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鸽子-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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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角的地方,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
陆靳予身材高大,背着光站着,挡住了宋清颐头顶上的光亮。暗沉逼仄的角落里,男人眼皮单薄,有条很窄的褶皱。眉眼间的疏离感很重,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不好相与的感觉。
他漆黑的瞳孔透亮,笑起来时眼又让人觉得吊儿郎当的,皮揍得很。
视线从女孩的眼睛上游离到唇角下,再稍稍下移,陆靳予大拇指在她下巴上轻擦,男人低低地笑了声,楷去她下巴上蹭到的沙子,男人掀着眼皮,吊吊的口气,顺着她说:“是,是爷一厢情愿地想跟你表白。”
“但是你说说你这么大一姑娘,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脸上都能蹭脏。”
他手指摩挲的时候,下巴处有刺刺的感觉传来,宋清颐感受到那是沙子在皮肤上翻滚。
原本呼吸局促,还以为陆靳予这人是在撩她。跟不想示弱似的,一直硬压下心底那份悸动,装着冷淡。
却不曾想他是真的在给她擦脸。
确实,一个成年人了都还没注意好自己的形象管理,这多少有点惭愧脸热。
宋清颐一把推开他,人往后退了两步。头低下来,手背磨蹭着自己下巴,逞强地说道:“刚才手乱摸东西,给蹭到了吧。”
她脸上闪过慌乱的情绪,陆靳予觉得很真实,可爱。
眼底含着笑意,眉眼平展地看向她,还是顺着她的话说:“很干净了已经。”
楚妍没有走远。
往海边那儿跑了两步后又转过身,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她一转身就看到女生害羞地躲开男生,而男生眼底促狭着笑意。
生腌酒馆是个原宿风的木屋,放眼看去,全是木质的材料。
木柱子上挂着一盏摇摇晃晃地暖黄色的灯,旁边还系着一个红色的中国结。
木柱前站着一对模样拔尖的少年少女,任谁看了都觉得他们是对情侣。
并且,还是对感情特别好的情侣。
少年的喜欢是波涛,是海风,是和谐的灯盏和鲜红的中国结,汹涌又温暖。
以往,楚妍看到的陆靳予是个冷酷的大帅比。
听过蒋梦瑶对他的描述,看过他在舞台上的表演,也见过他无情拒绝人的样子,但不管是哪一次,都没见到过他这样宠溺地笑。
他们两人都是偏冷淡,很难和人坦白心扉的人。
但这会儿,两人都流露出来最真实的状态。
海风吹了几秒宋清颐,脸上方才的燥热消散了点儿,篝火旁的一首曲目结束,围观的群众拿手机录像拍照,直至一曲结束,大家很捧场的惊呼鼓掌。
确实很热闹,远远地就让人注意到那边的异动。
老板娘听见声响站出来看了眼,美丽的事物总能让人印象深刻,老板娘瞅见他们两人站在一边,一幅过来人摆出懂得都懂的表情,给他们提醒说道:“再晚点就可以看到蓝眼泪了,届时海边估计会更热闹,你们不过去么?”
老板娘热情客气,方才他们桌的饮料钱都给免单了。
陆靳予碾灭了手中的烟头,乐呵地冲着老板娘笑了笑,“正打算过去呢。”
宋清颐的上网条件受到局限。
除了一些必要的交集,大概也就是查资料了,几乎没有什么消遣的上网时间。
这会儿听见老板娘提到“蓝眼泪”,直接撞上了她的知识盲区,待老板娘回到店里,宋清颐一双大眼睛懵懵地看向陆靳予,“蓝眼泪是什么?”
