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万福-第2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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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殷怀玺刚经历了家破人亡,残病之痛,已经瘦脱了形,残破的骨架勉强支撑了他孱弱的身体。
已然是置身地狱,深渊在眼,修罗在心,屠刀在握。
后来殷怀玺用了他的身份,进了虞府。
也认识了他的表妹,虞幼窈。
从此他的表妹,也变成了殷怀玺的“表妹”。
殷怀玺眼里有了光,心中有了牵绊,愿意为一人俯首贴耳。
慧济大师不觉就想到了幽王殿下,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你们先聊,贫僧还有一篇经文没有抄写完。”
虞幼窈突然反应过来,屋里还有其他人,那她和表哥方才……
连忙放下了茶杯,虞幼窈就站起来:“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厢房,就不打扰慧济大师清修。”
周令怀猜到她担心什么,捏了捏她手心:“我送你。”
虞幼窈有些迟疑。
周令怀淡声道:“我与慧济大师是旧识,上宝宁寺与他论禅手谈,也是无碍的。”
慧*工具人*济,突然觉得喝进嘴里的茶也不香了。
虞幼窈仔细一想,就算祖母知道表哥来了宝宁寺,似乎也没什么妨碍,也不可能因此,就怀疑表哥的身份。
见虞幼窈放下了心中的顾虑,周令怀就唤来了长安,交代了几句话。
等虞老夫人听完禅,回到厢房里,留守厢房的青袖就禀道:“大小姐去带了春晓,还有两个婆子,去了慧济大师的禅房听禅,还没有回来,表少爷上宝宁寺访友,派了长安过来问询,得知老夫人在禅房里听禅,就说一会儿午膳,过来陪老夫人一起用斋饭。”
虞老夫人蹙了眉:“要来宝宁寺,怎也不与我们一道?莫不是觉得自己腿脚不便,怕耽误了今儿的行程,这孩子,真是的!”
青袖也是这样想:“表少爷是个稳重又妥当的人。”
就算身体残病,进了虞府之后,也是不曾为虞府添过麻烦,不光如此,他还经常指点,府里哥儿,姐儿们学业。
可不是稳重又妥当吗?
沐佛节对于礼佛的老夫人来说,自然是一件庄重的事,大小姐每年上宝宁寺,也要去灯楼为谢大夫人添香油。
表少爷会这样想,也在情理之中。
虞老夫人深以为然,又道:“慧济大师佛法精妙,只是身体不大好,也鲜少讲禅,他的禅房,只接有缘人,窈窈三年前,就听了慧济大师的禅,想来是与慧济大师有些佛缘。”
宝宁寺六慧僧,一个个都是得道高僧,能听他们讲禅,也是难得的福气,她自然不会怀疑什么。
虞老夫人喝了茶,用了些斋点。
这时,柳嬷嬷进来了:“老夫人,宋世子特地向老夫人请安来了。”
虞老夫人听得一愣:“明昭也来了宝宁?不是说,他在狱中病倒了吗?”吃惊过后,她就反应过来了:“快把人请进来!”
不一会儿,青袖就领了宋明昭进屋。
蹲了个把月的大狱,原就有些削瘦的人,更是形销骨立。
穿了一身深青色直缀,背脊挺得端直,只是面色苍白,还带了病气,在大狱里落的病症,还没有养好。
可见是病得不轻。
虞老夫人眼眶一湿,就捏了帕子,按了眼角:“明昭来了,快坐下来说话,你这孩子,怎么就来了宝宁寺?身体可还好些?”
宋明昭从善如流,对虞老夫人施了一礼之后,就顺势坐下:“虞祖母快别担心,监牢里湿气重,也是一时不慎,寒邪入体,就病倒了,出狱之后,经了史御医妙手,已经好了许多,不过这病到底耽误了好些时候,要仔细养着,才能养好。”
字字句句,绝无半分虚言。
但是,没有虚言,就不代表所说的就是全部真相,也有可能是半真半假,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第575章 月盈则亏
他确实病得严重,落下了病根。
不过有时候,人们只会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
并且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
从而忽略许多事。
虞老夫人一听,就松了一口气:“咋不好好在府里养着?”
