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娅的战歌-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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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洋陛下在正殿里等待着众人，皇宫里虽然富丽堂皇，但装潢装饰都充满了随意性，正殿里也没有陆地上那些威严规整的格局布置，只有一个水晶珊瑚打造而成的女王御座，鲛绡织就的绚丽红毯从御座之下一直铺到正殿的门口。
即使已经见过一次，苏洛依旧忍不住感慨女王鱼身躯的巨大，坐在御座上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众人感受到压力，她比七海要整整大出一圈，把两位姆雅王鱼放在一起看，七海就像个发育不良的小萝卜，没人会想到他们会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
“好久不见了，朕的「弟弟」七海。”九洋单手撑着脸颊，懒洋洋地坐在御座上，目光居高临下地落在自己的血亲身上。
她有着与七海一样的蓝紫色眼睛与浅棕色的卷发，莹白的鱼尾盘在御座特制的托盘上，在水晶珊瑚中折射出耀眼的火彩，漂亮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那么就跟我说说吧，你大张旗鼓跑回翡蓝的原因是什么？总不能是突然想念朕了吧。”
“我当然不是来跟你话家常的，九洋。”七海微微蹙眉，摆动鱼尾游上前去，直视着血亲与自己如出一撤的蓝紫色眼睛。
九洋饶有兴趣地坐直了身体，记忆中这位娇小的弟弟对自己总是有些本能的畏惧，他少有会这样直视自己的时候，九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七海的眼睛是真的与她非常相似，那是继承自两人的母亲，是姆雅王鱼无上血统的象征。
看来被流放到陆地上的这几年，七海的胆子倒是变大了不少。
“你知道我所继承的是姆雅王鱼的「守护之力」，我预感到了族群即将遭受灭顶之灾，才不远万里回到了翡蓝。”七海的声音微微顿了顿，“不管你曾经对我做了什么，至少面对自己的族群与同胞，你在试着做一个合格的王，九洋，所以我选择相信你一次。”
高大的女王鱼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你到底想说什么，七海。”
“克拉肯点燃了灵魂之焰，它的执念响彻深海秘境，催生出了无数代替它行动的眷族。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九洋，它……应该说是她，已经拥有了继承王鱼血脉力量的能力，甚至比我的威胁更大。”
“一旦她真的逼近翡蓝，你的族群就面临着沦为克拉肯眷族的威胁，更甚者姆雅王鱼的传承会就此中断，从此变为以克拉肯的意志为生的傀儡。”
七海的声音急促了些许：“……虽然我并不太喜欢自己的同族，但塞壬海族上万年的传承，不应该毁在这里。”
女王鱼安静地听完了七海的话，最终缓缓勾起了唇角，形状优美的嘴唇吐出了两个冰冷的字。
“无聊。”
她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你千里迢迢回来，就是想跟朕说这个，七海？看来在陆地上的生活磨灭了你作为海洋霸主的骄傲，或者说无法战斗的你并不理解真正的姆雅王鱼在这片海洋里是怎么样的存在。”
她蓦地抬起头，蓝紫色的眼睛里迸射出灼人的光：“下等海妖永远不可能威胁到翡蓝的安全，塞壬海族上万年的传承与朕想要守护翡蓝的决心，难道会败给一只浑浑噩噩活到现在，甚至不具备思考能力的蝼蛄虾？”
闻言苏洛了然，在看到那两只镰刀一样高悬于眼睛之上的阴影时她就有了猜测，女王鱼的话算是验证她的想法了，克拉肯的真身果然是一只无比巨大的蝼蛄虾。
“朕不想知道下等的海妖因为什么而点燃灵魂之焰，无论它发展出多少眷族，想要对翡蓝做什么，朕都会一一粉碎。”
“朕即是翡蓝的守护神，只要朕还存在这世间，就不会有任何事物能够威胁翡蓝的安危。”
