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离-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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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在鲜卑掌控。偏当年有人逃过一劫,就是石亓所属的羯族。
不仅逃过一劫,而且还与鲜卑分了一杯羹。说来也不是什么光鲜事儿,无非就是羯族也与梁接壤,羯皇当时说自己部落犯不上全部绕远从鲜卑开战,倒不如直接攻安城,帮着五部分散些梁人兵力也好。如此省些口粮,免了羯人奔波。
此言甚有道理,拓跋野又唯恐做的太过,漏了馅,对这个要求也无可奈何。羯族本就是五部中的大族,此番保留的兵力也多。加之事发之后,羯皇对鲜卑也是毕恭毕敬,又明面上帮扶其他部落。拓跋野只能采取迂回手段来扼制羯族。同时一点点收编整个草原。
这一开始,就是十几年不停歇,也是梁胡十几年无战的由来。直至拓跋野染疾不治,他临死,却笑的爽朗,道“铣儿青出于蓝,为父放心。”
个中细节,无从谈起,知道这些往事人,竟已经去了大半。薛凌不过无意开启了尘封的盒子,她虽未手舞足蹈,却也带着三分自得的跟拓跋铣讲:“我的父亲,是薛弋寒。”
就是那个威名赫赫,屠你们胡人五部的薛将军。比霍准那狗不知道高明到哪儿去,你跟我合作,才是最好的选择。她未说出口,却每个字都是暗示。这个身份好用的很,每个人一听她是薛弋寒的女儿,总是要高看三分的。
只是,下一刻拓跋铣就嗤笑出声,将那一场仗讲的如同个街头话本。这些还不够,讲完又云淡风轻的说起,是如何进了京,如何通过霍准结识了魏塱,如何将薛宋两门彻底坑死。
他的确没说错,薛弋寒当真是鲜卑的恩人,生前是,死了,还是。连下一代都是。
恩恩怨怨,谁说的清呢?于是薛凌醉倒在王都街头,被石亓扛回了这间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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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遗策
她自是千里往鲜卑,在拓跋铣面前演了一回跳梁小丑,可石亓弟兄二人是什么身份来的鲜卑,又是为着什么事儿进了拓跋铣的屋子?
薛凌只寥寥想了一下这两年的形势,就知拓跋铣当晚说的都是真的。鲜卑忙着处理胡人内务,所以才暂时与梁修好,又借着与梁修好,在米粮一事上逐渐控制其他四部。其中,又尤以羯族为甚。
不知道是羯族狗急跳了墙,还是魏塱跟拓跋铣翻了脸,导致鲜卑不能满足羯族需要。总之,羯皇竟然打破常规,绕开鲜卑,自己搭上了梁国。多方势力博弈之下,这件事竟然也顺风顺水的成了。
这样算起来,羯族的人应该跟鲜卑避之不及才对,怎会眼巴巴的送上门给拓跋铣拿捏。脑子里想法过了万千,可脸上错愕也就是一瞬。薛凌见绑了自己的人是石亓,惊慌退去,倒生出些赌气成分的悔意来。早知道要被绑,倒不如在齐府砍死这狗,省了这几日活受罪。
可这会,她又没了黑暗里非死不能解的仇恨来,只得暗劝自己,欠债还钱,她既在京中摆了石亓一道,今日就算还清。至于胡人的事儿,她实在没多大功夫参合。
眼看石亓正要开口,薛凌便打断其话头,道:“算了算了,我也不关心你从哪来,东西还我,我要回京。”
石亓听闻薛凌问他出宫的事,刚挂了笑意,正想着怎么解释好,听闻薛凌如此说,脸立马又沉了下去。这个杂种说的如此理所当然,他废了老大劲才把人扛过来。新仇旧恨,于情于理,从哪看,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偏面前的人神色之间全无半分祈求的意思,倒像是命令他似的。
薛凌却压根没注意到石亓在想什么,坐起来忙着去解手腕上包扎用的牛皮绳。人已经钓出来了,苦肉计多用无益。伤口处理的这个糙啊,再不补救一下都不知会不会化脓。
人在神思紧绷着的时候,多少会忽略生理上的痛苦,这会子放松下来,随着包扎的布一层层揭开,疼痛难免开始清晰。最主要的,不值当,薛凌捏着被浸透的破布想。
这么多血,不能换个人死,实在不值当的很。可这会,她又没那个狠劲非得把石亓弄死。只能先忍忍这个哑巴亏,干脆卖个好,早点走人。于是,头也不抬道:“京中刺杀你的事儿,不是我干的,我当时还没动手呢,快把东西还我”
石亓先听了个前半句,虽一时未信,总还是有点开心,哪怕是骗,这杂种总算示了弱,谁知薛凌又吐出后半句来,他突而就有万般戾气哽上喉头。京中之事,他差点没了半个手掌。拼着一身重伤跑去齐府,给大哥说的是要去查查真相,实际上是他怕这个杂种不会给人弄死了。
结果倒好,去了之后,自己差点被弄死。到今儿居然就是一句轻飘飘的还没动手。
羯人的粮草、鲜卑的骨印,大把的事情还没开始问,阶下囚居然三句不离要走,还说的理直气壮。石亓的手又摸上了刀柄,另一只手飞快的抓住薛凌刚拆完包扎的手腕道:“还你什么,你跟拓跋铣在谋划什么,是不是你们连手毁了羯人与梁通商?”
