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万福-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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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借着请平安脉一事,与葭葭演一出“孝”戏,也好平息虞宗正对她的怀疑与不满,哪里知道,叫虞老太婆给坏了事。
这下弄巧成拙了。
虞老夫人冷笑一声:“葭葭是打你肚子里爬出来的,是打你身上掉出来的一块肉,她好不好,你这个做慈母的比谁都清楚,你自个也不见担心,没顾着自个孩子,倒在我跟前当起了孝媳,可见虞兼葭是没甚大碍。”
这一番话,是彻底将杨氏母女俩的心思给戳了个明明白白,虞宗正就是再蠢,这时也回过味来了。
从前葭葭但凡有个头疼脑热,杨淑婉都是最紧张的一个,今儿倒是一反常态,先顾起了母亲的身体。
虞宗正气得面色铁青,但当着胡御医和老夫人的面也不好发作。
杨淑婉心里头咬牙暗恨。
她本以为,死老太婆会念着葭葭一片孝心,哪里知道,这老太婆心肠忒硬了,竟不吃这一套,也不念着葭葭这个孙女儿,当着人胡御医的面儿,一口一个“虞兼葭”,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虞老夫人也不理会他们,赶紧招呼胡御医坐下,又命人泡了上好的茶过来,两人寒喧了几句,胡御医就开始为虞老夫人把脉。
胡御医往常出入内宫,及京里各户人家,什么世面没见过?一些阴私事儿,也越不过郎中去,虞家这点内宅小计俩,也不大会放在心里头。
也是因为这个,虞老夫人才会当场斥穿了杨氏“假孝心,真算计”的计俩,让杨氏没脸。
半晌之后,胡御医把完脉道:“老夫人身子没甚大碍,只是年纪大了,要忌操劳,少思虑,静养神思,以静储血才是。”
之后又交代了一些饮食之类的事项,平安脉也算是请完了。
杨淑婉为了表达自己的急切,没等胡御医起身,就要带着胡御医回嫏还院,给虞兼葭诊治。
只可惜之前不急,现在急,就显得刻意。
虞宗正在官场混了多年,从前没有怀疑杨氏,自然觉得她处处是好的,现下满心憋火、欲?火、怒火三火,烧得正旺,对杨氏产生了不满,哪能瞧不懂这点心思?
他冷眼瞧了杨淑婉一眼,阴沉着脸就要走,目光却不经意瞧见了坐在在虞老夫人身边的虞幼窈。
恍然惊觉,大女儿竟然瘦了许多,从前圆润的模样变得苗条,胖乎乎的脸,也成了巴掌大的鹅蛋脸。
简直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若不是真的在跟许嬷嬷学东西,受了辛苦,怎么会短短一个多月,就瘦得这样厉害?
虞宗正脚步微顿,瞧见大女儿左面红肿的脸上,虽然敷了一层药膏子,依然瞧着触目惊心。
心中对虞幼窈仅剩的怀疑,也彻底散了。
大约是注意到他的目光,小身子畏畏缩缩地往祖母身后缩了缩,脸上透着苍白与惊惧,哪有半点娇蛮跋扈的模样。
若不是听了杨氏的话,误会了窈窈,他也不会生这样大的气。
虞宗正罕见地对女儿产生了内疚:“窈窈的脸好些了吗?今儿是父亲不对,错打了你。”
虞幼窈一脸惊惶地望着父亲,似是受到了惊吓,眼眶儿通红,只差没有当场落泪:“不、不,是女儿不对,女儿确实已经好久没有上家学了,家里的妹妹们,都在家学里头跟着女先生学道理,女儿这个做大姐姐的,也不好比旁的姐妹特殊。”
小姑娘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似的,弱弱的声音,透着不安与慌乱,眼里蓄着泪,却隐忍着不敢当着他的面往下掉,虞宗正想到,之前虞幼窈挨了他一巴掌,也是没哭过一滴眼泪,直到母亲过来了,她才哭的。
虞宗正心里头有些不滋味儿,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对大女儿太过严苛了?
