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万福-第33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心中起了怀疑,就去查了这事。
得知虞幼窈和虞兼葭那日一起去了宝宁寺,虞大小姐名声不大好,打小就嚣张跋扈,娇纵横蛮。
他自然不会认为救下他的人,会是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女子。
自然就开始关注虞兼葭。
因证据有限,“宋明昭”也没有就此认定,虞兼葭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但接触多了,便也觉得虞三小姐聪慧知礼,难免高瞧了一眼,与她心生好感。
后来,虞大小姐在荣郡王府幽会三皇子,损了清誉。
虞老夫人为了保孙女儿的性命,就用祖母生前,和虞老夫人来往的信件,逼他承认与虞幼窈有婚约。
祖母打小就喜欢虞幼窈,她和虞老夫人对婚约一事达成了共识,在信件之事,确实提及过。
他没有办法否认。
否认就是不孝。
可私心里他并不想娶一个声名狼藉,失了清誉的女子。
对虞大小姐心怀了迁怒,越发地不喜。
没过多久,虞老夫人猝然长逝。
不久之后,最终让“宋明昭”确定,虞兼葭是救命恩人的是,一条破损的锦鱼长命锁。
虞兼葭亲手拿出了那条锦鱼长命锁,告诉他:“这是我幼时戴佩之物。”
上面缺了的一部分,正是他惯常戴在手上的长生结上的碎玉部分。
而且,就在他看到这条破损的锦鱼长命琐之后,他从虞府得了一个消息,虞大小姐并非虞宗正亲生,而是其母不守妇道,与人苟且,珠胎暗结。
而这个苟且之人,虞府没透露出任何消息。
他和虞大小姐有婚约在身,乍然得知此事,自然恼怒交加,他派人去泉州查了谢氏未出阁的事,就查到谢氏与虞二爷来往过密。
一切已经不言而喻了。
“宋明昭”是天之骄子,何等骄傲,却被逼娶这样一个声名狼藉,又身世不堪,肮脏至极的孽种为妻,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屈辱。
可祖母已逝,虞老夫人也去了。
这桩婚事是长辈之命,连退也没有办法退,否则镇国侯府并他,也会担上背信弃义,甚至是不孝的恶名。
婚后他对虞幼窈不假以辞色。
虞幼窈似是因这桩亲事,对他心怀愧疚,生了补偿的心思,对他颇为上心,时时做出讨好的举动。
次数多了,他也懒得再拒绝。
渐渐就发现,虞幼窈似乎并不像外面传言的那般骄纵横蛮,不堪至极。
那时“宋明昭”不并不明白,当一个人开始接受另一个的好时,在内心深处,已经变相地接受了这个人。
直到虞兼葭病情加重。
他对虞三小姐有些好感,也感激她幼时的救命之恩,想要还报恩情,因此遍寻天下名医,偶然寻到了一位谢神医……
再后来……
过往的种种,浮现在脑海里,“宋明昭”是何等聪明,长安只字片语,却令他瞬间想到了,这件事背后的疑点重重。
首先这条破损的锦鱼长命锁,是虞兼葭在虞老夫人去世之后,让他看到的。
换而言之,虞兼葭从前是没有的,是虞老夫人去世之后,杨氏身为当家主母,才能沾手虞老夫人留下的东西。
虞老夫人偏疼虞幼窈,对虞兼葭这个孙女儿,十分冷淡,怎么不可帮虞兼葭保管,她从前破损的旧物?
