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盆洗手作羹汤-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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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命了。
两个老仆相对而泣,被温绝发现。
温绝很聪明,也已经识字,他夺过信看完,沉默片刻,冷笑道:“走便走,你们有何可哭。”
他转身离去,将信纸撕成碎片,一扬手,便被风吹去,纷纷扬扬,如同一场浮雪。
他八岁去边城,然后遇到了楼玉笙。
十一岁的时候,忽然有一行人来到边城,迎他回温家。
是的,迎他回去。
温起澜曾有五个儿子,一个儿子出生不久便夭折,三个儿子却都是在这三年中陆陆续续、因为各种意外或非意外而死。
温绝便成了温家唯一的儿子。温起澜无可奈何,只能让人把他接回来。
温绝只犹豫了一瞬,便答应了下来,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他永远无法忘记走的那天。
楼玉笙追着马车跑,边跑边挥手:“阿——绝——再——见——”
他果断放下了车帘,闭上了眼。
手放在腿上缓缓握紧。
胭娘仍是待他冷淡。
温绝本本分分老老实实地在温家学功课、习武艺,从不亲昵父母,但也从不慢待父母。
温起澜对他这样的表现很满意。
温绝在温家长到十二岁,陪他长大的那位老爷爷终于去世。
温家的下人将他用草席一卷,准备运到郊外乱葬岗去埋了,被温绝制止了下来。他让下人们把老爷爷抬进棺材里,找了个好地方下葬,棺材对着的方向,正是边城的方向。
那里有老婆婆的坟。
三日后,胭娘被发现在卧房中暴毙身亡,脖颈处有勒痕,身上三处大穴被钉了柳叶小刀。
人在外地的温起澜连夜赶回,抱着胭娘的尸体大哭,然后将那三柄柳叶小刀生生拗断,发誓不会放过罪魁祸首柳叶帮。
江湖上的人纷纷道,这柳叶帮怎么就一时想不开,不就是被温家抢了几块地吗,至于去杀了人家的夫人吗。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听到温起澜血洗柳叶帮的消息的时候,温绝一身孝衣,正坐在书房里练字。
他将报信的下人打发走,提起纸,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迹,勾了勾唇角。
他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
他们除了留了他一条小命以外,没做任何事,而且这条小命还是旁人争取来的。
十一年,他们没有问过他饿不饿,冷不冷。病得最昏沉的时候,是两个老仆一声声唤他,将他的神志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现在他身边再无一人。
他起身,到水盆边洗了洗自己的手。
沾到的墨迹在水中化开,须臾不见。就像那天夜里,胭娘的血渗入黑暗,与黑暗融为一体。
她身上三处在急速失血,脖颈又被勒住,什么都做不了。
他低声说:“你当初买通算命先生、把我远远打发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这竟然成了真呢?”
胭娘恐惧地看着他,眼睛逐渐失焦。
温绝拿起布巾,把手擦干。
利剑第一次出鞘,便尝到了兴奋的味道。
再后来,他长到十八岁,又杀死了父亲——依然悄无声息。
温起澜临死前看他的眼神,让他体内的全部血液都仿佛烧了起来、沸腾了起来。
温家的势力,终于被他牢牢握在了手心里。
他花了好几个月重新梳理了一遍温家的脉络,该砍的砍,该延的延。
从此这个江湖不再有温家。
他是公子绝,他是若愚阁的主人。
若愚阁在江湖里站稳脚跟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打听边城一个叫楼玉笙的小姑娘的消息。
在那段最黑暗的时光里,除了两个老仆,只有她在真心实意对他好。
打听的人很快传回消息:边城在两年前爆发过一场瘟疫,死了很多人,也走了很多人。哪怕加上胡汉混血、天生碧眼这个特征也无法确定,只因边城太乱,碧眼的西域女子虽算不上多如牛毛,但也是数不过来,她们生下的碧眼女儿自然也不少。
公子绝让人反反复复地查,自己也跑过几趟,但始终查不出当年那个小姑娘,究竟去了哪里,又究竟……是否活着。
其实下属早就暗示过他,两年前的瘟疫规模巨大,一个小姑娘,不太可能避开。
他终于绝望。
在这世界上,他彻底只剩一个人了。
两年后的某日,他与一位江湖客在青州相聚饮酒。
江湖客有求于他,特意将他请到青州最好的酒楼,奉上最香醇的陈年酿,献上最可意的陪酒姬。
公子绝把盏淡笑,始终不动声色。
江湖客急了,便对公子绝道:“公子,这家酒楼其实还有一个美姬,身价奇高,不常露面,据说是绝色之姿。在下这就请她过来。”
公子绝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江湖客拍了拍手,对着包厢外道:“快请姑娘过来。”