她倒没怀疑这话的真实性,镇国侯府不可能拿宋明昭的身体开玩笑,若宋明昭真病的严重,也不可能让他出来走动。
宋明昭解释:“也是京里头诸事繁杂,倒不如宝宁寺里清净,干脆就上了宝宁寺静养,慧通大师也是医术了得,家里自然放心,待三个月之后,朝廷重新开科取仕,这身体估摸着,也养得差不多了。”
后面的话,他就没说了。
虞老夫人却明白,宋明昭三个月后会重新参加科举,是表明了,他的身体确实没有大碍,也透出他并没有被此次的牢狱之为打垮的意思。
只待三个月之后,属于他的荣耀,他会重新拿回来,绝不会让自己,染上半点污名。
虞老夫人欣慰不已,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你今年也才十七八岁,正值气盛血旺的年龄,只要多保重些身子,哪有什么病是养不好的。”
瞧着病得不轻,不过还能出来走动,大抵精心些,还是能养好的,令怀初入虞府时,那样病弱的身子,养了几年也是眼见着好了许多。
心里放心了许多,脸上也就有了笑容。
宋明昭颔首:“虞祖母说得是。”
虞老夫人又想到,科考舞弊的案子,虽然告一段落,但京里仍有不少流言,宋明昭大抵也是因此,才会上宝宁寺静养。
于是,她又安抚道:“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也就说一个人的品性、文采、修养、才德等,要像对待骨、角、象牙、玉石一样,切磋它,琢磨它,所以啊,人生走的每一步路,都不会白走,你少年天才,年少得志,这虽然也是好事,但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现在所经历、承受的苦楚,都是人生的磨砺。”
宋明昭认真听着,态度很是恭敬。
虞老夫人话锋一转,就道:“我那侄孙令怀,初入府那日,窈窈就宽慰表哥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提到了这事儿事,她脸上就露了笑意:“当时,她连文章都背不全,闹了个大红脸。”
听老夫人提了虞幼窈,宋明昭不觉又侧了耳朵:“家中三妹妹说,窈姑娘现下,已经成了叶女先生的得意门生。”
虞老夫人笑意不减:“是她表哥的得意门生还差不多。”
叶女先生确实也教了窈窈不少,可窈窈学得太快,叶女先生要兼顾家里其他姐儿,就不能一门心思地教导窈窈一个,唯恐耽误了窈窈,早就没让窈窈再去家学上课,只说有不懂的,可以私底下寻她。
府里都知道,窈窈是表哥教出来的。
提了周令怀,宋明昭不觉就垂下了眼睛,瞧了手腕上的长生结:“虞祖母,六年前沐佛节那日,我在许愿菩提处散心,险些被一个逃犯伤性命,意识模糊间,听到有人喊了一声父亲,惊走了逃犯,这才保下了性命。”
虞老夫人眼皮一跳,就想到了六年前。
也是沐佛节这日,窈窈还不满六岁,因为和虞兼葭发生了几句口角,就自己跑出去,没了人影。
听说有贼人入寺伤人,可把她吓得,险些连魂儿也没有,到处也没找见人,还是寺里的僧人,将摔得头破血流的孙女儿送回了厢房。
当时想着,窈窈是丧妇长女,叫贼人冲撞这事传了出去,对窈窈名声不好,就打点了寺里知情的僧人,还敲打了身边几个人。
因遮掩得好,就连杨氏母女也只当虞幼窈只是贪玩,摔伤了脑袋。
事后,孙女儿受了惊吓,发了一晚高烧。
第二天醒来,就不太记得这事了。
没想到,那个叫逃犯伤了的人,竟然是宋明昭,可听宋明昭的意思,惊走了逃犯的人,有可能是窈窈?!
