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里的月亮-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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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他把各科试卷拍好照发给韩聿,立刻得到了回复。
韩聿:“谢谢。”
两人倒是都还记得韩聿网不好,严杨给韩聿打了个电话,韩聿很快接起来。
“都在这了,”严杨说,“你有不会的就给我打电话。”
“嗯,”韩聿说,“我先做做看。”
听着韩聿的声音,严杨又有些心猿意马,身子歪倒在床上,问他,“你准备什么时候写?”
韩聿说,“一会儿吧。”
严杨又追问,“多大一会儿?”
韩聿想了想,“挂了电话之后就写。”
严杨抽起放在旁边的枕头抱在怀里,清了清嗓子,装作不经意地说,“那你到时候还是得再给我打电话。”
韩聿闷声说,“麻烦你了。”
见他没听懂自己的意思,严杨有些急,但又不好表现得很明显,只说,“我手机静音,有可能你打电话我听不见。”
韩聿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那我多打几遍可以吗?”
虽然不是想听到的回答,但严杨还是心跳加速了些,他强自压着嘴角,“可以是可以,但不会很麻烦吗?”
韩聿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严杨终于装模作样地提议,“你可以现在就写,正好我也还有作业。”
韩聿不太确定地问,“电话……不挂了吗?”
“你再打过来有点麻烦,”严杨虚伪道,“所以就别挂了。”
韩聿似乎是轻轻笑了一声,不过严杨正忐忑着,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听。
等他回过神来,韩聿那边已经响起了轻微的纸张翻动的声音,韩聿说,“那我先写数学。”
严杨“嗯”了一声,“我背会儿单词。”
韩聿并没有什么不会的题,他似乎手机和笔尖离得很近,严杨能听到笔尖在纸上擦过的声音,他猜测韩聿正专心演算。
严杨把手机开了扩音,拿起一旁的生词本默背起来。
两人都很安静,除了韩聿换科目时会和严杨说一声外,几乎都没有任何交谈;但想到喜欢的人就在电话另一端,两人的呼吸都不自觉变轻了很多。
十二点过半的时候,严杨这边突然下起了雨。
韩聿听到动静,问他,“刚才是打雷了吗?”
严杨拿着手机走到窗边,雨声更明显了些,“嗯,白天就一直阴天,到现在才下起来。”
院子里开着灯,雨照出很密的雨线,严杨又想到韩聿的阁楼。
韩聿的阁楼里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只有韩聿一下下给他扇风,明明夏天才过去没多久,这会儿再下雨就带了凉气。
严杨遗憾地想,再想让韩聿给他扇风得等到明年了。
他正为自己不要脸的联想觉得有些羞耻,就听到韩聿问,“还热吗?”
严杨愣了一下,怀疑韩聿有可能跟他想到一起了,舔了舔嘴唇,“不热了。”
十月下旬天气几乎就已经入秋了,只有几次温度反扑,持续两三天后热度就又退下去,这会儿班里已经不开空调了。
“我这边还有点热,”韩聿说,“还穿短袖。”
“我也穿短袖,”严杨关上窗户走回到桌边,“我怕热。”
“那是不是还喝冰水?”韩聿笑着问。
严杨点点头,意识到韩聿看不见,又说,“我一年四季都喝冰水。”
他说完还开了个玩笑,“以后找不着对象,我就跟冰水谈恋爱了。”
他话音刚落,就意识到这个玩笑有些别扭。
两人都没预料到连麦写作业会发展到这个走向,但严杨话都说出口了,也没有收回的道理。
韩聿这时突然问,“上次,大华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严杨喉结紧张地滑动几下,没正面回答,反而问韩聿,“你信吗?”
韩聿过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
他声音不知为什么,有些紧绷,带着不明显的哑。
严杨心里,耳朵里,喉咙里都开始发痒,试探说,“其实学校里有人在追我。”
说追其实不太准确,这个年纪对某个人有好感,顶多就是情书三两封,再要来联系方式,含蓄地聊一聊,毕竟老师家长在上边压着,被扣上“早恋”的帽子,可就不好摘了。
韩聿继续问,“那你……喜欢吗?想和她们在一起吗?”
严杨突然想起来,高晨跟他说,确定对方喜不喜欢自己之前,要问一下对方想不想恋爱,但没想到他把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倒被韩聿问出来了。
“不喜欢,”严杨果断说,“不想在一起。”
“为什么呢?”韩聿问。
严杨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你猜猜呢。”
韩聿声音似乎更哑了,他说,“我不知道。”
严杨听着他的声音,头脑变得不是很清楚,也忘了是自己要追韩聿,胡乱说道,“他们都不怎么会追人。”
韩聿紧跟着就问,“那要怎么追你呢?”
严杨语速很慢,“追我的话,要给我买冰水,我没地方去的时候要带我回家,吃不好饭的时候要给我做饭,睡不好觉的时候要陪着我失眠,要一直待在我身边。”
韩聿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严杨才不管那么多,反问道,“你呢?你要怎么追?”