“就是因为这样自大的想法，直到现在你甚至都还不知道克拉肯执念诞生的原因，只会处理那些普通的眷族而已。”七海忍不住握紧了拳，“单靠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守护整个族群文明的，九洋，我在陆地上看到了无数种族兴衰更迭的历史，知晓了塞壬海族一直面临的传承困境——你需要作出改变，在克拉肯摧毁翡蓝之前。”
“就算是戏言也需要注意分寸。”九洋的声音变得冰冷，像是听到了什么僭越的笑话，“没有力量而无法守护族群的人是你，别把翡蓝与陆地上那些不到几百年就会在天灾**中清洗重来一轮的软弱文明相提并论。”
“合格的王理应是能够保护族群，威慑敌人的绝对存在，朕不会像弱小的你一样期待别人来替自己完成必须履行的使命，七海。”
女王鱼换了个姿势坐在御座上，望着正殿里的人，这些来自陆地上的种族与她最后的血亲站在一起，突然让九洋对这次谈话失去了兴致。
手下败将不会理解王所背负的重担，自幼因为更加羸弱而受尽母后宠爱的七海也无法看到王所拥有的视角。
“如果你只是想谈论这件事的话，就到此为止吧，七海。”失去兴致的女王鱼毫不留情地下达了逐客令，“虽然朕并不介意现在的你回到翡蓝，但你那脆弱的身体依旧令朕感到不快，朕不希望看到你在眼皮子底下晃悠。”
七海握了握拳，这个被叫做自己姐姐的家伙果然跟以前一样傲慢而固执，他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血亲，不再试图让她理解自己的想法。
他转过身，在九洋下达让侍卫将他们押走的命令之前自行离开了皇宫正殿。
第171章 暗中通讯
在苏洛一行人身陷皇宫之中时，维特商社的哈诺恩老爷正在赶回店铺。
他原本在港口上指挥深鲸卸货，听到下属报上来的消息后立刻急匆匆赶了回来，正巧碰上刚刚回来的力特。鲨鱼人鱼看上去有些苦恼，六神无主地在店铺里来回游走踱步，见到哈诺恩后眼神一亮，将背鳍后的炼金装置交给了雇佣自己的老板。
“新一批，水母，黏液。”力特摆动着鱼尾将来之不易的幻影水母黏液交给了哈诺恩老爷，而后踌躇地看了看门外，神情有些为难。
结合下属报告的消息，哈诺恩略一沉思，大概猜到了力特想要做什么，主动询问这个大个子的人鱼：“你想要请假回去见你爷爷，力特？”
鲨鱼人鱼脖颈上的鱼鳃发出嗡嗡的轻响，用力点了点头。
“去吧，就当做是你顺利采集幻影水母黏液的奖励。”哈诺恩老爷若有所思地拈了拈下巴上的小胡子，“我向来是个仁慈宽厚的老板，你知道的。”
“谢谢，哈诺恩，老爷！”力特高兴地摆动了一下鱼尾，迅速游走离开了维特商社的店铺。
哈诺恩老爷看着他焦急离开的背影，又垂下目光看了看手中的炼金装置，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老实说最初接到下属汇报时哈诺恩老爷震惊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姆雅王鱼传说中的那位双生子弟弟突然出现在翡蓝，还是由自己的商队带回来的，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惊悚。
所幸塞壬海族的社会结构与陆地上的种族大相径庭，否则暗中偷渡皇族血裔回到帝都，弄不好就得落下个谋反的大罪，九洋陛下至今没有派出护卫包围维特商社，看样子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位已经无法左右大局的弟弟是怎么回到翡蓝的。
此时的哈诺恩老爷更在意另一件事。
力特采集幻影水母黏液的频率是每十天一次，距离上次他递交采集装置才过去了两天，愚笨如他不太可能突然打乱老板的安排自己跑去深海秘境，唯一的可能是有无法拒绝的人要求他带路或者同行，毕竟没有洄游本能的人鱼很难从深海秘境中脱身。
力特这个傻大个不可能对外人忠诚，能让他无法拒绝的人除了哈诺恩这个老板，就只有他那个常年窝在破旧小屋里不曾露过面的“爷爷”了。
哈诺恩老爷曾经调查过这位力特爷爷的身份，据说好像是翡蓝神殿里隐退的祭司，这么看来他会认识另一位姆雅王鱼的继承者并不奇怪，只是他们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地回到翡蓝，还要深入那危险的深海秘境中去？
