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世子妃-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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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玄玉点头:“好,去吧。”
时锦心转身离开时,徐玄玉视线跟随而去,直到她身影走远,再也瞧不见了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
他转而走回房间,于圆桌前坐下。
他取过桌上茶壶和茶杯,慢条斯理给自己倒了杯茶,随后端起递到唇边,慢慢饮下一口。
左寒沙去外面安排好早些时候徐玄玉交代要办的事后回到这里,在他身前拱手行了个礼:“世子。”
徐玄玉淡淡饮茶,而后出声:“事情都安排下去了?”
左寒沙道:“是的,已按照您的吩咐安排下去。”
他直起身,将双手放下,又道:“世子,咱们真的那么快就要回国都吗?这次来的时间有些短。”
徐玄玉抿了下唇,心下也有些感慨。他将茶杯放下,话语淡淡:“有什么办法,谁让这是陛下的意思。口谕已经传来此处,你敢不回去吗?”
左寒沙:“……”
他自然是不敢违抗皇帝陛下的口谕的。
只是他觉得,世子和世子妃从国都来到云江后,显而易见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了,若是能在这儿多待一段时间,再过几日悠闲而无需在意其它事的烦忧,两人间的感情定然会更进一步。
就是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徐玄玉安排好了审刑司那边的事,却忘记了,还有会没有任何预兆就直接传达而来的皇帝旨意。
不过口谕说中,最晚三日后回到国都。算上回程时的一日路程,还能在云江待两日。
既然能再待两日,那他是不会提前回去的。
徐玄玉再抬手举杯,慢悠悠将杯中茶水饮尽。他不由轻蹙了下眉,他有些不明白,既然都已经派人来云江传话了,怎么不在口谕中将要他回去的原因说清楚。
口谕中只说陛下之意,让他三日后回到国都进宫面圣。
至于事情……难道是不能在口谕中提起的特别紧要的事?
徐玄玉轻摇了下头,罢了罢了,懒得想,这样乱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具体是什么情况,等回去后就知道了。
他提起茶壶将自己已空的茶杯添上新茶水,慢慢饮上一口。只是表面看起来虽淡然处之,他心中却是无奈,原本他计划会和时锦心在这儿多待一段时间的。
起码,不会只有这么两三日就回去。
他与时锦心之间的感情有了更进一步,本是好的开端。可这刚开始,却不得已就要中止了。
唉。徐玄玉心下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由将手中茶杯握紧了些。
左寒沙看了看徐玄玉的脸色,小心着询问:“世子,准备要回国都的事,不告诉世子妃吗?”
徐玄玉缓了缓思绪,道:“等她今日玩开心了,晚上我再告诉她吧。”
他又说:“对了,寒沙,去将我之前放在这儿的那副渔具取出来,我要去钓鱼。”
“是,这就去准备。”左寒沙拱了拱手,毫不犹豫转身离开,去找先前放在这儿的渔具。
医馆。
马车在医馆前停下,时锦心慢慢从马车而下。在医馆前等着看诊的人瞧见有人来,不自觉往那边看去两眼。
见来者是位打扮不俗的漂亮女子时,不由又多看了几眼。
帮人取药的时云漓瞧见时锦心出现在医馆门口,面上惊喜瞬间显露出,却因为此时手头的事情没有立刻过去迎接。
时锦心和思思前后走进医馆,来到时云漓身边。
时云漓笑道:“姐姐,你今日怎么来了?我现在有点忙,你可以稍微在旁边坐一会儿稍等我一下吗?”