原以为韩聿那样的性格,这句话注定得不到回答,严杨甚至还在心里想了想,追韩聿到底要怎么做。
但韩聿再次给了出人意料的回答。
韩聿说,“我不用追。”
严杨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就听到韩聿说,“我只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那你有喜欢的人了吗?”严杨问。
韩聿这次沉默很久,久到外面的雨大了又小,严杨的心跳快了又慢,才听到他说,“嗯。”
第25章
韩聿这次请了一周假,在月考前三天回了学校,严杨给他准备的膏药终于交到他手上。
韩聿班里几个小姑娘俨然已经成了八卦传播体,严杨这一周帮他拿作业,几乎每天都能听见乱七八糟的cp版本。
他倒是并不反感,只是怕韩聿会不喜欢,所以并没有多待,嘱咐他好好复习就走了。
韩聿因为落下一周课,回来之后学习强度大了很多,也没什么时间再和严杨煲电话粥,只平时在微信上聊聊天。
第二次月考难度明显要比第一次高很多,严杨一出考场就预感自己绝对砸了。
他手机开机后,正好看到有严海川的未接来电,打开他的对话框,回了个“?”过去。
严海川很快给他打电话过来,“儿子,放学了?”
严杨正骑车,皱了皱眉,“不跟你说了吗,今儿考试。”
“噢!是,”严海川笑了笑,“爸爸忙忘了。”
严杨拿着手机骑得很慢,“您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严海川装没注意到他话里那点埋怨,跟他说,“明天回去,上次不说带你吃火锅吗?还给不给机会?”
再怎么埋怨他,知道他要回来,严杨也还是高兴的,矜持地说,“看你的诚意吧。”
严海川笑着又跟他说了几句,后来有人找他,就挂断了电话。
他第二天中午才到,没回家,直接在门口接上严杨,“儿子,你给我看的那家火锅店在哪?”
严杨其实今天不太有食欲,但严海川兴致高涨,他如果说不吃了的话,严海川肯定会以为他闹脾气然后再想方设法补偿他。
严杨想像了一下严海川一个劲儿逗他开心的样子,还是妥协道,“你开吧,我认路。”
两人没有预约,到店里时发现需要等位,严海川从停好车后就一直在打电话,严杨自己走到门外透气。
他百无聊赖刷了一会儿单词,看到马路对面有个24小时便利店,就又开始想韩聿的水是不是在那买的。
他正想着,服务生推开门喊他,“桌位腾出来了,您进来用餐吧。”
严杨点点头,跟着服务生进去,餐位还不错,大厅靠角落里,严海川已经坐好了。
见他过来,严海川把平板递给他。
严杨刚接过平板,严海川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又响了,他看了严杨一眼,见严杨没什么意见,拿手机接了电话。
严杨早都习惯了这样,没说什么,随意点了几个菜将平板递还给服务生,自顾玩手机了。
汤底上来时,严海川才挂断电话。
“分公司那边打来的,”严海川跟严杨解释,“有个内推客户经理名额,那边让我参谋参谋。”
“哦。”严杨兴致缺缺地应了一声,不是很感兴趣。
严海川见他话少,也不再跟他多说,找了个相对温和的话题,“听妈妈说上次考试成绩还不错?”
严杨撇了撇嘴,“您什么时候听说的?”
严海川笑着说,“嫌我问晚了?”
严杨倒了杯水给他推过去,“我可没说,不过您再晚点问,就可以直接问我这次月考成绩了。”
严海川一愣,“这次月考什么时候出成绩?”
严杨说,“也就两三天吧。”
严海川有点尴尬,嘴唇开合几次也没能说出什么,严杨不愿见他这样,主动问,“我妈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其实陈静茹比严海川回来的要勤很多,不过最近公司一堆事,陈静茹也忙得快一个月没回家了。
“这几天怕是不行,”严海川说,“这次我回来你妈妈正好出差,估计又得一周多。”
“知道了。”严杨给自己也倒了杯水,没再说什么。
严杨从小就懂事,只很偶尔地会有些孩子气,赌气的时候也不太明显,严海川见桌上气氛不太对,又开始没话找话。
“前几天跟你温叔叔通了话,”他说到这顿了一下,不确定地问,“温叔叔你还记得吧?”
严杨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只点点头,“记得。”
严海川也并不是完全的没话找话,对严杨日后如何他还是有自己的考量,他跟严杨说,“他大儿子大学是在国外读的,我和妈妈商量了一下,想问问看你想不想出去读书?”
严杨愣了一下,没来得及回答,严海川就说,“当然我跟妈妈也只是提个建议,还是以你自己意愿为主。”
严杨不想出国,一点想法都没有,摇摇头拒绝了,“我不去。”
严海川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严杨截住了他的话,“您甭操这心了,不是说以我的意愿为主吗?我的意愿就是不去。”
严海川笑了笑,“行,不去就不去,听你的。”
两人正说着,服务员过来上菜,严杨把一盘鸭血推到严海川面前,“他们家鸭血还不错。”
严海川每次吃火锅都会点鸭血,但严杨却不喜欢血类,只是那天高晨说了一嘴好吃,于是他就点了。
严海川高高兴兴地下了鸭血,跟严杨边聊边吃。
“这次能待多久?”严杨咬着一颗青菜,含含糊糊问。
“最晚明天就得……”严海川正说着,放在一旁的手机就又响了。
他看了严杨一眼,严杨低下头装没听见,严海川接了电话。
又是一通工作电话,严杨听着他跟对面的人说,“不忙,有时间”的时候,瞬间没了胃口。
严海川挂断电话后,严杨还是没忍住刻薄了两句,“公司离开你就转不了了是吗?”