幻影水母的黏液只是个幌子，其价值并不值得定期采集，更不用说受到别人的觊觎，哈诺恩老爷安排力特定期去往深海秘境也是因为另一个秘密。
难道他们察觉到克拉肯的真相了？
哈诺恩老爷拈了拈自己精心爱护的小胡子，莫名有些心神不宁，虽说上面交代过即使被塞壬海族发现克拉肯的能力也没有关系，那只会造成翡蓝的危机，对整个实验的观测结果没有影响，但万一恰好是观测结果的部分出现意外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立刻打开了手中的炼金装置，在顶端输入一行金色的铭文字符，这是记录模式的铭文秘钥，只要拥有这行指令，即使是精神力低下的普通人也能够使用装置记录模式里的功能。
炼金装置迅速发生变化，细小的机械部件调整切合，浮现出一片半透明的投影层，上面记录着最新一行观测结果。
“「情感阈值」突破六……？”哈诺恩老爷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作为维特商社的负责人入驻翡蓝以来的这么多年之中，观测对象的情感阈值也不过从四慢悠悠地爬到了五的边缘，按照这个速度，突破六起码是二十年后的事了，怎么会突然跃进这么多？
更何况「六」是一个分水岭，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情感阈值突破六的灵魂之焰……
哈诺恩老爷心中一惊，后背顷刻间就被冷汗湿透了，他颤抖着启动了另一个远程通讯魔法，深红色的魔法阵出现在房间的地板上，逐渐上浮汇聚，最终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圆，一缕深红色的光辉像一尾游鱼般灵活地浮现在魔法阵之中。
这个通讯魔法与白影小队曾经在影耀城中遭遇的那伙稀有种族狩猎组织「飞隼」用于联络的魔法阵十分相似，没过一会儿那缕深红色的魔法光辉停在了法阵中央，通讯法阵之中随即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翡蓝的观测点？”那声音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带着些许的意外，深红的光芒随着对方声音的频率游动着，虽然无法显现出人物形象，却也足够从声调跟语气中判断出对方的态度。
哈诺恩紧张地咽了咽喉头，这是维特商社内部的紧急通讯用魔法阵，能够直接联系上实验设施的高层负责人，他带着观测任务来到翡蓝之前上面千叮万嘱唯有观测结果出现意外之时才能启用，对方甚至不会记得他是谁，只用观测点代称。
“是的，我是翡蓝观测点的负责人哈诺恩·耶克。”拉米雅商人用袖口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
“为什么启用紧急联络？翡蓝的观测对象……我记得是C012，已经沉寂许多年了吧。”魔法阵对面的声音依旧漫不经心，但哈诺恩能肯定一旦自己上报的情况没有价值，对方挥挥手就能让他这么多年的努力经营化为灰烬。
“最新一次的观测记录中，观测对象的「情感阈值」突破了六。”哈诺恩的嗓子有些发紧。
“六？”对方像是终于产生了一丝兴趣，声调提高了些许，“是观测装置上的记录？为什么会突然发生波动……最近翡蓝有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四年前被女王鱼陛下驱逐出境的同胞弟弟突然回来了，还特地去了观测对象所在的海域，观测记录就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哈诺恩回答道，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与那位王鱼继承者同行的是一伙来自陆地上的冒险者，他们拥有海翼龙作为契约兽，所以能完成需要潜入深海的任务。”
“海翼龙……”魔法阵对面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即了然地笑了一声，“那些冒险者里，有没有一位白发绿瞳的少女？”
“有的，是那些冒险者的团长，名叫苏洛。”哈诺恩立刻肯定道。