时锦心点头:“当然。”
思思昨日在这儿帮忙了大半日,对这儿的情况已然熟悉。她带着时锦心去内院休息,然后去拿烧水准备煮茶。
齐嘉思看见时锦心坐在院中,笑着走过去:“时姑娘。”
时锦心闻声抬头,见是齐嘉思时站起身来,颔首见礼:“齐公子。”
齐嘉思回礼点头:“时姑娘,你又来看云漓了。”
时锦心笑着点点头:“是的。叨扰了。”
齐嘉思想了下,问:“时姑娘,今日医馆有些忙,你能否帮忙在此处看着这些正在煎药的药罐,我去前面给云漓帮忙。”
时锦心道:“可以。”
齐嘉思笑着,手往前指过去示意:“这下面第一排的药罐,再熬一刻钟就行了。上边的第二排的药罐是我才加水架上去熬的,需要半个时辰才能熬好。”
时锦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随后点头:“明白了。”
齐嘉思向时锦心拱了拱手:“那就有劳时姑娘了。”
而后他转身,去了医馆前面给时云漓帮忙。
时锦心往外看去两眼,今日这医馆的人确实是比昨日要多上不少,门口都有人在排着队。
看来今日这里会很忙。
她往煎药的罐子处走去,取过旁边的布巾包住药罐盖子,打开看了看药煎制的程度,看看是否因为药罐底下的火太大而提前熬干水需要多加一些水进去。
好在,目前并未这种情况,时锦心坐下来等着这些药熬好就行。
思思很快回来,看见时锦心挪动位置坐去药罐那边时,愣了下,快步走过去。
“小姐,”思思出声:“您这是在帮忙照看熬药的药罐呢。”
时锦心点头:“嗯,医馆有些忙,能稍微帮点忙也挺好的。”
思思笑问:“小姐,您还记得您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吗?”
时锦心看着眼前那些冒着热气的药罐,听着从其中翻腾的咕噜咕噜水声,道:“我就是来找云漓的,并没有特别的目的。”
“她会在云江待半个月,之后还不知道要跟着她师傅和师兄去哪里,也不清楚下次见面具体是什么时候,既然在这儿遇见她了,自然是想要和她多待一会儿的。”
思思搬来椅子坐到时锦心身边:“二小姐中秋也不回国都看望大人和夫人他们吗?”
时锦心一愣。
中秋?对啊,下个月就是中秋了。若是云漓在这儿待上半个月后离开的话,那岂不是她不能在中秋的时候回国都看望父亲、母亲和祖母和慕依?
思思这个话题提醒得好,她等会儿要问问云漓。
时锦心暗暗记下了。
时锦心和思思在后院看着药罐,在用完药后倒出药渣、清水冲洗一遍罐子,重新添置药材进药罐中,加水再熬制别的汤药。
医馆前面,则是忙着看诊和抓药的师徒三人。
医馆的忙碌持续到午时之后才停歇。大家都没空吃饭,好不容易歇下来,肚子是饿的咕咕响,开始抗议了。
时锦心交代思思去附近的酒楼买些饭菜了,大家都累了,大概是没力气再去做饭了。
时云漓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后院,看见时锦心后走到她面前,伸出双臂抱住她,然后直接挂在了她身上。
“姐姐……”时云漓好像忙到灵魂出窍一般,声音有气无力的:“我快累死了……好饿好饿好饿……”
时锦心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我已经让思思去买饭菜了,再有一会儿她就要回来了。”
“好吧……”时云漓嗓音弱弱的:“那我再撑一会儿……”
时锦心扶着她去旁边坐下,给她倒了杯茶。
时云漓接过去,一口就喝完。然后又从时锦心手中拿过茶壶,快速给自己添茶,一杯接着一杯喝。
大概是渴了许久。
时锦心看向她的眼中满是心疼,伸手轻拍着她后背为她顺了顺气。
时云漓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露出笑容来:“现在舒坦了一点。就等着吃饭啦!”
时锦心笑:“辛苦了。”
时云漓笑着摇了下头,然后伸手过去抱住时锦心的手臂,顺势靠在她肩上。
时锦心低头望着她,眼神柔和。
时云漓问:“姐姐,话说,你今天是来找我做什么的?”
