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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1章

雄兔眼迷离-第4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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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报名者数人,商议之后,只点了唐涧与一位偏将陈辛。唐涧是为着与薛凌相熟,而陈辛相对来说体量瘦些,便于藏身。
  行兵一事,不可能将者尽出,有三人领头足以,剩下的该去营兵里头挑。薛凌心喜难持,道:“我对旁的不熟,不然,剩下你们商议着,有了结果,通知我一声就行,我先回去。”
  唐涧道:“哎,你怎么就要走,大家的事,为什么不在这听完,还要我等会单独说给你。”
  薛凌笑道:“我不是行军布阵人,也非尔等旗下谋,多说无益啊,不如我回去想想,如何擒贼先擒王。”说罢抱拳与沈元州,算是行了礼。
  这话听来放肆,赵德毅先忍不住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就是不屑于和我们议事?”
  沈元州抬手道:“不必争论,他本来也不是嘛。”又与薛凌道:“既然伱去定了,那就依你,你先回去备着吧。”
  薛凌朝着赵德毅拱了拱手,神色骄纵,从容转身出了门。屋里众人声起道是“此人恣睢,不是良才。”
  沈元州笑笑回了座次,道:“咱们背后议事,休要背后议人,我看他还好,无非神兵锋芒,暂不肯奉我为主而已,真能斩得拓跋,我作良才也行。”
  底下切切咋咋再起,他看门口,已没了薛凌身影。愁苦好装,喜悦难演,这人是真的迫不及待要去杀了拓跋铣。
  那個章子,肯定是个真的。人,现在看来,多半也是真的。
  霍知与薛暝皆候在走廊拐角处,老远看见薛凌满脸堆笑出门,两人不约而同互相望了望。
  薛凌走近见了二人,面上笑意更盛,先道:“走,回去说”。话里雀跃,带了些女声。
  薛暝莫名其妙,反悬了心,霍知轻道:“小少爷何事如此开怀。”
  薛凌反应过来,仍不减脚步飞快,道:“说了回去再说,清霏怎么不在这。”她记得那人时刻跟着的,这会居然没在外等。
  霍知笑道:“先前还在呢,陈兄过来逗狗,一并追远去了。”他这会更加确定薛凌心绪颇佳,自过了平城,天塌下来也没见她管,啥时候在意过身旁有谁。
  这两人关系是不错,薛凌特意停了脚,笑道:“追哪去了?”
  霍知笑道:“这,咱们一直候在这,哪能知道人去哪了,总也在这城里头,去不得外面。”
  薛凌挑眉道:“也是。”又复往前走。薛暝与霍知再行望了望,方小跑两步追上薛凌,轻道:“怎么一出来问起她。”
  薛凌不知二人作何想,然这里离沈元州还近,不太方便说话,便笑道:“都说回去说与你,快走啊。”
  薛暝与霍知俱住了嘴,心里七上八下跟着回了院子,见周遂等人都在警戒处看着,薛凌方道:“我看清霏和陈泽交好,陈泽什么时候回去。”
  霍知疑道:“何故问起这个。”
  “把人给我弄走。”薛凌道。她这两天不是没想过这事儿,实在是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现忽然来了力气,只想赶紧把齐清霏丢出宁城去,免得多生事端。
  霍知还当是说陈泽,忙上前解释道是“陈泽无碍”,这个人极干净,就算沈元州请来老道账房查他历年来往,短时查不出什么来,不必特意多事。
  薛凌进到屋里,拿了把椅子坐下,笑道:“谁说他啊,我说清霏,把人给我弄走。”
  霍知暗暗喘了口气,心有不愿,道:“齐姑娘与咱们不熟,何况,是她自个儿要留在此处,这事儿如何做来。”
  薛凌指了指外头,道:“陈泽不是能引了她跑,再引几次,你随便找个由子,寻粮也好,寻人也好,走得远远的,把清霏也带上。”
  霍知咂舌,掂量着这“清霏”二字实在好听,很合齐世言那小女儿面貌,又灵又娇。只是昨两日薛凌喊时,语中带厌,听上去全然不是滋味。
  这会再听,她从头到尾喊的都是“清霏”,包括当晚刚到也是,一次都没喊过全名。
  他仍不愿应承,强笑道:“人进来了,哪有那么容易出去。小少爷是听着什么好消息吗?还没说与我们。”
  薛凌偏头看了眼窗外,郎然道:“是,我与他们商议过了,我明日埋伏在城下,伺机杀了拓跋铣。”
  薛暝大惊,霍知亦瞬间变了脸色,跟着往外看了看,道:“这是怎么说?”
