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口-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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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不好意思啊,有点熏。”
他倒是没介意祁聿的话,自己还傻乎乎抬起胳膊自信闻了闻,“是挺臭。”
郑海川揉了揉鼻子,特别知趣儿的离祁聿远了几步,“之前通下水道衣服上沾了点脏东西,对不起啊律医生。要不……我把外套脱了先?”
按公司的规定,郑海川他们这种接单的维修工在客户家是必须全程穿戴公司的服装设备的。一个是保证没有什么服务纠纷,第二也算是打打广告彰显专业。
但这是对陌生人而言。
在郑海川眼里,和他见过好几次的祁聿显然不是普通客户。
这可是他真心实意尊敬的医生,而且还救过他工友命的人!那能和一般人比吗?!
郑海川心里已经打算好了,今天这一单,不管律医生要修啥,他都不收钱!
哦,他好像又叫错律医生名字了。是不是该重叫一下?
郑海川张张嘴,本打算改口,但此刻祁聿已经有些不耐地朝着卫生间走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和一句“随便”。
郑海川目光跟随着祁聿挺拔宽廓的后背一同往前走,转眼就忘了改口的事儿。
他挠挠头,心里感叹道:原来这在医院天天看病的医生,身材还能练得这么好哩?除了比他白点儿,那背上胳膊上的肌肉,看起来也不少呢!
没想到律医生竟然是那些小姑娘嘴里那种……那种叫做啥,哦,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男人!
肯定是每天跑上跑下查房做手术太锻炼身体了!
嗯,医生果然很辛苦!
祁聿走这么快在前面,一是想赶紧让郑海川闭嘴干正事,二是去临时套件衣服。
他没想到来的会是认识的人,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令他现在有些不自在。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在面对完全陌生的人时,很多情绪和自我都能够坦然释放,但如果是与认识的人打交道,就会下意识的就会收敛起一些内在的真实。
特别是面对一个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时。
只不过他这副样子已经被郑海川看在眼中了。
郑海川见祁聿在家这么随意,自然就非常大咧咧地想——他俩都是男的,律医生肯定不介意,那自己也就脱了呗!
跑了一天这工服的确也不干净,别一会儿把律医生家给弄脏了!
于是,当祁聿先一步去隔间套上衣裤的同时,郑海川在客厅里,也将身上工服的拉链从头到脚非常顺滑地滋溜一拉。
脱得只剩下里面的白色背心和大裤衩。
第20章 没搞定
等郑海川走进卫生间,祁聿抬眼看到的就是青年一身小麦色的结实肌肉。
“……”
感情你是上我这儿洗澡来了吗?
祁聿很想这么嘴一句,但他还记得自己刚才的那句‘随便’,只能又把话咽回肚子里。
算了,算他今天倒霉。
倒霉洗到一半没水,也倒霉遇上这么个不靠谱的维修工。
是的,祁聿并不认为郑海川能帮他把洗澡水的问题解决了。这人一看就是靠力气干活的人,搬砖扛钢筋还行,再多也就是比其他农民工……会做饭那么一点点,但并不代表这人什么都会。
祁医生略带傲娇地在心里想:他都修不好,凭什么这憨子能搞定?
而事实的结果也的确令祁聿舒坦了。
郑海川真的没搞定。
“嘶……不应该啊?”
郑海川放下扳手,踩在凳子上又将淋浴间外的热水器阀门重新拧了一遍。
只可惜他头都快转到360度了,也没发现问题在哪。郑海川刚才已经检查过所有的管道,也把其中一处容易积水垢的地方给清理干净了,按道理应该已经全通畅能出水的。
“那个,”郑海川蹲在小凳子上,有些讪讪地看向一旁的人,“律医生,您确定不是小区整个停水了?”
郑海川其实问这话,自己心里也没底。他毕竟才上手这工作,有的专业问题可能他以前没遇到过,现在也不敢打包票自己一定能修好。
“你觉得呢?”