陆靳予平时和关遇,张胖两人待着的时间比较多,要说女生的话,也就是和蒋梦瑶时间待着的多点儿。几人都是爱跑火车的性子,吹牛皮能从南吹到北,还爱面子,就没个正形。
这要是他们接触到知识盲区的话,估摸着就是先在心里猜测一番,然后一桩一桩拿出来说。
陆靳予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坦诚的人。
自己不懂什么,也不会不懂装懂,也不会含糊其词,很真诚地表达自己不懂的地方。
天色黑了下来,潮起潮落,海水随着潮汐一波一波地冲刷到海岸边。
不远处,星星斑点蓝色的介质随着海水漂浮漂流过来。
陆靳予老神在在地睨着她。然后伸手抓起宋清颐手腕。“正好来了,爷带你去看。”
天气降寒,风不小。
也不知道陆靳予怎么想的,抓着宋清颐跑了起来,风声吹在耳后,呼呼作响,甚至盖过了他的笑声。
即使到了这会儿,少年心底也生了逗弄人的心思,他跨着长腿快了两步,然后察觉到女生跟不上了,又回头放缓步子等她。
实在是欠。
两次往返,宋清颐也猜到了他这心思,脸上不禁露出恼怒的情绪,追上去要打他。
两人你追我赶地在沙滩上跑着,吵闹声遍布了四周。
海水潮涨潮汐,潮起潮落,一波水起,一波海水又徇着来的轨迹退了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陆靳予掐准了时间,等宋清颐跑到海水边的时候,潮汐带着细碎的蓝眼睛飘了上来。
像星河,像碎钻,像流萤,更像是人鱼泪,闪闪发着光。整片海域,荡起浅蓝色的光,让看的人眼前哗然一亮。
刚停下奔跑。人还有点小喘。陆靳予怕她没刹住车摔了,还凑上去扶住她。宋清颐原本还有些生气,但此刻看到眼前的景,什么样的烦恼都消散了。
宋清颐从来没看过这些,初次见面也被震撼到了,她赞叹地“哇”了声,眼睛都舍不得移开海面,“这就是蓝眼泪吗?”
她眼睛很大,以往透亮的跟浸了水的玻璃球似的眼睛这会儿睁得大大的,眼里倒映出海面上浅蓝色的光芒。
她眼睛笑起来是弯弯的,看起来心情很好。
陆靳予之前查了资料,最近这段时间,正是蓝眼泪爆发的时间。
想起来带她来海边,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不过她一个本地人对这个一点儿不懂,关于这点儿,陆靳予倒是挺好奇的,
他“嗯”了声,轻笑道:“就这么喜欢?”
许是知道在这片海域逗留的人都是冲着此刻的“荧光海”来的,陆靳予方才刻意带着宋清颐往边上靠了靠。
周围有礁石,蓝眼泪顺着海水漂浮上来时,聚在礁石上,好看极了。
看了好一会儿,宋清颐才移开视线,脸上还保留着愉悦的情绪,她重重地点了点头,“亮晶晶的,好看。”
“你很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抓住了重点,陆靳予朝她凑了过来。
“嗯!”宋清颐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视线回移到月湖湾的海域上,“发光发热的东西谁不喜欢啊。”
她喜欢发光发热的东西。
也喜欢发光发热的人。
也许是觉得自己生命太过循规蹈矩,普通平凡,所以对那种肆意、随心所欲做事的人特别艳羡。
后来有幸遇上这样的人,随之深交,又从对方那里感受到了用心的爱意和温暖。
就像是干柴遇上烈火,这种组合只会越烧越旺。
视线回旋,今晚海水很亮,但月亮却被乌黑的云挡住了。
天上黑漆漆的一片,半颗星星都没有。
乌云能遮住月光,但偷不走月亮。
它会在那儿,也只会在那儿。
只有守得云开,方能见到月明。
眼底的那份悸动与震撼渐渐隐退,平抚去心底那点儿异样,宋清颐皱了皱鼻子,又说:“陆靳予,我觉得事事有回应是最好的相处方式了,你觉得呢?”
