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万福-第3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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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虞园”两个字,仿佛在这一瞬间,打破了加诸在她身上的槁桎,她不能离了亲人独活,却可以享有独一的宅院,随性而活。
殷怀玺向来懂她的,虞幼窈轻笑一声:“虞园,挺好的。”
郑氏将虞幼窈送去了隔壁,就回来了。
虞幼窈精神亢奋,顾不得脚上的伤还没尽好,要逛一逛宅子。
许姑姑拗不过她,想着她方才走了不少路,就命家丁抬着肩舆:“让冬梅陪着你逛,这一路车马劳顿,我先去小厨房帮你准备药浴,顺带准备一些吃食。”
院中布局依势形象,一条玉带小溪蜿蜒曲折,深容藏幽,长廊依山势起伏绵延,逶迤入亭,山石映其左右。
透出了浑厚、质朴,疏朗自然,无拘无束。
逛着逛着,就到了主院。
看着院前大门上,原本挂牌匾的地方还空着,虞幼窈突然道:“世有九招,昭九德,九招即九韶,便改名九韶院。”
从今往后,就是真正属于她的地盘了。
冬梅扶着小姐,在主院里走了一圈。
冬梅来得早,就介绍道:“主院的布局与漪水院有些类似,是殿下亲自寻了厉害的工匠,按照要求重新修整过的,殿下说,小姐是住惯了这样的屋子,住一样的,也能自在一些。”
虞幼窈一走路来,看到了地上铺设了大大小小的卵石,卵石颜色、形状、花纹千变万化,呈现出变幻万千的图案。
冬梅就解释:“襄平阴湿苦寒,殿下担心小姐住不惯,鞍山盛产青石,只青石不如卵石耐热,殿下做主在院里铺了打磨平滑的大型海卵石,海卵石吸湿辟寒,冬天烧了地龙,不仅耐热,还传热,到了夏天,洒些水在地上,能解燥热之气,冬暖夏凉。”
大型的海卵石较少,最大的能达到三十尺有余(十米左右)。
院子占地很大,海卵石打磨不易,绝不可能在短短三个月内完成,想来殷怀玺是一早,就安排人做了准备。
确实是花了不少心思。
冬梅扶着虞幼窈,最后停在院中的老榆树下。
巧的是,这竟然也是一株紫榆树,比谢府那株年头还要久些,盘根虬扎,宛如一条巨龙盘踞,遒劲斜杆,盘旋而上,上头碧盖如云,宛如“巨龙”口吐的层层绿云。
虞幼窈不觉就想到了,漪水院里那株伴着母亲成长的老榆树:“这株紫榆,是一开始就种在这里吗?”
冬梅颔首:“正是。”
紫榆树上已经发满了叶子,虞幼窈不禁笑道:“改天让许姑姑做榆叶馅饼吃,等榆钱长出来了,还能做榆钱鸡蛋饼。”
主屋里头,铺了精美的绒毯,屋里的陈设比照了漪水园,另外加设了暖炕,炕桌,用卵石砌了壁炉。
虞幼窈泡了药浴,洗去了一路车马的劳顿,突然就有了久违的安定感觉。
许姑姑端来了午膳。
除了清淡温补的药粥、鸡蛋、菌菇等,另外还准备了凉拌榆叶,和烤得金黄酥脆的榆叶馅饼。
鲜嫩的榆叶味道异常清鲜,带了一点点回甘,是一种很淳朴,自然的味道。
北方天寒,不行木床,大多都是睡炕床,显得简陋些。
考虑到虞幼窈习惯了千共拔步床,殷怀玺在炕床四周,置了千工床屋,和她平常睡的千共拔步床没什么区别,襄平湿冷,如沉香、老檀之类的木料,不如榆树耐湿,舒适,所以用料都是老紫榆木。
炕床上面铺了用玉片编织的玉毯。
风餐露宿赶了几日路,虞幼窈难免有些疲惫,午睡了一会儿。
醒来时,已经到了未时。
春晓伺候虞幼窈梳洗:“孙伯和武穆王府的温管家过来了。”
虞幼窈连忙道:“孙伯是几时过来的?怎么不把我叫醒?”她心念一动,接着又问:“武穆王府的管家姓温?可是从前老王妃身边的老人?”