“果然……这就不奇怪了。看来海洋之中的确有晨曦女神留下的试炼封印，因为纯白灵魂之焰的到来而松动了。只是没想到C012的执念会一直延续到现在……离开研究所之后情感阈值还能突破六，即使是个失败的试验品也值得嘉奖啊。”
魔法阵对面的声音似乎想到了什么愉快的事，发出了干涩而低沉的笑音，像是锋利的刀片剐蹭在皮肤上，听得哈诺恩浑身发抖，胆战心惊。
他已经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了，但强烈的畏惧让他根本不敢开口询问。
那声音笑了一会儿，随即平静了下来，魔法阵上的红光也随着声音的频率停留在了法阵中间。
“你即刻起离开翡蓝，带着观测装置回总店去。”那声音直接下达了命令，没有任何商讨的余地。
哈诺恩心中一紧，却不敢质疑对方的安排，唯唯诺诺地回了个“是”。
“那些傲慢的人鱼要面临灭顶之灾了，虽然说不上结局会是什么样，不过你那家小分店多半是保不住了，正好观测任务也已结束，还不赶紧溜了保命？”似乎听出了哈诺恩的犹疑，魔法阵背后的声音难得耐着性子多说了一句，“还是说你能确保自己在深海之中遭遇意外并且活下来？”
那当然是不行的，且不说蠢蠢欲动的克拉肯与它的眷族们，单是翡蓝城的防御魔法出现问题，没有鱼鳃与足够水下防护设备的哈诺恩就不可能在深海之中安全存活。
这一次哈诺恩的回答毕恭毕敬了许多，对方特地告诉他真相让他逃命，意味着高层还没有放弃他，只要能带着观测装置回到维特商社的总部，他依然会获得高层的青睐，成为下一个坐享千金的维特分店长。
最后对魔法阵对面的人表达了崇敬的谢意，哈诺恩小心翼翼地关闭了通讯法阵，临近关闭之时他似乎听到了对方的自言自语，吓得他立刻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生怕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深红色的魔光在法阵中一转，留下了最后一阵隐约飘远的话音：“她倒总是会遇上这样的情况……也罢，这次就看看最后会是哪一方取得胜利，又是用怎样的方式通过试炼吧。”
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哈诺恩老爷长长松了口气，脑内迅速将店铺内的情况做好了安排。他随手将房间内贵重的私人物品装进炼金行囊里，最后放进去的是重要的炼金装置。
法阵对面之人的话始终徘徊在他的脑海里，缓过劲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对方说「观测任务结束」意味着什么。
最初将维特商社的分店开到翡蓝城的隐藏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对C012进行观测，哈诺恩知道C012的真身就是克拉肯，这几年里每个月他都会将观测数据送回总部，克拉肯身上发生的变化有目共睹，它的情感阈值越高，发展出的眷族也就越多越活跃，哈诺恩一度以为这就是那些高层们的实验内容。
然而现在对方却说没有继续观测的必要了，难道那位大人知道克拉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再结合让自己撤离翡蓝的命令，哈诺恩似乎明白了什么，心有余悸地拈了拈小胡子。
就算翡蓝城即将毁灭也不关他的事了，该头疼的问题就交给那两位姆雅王鱼，还有闯入海底的神秘冒险者们去解决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魔女之心的手榴弹~？？
第172章 追踪定式
这边的苏洛一行刚从皇宫中出来，七海往前游了一段，离开皇宫的范围之后就再也绷不住了，停下来沮丧地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高估了自己啊，想要跟九洋那家伙和平相处简直是异想天开。”貌美的人鱼似乎有些懊恼，不管怎样直接跟翡蓝的现任女王鱼撕破脸都是最坏的局面，可惜他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也没办法放下仅剩的尊严去劝说将他赶出故乡的同胞姐姐。
原以为这四年的旅途已经让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