“宋明昭”当下就命人,去寻当初替谢氏,打造长命锁的工匠。
那些能工巧匠名声都很大,又是京里人,很轻易就找到了,巧匠们打造首饰,是需要图样的,便是客人送来的图样,他们也会留存。
真相揭开的太轻易。
轻易到,仿佛被轻易剜心的虞幼窈。
一件真相,往往伴随着无数的真相纷沓而至,过往对虞幼窈的种种误解,偏见,迁怒,竟都是杨氏这对母女的算计。
“宋明昭”疯了。
他也如现在一般,枯坐在那座,虞幼窈住了三年的“广寒居”里,直到天明。
一夜白头。
之后,“宋明昭”心疾愈重。
他按照虞幼窈临终之前,对虞幼窈说得那样:“我会三媒六聘娶兼葭做续弦,替你好好照顾妹妹,以慰你在天之灵。”
“宋明昭”故意提出,要在百日内迎虞兼葭入门。
虞兼葭既委屈又犹豫,泪眼涟涟,一副可怜样子。
“宋明昭”冷眼旁观,恶意地想:当初她娘,便是以一个卑微低贱的爬床庶女,珠胎暗结,在原配百日之内,戴了孝被迎进门。
如今,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呢。
母女俩一脉相承地上赶着,给人当继室,上赶着给原配戴孝。
虞兼葭入门的当天晚上,他微笑着对虞兼葭说:“为夫得了心疾之症,需以血药引入药,夫人打小就患了心疾之症,吃用了不少精贵药材,谢神医说,如夫人这般,已经是天生的血药引,以后为夫人的身体,就有劳夫人了。”
宋明昭枯坐在书房里,直到油灯燃尽,天光从窗纸透进来,他动了一下身体,哑声唤了一声:空青。”
在门外守了一整夜的空青,连忙推门进入,顿时惊愣当场。
见他神色有异,宋明昭蹙眉:“怎么了?”
第850章 玄机
空青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一张脸面如土色,他哆嗦着嘴,颤抖着声音:“世、世子爷,您、您的头发……”
“头发?”宋明昭不明所以,怔愣了一下:“头发怎么了?”
眼泪顿时冲出了眼眶,空青喉咙里哽咽得厉害,不停地哆嗦着嘴巴,竟然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宋明昭起身走到了书案旁边,另置了一张小案,案上摆了一盆水,以备用墨之后净手之用,他一低头,就瞧见铜盆里清晰地映照了,他一头掺了白丝的灰白头发,鬓角处掺杂了银丝,竟是未老先让衰之状。
他怔忡良久。
噩梦里,“宋明昭”在得知真相之后,一夜白头。
噩梦里,“宋明昭”也患了心疾之症。
宋明昭曾经无数次说服自己,噩梦里的那个“宋明昭”不是他,伤害虞幼窈,害死虞幼窈的凶手,也不是他。
那个人,不是他。
他不会伤害虞幼窈。
可噩梦和现实的诸多相似,却渐渐将他推向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宋明昭吃吃地笑:“也好,梦也好,现实也罢,终究不过是一场痴妄罢了。”
空青瞧着世子爷,脸色青白透了惨淡,心里很是担心:“您,昨儿是不是又犯了心疾?不如小的去请个大夫过来……”
“无事,不必声张。”宋明昭重新坐回了书案。
他取了几张信纸,铺在书案上,以镇纸压平,提笔蘸墨时,执笔的手却倏然一顿,目光落在了这方端砚上。
荷塘映月端砚,色泽青灰,是产自广东的老砚,砚心颜色月白,透了微蓝,是上好的鱼脑冻,虽然很是难得,却委实算不得稀罕。
却是他和虞幼窈之间,唯一一次正经地礼尚往来。
得了这块端砚时,他心中很是欢喜,初时他舍不得用,只是在夜深人静时,难免拿了出来把玩一番。
后来便觉得,这端砚脱不开手,也离不得眼,要时时刻刻摆在,着眼能见的地方,才觉得安心,便一直在用这方砚台。
每次用完墨,他都会及时清洗,从不假他人之手。
闲暇之余,还会以山泉水中养一养,然后打一遍蜡油,以作养护。
宋明昭蘸了墨,开始写信。
信中只写了他到了德化之后,治理德化的一应琐事,信末处只留了,“安好勿念”的字样,其余一概不提。
写好了信,宋明昭吹干了笔墨,取了信封将信纸折叠,装入信封内,又取了火漆,以火漆将信封口。
空青还在纠结,世子爷怎就一夜头半白了头发,心里既担心又难受。
宋明昭将信交给了空青:“将信拿去驿站,寄回镇国公府。”
空青愣了一下,连忙道:“世子爷,这怎使得?泉州已经全面戒严,消息不是送不出去吗?您怎么还……”
宋明昭淡声道:“泉州有汪洋大盗出没,疑似海盗和倭寇兴风作浪,因泉州靠海,海路四通八达,戒严的目的,是为防海盗和倭寇进犯骚扰,不是所有消息都送不出去,不然容易引起恐惶,泉州早就乱起来了。”
泉州富庶沿海,倭寇频繁滋扰,去年倭寇就进犯了德化,没到泉州城,就被叶大人打得流窜四逃。
也因此,贾州府假借汪洋大盗入城杀人放火之名,封禁了泉州,朝廷只当是有倭寇混进了城中,并没有引起朝廷的怀疑。
为免城中的消息走漏了风声,出入泉州的信件,肯定都是经过官府审查,确认无误之后,才送出去的。
空青一想就明白了,却还有些担心:“可是,您的一举一动都受着监视,贸然寄信,会不会打草惊蛇?”