祁聿都懒得回这话。言下之意就是:要真小区一起停了,我会闲得没事溜你个维修工来玩儿?
祁聿不知道的是几分钟后自己就会被自己打脸,他此刻还信誓旦旦,“你修不好就下来吧,我重新叫个人。”
“哎哎,别啊,我再看看!”郑海川急了,“您放心,只要不是整个供水管爆了,我铁定能给您找出原因来修好!”
“本事不大,口气倒不小。”
祁聿轻嗤了一声,却也没阻拦郑海川。
本来这就是这水管工的本职工作,不是么?
在刚才检修期间,郑海川已经十分自来熟地和祁聿聊上了天——虽然这聊天大部分时间是单方面的——但祁聿也因此‘被迫’得知了郑姓民工从钢筋工到水管工的变身全过程。
“奇了怪了,这保险丝也没断呢?”
祁聿租住的这个公寓卫生间,是干湿分离的。两人此时正站在分隔处,郑海川站在凳子上检修,祁聿则靠在玻璃门旁。
卫生间空间就那么大,而郑海川人就这么撅着个屁股直直杵在祁聿面前,使得祁聿目光下意识就在他某些部位扫视了不少次。
带着医生对于人体的挑剔和审美,祁聿就算再毒舌,也只暗自“啧”了一声。
这农民工蠢归蠢,身材倒的确不错。比健身房那些硬练出腱子肉的,看起来要舒服不少。
就是……屁股是不是太大了点?
“我再看看水龙头,也许里面弹簧片卡住了。”
郑海川检查完热水器,背对着祁聿的身体转了过来。他一边说一边从凳子往下蹦,因着板凳没有依托的地方,郑海川便伸出手借用了正好站在旁边的祁聿肩膀一下。
他这一扶,祁聿只能身体稍微绷直蓄起力,给搭在肩上的爪子一点支撑。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郑海川体格有点超出塑料小板凳的承受范围,又或许是凳子摆放的湿地板还沾有洗发液,郑海川一只脚还没踩到地上,两个人耳中就都听见板凳处传出的一声响。
咔嚓。
“哎哎哎?”
郑海川手忙脚乱地想站稳,但身体的重心还是带着他往祁聿身上栽去。
咚。
这下,不是板凳的碎裂声了。
是身体砸向玻璃门的动静。
祁聿和郑海川两个大男人,身型相当。若不是祁聿本身就靠在玻璃门边,这薄薄的一层玻璃怕是扛不住两人这一撞。
但就算如此,祁聿后背也在玻璃上狠狠撞了一下。
“你真的不像是来修水管的。”像是来添乱的。
祁聿后半句没说出口,主要是当下这个情况,令他有点……分心。
胸前的触感是一种微妙的丰硕柔韧。
祁聿很难用一个词去描述这种感觉,硬要说的话,就像是把他卧室里那床他斥巨资买来的席梦思剪成人型,然后砸到他身上一样。
没那么沉甸甸,只热烘烘的一大团。
祁聿后背紧靠玻璃,郑海川大半个人都扑在了他身前。因此祁聿的手在刚才那阵混乱下也十分自然地托住了面前青年的某个身体部位,因为接触的位置比较特殊,连一丝缝隙都不剩。
满满当当,的确挺大。
却是意料之外的滚圆软弹。
如果不是这人一眼看上去就是个又憨又直的,祁聿都要以为郑海川是故意对他投怀送抱了。
但面前这傻子显然没有这种心机,此刻还有心情乐:“律医生,你力气挺大啊!我还以为我得脸着地摔了呢!”
郑海川说着,竟然还大大咧咧地在祁聿的后腰上拍了一把!
那力道,祁聿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
“起开。”
祁聿黑着脸,很想也一巴掌还回去。
他深呼吸一口气,劝自己不要和大傻子一般计较,只不过眼刀还是克制不住地往郑海川身上扎:“给你机会最后检查一遍。”
修不好就滚蛋。
“好好好,我这回铁定要找出来是哪儿出问题了!”