  薛凌笑道:“你看不出来吗,他不围不攻,每天就来转转,他是在刻意诱人出城。”
  霍知急道:“那自有沈……的人出去,咱们何必冒险。”
  “你看不出来吗,他不是在诱沈元州。”她压抑不住兴奋和期待,仰脸向着霍知,急声道:他在诱我,他在诱我。
  他诱的不是沈元州,他诱我一人尔。〃
  霍知真没看出这茬儿,瞧她神色热烈近乎失了理智,道:“在下愚钝,愿闻其详,还请赐教。”
  他与薛凌昨晚看法差不多,拓跋铣不过是知道沈元州快死了,所以只扰不攻,一面设伏诱城中兵马出城,一面静候薛凌动手好不劳而获。
  薛凌摆手:〃不是,不是,我也以为他是在等,或是要诱沈元州出城,但是不对,你看,昨晚沈元州就已经起了疑心,他是城主,根本不可能出城,现宁城也不是奉天子,不求功,更加不可能出城。
  而且拓跋铣没有围城,南门进出自由,城中无灭顶之祸,绝无可能冒险出城。不管从哪方面看,他根本就不能诱的出去,那个蠢货聪明的很,他怎么会死等,还一天比一天来的人少。
  你说他是在等我杀了沈元州,我又不是神佛鬼怪,能手到擒来,他知道我不舍得死在这,肯定不会冒险。
  他不攻城,我根本没机会,如何能杀了沈元州。要是真想沈元州快点死,就该在我进门之后立刻攻城,战事越紧,我才越有机会下手,他也拿的更快。
  平城时他还打了两天,到了这天天悠哉来,悠哉去,你说,他在诱谁。〃
  霍知仍没理顺,疑道:“这不见得……”
  薛凌抢道:“他在诱我,他在诱我。”她甚至坐不住,站起身来回走得几步,伸出一只手指指点点,笃定道:〃他在诱我。
  他知我进城,必定要想办法博取沈元州信任,博取信任的最好方式就是立功,立功莫过于出城杀了他。
  他还知道,我日思夜寐都想杀了他,他在宁城门外来来去去,就是在诱我。
  他想诱我出城,然后假装被我得手,称病不再来,随即大军围城,等我趁乱杀了沈元州,他再安然无恙现身,以此证明我在与他合谋。
  他在诱我,他想断了我后路,让我根本没有机会聚兵。“她越说越得意,熠熠看与霍知薛暝二人,道:”明白吗?他是在诱我。〃
  薛暝听得一团乱,霍知倒是霎时明白过来,薛凌这么说十分有可能。他非觉得拓跋铣如何想置薛凌于死地,而是沈元州一死,无人聚兵,前镇北将军的儿子还和胡人勾结,这些事单拎出来一条就能让此处溃不成军,何况还是齐齐赶上。
  与霍云婉来说,丢二三城池事小,可无薛凌去主事,再要将西北各处收拢,不知又要多花许久。
  霍知非自轻之辈,想他一一图谋,假以时日未必不成,可谁有千年王八万年龟的寿命,能等几个时日。
  眼见薛凌已是恨不能立马出城,忙道:“小少爷心知肚明,怎么还应下了沈元州,可是他另有计较,这事,咱们是不是要从长计议。”
  薛凌捏着手腕,摇头道:“不,不必计较,就在明日,我要去。”
  霍知情急,直呼道:“是不是还要再想想,你既知他诱你,也知道他是要做局陷害与你,为何还要故意撞上去,就算此处起了心思要出门伏他,何必你去。”
  薛暝未理清个中原因,却觉此行凶险,道:“咱们如何去啊。”