早上的伤口,本就没愈合,腕间又是经脉聚集之处,被石亓这一捏,血滴子瞬间又开始“滴答”着往地下掉。薛凌本是在床上找了块相对软和的丝锦在仔细包扎,没留神被这一捏,不由得“痛呼”出声。想立马抽出来,没奈何石亓捏的紧,她怕拉着伤口又不敢太用力,以至于手卡在那纹丝未动。可恨那根银簪子刚刚已经丢开了,倒叫画面僵在这。
直到地上血点掉了一摊,到底是石亓先放开,转过身子往桌边走着道:“你不说清楚,便哪也不能去。”
薛凌看着手腕直吹气,虽然是左手,她总不能是奔着废了去的。包袱倒是有上好的伤药,偏偏不知被石亓拿哪了去了。她一生不擅长求人,刚刚那两句好话已是做到了极致,这会又被石亓一捏,更加装不不出好脸色。懒得答话,转而去摸索着银簪子。
出其不意,胜算总还是有的。
石亓到桌子边坐下来,看薛凌仍在那慢条斯理的扎手腕,还是忍不住道:“只要你说了,我保证大哥不杀你”。说着又看向门外,假装不在意道:“你拼命跑什么,我原是第二天就要来瞧你的,也不知拓跋铣一天到晚盯着大哥干啥,连带着我也出不来。”
天边已经只剩半个太阳了,光顺着大门打进来,屋子里一切都染了一层薄红,包括石亓的脸。他心里头念叨,问清楚之后,杀了薛凌最好。可嘴不听使唤,怎么忍都忍不住要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现在才来。
若是早些来,那个杂种也不至于伤了手腕,他刚刚看见那么大的一到口子,已经发白的皮肉外翻。也不知道是什么割的,断裂处一点都不平整,像是被强行撕开。只怕,将来的疤也不比他手心里那一道浅多少。
真要杀人,他也必定给她个痛快的。在此之前,伤点碰点,他都毫无缘由的愤怒。
薛凌正龇牙咧嘴的给自己重新扎伤口,对石亓的话只顺耳听个大概,那句威胁自然毫无力度。如果命要仰仗别人不杀,她大抵是死了几百次了。然等石亓说完,微一凝神,手头动作都慢下来了。
蠢货啊蠢货,她这两年尽遇上些蠢货。但像石亓这么蠢的,也是少见。被人盯上了都不知道为啥。不管俩人是为什么来的鲜卑,但是看样子。拓跋铣是不准备放人回去了。大概是羯人不读书,都不知道什么叫质子。
她刚还以为俩人来自有计较,合着当真是巴巴送上门给人拿捏。就拓跋铣那个人,明显是要捏着石恒不放,至于石亓,是死是活,就看羯皇一句话了。
薛凌看着手腕,一时间都失了耐心继续往下包。这里头牵连的东西就多了去了,可算计从来都不是朝夕可得,她一下子也无法得出个好主意来,只能强撑着去扎手腕的伤,想着今日若走不了,先递封书信回京总是好的。但身边又没个可靠的人能递,不由得越发烦躁。
石亓不知道薛凌为什么突然又变了个模样,他终不能在此地逗留太久。等了好一会不见薛凌说话,便站起来道:“你跑不掉的,老老实实在这呆着”。他摸了摸刀柄,换回羯族小王爷的身份,带了些伤感道:“阿落,人没有腿,也并不妨碍说话。”
他不想再绑着薛凌,却又唯恐薛凌再跑,只能这么威胁着。至于有没有力度,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再喜欢的东西,总是有个度。石亓的度,不知能延伸到何方天地,可一个羯族王爷的度,也就到此为止了。