要是有袖子,郑海川此刻肯定已经卷起袖子磨刀霍霍了。只不过他今天工服里面只穿了件无袖背心,现在只能光着膀子卸下淋浴喷头,开始上手拆。
没办法,下水管道也检查了,热水器也重启过了,现在也就喷头里面没有深入看,说不定就是这里堵上了呢?
郑海川在心里偷偷祈祷赶紧找出问题。
快点快点,他刚才还放话修好了不收律医生钱呢!现在连问题都找不到,还谈什么修好修不好?郑海川觉得自己脸都要没地儿搁了!
而祁聿呢,为了平息一下自己总是被某个人调动的情绪,走出卫生间去看了眼手机。
他本来是打算问问房东还有没有其他维修师傅推荐的,但打开微信,却发现物业群蹦到了信息栏最前面。
【物业小王: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水务公司已经安排人去抢修了,应该快修好了!】
【A栋1103:大周末的,家家户户都要用水,这时候出问题,太讨厌了!】
【B栋508:就是。没水菜都洗不了!今晚又得点外卖了,耽误我减肥。】
【A栋407:好啦好啦,大家理解一下,物业也不容易。管道是外面那施工工地挖断的,谁能提前知道?】
【A栋1103:说起来那工地也是烦人,天天哐哐哐的!我真的想投诉了!】
【C栋710:没用的。我投诉过,政务部门说人家施工的时间符合要求,咱小老百姓还不是只能闭嘴。】
【A栋1103:哼,我已经下单了分贝器!白天就不说了,要是晚上他们还敢哐哐哐,我铁定要去写市长信箱!】
话题就这么被带偏了,但祁聿已经看清楚了断水的缘由。
“……”
'律医生,您确定不是小区整个停水了?'
'您放心,只要不是整个供水管爆了,我铁定能给您找出原因来修好!'
刚刚才发生的对话在祁聿的脑子里像弹幕一般跳出来,砸得他脸有点疼。
祁聿揉了揉额角,放下手机转身重新往卫生间走去。他想,今天就不该报这个维修。
只不过因为手机放得太快,令他又错失了业主群里蹦出的最新消息——
【物业小王:好消息好消息,刚接到通知,管道抢修好啦!】
【物业小王:大家注意把家里水龙头都关好先,马上来水了!】
第21章 擦头发
外面天色已黑,祁聿本来以为,自己今日份的倒霉已经到头了。
但人们总是很难预料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来。
就比如现在,祁聿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身上也逐渐恢复了清爽,只是站在淋浴间外和郑海川说一句话的功夫,谁也没有想到,郑海川手里拿着的拆了花洒盖的喷头,会突然——呲出水来!
祁聿只来得及闭上嘴,脸就被一股带着铁锈味儿的凉水给浇透了。
从头到脚。
仔仔细细把他给淋了个遍。
没了分水盘阻挡的喷头,在突如其来的水压挤压下,一股股水流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带动着整根淋浴软管都东扭西摆地跳起‘蛇舞’来。
郑海川本来还逮着管子想去关水,但刚才他检测的时候没注意将水龙头把手调到了水温最高的方向,此时管道里积沉的凉水被排空,接着涌出的水流温度简直烫得吓人!
“嘶——“
“啊——”
“哎哟——”
“烫——啊烫烫烫!”
祁聿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一句“FUCK”,硬生生被浴室里跟猴子一样滑稽地蹦来蹦去躲水的人给逗破功了。
“……服了。”
他抬起手,将头顶湿透的头发撩至脑后,平日里没什么表情的俊脸上露出一幅无语又想笑的表情。
“出来!”
蠢死了。
祁聿看见郑海川还在里面蹦跶,只能伸手捉住他乱挥舞的手腕,将人一把拉出了浴室。
再让郑海川在里面待下去,祁聿怕自己今晚还得叫上救护车去一趟医院。
“哎哟我的老天,咋突然来水了?!”
