外的人生活细节是这样的,他们是这样买卖,交谈,在街边抓着油饼吃饭,舀一碗豆腐蹲在地上喝来解渴。
原来人是可以这样生活的,如果她能逃出宫来,或许也能这样活着。
郁灯泠想着就愣了愣。
真是久违了。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了逃跑的念头,今日却又突然兴起,仿佛石缝中已然枯死的花又生根发芽。
“灯宵花——卖灯宵花咯!”
吆喝声从耳边划过,郁灯泠倏地扭头,目光追了过去。
这花的名字竟跟她的宫殿名字一样,她从未听说过。
那卖花的小孩一阵风般跑过去,跑到薄朔雪面前时被拦了下来,薄朔雪从他口袋里抽。出一枝花来,给他塞了一把铜钱。
薄朔雪拿着那枝花走过来,递到了翘首以盼的长公主手里。
郁灯泠拿着翻看了一会儿,失望道:“是布织的。”
她还以为真的有一种花跟她的宫殿同名,原来是假的。
薄朔雪失笑道:“嗯。这种花通常是上元节卖得多,装饰屋子的,这个季节其实用得少,方才这孩子大约是卖的存货。”
原来不仅是没人要的假花,还是没人要买的,郁灯泠努起嘴看着手里的花。
薄朔雪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耳垂,安慰道:“殿下若喜欢,它便是最值钱的。”
郁灯泠猛地抬头,捂住了自己的耳垂。
薄朔雪微微挑眉,反应了过来,淡淡笑道:“抱歉,没忍住,又喜欢了殿下一下。”
郁灯泠扭过脸去,背对着他在轮椅上坐好。
被碰过的耳垂却反而越来越烫。
在街上逛了一圈,薄朔雪带着郁灯泠去听评书。
这一家的说书先生颇受欢迎,生意做得也颇大,进场等着的时候还有人专门送上来一些小点心,并一本小册子。
翻开那小册子,上面竟都是书目,想听哪个,就投哪个签子在木罐里,由说书先生数出被选的最多的一目来讲。
这个点,来听说书的大多都是妇孺孩童,郁灯泠坐在角落里,正低头认真选着,却听旁边的小孩闹起来:“要听公主仙子!公主仙子!”
这一声好似野草里的火种,瞬间点燃了一片,引来不少小孩声援,甚至这些小孩的娘亲也跟着在喊。
郁灯泠一惊,双眼睁得圆圆的,朝旁边的小孩看去,什么叫公主仙子,很有趣么?
这下是连木签都不需要投了,喊着公主仙子的人显然已经占了大多数。
台上惊堂木一敲,全场肃静下来,说书先生摸了摸胡须,果然开始讲那公主仙子的故事。
郁灯泠听了半晌,听明白了。
先是说了一个妖精,专吃童男童女,这时宫中有个小公主得上仙指点,修出仙骨术法,将所有童男童女纳入保护罩中,从此妖魔不侵。
在这故事中,那小公主是个救世的大英雄,因此引来孩童和母亲的崇拜,这个故事百听不厌,甚至已经学会了喊公主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公主这个称谓在民间已经颇有威望。
这个故事蓝本自然是薄朔雪写的,用这种方式来警醒众人,只是在写到“大英雄”的角色时,薄朔雪下意识地将长公主编了进去,想让她受众人爱戴,也不知道长公主能不能听得出来,若是听出来,又会不会喜欢。
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