等待的时间内,江湖客又神神秘秘对公子绝道:“公子可知,这美姬为何身价高贵么?”公子绝自然没有回答,他便自说自话下去,“是因为这美姬,身上有胡人的血,还长着一双中原女子绝无的碧绿眼。”
咔的一声,公子绝手里的酒杯裂了开来,酒液淌了他一手。
江湖客吓了一跳,却想不出自己究竟哪里说错了话。
“她——”公子绝刚开口,门便被推开,珠帘轻响中,一位曼妙女子款款而来,体态婀娜,高目深鼻,一双碧绿的眼如荡春水。
她朝公子绝一笑,微微欠身:“妾,玉笙,见过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霸王票和营养液明天再感谢,今天我说一个惨绝人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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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作者的专栏……和所有文章……都被屏蔽了……
其实作者什么都没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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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上我更新完,玩了一会儿游戏,又写了一会儿存稿,半夜三更躺回床上准备睡前看一眼晋江……
就发现……
第71节
我被封号了……
是的……我的作者号……因为涉嫌盗号盗文……被封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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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凄凉至极……
在此奉劝大家,保护好自己的账号和密码……
比如我就从未想到作者号也能被盗号……
跪了。大家引以为戒。
☆、亲吻
天光明净; 万里无云。
“夫人。”
陆挽双在楼玉笙面前坐下。
楼玉笙绞着手,忐忑道:“陆大夫这两天都不来,我夜里都睡不安稳。怎么,可查出什么来了么?”
陆挽双道:“我仔细分析后,依然认为是毒。”
楼玉笙道:“此毒何解?”
陆挽双摇头:“我无解。”
“……”楼玉笙半张着嘴,愣了片刻; 苦笑道; “竟……又是如此么?”她喃喃着; 有些失神; “也是……这么多回了……我也是早有准备了的。”
公子绝在一边皱眉道:“陆大夫就不能再多检查检查了么?光凭几滴血,便判断是无解的毒药,这会不会太仓促了些?”
陆挽双又摇了摇头:“我说无解; 是我暂时没有能力解开。世上能人异士众多,想必会有医术比我更高妙之人。”
楼玉笙长叹一声; 将脸埋进双手之中。
公子绝在她身边低声安抚着什么。
“是我无能; 抱歉了。”陆挽双垂眼; 轻声道。她自己也不好受; 行医多年,也不是没碰上过疑难杂症,偏偏这个让人最摸不着头脑。
便在此时; 门口有人敲门:“公子。”
公子绝不悦地低声:“是谁在这种时候打扰。我分明吩咐过了他们,不要来拿琐事烦我。”
楼玉笙道:“你去吧。既然你是吩咐过了的,他们若是没有要事,也不敢这个时候来找你。”
“那你……”
“我不妨事的。你去吧; 莫为我耽误了大事,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她柔声说。
公子绝只好起身:“那我先走了。”
陆挽双也起身:“那我也告……”
“陆大夫。”楼玉笙忽然按住她的手,“我近来夜里容易做噩梦惊悸而醒,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是不是生了什么病?”
陆挽双道:“你体质不错,做噩梦是难免的事,只要不多思多虑,睡前喝点养神的汤水即可。”
楼玉笙轻轻道:“可是我还是有些担心……”她转向公子绝,一双碧目中光影流转,“让陆大夫再给我把下脉吧?我还是想求个安心。”
公子绝看了看楼玉笙,又看了看陆挽双。
“没事的,我们两个女子在这儿,能出什么事。”
公子绝便淡淡一笑:“那就劳烦陆大夫再多留片刻吧。”
陆挽双便也只好应下:“行。”
待公子绝离开,楼玉笙便伸出手来,撩起手腕的袖子:“陆大夫请。”
陆挽双搭脉片刻,道:“脉象正常,所以我说夫人实在是多心了。我看夫人平时一定想得太多,所以夜里才会做噩梦。我待会写几味安神的方子,到时候让人抓了药熬便是。还有,夫人平时有空多出去走走,散散心,多看些有趣的人事转移了注意力,就不会去想那些烦恼事了,心情也自然就会好起来。”
楼玉笙轻轻一笑:“我哪有那个机会呢。”
陆挽双闻言一顿,略带困惑地看了她一眼。不过楼玉笙没有再说下去。
想到这是人家的私事,也许只是一时感慨了一句,她也没有多问。
楼玉笙见陆挽双又开始收拾东西,便道:“陆大夫且再坐会儿吧,左右我夫君还没回来,也没人陪我说话。”
陆挽双无奈,便道:“夫人想聊什么?”
“我听说陆大夫是药王谷出身?”