  薛凌笑转身,看着他,食指晃了两晃,献宝一般:“不是咱们,是我,我一人去。以拒马藏身于门口,藏不了太多人,就我去。”
  薛暝跟着愣神,霍知续劝道:“小少爷是不是……这就是个局,只要你明日现身,拓跋铣一定会重伤不起,来日咱们……他再出来说与你合谋,咱们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无论如何,明日不得去。”
  “不。”薛凌回身,不容置疑道:“我已请了要去,沈元州治下人人听的清楚,你现在叫我不去,那你自个儿跟他们交代。”
  霍知急中生怒,气道:“小少爷比在下更清楚拓跋铣意欲何为,怎么还会如此,就不为后事考虑考虑,现在立刻去推掉还来得及。”
  薛凌挑眉,自问平日与这人相处还算愉快,却不知是何处给的错觉,让他觉得能来指使自个儿。
  薛暝在身后低低说得一声:“怎么能一个人去,再不好,也让底下跟着,自己人可靠些。”
  她又消了些不满,与霍知道是〃我去是我的事,好不容易求来的,我为什么要推掉。
  他敢诱我,当我不敢出城?〃
  “三思。”霍知拖长音调,没好气道:“他存心诱你,怎么会让你得手,你明日一出,再无后来了。”
  薛凌蓦地生火,道:〃要什么后来,你以为我要什么后来,你以为我跟你们一样,心心念念全是那张椅子。
  我是看过那张椅子几眼,不是我想坐它,是我见不得魏塱坐在那。
  他诱我如何,无非就是我明天杀不了他,自毁前程,
  你又知道我得不了手?〃
  一旦明日得手,自己必然更得沈元州信任,取其性命易如反掌,事成之后,就只差魏塱一个。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梦寐难求。
  她看着霍知,切齿道:“你知道我得不了手?”
  霍知后退一步,垂首道:“在下不是那个意思,但若拓跋王真有心诱你,必然有完全准备,小少爷伤不了他的。反而……冒这么大风险不值得。”
  “值得。”薛凌道:〃值得,我说值得。
  我只要他死,值得。〃
  “他不会,你根本就不可能得手。”
  “我怎么不可能得手,那么近,我们有药,涂在剑上,见血就够,我怎么就得不了手。”
  霍知叹了声气,平稳情绪后抬头,道:“你要想清楚,你知道他在诱你,伤到他的可能微乎其微,但是只要你一出现,将来城破之后,天底下所有人都会知道你与他勾结。”
  她狂热不减分毫:〃我怎么可能与一个死人勾结?
  我赌我生前身后,值得。〃
  ………………………………


第1073章 常
  “值得。”
  谎话说的太多,连自己也分不清真假,薛凌看霍知还要再劝,笑道:〃值得。事有那么好谋吗?他说是就是?他说他和沈元州勾结,城里不也没人信他。
  真有那天,我还说他是侥幸捡了条烂命来攀扯我呢。他不过就是知道我想杀了他,故意在那晃荡,引我动手后好攻城。
  说出去,是城中先行不义,沈元州有口难辩,来日再摆我一道儿。我如果是谁人臣子,忌惮皇帝就罢了,恰我不是,何必惧他?