他这话说得有些不懂事,但严海川没往心里去,“这不是分公司还没上正轨……”
“拉倒吧,”严杨打断他,“没有分公司的时候你们也这样。”
他一个“你们”,埋怨之情溢于言表。
严海川清了清嗓子,又给严杨画了个大饼,“等忙过这两年,肯定不让你总自己在家。”
严杨气得哼了一声,“等过两年我就上大学了,到时候我都不回家了,你们还回来干什么?”
严海川没来得及说什么,严杨又赌气说,“让我出国也是想着我出了国就不用你们再这么费心敷衍我了吧。”
严海川肯定是没有这个意思的,严杨也知道,但脾气上来了说话就开始口无遮拦,他说完两人都有些沉默。
严杨动了动嘴角,正准备道个歉,严海川的手机就又响了。
严杨低头夹了菜放盘子里,“你接电话吧。”
严海川又任由电话响了两声,喊了声,“儿子。”
严杨不理他,严海川叹了口气,接了电话,再一开口又是一副运筹帷幄的商人模样,严杨低头跟那根菜较劲,咬了半天咬不动干脆挑出去了。
严海川这个电话时间不长,挂断电话后神色尴尬看着严杨,“儿子,是这样……”
他一开口,严杨就放下了筷子,竹筷在瓷盘上敲出很轻的一声响。
隔壁桌坐着一家四口,母亲将一个五六岁的小朋友抱在腿上,姐姐正拿着玩具逗弟弟玩,爸爸给妈妈夹菜,场面其乐融融,对比严杨父子,不无心酸。
严杨看了严海川一会儿,又拿起筷子,“现在走吗?”
“不不不,”严海川连声否认,“怎么也要把饭吃完。”
严杨点点头,“那就吃饭吧。”
他们的菜还没上齐,严海川隔着桌子碰了碰严杨的胳膊,“儿子?”
严杨抬头看了他一眼,“我真没生气。”
不过是有些失望罢了,但这股失望又毫无道理,他花着父母的钱,受着最好的教育,过比很多人都好的生活,但却又奢求爸妈的陪伴。
严杨自暴自弃地想,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呢。
严海川颇为自责,安抚地笑了笑,给严杨夹了一片生菜,“不是爱吃生菜吗?多吃点。”
严杨筷子一顿,还是夹起那片生菜,吃完了才说,“你记错了,爱吃生菜的是我哥。”
这下他彻底不说话了,严海川有一瞬间慌乱,但没有找借口,只跟严杨道歉,然后问严杨,“那你现在喜欢吃什么?再点一点儿?”
提到严唯,严杨心里有些细密的酸楚,倒也算不上难过,毕竟那时候他年纪太小,严唯去世也很多年了。
“我记得,”严杨想组织一下语言,但想了想还是直问道,“我哥……,这件事你们有什么瞒着我的地方吗?”
严唯的先心病很严重,严杨只记得那时候隔一段时间,爸妈就要带着大哥出去待几天,后来长大点才知道严唯不在家的时候,都是去医院留观了。
严杨发觉严唯去世似乎另有隐情是在他去世几年后。
严唯去世那年,严海川和陈静茹离了婚,严杨一直认为爸妈感情很好,但严唯去世后,两人经常争吵不休。
当时他并没有将两件事联想起来,但是随着年龄增长,他才意识到事情似乎并不那么简单。
因为严海川和陈静茹从不提起严唯的去世,严杨偶尔提起,他们要么含糊其辞,要不干脆闭口不谈。
“没有,”严海川很快否定道,“我们有什么可瞒你的。”
他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不想回答,见严海川不想说,严杨心情一下变得更差。
严唯是他大哥,他不想去恶意揣测,但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总是让他心焦,他觉得自己有知情权,但显然爸妈并不这么觉得。
隔壁的孩子不知为什么哭了起来,严杨偏头看了看,跟严海川说,“爸,下回你没时间的话,其实可以不回来。”
严海川张张嘴想说什么,严杨打断他,“每次吃一半就要走,真挺扫兴的。”
“我今天一点也不想吃火锅,但是因为上次你说要带我来没来成,所以我才又坐这。”
“我哥怎么死的,你跟我妈为什么离婚,我现在一点也不想知道,我现在就想好好吃顿饭,你都满足不了。”
“你可能觉得我不知足,但是最起码我也能发点脾气吧。”
严海川低头道,“爸爸错了。”
严杨没再说什么,叫来服务生买了单,跟严海川说,“走吧。”
难得回来一次,结果闹得不欢而散,严杨看着严海川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