石亓希望薛凌能给个承诺,哪怕是装出来的也好。就像她以前做过的那样,只要一丁点,他今天回去之前就不用太过为难。
却不想薛凌慢吞吞的在那缠完手腕,抬起头来,鄙夷之间夹着不耐烦,几乎是咬着牙吐出两个字来。
“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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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遗策
习汉人文化,自然读的是正道经典。不然,石亓那句杂种也不会喊的如此顺口。然而再是对中原下里巴人之间的语句不熟,他也深知这两字不是好话。他出宫已是强逆了大哥,来这又没贴上个好脸。多大的耐性,也去了大半。
终归,这个杂种是他手上的猎物。听话,该好好养着,不听,总要用些手段。石亓复走回薛凌面前,冷冷道:“你说什么。”
手腕包扎好了,薛凌便要下床去穿鞋子。收整收整,能早一刻回就早一刻,至于石亓这边的事儿,回去了再慢慢细想。看着石亓站床前,也不理睬,推了一把,要去拿鞋。
就刚才的当儿,簪子已经藏在袖口。打,肯定是打不赢的。但想跑,就这狗决计拦不住自己。她本就看不上石亓,再一听拓跋铣之事,更加不把石亓放在眼里,怎会有半分想让。
这幅无所谓的样子在石亓眼里,与挑衅无益。他三番五次让着薛凌,换来的却是得寸进尺。他活了这一二十年,就是拓跋铣也没这明着给人难堪。看薛凌来推他,拔刀出来,绕过薛凌手,直直将薛凌逼的仰躺回床上。
他已经不关注什么粮草骨印了,或者,他从头到尾就没关心过,起码不是为了那些东西绑的薛凌。在大哥面前说的巧舌如簧,无非就是给自己的行为找个正当理由。羯人女子,皇族看上了谁,那是谁的福气。在帐子里养两三月,看不上了,给点银钱丢回原部落,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而今,这个杂种就在自己手上,而且,是在床上。单衣裹着娇小身量,青丝散乱着绕过脖颈,合着那一张天真无邪的脸。他,也可以养两三月的。怎么养,如何养,都是他说了算。
薛凌分不清石亓急促呼吸为的是那般,只是手上带伤,又不敢来强。顺势倒了下去而已。脚却不老实,抬起来的当口,直接踹中石亓膝盖。虽不如平日里打斗那般狠,也足以让人站不直。
那把刀终究是没砍下来。趁着石亓弯腰,薛凌往旁边翻滚了一圈。然后站起来走的远了些,才道:“我说你是蠢货,你要死在这不要紧,能不能把东西还我,别拖着我一块死。”
石亓还在错愕,薛凌扫了一眼房间,想找个什么顺手东西。她只觉得这狗似乎不如以前好骗,眼看着俩人要动手,总得有个什么挡一挡。偏屋里空空荡荡,就一张桌子即把椅子,余下啥也没有。
那根簪子决计是不能与刀硬碰的。没奈何,还是决定哄一哄。趁着石亓还没回神,薛凌便赶紧挂上个笑容道:“我的意思是,你困住我有什么用,不如想想办法如何救你大哥,他肯定是回不去了。”
她变脸的功夫,石亓是早就见识过的,这会却没关注这个。而是神色一凛,急切着走过来道:“什么我大哥,什么回不去,你在胡说些什么?”