宋明昭摇头:“早些时候会,现在却是不会。”
空青不明所以。
宋明昭道:“我初来泉州时,正是贾州府对我忌惮最深的时候,这个时候贸然寄信,肯定会令他方寸大乱,他甚至不敢让我入城,就直接打发我来了德化。”
借口也是正好,上任知县庸碌无为,以致于德化一片乱象,急需知县走马上任主持大局。
“我借着衙门里公务繁忙,整日里焦头烂额,不可开交,连写家书的心情也没有,混淆了贾州府的视听,贾州府派人盯着我,见我暂时没有异样,便自觉认为,将我的一举一动尽数掌控,令他对我放松警惕。”
空青恍然大悟。
宋明昭继续道:“我乃镇国侯世子,是保皇党大力培养的新秀状元,还有惊才绝艳的名声,家族并保皇党,都对我寄予厚望,我下放到了德化,家里不可能对我不闻不问,久不联系家里,家里也会想方设法地派人过来,打探我的消息,镇国侯府势大,一旦掺合进泉州,想来贾州府也会很头疼。”
“这个时候寄信,是最好的时机,既能打消贾州府心中的疑虑,又能安抚家里,想来这封信,一定会安然送进镇国侯府。”
空青尚有疑虑:“可是,往来泉州的信件,都要经官府查阅,世子爷……”
宋明昭道:“区区一封家书罢了,要查就让他们查好了,横竖贾州府也不会轻易动我,我在泉州安全无虞。”
空青摸不清头脑,世子爷为什么这么肯定,贾州府不会对他动手?还有突然寄信,真不是为了传信,只是普通的家书吗?
宋明昭笑了笑,并未解释。
有问题的不是信中的内容,而是封信用的火漆。
火漆是家中秘制,里头添了一味特殊的香,这种火漆也只作用于,家中一些重要的秘信,寻常不会用到。
一旦火漆遭到破坏,此香就会渗入纸张,旁人不知这香,自然闻不出差别,但父亲在展信之前,就会闻见。
自然会得知,这封信被人开封过。
父亲肯定能猜到,一封普通的家书,焉何要用家族秘制的火漆漆封?
他身份不同,便是有海盗倭寇在泉州作乱,身为镇国侯府的世子,给家里送一封家书,为何还要遭官府查阅?
如此种种疑点纷沓而来,父亲自然能知道,泉州生变了。
世人不知世族传承数代,到底传承了怎样的底蕴,又焉何能得知,这其中的种种玄机呢?
