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离-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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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承宣这两日十分喜悦,他觉得永乐好了很多,再也不会在无人时对自己大吼大叫,怀疑自己是魏塱派来的人。他不知道什么原因,却一点探查的欲望都没,只要永乐开心,他就开心。他的喜怒哀乐都有一条细线绑着,牵挂在永乐身上,随着永乐起舞而起舞。
只是他开心,薛凌不怎么开心。黄承宣寸步不离的跟着永乐公主,她根本就找不到什么理由出现,又没法开口喊。大白天的,也抓不着个丫鬟把衣服扒下来,在那等的十分火大。两个人赏花游园弹琴写字,黄承宣教,永乐公主假装学,真是夫妻情深,情深似海,情比金坚。
薛凌摸了摸身上,只有几块碎银子,她捡了一块小的握着手上。想想黄承宣似乎不太会武的样子,瞅了个空档,砸的是永乐公主脖颈,暗暗祈祷她识趣点。
永乐公主只感到后颈一凉,若是换了以前,肯定就大叫出声了,这些日子都牢记着不能外露,所以薛凌也算歪打正着。黄承宣感觉道永乐公主抖了一下,关切道:“怎么了。”
永乐公主看屋里没有丫鬟,便道:“无事,今天乏了。”
“那我我扶你去休息。”
永乐顺从的站起来,那粒碎银子贴着身子落到地上,黄承宣并未听到这轻微响动。一路带着永乐回寝殿,扶着她躺倒床上,连被子也是捏了捏才道:“睡一会吧,我去吩咐厨房炖着燕窝。”
薛凌还没站稳,永乐已经一把掀了被子站起来,道:“我猜就是你,你怎么隔这么久才来。”
薛凌心想,你那亲亲驸马守你守的九天仙女似的,我就是想时时刻刻来也要来的了啊。不过现在也不是寒暄的时候,她道:“我要再进宫一次,你可有什么办法。”
“你…”。永乐公主说了一个字又立马住口,她那天也看见那块令牌了。本想问薛凌怎么不直接进去,却恍然大悟原来薛凌并不知道令牌干嘛的。
宫里草木都是皇帝所有,更莫说嫔妃宫女。私自出宫乃是死罪,但各宫的娘娘夫人少不得要办点什么事,这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只要上下打点,皇帝让谁侍寝都能操控一二,何况区区一扇门呢。
有些地位的娘娘早早就打点了各处办事的小太监,日常遣人出宫采买个什么,递个什么,只要不太引人注目,基本没什么事。霍云婉给的那块牌子,自然能让薛凌畅行无阻。可惜薛凌在京中生活不多,对皇宫里头的大小规矩更是一窍不通,就没想到这层节骨眼儿。
永乐公主本想告诉薛凌,却又不希望薛凌撇下自己,故而立马就收了嘴,道:“这个要让我想想”。她要想想有什么办法,最好是让薛凌丢掉那块牌子,每次进宫都要来求自己。
永乐公主丝毫没觉得自己是在犯蠢,这件事根本没什么好瞒的,只要她带着薛凌再去一次,霍云婉就会问起了。可是她迫切的想要跟薛凌绑在一起,这么个天大破绽都没想到。
薛凌却听出了她的话锋转变,提醒了一下道:“最好是我自己去,你去宫里太勤,怕是会惹人怀疑。”
“你自己?你想自己去?”永乐公主生怕薛凌是为了撇清自己,急切的追问。
薛凌叹了叹气,不想跟个不正常的人太过计较,哄道:“公主安心些,我只是怕你去的多了,有危险。倒不如好好呆着府里,霍家的事本也就和你没什么牵扯。”
“你说的也对。”永乐稍微平静了些,坐下来想了片刻。她去的太勤,还是一直去皇后宫里,是不太好。可是如果告诉薛凌的话,以后自己对薛凌就毫无用处了,她未必会再来,更莫说苏姈如,实在为难的很。
薛凌道:“公主放心,你既然知道我是薛弋寒的女儿,就该知道我不会放过魏塱,以后我会常来。苏家的事儿,我保证不会有负于你。”