薛凌索性拉了把椅子坐着,道:“难道这几日,你们没被困住?你自己不是都说拓跋铣盯着你们。”
“是,是一直有人盯着…。”。石亓捏在刀柄上的手非但没松开,反而更紧了几分。只是目光不在盯着薛凌,突然向四周涣散,一时不知道该看哪。
这事情确实不对,他到底是反应过来了。其实在鲜卑王宫也不是没有察觉拓跋铣的分外殷勤。但他时时想着要跑出来见薛凌,加之多年随性惯了,没有花精力去细想罢了。
而今见薛凌好好的,又被她这么一说道,想到些什么却不敢肯定。他与大哥来鲜卑,只带了十来人随行,只说是带他参与一下打鬃节盛事。倘若拓跋铣真有什么打算,要顺利回去,只怕难如登天。
屋里两人瞬间转了一下身份,薛凌见着桌上有茶水,漫不经心的倒了些出来洗着手上刚刚沾染的血渍,混若视石亓为无误。石亓却一改刚刚气势汹汹之态,试探着问:“你,你知道些什么?”
他既希望薛凌参与了这件事,这样自己就能问出来。又希望薛凌没参与这件事,免得双方真要兵刃相见。事关大哥生死,再没有半分情面可讲。薛凌却以为石亓是被这事吓住了,干脆竹筒倒豆子,彻彻底底的把自己所想给石亓分析了一遍。
她本是希望石亓听完了,就去忙着处理自己的烂摊子,没工夫管她。没曾想,这仔细着一说出来,她也吓了一跳。
说到开头,薛凌还有些怡然自得,甚至在想,要不要干脆杀了石亓。只要石亓死在这,这口黑锅,就扣死在拓跋铣身上了。没准羯族立马就能跟鲜卑打起来,拓跋铣更加要求着她办事。
可再往下说,才发现。这狗千万不能死在鲜卑。非但不能死,还得带着他大哥活蹦乱跳的回到羯族去。如今她与拓跋铣的暂时结盟,无非就是拓跋铣在梁找人扶持遏制羯族而已。杀了石亓,还有个石恒在,如果石恒当真被扣在鲜卑为质,难保羯族不会彻底归服。一旦羯族归服,京中势力也就可有可无,她再也什么东西能威胁拓跋铣分毫,总不能真的卖国。
再者,就算羯皇匹夫之勇,任由俩儿子死了,也要和鲜卑打起来。以那两天的接触来看,拓跋铣绝不会把自己放到任人宰割的地步。搞不好,一面忽悠她薛凌,一面讨好霍准。
短短这么一会,如此多的事情要理顺,便是薛凌也难以有完全之策。人哪里能完全猜透别人的下一步。大多数人都是在谨慎与冒险之间选一个罢了。薛凌终究不愿冒险。只得长吁短叹的想着,迟早要让鲜卑跟羯族打起来,但不是现在。
起码,不能在霍准死之前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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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遗策
薛凌这一番细说,石亓不愿却不得不信。说的好听些,他一直认为脑子不如汉人。说的难听些,就是奸诈不如汉人。没想到拓跋铣竟然也这么奸诈,若非薛凌讲的头头是道,自己不知要哪天才能参透。
两人这一对话,所有的疑惑也被揭开。原石亓一行人刚到的两天,拓跋铣并未紧盯着,是因为正忙着审薛凌。等石亓抓到薛凌的时候,拓跋铣也就闲下来了,自然专心致志的对付俩人。
如薛凌所说,拓跋铣怎么可能甘居人下。就算与霍准,也是寸步不让。何况是在区区一个小姑娘前落了下风。为了报复,讲那些陈年旧事讲的尖酸刻薄不算。等薛凌一走,就有了别的计较。
只要能让羯族彻底归服,那区区梁人对鲜卑也就可有可无。他和谁来往都是来往,倒不如选个自己称心如意的,起码不至于一想起来,就心头有刺。瞌睡的时候,枕头就上了门,石恒一行人被理所当然的扣下,而石亓则被一脚踹开当满地遛的山鸡。
薛凌又长长的叹了口气,将石亓进门第一句话问了回去:“你跑什么”?连语气神态都一般无二。
石亓已经顾不得与薛凌多言,他迫不及待要去问问大哥是否已经知道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