虞老夫人连血液都凝固了。
万万没有想到,六年前,孙女儿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听说那个逃犯,杀人如麻,手里沾了几十条人命,若宋明昭所言非虚,也就难怪窈窈醒来后,因为惊吓过度,不记得这事了。
窈窈那时才几岁?
见到逃犯伤人的一幕,怎么可能会不害怕?
虞老夫人心里发颤,却不动声色地喝茶:“倒是没听你祖母提过这事。”
宋明昭不着痕迹地,将虞老夫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有些失望:“也是因事关重大,家里就瞒着这事,并没有声张,但我始终记下了这份救命恩情,多年来一直都在探查此事。”
滴水之恩,当涌泉之报,宋明昭记着救命之恩,也是理所当然,虞老夫人了然地点头,仍然没作任何表示。
宋明昭只好道:“我知道,虞祖母每年沐佛节,都要带窈姑娘上宝宁寺为谢大夫人添香油,这两年来,也查了一些蛛丝马迹。”
虞老夫人做事滴水不漏,宝宁寺里的僧人,对此事更是三缄禁口,他当时神智不清,只能听到是女孩的声音,却听得并不太真切,无法推断具体年岁。
沐佛节这日,寺里香客众多,大家对贼人的事,也都讳莫如深,提也不愿提及,生怕扯上了关系。
许多事就无从查起。
会注意到虞幼窈,也是三年前沐佛节那日,偶然在许愿菩提处,碰见了虞幼窈,随口问了寺里的僧人,是哪家的姑娘。
洒扫的僧人竟然认得虞幼窈。
查了两年多,其实并没有查出什么。
是有一次,偶然从祖母嘴里听说了,谢大夫人临终前,为虞幼窈打造了十五个长命锁,其中有一个是一红一黄两条锦鱼样的。
他这才怀疑上了虞幼窈。
虞老夫人一阵恍然,如此一来,宋明昭突然就中意窈窈,这两年,经常出入虞府,也就有了解释。
没有无缘无故的殷勤,有了前因后果,也让人更放心一些。
第576章 牵扯不断
不过,到底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虞老夫人只道:“当年,窈窈确实离开了厢房,在外头摔得头破血流,昏迷了过去,之后发了一场高烧,醒来之后,就因惊吓过度,不记昏迷之前的事,寺里的僧人对逃犯一事,也是三缄禁口,我并不知道这事。”
只提了孙女儿在外头摔了头破血流。
没承认,也没否认了。
一句话说得是滴水不漏,果然辣还是老得辣,宋明昭垂下眼睛,道:“虞祖母切莫误会,今儿特意提了这事,也没有旁的意思,若当年果真是窈姑娘救了我性命,那么窈姑娘已经救了我两回,这样的恩情,无论如何也该领受的。”
虞老夫人语焉不详,话意不明,但他特意找上了虞老夫人,又故意提了这话,并不是为了让虞老夫人承认当年的事。
而是!
虞老夫人礼佛,相信缘份因果。
虞幼窈救了他两次性命,这不是巧合,而是缘份,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以报,那么救命之恩呢?