永乐公主又沉默了好一会,一跺脚。似乎下定了决心,道:“好,你手里那块令牌可以直接用到永春宫,你等着,我画个路线图给你,但一定要晚间才进去。那些太监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薛凌恍然大悟,合着那块令牌是这么个事,但是这会她并没带在身上,还得回去取,只能催着永乐公主快些画。她确实不熟悉皇宫里头,要自己找还得找半天。
“你急什么,天头还早的很,我去拿纸笔,你在这等等。”
“记得顺便把驸马支开啊”。薛凌小声喊,天知道那黄承宣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永乐公主去的久了点,回来时除了纸笔,还有两套府上下人的衣服。递给薛凌道:“以后你只管来找我就是了,今晚也先穿着这套衣服。就说娘娘嘴馋,托你买了些宫外的零嘴儿。切记莫说漏了是哪宫的娘娘。里头的人做事都小心的很,恐有人陷害,从来都不标记身份,下头的人都是看纹样儿放人。至于是什么纹样,这就是各宫的机密了。”
怪不得那令牌就一支藤蔓,薛凌随口道:“公主知道的倒是多。”
永乐突然无限愁绪,道:“以前,以前母妃这样子见得多了,自然知道的多”。往昔零散年岁,不是没见过人心险恶。只是,父皇宠着,生母还在,皇宫,于小小的孩子而言,不过是大点的家罢了。家里是有长短,可哪能有什么事非呢。
说罢,走到一边,仔细的帮薛凌画着路线,画完递给薛凌道:“好了。”
薛凌伸手要接,永乐公主却把手移到一边,道:“生辰。”
“什么生辰?”薛凌不解。
“我的生辰”,永乐公主正色道:“死在我园子里的那个霍家护卫,是不是你动的手。”
薛凌看了永乐公主两眼,一把将路线图抢过来,道:“是”。她杀了那个人,却不愿提起这桩事。如果当晚她不去,齐清猗也许不会出事。可这会,她竟然又庆幸齐清猗已经出事了。不然的话,万一自己找上永乐公主的时候,她要自己杀了齐清猗,不见人头不罢休的那种,自己会怎么做?
薛凌走的飞快,想把这个想法甩出脑袋。她不敢承认,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会”。
幸好,没有万一。若不是齐清猗落胎,自己也不会找上永乐公主的,她的人生不用面临这个万一。
回到薛宅,取了令牌,又按永乐公主吩咐的在街上买了些散碎零嘴,就一直在宫门外等着。直到漆黑之时,才从偏门溜进去。好在一切顺利,小太监一看令牌就没多问。薛凌笑着给了些银子,然后按着路线摸到了长春宫,墙也不用翻了。
霍云婉在烛火底下拉着个宫女下棋玩,见心腹引了薛凌进来,一挥手,人便散了个干净,笑道:“快坐。”
薛凌坐下来道:“有什么事非得上这说。”
“总是怕出乱子,谨慎些好。毕竟,算的是两个天底下顶尖聪明的人。”霍云婉只作没看见薛凌眼里的焦急,一边答话,一边往盒子里收棋子。
“你可是安排好了。”
“人是找好了,但具体哪天出门,我还说不准。”
薛凌怒不可遏:“那你叫我来做什么。”
霍云婉将收好的棋盒推到一边,起身端过桌子上茶盘来,给薛凌倒了杯茶水,道:“聊聊也好啊,宫里头没什么新鲜事,人总是要找些乐子的。我喜欢你,你比她们都有趣些。”
这神态语气还真是跟苏夫人如出一辙,怪不得两人关系匪浅。但薛凌跟了苏夫人那么多年,知道这种人的弱点就是你越上火,她越得意。你要是无所谓了,她反而急起来了。
薛凌道:“我是无所谓,就怕霍云昇等不住,没准过几天他自己就想办法回去了,那咱就功亏一篑。你总不会以为霍家被削了权,能坐在那听天由命吧。”
霍云昇,霍云昇。这三个字,自己原是亲亲热热喊过一声大哥的。霍云婉痴痴的想,什么时候呢,就成了现在这样。听着名字都想作呕,不是听到霍准那种恨意滔天,而是恶心的慌。那家的人,真是没有一个不恶心。
霍云婉道:“不急,我自然有办法让霍家先别动。何况,老爷子忙着别的事儿呢”
薛凌见霍云婉并无太大反应,不想逼迫太紧,换了方式问:“是什么人会出宫?”
