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咸鱼男主的反派白月光-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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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折玉师叔……
他是随着师尊一路寻到扬州城,才找到他的。
人间正值上元,城中火树银花,夜空焰火漫天。
这般盛景,把自幼长在山门,鲜少离宗的小道士看花了眼。
元宝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随着各色绚丽光影,升起,炸开,继而纷纷落下。
最终那光影落在了角落一道阴影里。
“折玉师叔!”
元宝张了张嘴,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如一滩烂泥的人。
玄色衣袍的少年蜷缩在角落里,墨发混着血污垂落在腰际,眼睫依旧很长,微阖着眼。
全然不同于在玄天仙山时的少年意气,反而是极致苍白与朦胧血色交叠在一起,整个人宛如颓然的枯蝶。
满城焰火的光芒洒落在他脸上,像是蒙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元宝怔在了原地,良久,才如梦初醒,慌忙上前。
趁着月色与烟火,这才看清楚,谢折玉脸上蒙着的,并不是烟火流光,一道道殷红的血痕顺着额角而下,离得近了,能听到鲜血自指尖滴答而下的声音。
他慌忙转头看自己的师尊林雅,却见林雅怔怔地望着城外浓如墨的夜色。
年轻的掌事长老就这样站在扬州城漫天的烟火里,紧紧握着手中剑,任碎屑落了满身,神情似哭似笑。
一直到元宝拍了拍他肩膀,才恍若惊觉回神。
年纪尚小的小道士不明白黑夜尽头有什么,竟然引得师尊连重伤濒死的折玉师叔都顾不得?
不过,他还是没忍住,顺着师尊的目光望了过去,看见的却唯有无边夜色,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然而一直到后来,元宝才明白——
原来这一场他期盼已久的人间步红尘,不过是来和那个人做最后一次再无法并肩的告别。
分离早已在不经意间就已注定。
从此之后,玄天仙山再无蘅玉道君,三界仙魔渺渺永相隔。
“折玉,回山门吧。”
林雅收回了目光,看着眼前的少年,一向儒雅温和的年轻长老忍不住微微红了眼。
谢折玉沉默不语,任由伤势溃烂,他再度阖上了眼,喉结滚了滚。
无论他怎么做,也无法忘记。
越天门而下,亲手救他于蛟龙口的少女,他的师尊,同样也亲手杀了卿卿。
…
元宝回过神,半晌才意识到,桃林葳蕤,落英漫天,自己还是在平静安和的归一宗。
而眼前那个人,早已无了影踪。
小道士不懂,为什么会走到这般地步。
起初,尊座堕入深渊的第一年,神降台方圆三千里独成一界,无人可靠近。谢折玉像疯了一样把自己关在玉衡阁,打坐修炼,以求大乘期圆满境。
像是孤注一掷的困兽。
第二年、第三年,乃至第七年皆是如此。
等到第八年的时候,久闭的玉衡阁大门突然打开。
消失在众人视线内的天生仙骨,归一宗前任掌座首徒,再度出现在玄天仙山仙门百家视野里。
以一种极为强硬的姿态,大乘境圆满。
一人一剑,打败了大小宗门,无数天骄。
直到神意门那早已老去的掌座天师寒,也败在了落星下。
少年,或者说这个男人,像是唯有一柄剑,又像是烈火埋于万丈冰下,死寂而又压抑着一切。
彼时,神意门大殿前的论剑台上,不灭星辰,恍若永昼。
闭关十年,一剑破玄天。
而那已经成了传奇的男人,却在出关后,唯独爱上了这漫山桃林。
说不清,又道不明。
…
玄天仙山集百家之言,定诛魔之战,决心要倾一界之力,再度让本就不该出现的深渊再次湮灭。
正值大战在即,神降台方圆三千里,皆在归一境内,因而这几天有不少修士来来往往,走在街上,都能看见无数流光划破天际。
到处熙熙攘攘,却唯有一处,岑寂无声。
“掌座,”元宝低低说道,掀起眼帘看主座那个男人,“九宗主事者已到。”
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归一宗上下只称其为掌座,却不是那个称呼。
突然想到这,元宝有些难受。
什么都变了。
主位上的男人一袭玄色金纹黑袍,容色冷峻,眉眼沉郁,冷冷地垂着眼睫。
“林师兄自会安排好。”
一双白皙如玉的手静静拾起杯盏,他波澜不惊地开口,言谈间像极了人间贵公子。
元宝起身,欲推门而出,却迎面撞上离火门掌座赤烟。
女子红衣如火,眉目骄然,拱手行过一礼:“谢道友。”
谢折玉面无表情抬了抬眼皮,那双冷若寒星的眸落在她身上。
赤烟哂笑,“皆传言谢道友冷漠无情,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若是只有这般废话,”谢折玉坐直了身子,墨色长发随之滑落。
“那就滚出去。”他漆眸沉沉,戾气骤显。
元宝站在旁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觉得有些紧张。
赤烟眨眨眼,再度讽笑,“就是不知,道友如此做派,待诛渊碰得那魔尊时,可还狠的下心来?”