老王妃娘家就是姓温。
冬梅挑了一身青色云锦缠枝花叶圆领大袖袄裙过来,闻言就道:“孙伯也是才来,让奴婢们不要打扰王妃,至于温管家,从前是老王妃的陪房,很得殿下信重,早前虞园修整,也是温管家里里外外地帮着一起操持。”
虞幼窈问了温管家的事,就起身进了偏室,换衣裳。
襄平比较苦寒,衣裳要厚重一些,圆领大袖的上衣,长及小腿,配以八幅褶裙,露裙二、三寸,裙幅下边一、二寸部位,缀以一条精美繁复的花边,作为压脚,行动辄如水纹,翻滚着细致的浪花。
第855章 安身立命
柳儿为虞幼窈梳了燕尾髻,头发堆盘在头顶,脑后编织燕尾,燕尾上坠流苏珠玉,头顶配以鎏银步摇花冠。
所谓:“花冠裙袄,大袖圆领。”
这样搭配才好看。
虞幼窈封了郡主之后,日常梳妆穿戴也讲究了起来。
如单螺、飞仙髻,这些垂发结环的发髻,也只在闺中,大多时候都是梳了实心发髻,戴小冠,以示庄重威仪。
但大周朝未出阁女子垂发,结环,已婚妇人才会梳实心髻,故而在脑后留了燕尾,彰显未出阁的身份。
因为有孝在身,身上的首饰仍然以银、玉、珍珠等,淡雅为主。
北境民风开放,她也鲜少穿太寡淡的衣裳,仍然以深色为主。
春晓扶着虞幼窈去了花厅。
孙伯还是老样子,老神在在地喝茶。
温管家不瘦不胖,却两髻斑白,面容苍老,但实际上,这位陪着主家,历经坎坷的老人,也才五十岁出头。
见虞幼窈过来,温管家连忙起身行礼。
虞幼窈连忙上前,虚扶了一把:“温管家不必多礼,我跟前的陪房,都是打小长在京里,来了襄平城,也是人生地不熟,虞园里的一应事宜,有劳你帮着操持。”
温管家眼角有很深的褶纹,却很是随和:“郡主客气了,殿下心里惦记着郡主,原也是特意吩咐,不能委屈了郡主,殿下从前在京里,也是多赖郡主照料,身体才能好起来,如今郡主来了北境,也该轮到殿下照顾您了。”
看着明亮潋滟,华净妍雅的虞幼窈,便与老王妃一般,都是少有的明慧女子,他不由老怀大慰。
只盼着殿下能早些将小王妃迎娶进门。
虞幼窈被这话闹了一个红脸。
温管家笑容一深,就让孙伯帮虞幼窈请脉。
孙伯搭了手指,瞌上眼睛,一边抚着长须,片刻后说:“气血略有不足,多是劳累,疲惫,忧思所致,不是什么大毛病,往后多用些温补气血的膳食,放宽心,多养一养就没事了。”
还是从前在京里,胡御医的脉案,不过养了这阵子,病症却是好了大半。
虞幼窈点点头:“谢谢孙伯。”
孙伯瞥了她一眼:“血气不和,百病则变化而生,”他搁下了茶杯:“北境虽然苦寒,但你这处宅居里的风水气势,是殷小子亲手布局,与谢府阴阳相合,谢府与人为善,是积善之家,乃有余庆,二者交媾,则生机长,意在养命,只要你不事儿精,长居于此处,与你有休养生息之妙处。”
道家风水玄学,重在精、气、神三者互势,对应的是人的心理、身体、精神,即修心、养性,益神。
心情放松,身体调合,精神宁静。
长期居于这种善宅,能达到休养生息的效果,自然就能安身立命。
因此三者缺一不可。
殷怀玺修整这处宅院,花了不少心思,甚至一花一木,一山一水都精心布局。
虞幼窈有些惊讶:“难怪初一进宅院,便觉得此处疏朗开阔,令人心神俱松,仿佛无拘无束一般,没想到他还精通此道。”
孙伯翻了一个白眼儿:“哼,他小子,学艺不精,里头的花木布局,就没少向我老人家讨教。”
“这已经很厉害了,”虞幼窈嘴快,习惯性地维护殷怀玺,见孙伯吹胡子瞪眼睛,她连忙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孙伯,您居然连风水也懂?”