偏霍云婉也不肯正面答,顾左右而言它道:“这没什么可说的,终归是个能让你我都满意的人。”
“那你今晚叫我来,总是要说点什么吧”
“噗嗤~”霍云婉娇媚的笑了一声,道:“看你急的,以后,我们少不得要常来常往。我总要让你先走一遭,看看这路通不通啊。”看薛凌脸上青红白紫的,不等她说话,又道“好了,不逗你了。你既然进宫了,总不好立马出去,若还是那帮小太监,少不得起疑,倒不如陪我聊聊闲话。虽然不知道选的那位主儿什么时候出去,也就这几天吧,而且,路线也已经定下来了。叫你来,是提前告知你。到时候,我只用传个时辰就好,也免得人多眼杂。”
霍云婉递过来一张叠好的纸道:“给,可得收好些,我还想多活些年头儿。”
薛凌展开看了看,目的地好像在城郊,也不知宫里人去城郊做什么,不过这个确实没啥好关注的,图上沿途各处都标注的十分详细,连哪适合藏人都圈出来了,没什么看不明白的地方。当下叠好收回袖口里,决定回去再仔细研究下在哪下手。
霍云婉却幽幽道:“不知道事成之后,霍准什么时候才死啊”。若不是薛凌说的十分在理,她真是不想让这种事发生的。那家人开心一刻都是在自己身上扎刺,她还期待陈王府一事让霍云昇永无翻身之地的,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很快。”
薛凌也不知道守门的太监起疑一事是真是假,不过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也就没什么好计较的,晚间回去并无其他什么事,在宫里挨着也挨着。永春宫里灯火通明,却冷清的很。皇后不喜人多,六宫人人皆知,但并无谁敢轻视了去,帝后二人,是万岁爷还在皇子时就有的情分。也就是最近贪个新鲜,才来的少了。等这股风儿刮过,雨露恩泽,自然还是此处最多。那一众嫔妃都是这么过来的。
聊完了正事,霍云婉也就只剩一些风月絮叨,却不似那日一样拐弯抹角的打探薛凌究竟是谁。想是那天出宫说的“薛”字起了作用。姓薛,又为薛弋寒而来,其实很好猜。只不过,大概是想不到亲生父女罢了。难得霍云婉并不关注这个,薛凌就不用千篇一律的重复那些废话了,说多了,也累的慌。何况,每说一次,如何不是给自己一刀?
守门的小太监换没换,薛凌是认不出来,她那会压根没关注这个。反正一拿到赏钱,欢欢喜喜的开了门。还不忘叮嘱这么晚出去可得注意点,他们这些下人,月银能做点啥,不就指望着这点子油水活吗?
