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娅的战歌-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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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原本灵动如精灵的白发绿瞳在月色下染黑的场景着实触目惊心，即使已经忘记了对方的长相，苏洛却还记得这标志性的墨绿瞳孔——正是那个在祭坛中苏醒的魔神少女，也是拥有完成晨曦女神之试炼的资格，被北迦称为「露奈亚娜」的女神宿体。
司夜显然也认出了她，眸色微沉，低头看了看身旁同样神色凝重的白发少女，伸手轻轻握住了她不自觉紧握成拳的手腕。
那里是他们连接着魂锁的地方，感受到同伴手心中令人安心的温度，苏洛心头骤然一松，抬头朝黑发的学者轻轻笑了笑。
走在圣堂骑士中间的露奈亚娜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疑惑地回过头，看向了刚才感受到不明视线的方向，但那里挤满了来看热闹的冒险者，她扫了一圈没有发现可疑的目标，脚步停顿了一下，而后径直跟上了独角骑士长的身影。
因为之前的约定与露奈亚娜的存在，苏洛并没有第一时间与拉缇丝见面，跟同伴们一起回到了搭好的帐篷里，继续之前没吃完的烧烤大宴。
一夜无事，劳累了一天的众人难得睡了个好觉，第二日早上苏洛精神抖擞的醒来，正准备先让伊雷煮锅肉汤作为早餐时，塞西莉亚的学生主动找了过来。
对方是个还不到十六岁的人类小姑娘，有着冰之境塔尔族标志性的金发蓝瞳，身穿圣德拉戈羽学院的制服，局促不安地站在帐篷前为导师传话，“司夜前辈……还有苏洛姐姐，塞西莉亚教授让你们到实验场去一下。”
“教授的解析工作遇到瓶颈了？”司夜一听点名他跟苏洛过去就猜出了个大概，自己是正统的学院派出身，而苏洛拥有让法露露一见钟情（？）的强大天赋魔力，教授必然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问题才会让他俩过去。
小姑娘点了点头，急着为两人带路，苏洛跟帐篷里的同伴们招呼了一声便与司夜一起去了。塞西莉亚的实验场是营地里最大的那间帐篷，平日里还有安排守卫巡逻，是营地里唯一不能随意进出的地方，即使没人带路也十分醒目。
走进帐篷的时候苏洛着实被里面的设备构造给惊了一下，说这里是实验场一点也没有夸大其词，只见地上横七竖八的堆满了她叫不出名字的魔法媒介材料与书籍，以不同材质画出来的魔法阵大大小小重叠在一起，还有很多就地用泥土搭建的货架，上面摆满了一排排的迷之溶液，塞西莉亚正站在实验场的中央，双手撑在桌面上，望着中央某个巴掌大小的装置一筹莫展。
“教授。”司夜轻声提醒，塞西莉亚这才回神，朝两人招了招手。
她一宿没睡，眼底下积攒着深深的暗影，连树冠上的小花瓣都掉了许多，看上去光秃秃的。塞西莉亚抬起头，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想要光以大地系元素来探测斜月平衡实在太勉强了，不过解析已经完成了大半，我想加上苏洛的帮助应该能做完。”
树灵教授已经非常疲累，都懒得解释，对上司夜张口就是专业的研究术语，也不管旁边的小姑能不能听懂。司夜侧头看向了桌上那个巴掌大小的检测装置，目光中漫过一丝痛惜，闭了闭眼睛整理好情绪才继续说道。
“如果是探测斜月平衡的话，阿洛倒是最好的人选。她不止拥有大地系的魔法天赋。”
闻言树灵教授微微一愣，回想起司夜这些年一直在追寻晨曦女神的遗迹，登时明白了过来，“苏洛她是——”
司夜轻轻摇头，看了看身边的白发少女，她还远不是真正的晨曦女神，但却是最适合探测斜月平衡的人……不知道菲妮丝老师创造这一切的时候，是否也考虑到了这个可能性？