郑海川晕头晃脑地被祁聿从滚烫的环境里解救出来,喘了好几口气才说出话来。
他本来脱了工服就穿得清凉,如今被水一淋,不仅白色的背心成了半透明,连下面的大裤衩……也变为紧紧贴在大腿上的泳裤。
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让人看了个清楚。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祁聿可能会看得再仔细一点。但此时浴室里的水还在四处乱飞,祁聿赶紧将热水器的总闸关了,才避免两人在这入夏的季节遭受离谱烫伤。
“擦擦。”
关了闸,祁聿从储物柜里翻出一条干净毛巾,递给面前比他还狼狈的人。
郑海川没接,靠在玻璃门边连连摆手。
“不用了不用了,我身上本来就脏,”郑海川半点没觉得自己刚才费那么大力气做了多少无用功,又受了多少委屈,此刻还是那副傻兮兮乐呵呵的样子,满脸不在意:〃〃我回去再洗就行,别浪费您一条毛巾。〃〃
祁聿看他这副模样,心里一股莫名火就又腾地升起来了。
于是干脆直接扯开毛巾,一把罩在了面前这张讨人厌的脸上。
“让你擦你就擦。”
说着,祁聿双就手扯住毛巾两边往下拉。
郑海川想挣脱也不能,只能被动接受来自律医生的‘热情关怀’。
刚贴着玻璃降温,郑海川顺势就滑蹲在地上。
此时两个人一站一坐,郑海川仿佛一只被主人下了安静命令的大狗似的,缩着肩埋着头,老老实实地任由一双修长的手隔着毛巾在他脑袋顶上拨弄,直到发丝间的水汽被全部吸干。
明亮的浴室灯光被帕子遮挡住八成,只有隐隐的亮光透过纤维交织的缝隙洒在郑海川脸上。
让他想起了夏日里躲在钢筋铁架下休憩的舒适斑驳。
说起来,律医生的屋子简直比白天那姑娘家里都还干净哩!郑海川记得刚才自己在客厅里,就一点杂物都没瞧见,连这卫生间里的瓶瓶罐罐都摆放得非常整齐,甚至还按照高低大小排了序,看上去令人心里觉得非常舒坦。
郑海川觉得律医生就是个体面人。
现在体面人还在给他擦头发,嘿!他这是上辈子积什么德了?!
脑子里东想西想的,郑海川想着想着就露出傻笑来。
同时他鼻子里也嗅到了非常淡的,却一直存在于周围的冷冽香气。
像老家山边刚化的泉水,又像是入冬前落下的松针。
干净,又好闻。
郑海川眼睛被毛巾挡住了看不到,嗅觉愈发灵敏。他脑子不过事儿,现在下意识想知道这味道来自那里,鼻头便耸耸动动,脖子伸长,身体也跟着脑子所想往气味散发的地方移动探去。
咚。
直到脑门撞到了一处硬邦邦的地方。
“诶?”
祁聿本来心里对郑海川有一丢丢愧疚的。毕竟害人家白忙活了这么半天。
所以刚才郑海川没接手擦头发的时候,他也就顺势帮了一把,自己上了手。
对于凡事不想沾身的祁聿而言,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种无意义把时间耗费在别人身上的事了。他揉擦着郑海川的寸头,手中的动作是比自己擦头发还要多上几分的耐心。
只不过祁聿没想到,郑海川回报自己的——竟然是挺着脑袋朝他撞了上来。
“嘶——你属狗的吗?”
祁聿摘下眼镜,捂着被撞疼的鼻梁气不打一处来,“乱动什么?”
郑海川忙将头顶的毛巾薅到脖子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道歉,“哎哟没看着,对不住啊……”
眼睛重新见了光,郑海川抬头就对上了一张俊逸英挺的脸。
“律……医生。”
没了金丝眼镜的遮挡,那双狭长的眼眸显得更加锐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