魔尊沈卿,在玄天仙山,早已不是秘密。
此次诛渊之行,其余八宗除却闭关不出的神意门外,包括她在内,皆不服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来做统帅。
即便他天生仙骨,十余年修至巅峰。
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女子大笑,一边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眼泪:“怎么?难道被我说中了?”
“名贯玄天的第一人,也不过是沈卿的手下败将罢了!”
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元宝心中大骇,却已是来不及。
话音甫落,赤烟只觉得丹田一凉。
她低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
一道浅碧色的微光,没入了她的丹田。
意春风!
在沈卿手里治病救人无数的意春风,在这个俨然已经疯魔的人手里,却成了真正的杀人利器!
碧光顺着经脉而上,一路击溃了她的元婴,身外化身,以及意识海。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不可思议抬眸。
主座上的男人漆瞳中泛着冷冽沉郁的光,薄唇轻碰,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滚。”
元宝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脑袋像是嗡嗡作响,只能先匆忙把红衣女子掺出门外。
他微不可察地叹气,赤烟此次,哪怕是性命无碍,但恐怕修为以后再难进一步了。
不知怎么地,他想起第一次下山时,被妖鬼吓得大呼小叫的圆脸小道士,抿唇不语闷头赶车的玄衣少年。
以及那个车厢内粉衣桃腮轻声哼着歌的少女。
良久,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小道士默不作声地抬手抹去了眼角的一滴晶莹。
空寂无人的室内,檀香袅袅,唯有男人静静隐在黑暗中。
良久,他扯了扯嘴角。
沈卿?
转眼,空无一人。
…
深渊,无归海。
仙魔大战在即,溪禾忙的不可开交。
沈卿百无聊赖地看着无归海一望无际鬼雾缭绕的悬崖峭壁,有些困倦,打了个哈欠。
“溪禾大人交代了,”一旁的魔侍开口催促道,“尊上不宜离开寝宫太久。”
少女似是怔怔出神,也难怪溪禾看得如此紧。
奇怪的是,自从十年前本欲假作凶手好被谢折玉杀死,以破除他心魔,结果没想到却被自己的弟子打出了原本相貌。
打那以后,落入深渊,虽然魔息尚存,却总感觉身困体乏一日胜过一日。
难不成又是“反派系统”捣鬼?
正想着,又是一阵倦意。
那魔侍有些焦急,手即将触到少女裙摆时,忽然——
一道冷如薄光的剑影悄无声息地落下。
沈卿被尚且温热的鲜血溅了满怀,顺着剑光看去,适才还有些焦躁的魔侍已经魔核碎裂,化作一缕青烟。
少女瞬间睁大了眼,想要看看是何人擅闯深渊魔域,入目却是一双黑金色长靴。
未溅染到丝毫血珠。
顺着这长靴一路往上看去,是一袭玄色绣金纹的长袍。
面前站着的是个身形颀长的男人。
墨发随意披散了一半在身后,其余松散地扎在道冠间。
眉眼沉冽如霜,像北冥终年不化的雪。
微微上挑的凤眼轻扬,一双冷如冰的黑瞳不偏不倚地看向了她,薄唇轻扯。
“师尊。”
沈卿站在原地,无归海的冷风吹散了她的发髻,几缕青丝随着垂落。
一节如玉的手指温柔缱绻地缠绕上那缕调皮的发丝,轻柔捻转。
谢折玉!