  假如我能杀了他,虽未必能保住这座城,至少胡人死了一任君主,劫掠以后多半会退去。拓跋铣不一样,他想要地。
  最坏不过是我杀不了他,以后我身败名裂。若我明日赢了,天底下……〃
  霍知沉声道:“不是最坏,是……根本没可能。他有备而来,你不会得手,还留个隐患在那,何必如此。”
  “我无所谓,值得。”
  她全无要输的恐惧,眉宇之间都是向往期待:〃他有备而来,我有备而去,我们平分秋色,凭什么是他能得手,我得不了。
  他敢来,我何不敢往?他输他死,我输我亡,公平的很。
  他只为了须臾小事,敢拿命站那,我有什么不敢去。〃
  薛暝道:“那就让底下人跟着,至少在远处候着,也好有个照应。”
  霍知斥道:“你不知轻重,能不能别在这瞎说。”又转与薛凌道:“小少爷莫非心意已决。”
  “他是我的人,什么不知轻重。”薛凌不复笑意,道:“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霍知颔首赔了个不是,语重心长:〃别出去,他诱不久的,早晚这里要打起来,咱们趁乱自能得偿所愿,事后小少爷可凭旧人身份聚兵,就算拓跋铣再次领兵南下直至渭水,还有半壁江山在咱们这。
  你出去,没可能赢,就怕落個最坏的结果,满盘皆输。〃
  话间顿了顿,又道:“在下与你共事数日,自有情分在此,不想看……”
  “那你把清霏弄走。”薛凌道:〃你若真与我有情分,就把清霏送走。我一人做事,一人担,轮不到旁人来。
  伱不必再劝,明日之事,无可更改。〃
  “大道不易,差之毫厘,小少爷当真就要争这一时意气,你说你不想要,以在下之见,未必尽然。”
  薛凌笑道:“是吗?如何不尽然?”她复往日张狂,扬眉道:〃我跟你说,我当真不想要。
  我就是见不得,别人跟我抢。〃
  霍知躬身,转了面往外,薛凌看得两眼,只顾心中欢喜异常,懒得去追,回头与薛暝道:“别管他,他不弄,咱们自个弄。”
  薛暝固然喜她活泼,却对明日格外担心,仍是先前话,道是“底下一定要跟着。”
  薛凌摆手,道:〃这事儿还没议好,沈元州那头且还在商量,我怕呆的久了要跳起来,赶紧回来了。
  不用担心,若我明日伤不了拓跋铣,他必不会杀我。
  如果我明日杀了他……〃她想了一会,若是当场杀了拓跋铣,可能那蠢狗手底下的人就绝不会放过自个儿。
  城里还有沈元州,京中还有魏塱……她看薛暝,姑娘家声调,依然是欣喜藏不住:“那你在这,一定要帮我杀了沈元州。”
  魏塱的话,反正那蠢狗活不长了,虽没死在自个儿手里肯定是不好,但是……主要是宁城外开阔,有马有剑,胡人兵马又没围起来,自己不可能跑不掉……
  冒险而已,值得。
  她摇头:“不是,不是为当年薛宋之事,你帮我问他……”
  “我不帮的。”薛暝打断道:“非要以命想赔,前几日何不直接动手,一样可以杀了他,为什么反要明日冒险。”
  先前霍知劝解一句未入耳,反是这话将薛凌问住。她闭口,退了些许,半晌道:〃前几日杀了他,咱们必定走不掉啊。
  明日动手,成与不成,我多半都是能走掉的。“她失笑:”哪有人真的送命去,我就是防着万一,给你个交代而已,怎么你也不听我的了。〃
  薛暝忙道:〃不是如此,我是不懂你们在做什么,可霍知说是冒险,为什么非得冒这个险。
  不如让我去。
  我可以说替你传话,往他七步以内,必能伤他,一样的在剑上淬毒,一样的见血封喉,不用明天去。〃
  薛凌看他哈哈两声,笑道:〃这事儿在平城之前办,还真有可能,平城之后,就不行了。
  你看我想多呆两天,他尚且疑神疑鬼,怎么可能让你近到七步以内。别说送信了,你送我的人头,估计他都会站远点看。
  明天,是最好的机会,于我于他,都是。〃
  她抬手,止住薛暝争论,下意识往门口处瞧了瞧,轻道:〃你与周遂在门侧百步处等我,只要我伤了拓跋铣,即刻抢了他马去寻你们往南走。
  行事之前,沈元州必会安排人往城外方圆打探,若是有胡人兵马就近设伏,咱们会知道的。晚间我知会唐涧一声,你也带人出去看看,选一条好路接应我。
  无非……就是不成嘛!〃
  “那将来……”
  “将来如何?”薛凌笑道:〃将来怎样?也不过就是将来我成贼子,和现在又有什么差。都说了,伎俩只在时势,我站的稳,旁人不会信他。旁人若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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