苏洛被两人充满学术氛围的交谈唬得一愣一愣，见话题转移到了自己身上，顿时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斜月平衡是什么？”
“我来说明吧。”也许是从苏洛身上看到了重大突破的可能性，塞西莉亚的精神高涨了许多，她示意苏洛看向桌上那个检测装置。
装置十分精致，宛如一尊珍贵的手工艺品，通体灰白，形状像一个小巧的座钟，只是钟盘的位置上只有一根指针，下面是一弯狭长的左倾下弦月轮，月轮上划分着细小的刻度，中间为零，越往两旁数值越大，而只有中央刻度是与背景相同的灰白色，剩下的一方渐变向黑，一方渐变向白。
这奇特的刻度与颜色变化方式莫名让苏洛回想起了高中化学实验室里的PH试纸对照标准。
月轮下方是一个类似钟摆的构造，此时正来回轻摇，连带也让月轮上方的指针摇摆不定，始终无法停在确切的刻度上。
“这东西名为「斜月平衡」，是基于前任古代魔科学研究院的院长菲妮丝·列昂纳多·先贤翎所提出的同名理论制造的元素平衡检测装置。”塞西莉亚继续说道，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司夜，黑发的学者在听到那个名字时浑身一颤，原本沉静的冰蓝色眼睛暗潮涌动，像是平静的海面忽然刮起了暴风雨。
他少有情绪波动这么明显的时候，苏洛微微一怔，她想起还在胧月森林之时，司夜唯二两次流露出情绪也是因为提及了自己的导师。
“菲妮丝的天赋魔力十分特殊，她能感知所有系别的元素精灵，却无法令元素精灵响应她的魔法祈愿，这一点倒是与司夜的情况很相似，只是司夜更多是因为灵魂之焰的关系，连感知都很困难，自然无法得到元素精灵的响应。”塞西莉亚的目光落在了斜月平衡上，眼神有些虚晃，似乎透过那钟摆看向了过去遥远的回忆。
“最初入学之时菲妮丝也是自然之心殿的明日之星，后来发现自己无法施展魔法，便转到古代魔科学研究院从事铭文研究，最终凭借发现斜月平衡的成就成为了院长。”
法露露出现在塞西莉亚身边，坐在宿主的肩上轻轻蹭了蹭她，塞西莉亚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元素精灵，低头看向它，“那时候我甚至还没有法露露呢，而有着巨大先天缺陷的家伙却先一步走在了自己前面……这股无论什么逆境都不曾任命服输的韧性，很讨人厌吧？”
法露露轻笑起来，扇动着蝶翼表示对宿主的赞同。
“菲妮丝将自己的天赋魔力用在了铭文魔法上，借由上世纪发现的魔法器具并联合创世纪铭文圣碑对五境的星象与大量地貌进行了全元素的追溯观测，最终得出了关于光暗元素的全新理论——她认为光元素与暗元素并不具备元素精灵，是独立于四系元素之外的，保持世界稳定发展的平衡因子。”
“这个平衡点被称为斜月平衡，当地域内的光暗元素达到此平衡时，四系元素精灵才会处于正常的活跃状态。目前为止学院所拥有的所有观测点都证明了这一点，她甚至借此找到了第二次大荒芜现象发生的原因，就是因为在长年累月的战争中光元素被过分消耗而导致的大量元素精灵沉寂现象——放大到自然界之中，就是气候紊乱，大地衰败，生物成片死亡的地狱之景。”
苏洛随着树灵教授的话看向了斜月平衡装置。因为那轮下弦月牙是左/倾的，当指针垂直指向下方时，停留的刻度应该是偏向白色方向，也就是代表光元素的那边。难怪这个理论会叫做斜月平衡，因为只有当月牙向左/倾斜，整个地域的光元素多余暗元素时，才是人们最熟悉的，处处拥有活跃元素精灵的自然环境。
塞西莉亚教授想要监测炎龙鬼沼中的斜月平衡，说明她也发现这里的暗元素侵蚀现象格外严重了吧？
了解过实验的原理后，苏洛义不容辞答应帮忙，塞西莉亚让她站在了实验场里最密集的魔法阵中，手握四枚水滴形状的炼金器具，原本这个魔法是为四个元素魔法师同时准备的，但苏洛能一人感知四系元素更好，让塞西莉亚得以改变实验方针尽情放手观测。