孙伯立马坐直了身体,一手抚须,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我们老孙家,可是药王之后,药王崇尚道学,所学就包含了道医,道医里也包含了风水,我这个不肖后代,难免也涉猎了一二。”
草木是生机所化,每一种草木都有其独特的功用,摆在合适的位置,才能长得繁茂,发挥出其他的特质,功用。
例如榆木!
风水学上认为,榆木向阳而生,是阳木,能镇宅,辟邪,安家。
在药理上说,榆木药、食、赏、玩四用,有运阳化湿,有安神定魂之效,居于榆木繁茂之所,能助益睡眠,安定心神,是长寿树。
站在文人雅士的角度上,榆木雅俗共赏,是坚毅之象。
不同的文化,却在榆木身上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和谐统一,对人有益无害,居于榆木处,自然对身体有益。
所以,它是吉树。
虞幼窈一脸崇拜:“您好厉害呀!”
真正的道医,包含了汤药、丹道、相术、天象、风水、命理等几十上百种。
而道医奉行的却是博学、审慎、明辨、笃行,与民间那些一知而半解,从而盲目迷信,是完全背道而驰。
孙伯苦心钻研药王留下的传承上,并没有把太多精力,用于治病救人。
有人认为,孙伯空学了一身医术,却不思救人,有违医者之道。
孙伯却语重心长道:“老祖宗留下来的好东西,总要有人钻研传承,如今已经是一代不如一代,若传承落没了,好的东西失传,后人再提这些,难免会将他们视为糟粕,世人都认为,好的东西才值得传承,道医断了传承,是否就代表老祖宗的东西,不是好的?可它分明是好的。”
孙伯清了一下嗓子,睨了虞幼窈一眼:“我在襄平城办了药学堂,每三日授课一个时辰,只要对医药感兴趣,任何都可以来听课,听课之人,只需每次亲自上山,采一株草药作为束修,你以后有事,就去药学堂寻我。”
虞幼窈一听就明白了:“您老可是要挑选传人了?”
这样广撒网,肯定有不少人会来听课,但时间长了,真正能坚持下来,并且能学到东西的人,就是真正对医药感兴趣,并且心志坚毅,又有天赋的好学生。
甭管能不能将孙伯所学一一学成,哪怕能传承一样,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学医早期是需要背汤歌、辩药、识药性,便是不识字,也可以学的。
而不识字的学生,也有机会接触到认字。
目前《药典》记载有药效的药材,有二三千多种,只需要记住每一种药材的名字,多用些心,在上课的时候临摹,多读,等《药典》学完了,差不多该认的字,也就认全了。
第856章 大忽悠
提起这个,孙伯脸色一耷,就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早前让你跟我一起学医,你不肯学,要不然我老人家,也不至于这么大年纪,还要在外头抛头露面,辛辛苦苦地挑传人,哼!”
且看她学习香药,不光能复原失传的残方,还能在一种香的基础上,不断地进行创新,创造出全新的香方,香药。
如麝药香丸、膏油、天泽香丸这些香药,有哪一样比汤方丹药差了?
香药同源,调、治、养缺一不可,几乎所有香料,在具备香性时,也具备药性,香药配伍,药方的配伍一般,是需要庞大的药理学习,和丰富道医知识,活学活用来支撑。
这才是他看重虞幼窈的原因。
他天赋不如虞幼窈,钻研前人牙慧,尚有不足。
虞幼窈却能创新。
他现在挑传人,也能挑到有天赋、有毅力、有心性的好学生,但如虞幼窈这般,能将道医发扬光大之人,却是难之又难。
心中难免遗憾,每次见到了,难免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虞幼窈一脸无辜,连忙端起茶杯,假装自己在喝茶,仿佛没听清他的话。
就这德性,可把孙伯瞧得是一脸痛心疾首,偏又无可奈何:“我这辈子也就瞧中了两个传人,一个对医术完全不感兴趣,一个尽把心思折腾到了别处。”
虞幼窈有点好奇,孙伯瞧中的第一个人是谁?