时锦心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你。”
时云漓挑了下眉:“你和世子快要回国都了吗?”
“差不多吧。”时锦心说:“出门之前看见他和左侍卫说事情,看表情还挺严肃的样子,估计是重要之事。我想,应该很快就要回国都了。”
时云漓叹了口气:“好吧。虽然不舍得那么快跟你分别,不过分别也是常态嘛,等我跟师傅师兄云游回来,还会再见的。”
时锦心看着她,柔声询问:“那今年中秋你还回国都吗?中秋就是下个月了。”
时云漓轻轻摇了下头:“不知道。”
“按师傅规划的路线来看,下一处要去济城,挺远的,怕是赶不回国都。”
时锦心抿了下唇,心中也有些感慨。
时云漓似是忽想到什么,坐直身体。她看向时锦心:“对了,姐姐,你帮我带点东西回国都家里吧。”
时锦心点头:“好。”
时云漓起身,正准备去拿的时候,齐嘉思从外面走过来,面色显然带着些疲惫感道:“云漓,昨天那个你去上门看诊的病人说要找你再去看一趟。”
时云漓愣了下,随即皱眉:“现在?”
“嗯,”齐嘉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说是伤到了眼睛,还挺严重的,让你快些去。”
时云漓:“……”
她抿着唇,突然间有些委屈,好不容易可以休息的,但下一瞬间又有些无奈,她现在是大夫,对自己看过诊的病人,不能坐视不理。
但情绪还是有些不稳。
她缓缓转身看向时锦心,嘴唇扁了扁,嗓音中难掩委屈,有点想哭的意思:“姐姐……”
时锦心笑着起身:“我陪你去就是。”
时云漓用衣袖抹了把脸:“好!”
两人坐马车来到妙音阁后门,如昨日那般进去。
找时云漓要看伤的,是昨日才处理过背上伤口的慕羽。但这次他伤的是额头与眼睛。
时云漓和时锦心过去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他满额头的血,衣裳袖口上都是沾染的血迹,手里按着伤口的布巾已然被血渗透,散发着如铁锈般的血腥气。
时云漓瞬时震惊,连忙走过去:“你这是怎么了?我看看!”
时锦心也是错愕,这才一夜过去这位慕羽公子怎么就伤成这样了?
慕羽的左眼睁不开,血从额头滑落,将他半张脸都染红。
他勉强睁着右眼看向时云漓,视线不算太清楚,嗓间有些发涩:“又麻烦你了……”
时云漓紧皱着眉,连忙查看他的伤势。
房内还站着另外两个人,打扮雅致,看起来和慕羽一样是在这里唱曲儿弹奏的。
其中有个两眼无神的,他坐在桌边,一手扶着桌面,听着声音往慕羽那边转了转头:“请问大夫,慕羽他如何了?”
他身后站着的另一位公子也转头看过去,眼神有些关切。
时云漓查看过后道:“还好没有伤到眼睛内部,不过额头破了,眼睛上边也被划破。伤口处理好后,静养一段时间,就能完全恢复了。”
“不过,看伤口的深度,可能会留疤。”
时云漓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处理伤口要用的东西,然后看向时锦心:“姐姐,帮我洗一下布巾好吗?我要帮他把脸上的血擦掉。”
时锦心点头:“没问题。”
听见会留疤,慕羽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只将现在能看见的右眼又闭上。
旁边的两位公子听见了,神情却有诧异与之后浮现出的慌张。
“会留疤?”站着的公子有些慌乱:“大夫,慕羽的脸上可不能留疤,是否有办法能治好?”
时云漓从时锦心手中接过布巾,一边擦拭着慕羽脸上的血迹,一边回答道:“这伤口在额头上,本就不好弄,只是留个疤而已,不影响他看东西的。”
慕羽道:“他们的意思并不是看东西。”
时云漓眨了下眼:“何意?”