同时感知四系元素对现在的苏洛而言并不算难事，只需要点燃灵魂之焰就能做到，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双手十指相扣，将炼金器具包在手心里，宛如祈祷一般放在了自己胸口。
薄薄燃烧的白色火焰很快覆盖了少女的周身，而她身下层层叠叠的魔法阵也相继亮起了微光，兀自开始旋转向连接的部分输出力量。少女白色的长发在魔力的影响下轻轻飘扬起来，以她合拢的双手为中心开始漫出了星星点点的微光，灵动的飞舞在四周，为少女的祈祷增添了两分圣洁的意味。
望着少女长发飘飞的模样，司夜莫名回想起了当初她在胧月森林时想要与森林意志对话的场景，那时少女的灵魂之焰也如现在一样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微茫，当初尚且看得不太明了，现在司夜终于明白那使人心灵祥和的圣洁光芒到底是什么。
北迦圣典上记载，象征着晨曦女神的莲与刀——持刀时所向披靡的武者之心，以及引领与守护大地的圣心莲意。
苏洛她每一次不带杀伐之意的祈祷与愿求，于四周活跃的元素精灵，于众多被她守护帮助的人而言，皆为圣心莲意。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不小心就写了一整章理论甚至还没写完（？）
不过斜月平衡关系到这篇文最终的隐藏大主线，希望大家能忍我几章ww？？
第73章 平平无奇古天乐
少女脚下旋转的魔法阵很快带回了反馈，塞西莉亚眼神一亮，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扫开桌上的素材纸卷，在斜月平衡装置周围画下了一个形状规整的魔法阵。魔法阵与斜月平衡交相辉映，而后蓦地腾起一片半透明的虚影来，与先前司夜在星盘上打开的星空虚影十分相似，只是这次换成了浓缩的鬼沼地图。
与此同时，斜月平衡的指针也逐渐稳定下来，下弦月轮微微向右/倾斜了一些，整体看上去倒是拨正了许多，但这也意味着炎龙鬼沼中的暗元素趋近与光元素持平，远远高于外界的含量，已经到了快要打破斜月平衡的程度。
“果然……”塞西莉亚叹了口气，虽然已经对鬼沼的情况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看到变化的斜月平衡时她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自菲妮丝提出该理论到监测装置问世以来，她只有一次见证过斜月平衡发生变化，就是在古代魔科学研究院对第二次大荒芜现象进行追溯监测的时候。
也就是说，炎龙鬼沼的环境是学院乃至全世界发现的第一例发生在这个时代的斜月失衡。
这背后意味着什么让塞西莉亚光是想想都不寒而栗，所幸炎龙鬼沼的环境并不一定完全是自然形成的，那施加了禁制魔法的森林与不曾外泄影响鬼沼周边地带的暗元素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鬼沼的异状是因为特殊原因造成的，不管是为了自身还是学院，又或者是整个人类的未来，她都必须想办法妥善解决。
“教授。”司夜出声提醒了一句，塞西莉亚熬了一宿，此时身体与精神都十分疲惫，很容易被某些心念影响思维情绪，这在施展魔法的过程中是十分危险的。塞西莉亚闻言稳了稳神，继续观察被释放出来的半透明地貌虚影。
虚影并不像寻常地图一样能显示出详细的地貌特征，而是以元素流向为主，看得出整个炎龙鬼沼的地脉都十分混乱，元素的流向毫无规律可言，四处横冲直撞，宛如一个大型的车祸现场，不过这对塞西莉亚而言并不难处理，既然已经知道炎龙鬼沼中的暗元素浓郁且被不知名的力量阻挡在内部，那么要找到这股力量的源头就是眼下必须要做的事。