大乘期圆满!
沈卿像是突然回神,猛地倒吸一口冷气,身形僵了僵,假作没认出眼前这人,转身拔腿就走,越走越快。
然而下一秒,眼前忽然昏天黑地,一时间天旋地转,不知身在何处。
意识归于黑暗前的最后,只听得耳边一声低低的笑。
“你这般急,是要逃去哪里?”
似情人低喃。
“师尊?”
作者有话说:
有点仓促,应该还会修,在这里先给各位小天使鞠躬了!!!
第76章 铜雀娇
归一地处玄天仙山中部; 绵延多山,青海莽莽。
此次仙门百家精锐尽出,齐聚良乡郡; 只求在诛渊一战中彻底湮灭深渊,扬名三界。
良乡,因着附属归一宗辖界; 往日默默无闻的小城因着离神降台最近; 一跃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林雅忙得不可开交,派元宝来迎姗姗来迟的圣灵一行。
小道士站在小城寻常街巷的尽头远望; 是一望无垠的青山松海; 而在莽莽山林尽头; 隐约可见直入云霄的魔降之地; 那高高在上的神女像邪祟又罪恶的证明; 隐在白雾中; 看不真切。
一眼看过去,苍凉诡谲。
忽而远方虚空荡开涟漪,是圣灵一行人的浮空舟到了。
元宝正了正衣冠,迎了上去。
重华的身影逐渐浮现,少年流露出欣喜笑意、
“重华师……”
久逢故人; 小道士笑得有几分羞赧; 上前了几步,突然耳畔传来个讥讽嗓音。
与此同时; 一抹极为冰冷的触感,如蛇般蜿蜒附上了他的脖颈。
“别乱叫——这般胡乱认师兄妹,我手中这剑可就不客气了。”
那薄薄的剑锋就冷冷地贴在他颈间; 元宝心下大惊; 猛然从即将重逢故人的欣喜中回神; 不由自主地哆嗦着抬眼,却见重华被挡在了人群中间,不得靠近,他面前却是站着几名圣灵宗的少年,其中一位看起来修为颇高,面露不屑之色,正横剑驾于他脖颈间。
“堕魔之人的师门,也配与我圣灵称兄道弟?”
那执剑的少年讥讽地扯了嘴角。
他身后的圣灵宗同门亦是冷嘲出声,随之划出一道术法,强行逼退元宝:“重玉,你和他废话什么?”
这道术法带着圣灵独有的佛意,却暗含着冷冽杀机,肆意地扬起元宝衣袍一角,冷光闪过,一角白纱碎片飘落。
那称作“重玉”的同伴勾出一抹讥诮弧度,看向元宝,“深渊之主,魔尊沈卿门下弟子就这般水平?”
元宝立在原地,只觉得整个人出离的愤怒,他涨红了脸:“九宗齐聚,早已商定是为了深渊一事。你们这是做什么?”
重华想上前,却挣脱不了桎梏。
那名叫重玉的圣灵宗弟子脸上讥诮之色更甚:“除魔自然是真的,不过,你们这群沈卿门人弟子,心归何处,倒是得仔细掂量掂量了。”
小道士原本清秀的脸涨如猪肝红,愤怒辩解道:“尊座绝不是那般人!”
“哦?”重玉听了这话,努嘴示意其他人眨眼纷涌而上,团团将元宝围在中间。
“她蓄意挑破北冥结界,放十万死灵过冥河,害得扶崖师兄身死不说,还以魔尊之身蛰伏仙山数十年,”重玉扯动唇角,冷冷一笑,“她不死,不足以平三界之恨!”