陆靳予侧着身子,和宋清颐对视了上。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这话,但陆靳予这人有个良好的品德。
有仇当场报。
有事儿当时就解决。
想了想,他也很赞成宋清颐的这想法,冲她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单独说句“你说得对”这句话,听着多少有点不真诚,像是敷衍一样,一点儿心思都不动地敷衍着对方。
于是。
陆靳予看着她又低低地笑了声,跟个男狐狸似的,今晚一直笑着勾引她,“人只有对不在意的人才会忽视,才没有回应。我要是有了重要的人,她什么事我都会放在心上。”
周遭是吵闹的人群声,在这片海域里,狭小的礁石边忽然安静了下来。
宋清颐眨着眼睛,一双浓密睫毛也像是会说话一样,传递着自己情绪。
她手背擦了下被冻得通红的鼻尖,忽然开口问他:“那什么算是你重要的人呢?”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本废物高估自己了,这章竟然没写出来鹅子唱情歌表白
啊!!!!太晚了,下章努力【抱拳
爬上来打个补丁
蓝眼泪我也去查了下资料,集中期在4…8月,爆发期在7月8月时候,剧情需要我给挪了
不用对标现实哈
第28章 野鸟
重要的人或事; 这确实个很让人值得思考的事儿。
对于陆靳予来说,篮球,乐器; 车; 烟; 都是重要的东西。
人的话,曾经陆百川和黎姿是陆靳予重要的人,但后来家庭变故; 黎姿飞去国外多年; 陆百川也再娶并且有不止他一个儿子。
原本重要的人现在看来也变得不重要。
他说想要组个乐队玩; 张胖他们便无条件地支持他; 加入他; 并且坚持到了现在。
现在,whale乐队的每一个成员对他来说都很重要。
但此刻在他和宋清颐两人单独的对话里,两人意指的是什么彼此都心知肚明。
陆靳予站得挺直; 和她并肩站着,宋清颐的长发被风吹得发尾扫过他的身上。
陆靳予眼睛晦暗不明地追着她发尾在看,天色愈发地黑下去; 蓝眼泪也从爆发期转变乏力,浅蓝色的湖面的光转变微弱。他用宽厚的背部挡在风口处。哼笑了声,“你算一个。”
两人注意力一直放在对方的身上; 眼关鼻; 鼻关心; 对面的人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另一个人。
耳边有嘈杂的人流惊呼声,还有相机的咔嚓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吹久了海风; 陆靳予的耳侧处开始发热。
“你骗人; ”宋清颐哂笑一声,瞪着他,“才不是呢。”
是想说他没有事事回应。
海水涨潮,带着蓝眼泪的海水涨到地面上,宋清颐今天穿着一双白色板鞋,见水域侵略到他们这儿,陆靳予眼疾手快地将她往后拉了拉。
落在一个安全的区域后,陆靳予手还捏着宋清颐的外套布料,硬硬的牛仔布料的手感,说不来是衣服衬人还是人衬衣服。
衣服版型好看。
宋清颐腰身比例看起来很黄金,一双腿又长又直。
就像是知道宋清颐有话在等着他似的,陆靳予一脸坏笑,冲着她挑眉,立马接道:“你之前问的那问题不是我不想回你,那不是胖子他们突然到了么?”
那你后来也没回啊?