宫门厚重,里头的人已经尽量轻手轻脚,还是发出低沉的“咔嚓”声。薛凌回头看,突然觉得霍云婉说的也没错,以后少不得常来常来常往,早些把路走通,自然早点好。
也许,等杀了霍云昇,她真的可以埋伏在后宫里,等魏塱出现,就送他上路。如此,自己的事儿就办完了。到时候回西北把平城抢过来,过几年前突然中断的日子。
回到薛宅,难得厨房还真留了饭,只是她这会也不怎么饿,看着炉子上水还热,将就着洗漱了一番倒回床上,今日才算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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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夏至
薛凌还未起,她睡得安稳,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手,事情已经成了一半,且霍云婉说大概还要几天,那最近就是无事的。床上被褥又是新晒过的,闻着十分舒服,赖在里面,自然就不想起来。
鲁文却已纵马十里,跑了一圈又一圈。京中的消息送到之后,拓跋铣一行人并未久留,与霍云旸交代了一些重要事情,顺便互换信物之后就出了平城。鲁文安已经从霍悭口中套出了全部事实,只是被那句都是为大梁好给哽住了脾气,强忍下心头愤怒。
但他也没有答应帮霍悭办事,相反他根本不信任胡人,见拓跋铣如此动作,更是坚定的认为胡人定是包藏祸心,就算现在规规矩矩做生意,也难保有翻脸的一天,干脆连哄带吓的忽悠着霍悭恢复了巡防的旧规。
霍悭本就看不太起胡人,且觉得鲁文安说的十分有道理。这事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突然打起来了呢,平城可是排头兵啊,到时候死在这没地儿说理。既然城里有人操心这事儿,他乐的当个甩手掌柜。当下就把这事儿全权交给了鲁文安,还鼓励他好好干。
这是鲁文安回了平城后第一次出城巡马,城里人非,城外物事,草皮丘峦似乎丁点变化也无。他看着这些东西,心里焦急稍微放下来些。霍悭是个草包,只要自己再加把劲,就能把平城的兵力全部拿下来。到时候,就算胡人攻过来了,也不怕。他是薛弋寒一手带出来的人。
谁来了,也不怕的。
限市令经过一众文武百官的讨论,已经制定齐备,民间小散除外,凡运往羯族之物须得经乌州登记造册之后方能通过。其数目种类不得有任何造假偏差,一经查出,不赦。
此事自然交与沈元州去处理。苏远蘅与自己的把兄弟几次推杯换盏,后事便心照不宣。凡是超出了规定的,走的皆不是苏家的商号。大把大把的银票塞上去,账本上的数目,也五光十色如财宝般耀眼。
这样子,苏家反而省事了,大多事情只需要在京城盯着即可。苏夫人少不得开始盘旋别的事情。
霍家与拓跋铣盟约已定,自然在开始找人处理宁城那一线的事物。苏家的手伸不进去,但消息总是能打探到一二的。霍家现在跟皇帝有嫌隙,但不管那块地是谁的,终归都是要做生意的,只要自己先捏在手里,管他谁胜谁负呢?
苏姈如手上拿的,是苏远蘅的官服。可惜啊,说是七品,怕还称不上,官位名都没有登记造册,不过是皇帝随口编了个行运使罢了。有事才上朝,一个月也去不了几次。还不就是因为,苏家手里的东西,不够大么。要大多遮住天子的眼,让他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那,才是真正的皇商。才是她想要的苏家。
涂了三四次,信才算写好,苏姈如唤苏银进来将信递了出去。收信人,正是皇后霍云婉。
善泳者死于水。苏夫人亦难逃这句千古古言
在霍云婉还是个闺阁小姐的时候,苏姈如就已经与她交好了,几乎是一步步看着她入主中宫。当然,除了那件事。此番经历霍云婉自己不信,苏姈如也不太敢相信,毕竟当初,太子过于耀眼,完全没人能料到,后来等上皇位的居然是魏塱。
不过,她以为是霍准押对了宝,至于自个儿嘛,只能说是上天不薄。京中的小姐,苏家大多是交好的。唯有齐世言的几个女儿恪守礼数,不与商人来往,偏偏就是齐清猗嫁去了太子府。
但那个时候,苏姈如也不敢做梦自己能把手伸到皇宫里去。后来才发现,这件事确实像梦一样,都发生在夜晚。那一夜之后,苏家,竟然能跟皇后说上话。银子而已,苏家最不缺的就是这个。她不需要霍云婉做什么,只要透露只言片语,就能把送出去的银子十倍赚回来,且不冒一丁点风险。
此时霍准已经贵为丞相,苏家少不得要和丞相治下的人打点交道,自然没少提起霍准的大名,甚至为了讨好霍云婉,故意多提些。
刚开始,还好端端的。可是,苏玲如渐渐发现。只要一提到霍家的事儿,霍云婉就颇为怨恨。虽然伪装的很好,但想瞒过自己,实在太难了。三番五次之后,就猜想了一些缘由出言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