见虞宗正没有说话,虞幼窈有些不安,飞快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瞧了他一眼,便在这时,一滴晶莹的泪水,猝不及防就滴落在手背上,好像怕被人瞧见了,又赶忙垂下头,用袖子胡乱擦了一道。
这一幕,正巧让虞宗正瞧见:“窈窈不要哭,父亲知道,你最近跟着许嬷嬷一起学东西,每天都要花费许多时间,没空上家学,许嬷嬷规矩大,你就安心跟着许嬷嬷好好学,也能学许多道理,家学就不必再上了。”
许嬷嬷是打宫里头出来的,什么道理不知道?
窈窈真能好好跟着学,也是一件好事。
窈窈也确实不是读书的料子,逼着也没法子。
从前也是他想岔了,每回葭葭在家学里头,得了先生的夸赞,杨氏难免会在他面前忧心大女儿课业,他误以为窈窈不上进,不成气,难免对这个女儿生出了恶感,便觉得她一无是处。
第51章 绝不轻饶了你
一旁的虞老夫人瞧着,忍不住暗暗发笑,经过这一遭,窈窈也是学聪明了,知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只是,比起虞兼葭整天打着病弱的名义,来糊弄他父亲,窈窈却是真委屈,更叫人心疼。
虞幼窈含着泪,摇摇头:“女儿想明白了,虞家以书传家,家中子女若是不通文墨,没得叫人笑话,瞧不起,从前是女儿不懂事,没能明白父亲的一片苦心,让父亲失望了,父亲请放心,等女儿的脸,”她轻抿了下嘴角,面色也是一片黯然,这才继续道:“等女儿的脸好些了,就去家学,父亲以后不要再生女儿的气。”
这话说得是真大气,已经有了嫡长女的风范,虞宗正听得直点头:“窈窈能这样想,为父很欣慰,以后你每天上午跟着叶女先生上家学,能学多少就学多少,不要再勉强自个儿,其他时间跟着许嬷嬷学东西。”
刚才虞宗正因被虞老夫人教训了一通,良心发现,对虞幼窈生出一点儿微薄的怜爱之心,现在却是真正开始认同虞幼窈了。
虞幼窈眼睛一亮:“谢谢父亲。”
站在一旁等着虞宗正的杨淑婉,瞧着虞宗正待虞幼窈一副慈父作派,气得脸都僵了。
这些年来,她使尽了心机,才让虞宗正疏远虞幼窈,彻底厌恶了这个长女,可虞幼窈就是掉了几滴泪,就将他的心拉扯了回去?
这一切都跟她想的不一样!
虞宗正又对虞幼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这才与杨淑婉一道出了窕玉院。
一出院门子,虞宗正冷哼一声,甩袖,拔腿就要走人,是没打算跟着杨淑婉一起去嫏还院看虞兼葭了。
杨淑婉担心他又要去清秋院与何姨娘厮混,心里头一急:“老爷,您要上哪儿去?葭葭还病着,您……”
虞宗正满心憋火爆发了:“杨淑婉,葭葭是不是病着了,你心里头自己清楚,不要把我当傻瓜一样糊弄。”
杨淑婉急声道:“老爷,我……”
虞宗正火气正盛,厉声打断了她的话:“我本以为,你虽是庶女,但杨家书香传家,你又识文通墨,有些诗书才气,自是与一般内宅女子不同,一向待你十分敬重,没成想,我是瞧错了你,你瞧瞧,你这满脸拈酸算计的嘴脸,哪有半点当家主母风范?葭葭是个好孩子,你以后休要再拿她的身子作伐,让我知道了,绝不轻饶了你。”
说完,转身就走。
“老爷!”杨淑婉喊了一声,没得到回应,恨恨地跺了下脚,心中难免有些不安与惶然。
老爷还是头一回对她发这样大的脾气,说这样严重的话,显然是气得不轻,估摸着很难像从前那样糊弄过去。
杨淑婉忧心忡忡,见四周有不少丫鬟婆子们伸头张望,气得心口儿直疼,眼睛一黑,险些吐血当场。
她这个虞府主母的威严何在啊?!