第851章 后患无穷
果然不出宋明昭所料,他的家书一送到驿站,就被人送进了贾州府的手中。
贾州府的府上,就有传门伪造信件,开封信件的能人奇士。
宋明昭久久没有寄家书,贾州府很是心急,担心惹来了镇国侯府的打探,当然他也自信,泉州的一应事宜,安排得滴水不漏,未必能查探到什么。
但俗说话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原是想伪造一封家书,却被跟前的幕僚阻止:“镇国侯府是大周朝的老勋贵,底蕴非一般可比,伪造笔墨能瞒过寻常人的眼睛,未必能瞒得过镇国公府,恐弄巧成拙。”
如此,也只好作罢。
贾州府原是打算,让他安插在德化县衙里的主簿,借着同僚之谊,旁推则击地提醒宋明昭:公务忙繁,也要记得给家里寄家书,以免家中牵挂难安。
哪知就瞌睡遇到了枕头。
当下就命了擅长开封的能人,以种种特殊手法去掉漆封,将信封打开,保证信封跟没有漆封前一样。
随后又招集了幕僚,仔细传阅了信中的内容,逐字研读,没发现异样后,又寻了异士,仔细检查纸张信封上是否有异。
经过一晚,确实这只是一封普通的家书。
贾州府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定了,连忙派人将信送去驿站,还吩咐道:“要快马加鞭送去镇国侯府,千万不要耽搁了。”
信送了出去后,贾州府跟身边的幕僚说:“宋世子倒是有几分真本事,来了德化不过两个月,这个知县当得似模似样,”他的语气透了一丝赞赏,接着又是一叹:“只是啊,这些个世家公子,一个个眼高于顶,于人情达练,洞察世情上,到底还是嫩了点,这不,一到了德化就被衙门里堆积如山的公务,及繁杂的琐事,给绊了心神与手脚。”
宋明昭不是原订要下放德化县的知县。
是镇国侯府多方打点之后,顶替了原来的人选,以致于宋明昭出发之后,他才收到朝廷有关的文书。
这时,谢府已经逃出了泉州,官府也因为谢府临走前的一把大火,给烧得焦头烂额,正忙着收拾善后。
恰在这时,宋明昭过来。
他自然没有心情搭理,城中也还乱着,也没敢让宋明昭进城。
担心宋明昭到了德化之后会坏事,他连忙吩咐在德化县衙安插的人手,多给宋明昭找些事做。
事情多了,宋明昭就分身乏术,无暇顾忌其他,俗话说多做多错,届时就可以借着错处,拿捏宋明昭,将他钳制。
目前看来,收效倒是不错。
提起这个,贾州府笑眯眯地说:“这些个世家公子,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自己找罪受,下放能有什么好日子?学了满腹经论,却无用武之地,治地治民也不能靠纸上谈兵,事事桩桩都要亲力亲为,就是丢了一头牛,也都要官府找,可不就焦头烂额了。”
他一个寒门学子尚且如此,更遑论昭宋明昭这样出身贵族,不知民间疾苦的大少爷。
幕僚跟着笑:“可不是嘛,姜还是老得辣,宋世子再厉害,也只是十八九岁,尚且年少,也未及冠,哪能比得上您?”
贾州府摇摇头:“话虽如此,可这个宋明昭,只要一日呆在泉州,我就一日寝食难安,保皇党一般不掺合储位之争,谁当皇帝便拥护谁,主公还未起事,尚在敌友不明之际,也不好与保皇党为敌,真是杀也杀不得,供也供不起,令人头疼。”
宋明昭是下一个虞宗慎,几乎已经默认的下一任首辅人选,杀了他,就形同于,和保皇党为敌。
幕僚连忙道:“大人不妨换个方向想一想,宋明昭来了泉州,固然是始料未及,于大人有诸多弊害,但是宋明昭是镇国侯世子,在保皇党里的份量够重,焉知将来不能成为,我们钳制保皇党的有利筹码?”
就是因为宋明昭太重要了,贾州府才担心到他这儿出了纰漏:“还是不能小看这些世家子,当初我们对谢府的谋算也是万无一失,可结果呢?”
竟是小瞧了韶懿郡主。
竟没想到,韶懿郡主打从一来了泉州,所行之事就已经在为谢府撤离泉州争取时间,竟然连他也被蒙在古里。
最令他恼怒的是,他将注意力放到谢府身上,素来与谢府交好的林家,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跟着逃了。
要知道,林家经营的药材生意,是主公谋事的重要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