她抬了抬手，法露露心领神会地出现在了空中，扇动着蝶翼轻盈地停在了斜月平衡装置旁边，正正位于先前塞西莉亚画下的魔法阵中心。纤细的大地元素精灵也像苏洛一般十指相扣叠放在胸前，宛如祈祷一般仰起了头，它身后的蝶翼散发出了灵动的淡绿光芒，环绕着虚影中混乱的元素流向，很快融入其中。
“这是……”塞西莉亚微微蹙眉，遵循着地脉梳理流向倒是让她看清楚了鬼沼的现状，只是那股围困暗元素不外泄的神秘力量依旧不知所踪，地脉的虚影上聚集起了大大小小数十个暗紫色的烟雾团，其中三团格外巨大，几乎挡住了周围的所有的元素流向，顺着这三团烟雾继续梳理的话，就能隐隐感觉到一股笼罩着全境的，如暗元素一样阴冷而粘稠的源头。
“看来我们之前一直搞反了顺序。”司夜凝神思考道，自暗元素的侵蚀现象发生以来，一直都是动物、植物等不具备灵魂之焰的生物体更容易受到个体影响，所以人们主观的认为这就是暗元素侵蚀的第一层现象，但鬼沼的情况可能正好相反，是大地先被暗元素侵蚀，而后才污染了整个路上生物圈，滋生出了这么多的暗元素魔化体。
他蓦地回想起先前猎杀魔化沼泽毒螈与魔化污泥藤时的情景，暗元素结晶破碎之后魔化体也随之死亡，而后都像是被大地吸收了似的消失的干干净净。司夜将这个情况告诉了塞西莉亚，树灵教授沉思了数秒，忽然神色一松，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这样的情况，更像是炎龙鬼沼作为一个整体而受到暗元素的侵蚀。将之想象为巨大了无数倍的魔化污泥藤更好理解，那些魔化体都是分出去的蔓藤，而真正的核心……必然就在鬼沼的某一处。”
虽然面对整个被暗元素侵蚀的地域也根本谈不上轻松，但比起塞西莉亚最初预估可能发生第三次大荒芜现象的假想来说就值得庆幸多了，让她顿时充满了干劲，立刻就想出了解决眼下困境的方法。
“组织营地内的冒险者尽可能多的消灭鬼沼中的魔化体，尤其是这三个暗元素最为浓郁的东西，等到它们都消失，暗元素结晶也被吸入大地的时候……”
“就能凭借地脉流向准确定位鬼沼污染源的位置，进而想办法解决鬼沼中的异变。”司夜立刻明白过来。不得不说这个计划虽然简单粗暴，却也是最容易打破眼下僵局的方法，也妥善利用了营地内冒险者们的力量，非常值得一试。
“剿灭行动最好能同时进行，否则时间一长污染源会滋生出其他难缠的魔化体也说不定。”塞西莉亚又补充了几点，决定接下来就去召集外面那些冒险者团队的负责人与拉缇丝骑士长过来详细商讨一番。
她说话的时候斜月平衡装置上的虚影地图忽然一收，四周的魔法阵也随之黯淡了下来，苏洛冷汗淋漓地睁开了眼睛，身形一个摇晃，立刻被密切注意着她情况的司夜给接住了。
“抱歉……实在有点撑不住了……”苏洛的胸口微微起伏着，她以一己之力完成需要四个不同系的高阶元素魔法师才能启动的监测魔法实属不易，撑到现在只觉得大脑神经针扎一样疼，再坚持一会儿只怕就要失去意识了。
司夜扶着她站稳，伸手替她理了一下被冷汗濡湿贴在额头显得有些乱糟糟的刘海，以及那根有气无力垂下来的呆毛，温声道，“已经足够了，多亏你的帮忙才能找到突破困局的办法，阿洛。”
苏洛也听到了他们刚才的谈话，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塞西莉亚的目光停留在司夜抚弄少女长发的修长手指上，怎么看怎么别扭，忍不住挑了挑眉，始终没办法把眼前这个腻歪的家伙跟记忆里那个总是冷着张脸雷厉风行的考古学士联系在一起。不过自菲妮丝离世之后她已经很久没见司夜流露出这么有人味的神情了，不管这变化是因何而起，终归是能让她放心一些。
解决了一项重大任务，塞西莉亚的心情轻松了不少，积攒了一天一夜的疲惫也随之涌了上来，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法露露似乎也受到宿主的影响，直接趴桌上淡去了身影，塞西莉亚将那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