杨氏一走,虞幼窈房里的二等丫鬟夏桃,就从墙后面钻了个脑袋出来,机灵地跑到虞幼窈房里头。
虞老夫人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在虞宗正走后,就让柳嬷嬷扶着回了北院。
虞幼窈在吃糕饼,许嬷嬷来了之后,就开始控制她的饭食,让她少食多餐,不许她吃太多甜食,难得今儿没管着她,还亲自去厨房里头做了几样精致的点心,让她放开肚皮子吃。
她吃得开怀,心里头那点难过劲头也彻底散了。
夏桃喜滋滋地说:“夫人让老爷训斥了一顿。”
说完,就学着虞宗正的口吻与调子,将虞宗正训杨氏的话,一字不漏地学了一遍,学得唯妙唯肖。
虞幼窈听了,嘴里头的糕点差一点喷了夏桃一脸。
夏桃机灵地给虞幼窈端了一杯水,幸灾乐祸道:“附近有不少下人都瞧见了,杨氏气得脸都歪了,这脸是丢大了,看她还要怎么在府里头摆主母的谱儿。”
虞幼窈慢悠悠喝着水,父亲先是让祖母训了一顿,心里憋着气儿,跟着又在祖母跟前丢了脸,可不又憋了一身火?身为一家之主,却教一个内宅妇人愚弄了去,面子上哪里过得去?
三火齐发,可不就火势难挡?
父亲承认自己错打了她,却也不会认为自己真的有错。
她故意在父亲面前哭,也好让父亲知道,她是真的受了委屈,她越委屈,越难过,越哭,父亲心里就越愧疚,对于罪魁祸首的杨淑婉,也会更加不满。
她掉的泪珠子,就相当于掉进了油锅子里。
父亲对杨淑婉七分的不满,也会变成十分,杨淑婉想要像往常那样,轻易就糊弄了父亲去,那是不容易了。
她提议让祖母,给杨淑婉立规矩,名正言顺地整治杨淑婉。
顾此失彼,杨淑婉整日在祖母房里立规矩,也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琢磨怎么哄父亲,让父亲打消对她的不满和怀疑。
有些裂缝一旦产生了,没有在第一时间消弥,就会越扩越大,很难还原了。
一步一步谋算,从前总让她吃暗亏的杨淑婉,让她有苦难言的虞兼葭,似乎也不是那么难应付。
夏桃不知她心中所想,还在说:“这回老爷是真的气狠了,估摸着,连三小姐也迁怒上了,杨氏口口声声说三小姐病着,老爷也没理会,转头就去了书房里头,今天可是整日子呢。”
虞幼窈笑道:“父亲不会真生三妹妹的气。”
胡御医难得上门为虞兼葭诊治,父亲哪有不关心的道理?
父亲对虞兼葭和虞清宁,那是真的疼爱,不会因着旁人说了几句,就认为她们有错,生他们的气。
他气的是杨淑婉。
多半认为,是杨淑婉打着虞兼葭的名义,糊弄他。
夏桃有些失望。
虞幼窈轻轻摩挲了一下手里头的香包,她初学刺绣,针线不太细密,手感也糙了些,也不知道表哥会不会嫌弃。
瞧着外头黑沉沉的,虞幼窈有些遗憾,原是打算今儿就将香包给表哥送去,哪知道一会子,就出了这么多的事儿。
还是等着明天吧!
让表哥等了这么久,希望表哥不要生气才好。
第52章 是个能作妖的
杨淑婉憋着火气,带着胡御医回了嫏还院。
气归气,恼归恼,但胡御医难得登门,她当然不能错过了这个机会,要让胡御医好好给葭葭瞧一瞧。
胡御医同杨淑婉一起进了内室。
虞兼葭的床前,淡烟色的薄幔已经放了下来,虞兼葭面色虚弱地靠迎枕上,将细白的手从幔帐里头伸出来,只露出小截腕子。
杨淑婉客气地说:“胡御医请看看,我们三姐儿身子怎么样了?”