这话宋清颐没再问,许是想到了他下一句肯定要接“那你也没再问啊”之类的话来堵住他的嘴,于是就懒得再开口。
晚间降温,站在海平面上吹了好一会儿确实有些冷。
宋清颐拢了拢衣领,双手环在胸前,就这么看着他,像是在等他的回复似的。
陆靳予也没让她失望,见有梯子就赶紧往下爬了,他清了清嗓子,看向她:“你那个问题还挺刁钻,之前我都没考虑过。”
“后来张胖和关遇他们喝醉,送你回宿舍路上几次想着绕回你问得那个话题,但我觉得这是个重要的事儿,得慎重着点儿回答才行。”
也不是必须得有“得”这个字眼。
是他自己想要认真地回答她。
陆靳予衣服口袋里掏出来一块彩虹糖,小小的一颗,跟羡宝似的往宋清颐面前送,见她收了,接着说:“但是前几天吧,我们高中班弄了个同学聚会,曾经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学时隔很久再见,发生了点儿不愉快的事情,我也想通了——”
他一贯的吊儿郎当样子,手还不老实地抬起来揉宋清颐的头顶,语气欠欠的:“——做陆靳予呢,一点儿也不辛苦。”
陆莫离那天去他那儿,行为语言动作上,无一不再挑衅着陆靳予这个哥哥。
也不知道他回家他还会诹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出来,索性成全他,跟他干了一架。
坐实他坏哥哥的名声。
只是那天陆莫离来得突然,上头的时候陆靳予忘了那是跟宋清颐约好的时间。
很意外她会带着伤药来看他,也很意外她在看到那么“复杂”一段兄弟相处模式后,还愿意留下来给他处理伤口。
那段时间,怎么说呢。
就是一个狼狈尴尬期,他装作什么都不在意,装作什么都不上心,表现出一点儿也不会失意的样子,但还有人会停下来节奏关心他。
像是一秒发现痛点似的,会问他:做陆靳予辛苦么。
从来没有人这么问过他,就连他那远垮大西洋的亲生母亲都没这样过。
陆靳予当时脑热地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就她了。
宋清颐愣愣地看着陆靳予,心底很意外他心里还记得这句话。
当时她刚问完,屋里气氛变得诡异,男人喉结动了一下,但没有回答。屋里安静到只能听见雨声,那时候宋清颐真觉得有点尴尬。
因为他们还不算很熟,她上来就问这种问题,有些僭越。尴尬才不过几秒,张胖和关遇就吵吵闹闹地进来救场了。
本来还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没成想他竟然还记得,宋清颐憋着笑点了点头,“展开说说?”
他轻吸了一口气,上下唇抿着,似乎是没想好该怎么回答。
他收回手,过了会儿,他又扑哧地笑了声,“就这么说吧,有人追寻风光,有人喜爱星途。人生道路上追求的事物不同。那辛不辛苦得看自己是怎么想的么。”
蓝眼泪的景观出现久了,在海边的旅客也不再觉得新鲜。
拍了些照片和视频留作纪念,然后该回去吃饭的吃饭,该继续赶海的赶海,原本围绕在弹吉唱歌人那边的此刻也坐了回去。
观摩着这景,陆靳予下巴朝着人群处指了下。瞥宋清颐一眼,“你看他们,做的事儿都很有自己主观意识吧,该干吗干吗,但等蓝眼泪一来,刚才全围到海边观赏这景。”
他伸手,戳着自己心脏位置,目光迥然地盯着宋清颐,一字一句说道:“所以想做什么事情就去做啊,觉得累的话就找地方停一停,做什么都遵着这儿就行。”
成长的烦恼,莫过于开始有了自己独立的思考意识。
群居生活相处的时候,难免会被乱七八糟的事情束手束脚,这些都是负累。
但你每项选择都是受内心快乐所驱使的时候,快乐便会翻倍。
做自己又怎么会觉得辛苦?
末了,陆靳予轻嗤一声觑着她,他抬了抬眉稍,语气笃定又张狂:“我的心是旷野的鸟,我只会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
乌云散开,挂在半空中的月亮完全露了出来。
海水中的碎碎星河随着浪花摇曳,懒懒的海风吹散着人复杂的心情。
少年说得那些话随着海风的呼啸声飘入宋清颐耳道里,
宋清颐听着一愣一愣的,她眼眶泛着热,抬头对上陆靳予的眼睛,看见那无数的星河都落入了他的眼睛里,他的瞳孔漆黑透亮,比这片星海还要熠熠生辉。
他好像是这样的,觉得不喜欢的事就不做。对上不喜欢的人,就没个好脾气,懒得与人虚与委蛇。
而遇上喜欢的人后,又打直球的方式给出所有来表达自己。
而宋清颐不是这样的。
她这人习惯性地在心底衡量,习惯性地跟孙敏似的长戴着张笑脸在脸上,她不善于表达自己,即使生活中和人有了些摩擦也是压在心底下,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承受。
所以她喜欢陆靳予。
从来不会拒绝他任何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