接着!
孙伯就叨叨起来:“最可恨的就是殷小子,打小就焉坏,明知道我老人家为了挑一个传人,走遍了大江南北,后来终于瞧中了他,他就可劲地吊着我老人家。”
这,还真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虞幼窈一脸同情。
她就说嘛,孙伯一心钻研医术,各种药方是没少赠人,甭管是不是懂医术,按照他的话说:“对别人有用的东西,才有传承的价值。”
道理很浅显,这个药方帮助了对方,自然就会一代代传下去。
因此孙伯很少治病治人。
怎么就轻易让周厉王请回府中,为他治疗颅内於血之症?
原是瞧中了殷怀玺,想要收他为徒。
故意送上门来的。
“……一会儿说什么,没听过我老人家的大名,质疑我老人家的医术,我老人家为了证明自己的医术,就去军中,给军医们传授了三年医术。”
“一会儿又说,他爹不太想让他学医,我老人家,就寻了军中的军医一起,把自己所学编撰成书,赠给了周厉王,以表诚心。”
“成书之后,他又觉得医术入门太难,我老人家,只得又将自己学医的经验写下来……”
君不见为了挑一传人,把自己卖得一干二净,还帮人数钱,这、这简直是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虞幼窈一脸同情,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地道:“医道艰辛,与其漫无目的地,找一个或许存在,或许并不存在的传人,倒不如将毕生所学的经典、经验、阅历编撰成书,留待后人,这何尝不是另一种传承的方式?”
“诚然,后学者未必有您见解,但医道贵长,其路漫漫,当修远兮,上下不倦,孜孜求索,古语有云:前车后鉴,求古蕴新,才是传承正道。”
孙伯翘高了眉毛,哼了哼。
当初,他就是被殷小子一张嘴,忽悠地找着不北,把自己卖得一干二净,还帮着一起数钱,最后将自个也绑到他的船上。
后来才知道,这人师出鬼谷,是个大忽悠。
虞幼窈坐直了身子,冠冕堂皇地道:“十九哥,虽然没有传承您的医术,却襄助您著医成书,不是同道之人,却胜似同道之人,亦是平白仅见的知已。”
孙伯斜睨着她,对这话却是认同。
否则当年他也不会留在北境,毕竟也不是人人,能将成百上千个军医,大夫齐聚一堂,与他辩论医道,博采众家之长,编医成书。
也是因此,认可了殷怀玺的胸襟,见识。
孙伯仍然不死心,搁下手中的茶杯,一脸正色道:“你现在脱离了虞府,也来了北境,可否考虑和老夫一起学医术?”
瞧着孙伯发须皆白,虞幼窈喉咙一哽,就是说一个“不”字,都觉得自己罪大恶极,连忙端茶“装死”。
不听不听,孙伯念经。
孙伯苦口婆心地劝说:“北境民风彪悍,没那么多规矩条框,军中就有不少女军医,香药同源,你在香药上已经有很高的造诣,学医术也能事半功倍,也不一定非要治病救人,只要实践一些药理医理,别纸上谈兵,今后专心传承医道,博采众家之长,创新所学,著学成书即可。”
学习香药,就需要学习庞大的药理,还有医理。
虞幼窈对医术保持了一份敬畏之心,她不可能像史御医那样,成为一个德高望重的医者,也不可能像孙伯一样,将毕生精力放在钻研医道之上,既做不到心无旁骛,便也担不起这一份“传承”之重。
见孙伯说干了嘴,终于停下来喝茶。
温管事连趁了这空档,出声为虞幼窈解围:“郡主位尊贵重,虞园也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