胡御医道:“来之前,虞大人已经交代过,贵府三小姐是早产体弱,有些先天不足,所以时常生病。”
杨淑婉也顾不得曝露虞兼葭的心疾之症,忙说:“姐儿时常犯心悸之症,这些年以药养着,倒还好些,只是从前都是寻常的郎中,哪比不上您医术高明,时常都在宫里头,平日里也请不来的,还请您多多费心。”
胡御医客气道:“大夫人客气了,我与虞大人同朝为官,今日既登了贵府的大门,自当尽力就是了。
说着,伸出手来开始诊脉。
杨淑婉不敢打扰胡御医,转身出了内屋,喊来了李嬷嬷:“把窕玉院附近扫洒的丫鬟婆子喊一起,仔细敲打几句,让他们管好自个儿的嘴,不要乱嚼舌根子,再每人使二两银子。”
李嬷嬷领命去了。
之后杨淑婉又使人去打听,虞宗正是不是去了清秋院,就回了内室,胡御医已经把完了脉,被茴香领着到了外间。
杨淑婉命人上了茶,待胡御医喝了一口,搁下茶杯后,就迫不及待地问:“我们三姐儿的病能不能根治?”
先天不足是真,早产未必,胡御医琢磨了片刻才开口:“三小姐确是先天不足,这些年来,想来贵府也用了不少好药调养着。”
杨淑婉点头:“京里头不少有名声的郎中,都请了一个遍,各种药方也都吃过,像人参这些精贵的,也没少了用,之前还好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个月里头,大病小病也有四五回了。”
胡御医了然道:“三小姐的病,用上好的药材养着,虽不能根治,但也没什么紧要的,不过,”他话锋一转,轻抚了一把山羊胡:“三小姐,前段时间是否大病了一场?”
杨淑婉心中陡生了一股子怒火:“上个月,葭姐儿不慎滑了一跤,受了惊吓,当天晚上就高烧了起来,一连烧了两天两夜,”说到这里,她恨不得将牙都咬碎了:“险些连命都没了。”
刚开始葭葭只有些低烧,她要去请郎中,葭葭拦着没让,说是过一会儿再请。
她原是不同意的,但想着老爷就快要下衙门,葭葭今儿在虞幼窈跟前受了委屈,总要让他这个做父亲的知晓,就依了葭葭,让丫鬟好生伺候着,自己去忙活了。
女儿的身子怎么样,外人不清楚,她当娘的还能不清楚?
往常也经常低烧,喝一碗汤药就没事了。
哪里知道,这一等到了晚间,老爷还在衙门里没有回来,茴香过来禀报,说葭葭发起了高烧,她这才慌了神,忙让人请了郎中。
却是晚了。
郎中说,葭姐儿是天气冷,穿得少了些,又吹了冷风,冻着了,所以得了风寒,因疏忽大意,没能及时请郎中,使症状严重,引发了高烧。
她心里头简直悔死了,却并不认为,这是她自己疏忽大意,觉得这一切,都是因虞幼窈引起来的。
就使了银子,让郎中改了口风,只说葭葭是摔倒受惊,这才引起了高烧。
老夫人大怒,罚了虞幼窈跪佛堂。
待老爷第二日下衙回来,虞幼窈也是高烧不褪,情况比葭葭还要凶险些,再大的怒火也发作不起来了。
这件事,最后也不了了之。
因此,杨淑婉心中对虞幼窈更恨了:“也是大病了这一场后,葭葭的身子就又有些不好了。”
胡御医没应话,虞三小姐身子虽弱了些,但养得不错,没什么紧要,摔一跤,也不至于受了惊吓,发起高烧,连命也没了,想来还有什么内情。
大户人家难免阴私,他也禀着不该问的,绝不多问一句:“这就对了,她头些年,身体养得不错,可这一场病,却是元气大损,养了几年成果,却是毁于一旦,又要从头养起,但年岁大了些,自然也不如小时候好养。”
说到这里,他话锋突兀一顿了下来,一时间面带难色,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杨淑婉没注意他的异样,听了这话,心里头烧得慌:“那可怎么整?”
胡御医犹豫了半晌后,到了嘴边的话,终是没说:“我开一副药,让三小姐吃着吧,以后好好养着,这病最忌劳神费心,思虑太过,要放宽心,储血养气,否则怎么养都是不成的。”
病人是个什么性情,瞒不过医术高明的郎中。
人的喜、怒、忧、思各种情绪,都会反映在身子上头,瞧着虞三小姐的病情,就知道虞三小姐是个心思重的,也是个能作妖的。
年岁小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