慕羽解释道:“在这里,脸上有疤的人,最后都会被舍弃,从被捧着的公子沦落到伺候他人的小厮,亦或者被直接卖到别的地方去。”
时云漓皱眉:“既然脸上不能留疤,为何又会有人下手如此之重?这不是存心的吗?”
时锦心问:“请问,他是如何受伤的?”
坐着的那位公子有些无奈的开口:“慕羽他就是性子太犟了,总是不顺着贵客的意思,这不,是被人用茶案砸的。”
站着的公子着急着补充道:“若非有人拦着,怕是他当场就被那贵客的随从给打死了。”
时云漓神色错愕,时锦心也有些讶异。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合适。
时云漓快速替慕羽处理好额头上的伤口,又将左眼上方的伤口处理好,用纱布替他包扎好。
然后她又从药箱里取出两盒药膏放在桌上:“既然挨打了,身上肯定会有挫伤,这些药膏涂抹到疼的地方,能舒缓疼痛。”
慕羽睁着右眼看向时云漓,他眼眸微颤了下,似有些意外,却又很快将那情绪遮掩下去。
他道:“多谢。”
时云漓叹了口气,将药箱合上时,看向对面坐着的那位公子。见他眼睛有点异样时,不由过去看了眼:“你……眼睛看不见?”
那位公子愣了下,然后笑着点了下头:“是的。”
时云漓犹豫了下,问:“不会也是被人打的吧?”
盲眼的公子笑了笑:“是我不小心,岂能怪他人?”
旁边站着的公子不自觉皱起眉,表情有些凝重。
时云漓和时锦心对视一眼。听这话,看来是被人打的。
这里的情况,真是比想象中复杂。
慕羽缓了下力气,起身走向自己的梳妆台,从抽屉里拿出自己装有碎银的盒子,走过来递到时云漓面前:“诊费多少,你拿吧。”
时云漓从里拿出一颗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银子,无奈感慨道:“像你这样总是挨打的话,我感觉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可能是躺在地上的。”
慕羽愣住,捧着盒子的手不自觉僵在半空中。
时云漓提过药箱,另只手牵起时锦心的手:“姐姐,我们走了。”
时锦心和时云漓一起走出慕羽房间。
见时云漓郁闷又有些生气,但又忍着没发泄出来的样子,时锦心道:“你要是不高兴的话,可以骂几句,我会当做什么都没听到的。”
时云漓愣了愣,然后转头看向她,露出个笑容来。
时云漓肩膀微耸了下:“我要是对自己碰见的每件事都生气的话,我早就被气炸了。自从我跟着师傅师兄一起行医,遇到的这样那样的事多得很。”
“有些事啊,就是无能为力的,再生气也没有用。除了治一治他们身体上的伤,其它的,我帮不了他们。”
时锦心看着时云漓,眼神微微闪烁了下,又止不住心中感慨。
她握紧时云漓的手,时云漓笑看着她:“姐姐,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看着时云漓脸上的笑容,时锦心也跟着笑了下:“嗯。”
她没忘了叮嘱:“云漓,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要是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给我写信。我可能不确定你具体在哪儿,但你知道的,我就在国都。”
时云漓眼睛弯弯的,模样乖巧着点头:“嗯!我会的。”
从医馆离开后,时锦心坐马车回徐宅。一路上,她安静坐在马车内,眼帘微垂着,若有所思。
马车在徐宅前停下,时锦心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她没进门,而是去了徐玄玉说的徐宅外不远处有柳树环绕的小岸。
如徐玄玉所言,时锦心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地方,在那里看见了坐在摇椅上的徐玄玉。
他的鱼竿架在旁边,他人则躺着,姿态放松,双手枕在脑后,眼轻闭着,有那么几分惬意之感。
时锦心走过去,从摇椅这边弯下腰探头看过去。
徐玄玉察觉到有人靠近,随后熟悉的香气弥漫开。他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