有了救命这天大的恩情在,想来虞老夫人心中的思量,也会更多一些。
“这条手绳我戴了许多年,上头的几块碎玉,正是当年恩人留下来的,我一直随身带着。”宋明昭解下了手腕上的长生结,将几块碎玉一一取下,拼凑在一起。
这条手绳,虞老夫人确实见宋明昭戴了许多年,似乎没有取下来过,没有仔细看过,这会儿眯起了眼睛一——
喝,拼凑一起的几块碎玉,竟成了一块黄色的锦鱼样。
虞老夫人这下确认了,当年窈窈摔碎的另一半锦鱼长命锁,到了宋明昭手里。
果真是窈窈误打误撞,救下了宋明昭。
饶是心中有了猜测,虞老夫人还是有些惊讶,只笑道:“窈窈有一个锦鱼长命锁,上面一红一黄两条锦鱼,是她娘打给她的,只可惜六年前,摔坏了半块,另外半块不见了踪影,倒是与宋世子手里这块拼凑的锦鱼有些相似。”
心里却难免犯了谪诂,窈窈和宋明昭之间,也不知道是哪辈子修的缘分,这救命之恩是牵扯不断了。
虞老夫人含糊其词的意,显然是不想提及当年的事。
宋明昭达成了目的,也不再提了,话锋一转:“宋祖母,还有一件事,也不知道当讲,还是不当讲。”
虞老夫人见他面色凝重,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说无妨。”
宋明昭颔首道:“初六那日,我在上宝宁寺的途中,偶经了窈姑娘名下一间米铺,当时米铺正在施粥,外面吃粥之人众多,挡了街道,马车就到路边等候,却偶然见了三皇子带了伴从,微服进了窈姑娘的米铺里。”
说完了,他就垂下了眼睛,拼命咽下到了喉咙里的咳意,苦心营造了,身体并无大碍的局面,不能让虞老夫人瞧出端倪。
在监牢里,昏迷之前,他看清了噩梦里,一直模糊不清,困挠了他许久,甚至令他得了“心病”的少女——
正是虞幼窈!
他那时,刚用了鞭刑,已经有些神智模糊,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幻觉。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突如其来的牢狱之灾,他没有害怕过,蒙受不白不冤,被严刑拷打的时候,他心里想的不是自己的前程。
而是!
原本想好的,等五案首之后,就有足够的把握,让祖母亲自上虞府求亲。
可这一切,都毁在了这突如其来的牢狱之灾上。
原本八成的把握,也只有两三成了。
虞祖母偏疼虞幼窈,首先要考虑的,还是他身体情况。
所以,他不顾祖母的阻拦,执意要上宝宁寺静养。
是因为,他一早就知道,沐佛节这一日,虞祖母会带虞幼窈来宝宁寺,只要见到了虞祖母,虞祖母自然会认为他的病,并没有想象的严重。
如此一来,他就有三四成的把握。
这是算计的第一环。
他又故意提及了,当年虞幼窈在宝宁寺里救了他的事,虞老夫人是礼佛之人,也笃信缘分因果。
至少能为他再增加一成把握。
虞老夫人苦心为虞幼窈筹谋,有了这两层的救命之恩,她不可能没有思量,至少可以再加一成把握。
后面再提了三皇子一事,可以再加两成把握。
如此,他所图之事差不多能成了。
果然!
虞老夫人一听了这话,饶是活了大半辈子,见惯了风浪的人,也不禁面色胚变,老皱了皮的手,一抖索,手上一咣,杯子就滑落到地上,“哐啷”碎了,杯里的茶水,洒落在裙子上,颜色深了一片。
柳嬷嬷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老夫人,您没事吧!”
耳边“哗啦”的脆响,刺激醒了虞老夫人,她攥紧了椅子的扶手,镇定道:“没事,都收拾干净了。”
柳嬷嬷连忙去收拾。
虞老夫人捏了帕子,拭了手上的茶渍,之后才道:“多谢宋世子告之此事。”
皇上至今还未立储,储位之争是必然的,皇子们的亲事,也将成为他们手中,最有力的争储筹码。
正妃必须是手握兵权或身居高位的勋贵权臣家的嫡小姐。
侧妃就要挑家世过人,名声不错,还有利用价值的人选。
吏部侍郎是三品官职,吏部又是六部之首,光是这一点,就已经很显眼。
老大不是出身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不入内阁,就到不了权利的中心国,就是这样不上不下的家世,才叫人为难。
像镇国侯府那样的人家,只要盯上了宋三姑娘的人,不是当今皇上,那也要看镇国侯府愿不愿才是。
更遑论,窈窈的外家谢府,掌握了全国近三成的商道,有钱也有渠道,任谁也要垂涎三尺,加之窈窈还是受过太后娘娘称赞过的。
这样家里有势、有财,有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