说罢,便指尖轻动,一枚暗光自袖口疾出,瞬间打在元宝一侧面容上。
“啪”地一声,唇红齿白的小道士脸上眨眼便肿起一道红痕。
“既然你家长辈道心不端,堕为深渊之魔,念你年纪小不懂规矩,”重玉眉间一挑,“我只好勉为其难地替归一宗代为管教一下了。”
伴随着术式破空之声,就在第二道暗影即将疾射而去之时。
突然——
一道浅碧色微光破空而来,轻而易举地击落了那道暗光。
方才还纷扰嘈杂的四周极为诡异地突然安静下来,原本暗云涌动的气氛仿佛刹那间冻结,四周来来往往的修士、立在原处不怀好意的圣灵宗弟子,一瞬间像是被扼住了喉咙般,没有一丝声音。
都微微抬眼望向了长街中央。
元宝偏头望去,只见一个人影自远处走来。
简单绘以金纹的玄色衣袍,没有一丝点缀的道冠松散束在头顶,墨发倾泻下来。
看起来不过是个寻常仙君。
然而却让整条十里长街都噤了声。
因为这个人是仅仅用了十余年时间便突破至大乘期圆满的天才,如今的三界第一人,谢折玉。
他抬眼望过来的一瞬间,重玉只觉得周身是无尽的冷意,那原本驾在元宝脖颈间的冷兵也一时犹豫着要不要挪开。
“方才听说,”谢折玉波澜不惊地抬眼,冷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要替本座管教门人弟子?”
这个问题仿佛十分好笑,然而他皱紧了眉头。
重玉浑身一个哆嗦,只觉得像是被洪水猛兽盯住了一样,寒意由脚底而生。
他试图辩解,结结巴巴开口:“掌座误会了,我、我们只不过是和小师弟开个玩笑。”
谢折玉无动于衷,沉默了半晌。
短短几秒内,包括重玉在内的圣灵宗弟子皆叫苦不迭。
不过是不服归一宗明明有掌座叛魔这等丑事,却还要执仙门百家牛耳罢了。
未成想,却是踢到了这块铁板。
冷汗涔涔如雨下。
谢折玉薄唇轻碰,吐出几个冷淡如冰的字眼:“她是生是死,还轮不到你在这里置喙。”
话音未落,意春风化作两道利剑直朝重玉双膝而去。
伴随一声惨嚎,原本气焰嚣张的少年瞬间跪了下来。
膝盖被穿透两道血洞,殷红血色蔓延开来。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谢折玉一向沉郁冷戾的神色没有半分变化,一如既往的冰冷。
他面无表情的目光扫过大气也不敢出的人群,有些无趣地轻扯嘴角,抬起手,一道迅疾流光破空而去!
这一剑尽数打在了圣灵宗那几个少年弟子的脸上,眨眼便泛起红痕。
随着看热闹的人群散去,元宝小心翼翼抬眼,看着抿唇不语的男子侧脸,“掌座,倘若……”
倘若真的遇到了尊座,我们真的要下死手吗?
这话一出口,元宝便有些后悔。
仙魔两立,早已在玄天仙山是不死不休之势。
不过即便如此,如果魔都该死,那么尊座呢?一想到小师叔,元宝的情绪有些低落。
谢折玉眼睫半敛,苍白如雪的脸上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弯了唇,冷冷道:“魔都该死。”
元宝怔在了原地。
那道冷戾挺拔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良乡郡熙攘长街中。
她不死,不足以平三界只恨。
忽地想起那圣灵宗弟子所说之语,谢折玉想。
三界与他何干,唯一难平的是——
他的恨。
当初怀疑过几分师尊与卿卿是同一人的他,简直是再可笑不过,如同自欺欺人般,现如今,血淋淋的现实被一寸寸撕开在他面前,一切都恍若虚妄。
原本已经沉寂如灰的心仿佛又因为那个人而重新跳动起来。
想到这,男子乌沉沉的眸中闪过几分暗色。
不是年少慕艾的心动,而是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