陆挽双点头:“正是。”
“那药王谷的学徒,平时学的东西和外面普通学徒学的有什么不同呢?”楼玉笙抱歉地笑笑,“我不常出门,有些好奇这些。这是机密吗?是机密的话陆大夫就当做没听见吧。”
陆挽双觉得哪里有些怪异,却说不出来,只道:“也不是什么机密。药王谷教授的内容也都是外面人都懂的医理,只不过可能要求更严格些,而且提供的药草实验也多一些罢了。”顿了顿,“这些年药王谷的弟子学的东西倒是又多了一门,就是辨毒解毒,这毒并不是寻常的那些毒草之类的毒,而是有人精心调配出的毒药,谷中弟子应当要尽力学会处理这些毒。”
楼玉笙恍然:“难怪。我看过好几个大夫,有些说不出我脸上是什么东西,有些倒说是中毒。加上你,一共有三个药王谷的大夫看过了。只是都解不出。”
陆挽双不由露出惭愧神色:“方才那位公子在,我不好意思多说。但现在我坦诚地告诉夫人,我是我们那几届弟子中最擅解毒的一个,我都觉得棘手万分的毒,怕是夫人……”她停住。
楼玉笙闻言怔了怔,随即叹道:“天意如此……吗……”复又道,“既然陆大夫最擅解毒,那想来对大部分毒也是会解的?我听闻……江湖上有一位毒药大家,姓庄,是个女子,陆大夫对她的毒了解么?”
陆挽双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她连药王谷学的东西都不知道,却知道庄槿?
但她还是耐心回答:“实不相瞒,庄槿也是从药王谷出来的。只不过是被逐出师门。”
楼玉笙吃了一惊:“这我倒是不知道!”
“她整日沉迷制毒,不思治病,谷主等长老认为她有悖医德,将她逐了出去。后来她以毒成名,药王谷将她视为耻辱,所以才专门开了解毒课。”陆挽双道,“不谦虚地说一句,庄槿的毒,但凡是曾在江湖上出现次数超过三次的,我都有一定的把握去解。”
楼玉笙捏着手里的帕子,道:“倘若……不曾在江湖上出现过呢?或是,只出现过一次呢?”
陆挽双微微拧眉:“那我也许需要很长的时间去了解。”
楼玉笙道:“这是为何?”
“次数若是不多,就没有足够的比较。我未必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楼玉笙试探着问:“那岂不是她今后每次出新药,都得过了许久陆大夫才能解出?”
“解毒自然是要花一段时间的,只有熟悉了毒性,才能最快速地解出来,这个急不得。”陆挽双道,“不过现在不会有这个担忧了。”
“为何?”
“因为庄槿,已经死了。不会再有新毒了。”
楼玉笙愕然。
陆挽双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楼玉笙也看着陆挽双。
两人相视沉默许久,半晌,楼玉笙轻声道:“陆大夫有没有想过,我脸上这毒,就是庄槿下的呢?”
陆挽双双手交握,唇角绷紧。
楼玉笙苦笑道:“陆大夫一定觉得,我是个虚伪之人,弯弯绕绕说了这么多,都不肯把事实和盘托出。”
陆挽双沉声道:“敢问夫人,可是早知脸上怪状是有人下毒?甚至是……庄槿下毒?”
楼玉笙轻轻颤了一下,道:“我原先只是猜测罢了,一直得不到证实……后来有个人不断刺探我的口风,我就隐隐觉得怪异……她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我便知道,此事八成是真的了。”
“夫人究竟是何身份?”
能让庄槿动手下毒,还是从未用过的新毒,这位女子必然非同凡响。
楼玉笙摇了摇头,道:“我什么身份也不是。与其问我的身份,你倒不如问一问……他的身份。”
她的目光飘向窗外。
“他?”陆挽双的心越跳越急,“那位公子……是谁?”
“他便是——公子绝。”
一声清风掠过,吹起窗框边轻薄的窗纱。
陆挽双冷汗顿出。
她行医济世,多行走于民间,不愿过分插手江湖纷争。但纵然如此,她也是听闻过若愚阁与公子绝的名头的。
真是不敢置信……那个心狠手辣、作风强硬的公子绝,竟就是这几日她面前温文尔雅、对爱妻深情款款的翩翩君子?
“你们……究竟是不是夫妻?”她忍不住问道。
楼玉笙道:“他说是……那就是吧。”
陆挽双如坐针毡,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她匆匆起身:“我待会就给你开个安神方子,其他的事不再多管。今日的话我就当做没有听到,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陆大夫!”楼玉笙抓住她的手,离席跪了下来,“求求你……救救我。”
陆挽双提着药箱,抿紧了唇。
“他和庄槿有合作,他有钱,能满足庄槿的任何材料需求,而庄槿也会帮他炼药。这是我偷偷打听出来的。”楼玉笙眼中含泪,“我与庄槿素昧平生,如今成了这幅模样,只可能是他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