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言情电子书 > 见卿卿 >

第83章

见卿卿-第83章

小说: 见卿卿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是丧钟。
  只有皇宫的主人薨逝,才会敲响丧钟。
  难道是太后?不,他走的时候太后明明还好好的,无论是人还是猫都胖了一圈。
  大脑有自己的意识,阻止他再往下想。
  像是有一层看不见的冰块封冻住他整个人,他感觉到自己的头脑十分冷静,他想:没什么,可能只是寺院的钟声。
  他直接去了大殿,打算先处理些政务。
  然而有宫人跪在他的面前,满面是泪:“陛下,皇后娘娘她……薨了。”
  他抬起一脚便将那宫人踹翻在地:“若再胡言乱语,拖下去砍了。”
  他是明君,很少会砍人。
  脑海里隐隐有个声音提醒他这样不对,但那个声音转瞬就被压制住——没什么不对,皇后年纪轻轻,怎么可能会薨逝?红口白牙诅咒皇后,砍了算什么?凌迟都不足惜。
  然而接二连三都有人来告诉他这件事,最后在越太后宫里,越太后拉着他的手,垂泪道:“去送送她吧,到底是夫妻一场……只是你要小心,别让外人瞧出些什么。”
  他心中头一次觉得母后老糊涂了,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他何曾出过半丝差错?他一心一意喜欢的人是姜元龄,这样他才能先稳住姜家,然后,再连根拔除。
  他去东宫。
  东宫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甚至没有听到哭声。
  他心中一片安然,像是在梦中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个噩梦,那可怕的一切全是假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也许下一瞬她就会打起帘子,跟他说一声“恭迎陛下”。
  最好是说“陛下回来了”,他喜欢听她随意而家常的语气,就像在荒园那样,只是从回京之后,听得越来越少了。
  他先看到的是结香。
  结香跪在床前,脸色是木然的,没有一丝表情,也没有泪痕。
  这丫环从前有一张很讨喜的圆面孔,总是能逗姜宛卿开心。但自后战乱后被姜宛卿接到宫里,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圆圆的笑脸变成了苦瓜脸,一天到晚也难得笑一下。
  他怕姜宛卿看着心里不是滋味,曾经想用一个小错把结香打发出东宫,并且是明贬暗降,实则给了结香一个不错的差事。
  但姜宛卿无比惶急,好像他要夺走她什么要紧的东西,拼命求他饶过结香,他只得由着她。
  只是每看见结香一次,他就忍不住要皱一次眉头。
  此时风昭然看见结香,难得地不想皱眉。
  因为结香没有哭。
  这很好。说明姜宛卿没事。
  “娘娘什么时候睡下的?”
  风昭然放轻了一点声音问,怕吵醒床上的人,帘帐低垂,床上没有动静,想来睡得挺好。
  “一个时辰之前。”结香仿佛成了一个木头人,声音硬梆梆的,“我在给她看凤冠,她看见了。”
  风昭然这才注意到放在窗下案前的凤冠,上有九龙九凤,珍珠四千四百一十二颗。是他亲手画好的图样,暗中交给张述赶制。
  卿卿生得明媚,一定要用世间所有的珠光宝气,方能配得上她的艳色。
  “陛下不看看娘娘吗?”结香空洞地问,“她一直在等你,虽然她不说。但我知道,她一直在等……”
  不像是从前少女时代的雀跃,也不像是刚入宫时的挂念……姜宛卿脸上一直有一种等待的神情,仿佛马上就有什么她等待了许久的东西要来临。
  结香想来想去,娘娘一生所期待的,也只有陛下。
  风昭然感觉到自己的心突如其来地无限柔软了下去。
  这种心软的感觉,每一次踏进东宫都有。
  当他负手走进东宫,面上虽然平静无波,涟漪却早就一圈圈扩散,心脏就像被春风解冻了一般,一层层舒展开来。
  还没有见到她,单只是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她,他的心便已经开始怦然而动。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她就在帐后,他却不想揭开那个帘帐。
  “算了,”他说,“让她睡吧,朕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陛下!”结香的声音尖得像是能刺穿人的耳朵,“她都死了,你连一眼都不肯看吗?!”
  风昭然倏然转身,胸中杀意弥漫。
  但是不能,这宫里任何一个宫人他都能随意处置,独独不能能动结香。
  因为这笨丫头是她的宝贝眼珠子,稍稍动一下,她便会生气。
  “好好服侍你的主子,再多言,杀无赦。”
  风昭然沉声扔下这一句,便要离开。
  “小姐!”
  结香发出一声嚎哭,扑在床畔,“原来这就是你守了一辈子的人,你不值啊——”
  帘帐被掀动,露出缝隙。
  缝隙间,风昭然看到了姜宛卿的脸。
  他看过她孩童时滚圆的小脸,看过她少女时含苞欲放的心形面孔,看过她长成之后盛放如牡丹的明艳姿容……他从来没有想过会看到这样一刻,那张永远带给他春风与温柔的脸上,覆盖着一层明显的灰色。
  这是死亡的颜色。
  ——皇后娘娘她……薨了。
  ——去送送她吧。
  ——她都死了!
  所有的声音这才真正传到风昭然的耳朵里,像一支支冰冷的刀刃穿透胸膛。
  他整个人晃了晃,下意识捂住心口。
  这完全是身体自己的反应。他的脑子根本感觉不到痛。
  他只是觉得冷。
  感觉自己身在噩梦,却无法醒来。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他对自己说。
  他深深呼吸,稳住心神,过去给姜宛卿把脉。
  结香吃惊地看着他。
  他把脉的姿势熟练而自然,仿佛不是来送行而是来看病的。
  脉门上一片寂静,像一扇永远不准备再开启的房门。
  那种难以言喻的恐慌又涌上来,风昭然用力把它镇压下去。
  没事,没事。还可以试试鼻息。
  于是结香就见他的手一直悬在姜宛卿鼻端,仿佛要试到地老天荒去。
  “陛下……”结香忍不住出声。
  风昭然停下手,下一瞬,他掀开了被子,侧耳伏在姜宛卿的胸膛上。
  他想去找心跳。
  她最容易害羞,离得近时,他能轻而易举听见她的心跳。
  扑通,扑通,像是有只小鹿在里面四处乱撞。
  他摒气凝神,听了又听,这一次,他没能找到。
  她的脉搏、她的呼吸、她的心跳……一个也没有找到。
  看来当真是死了——他的脑子代他下结论,清晰又明确。
  而他本人的一部分好像被一层透明的罩子罩着,完全没有一丝情绪。
  脑子还给他分析:人都有一死,有些人早一些,有些人晚一些,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也会死,太后也会死,没有人不会死。
  死很正常。
  “厚葬吧。”他从容地起身,向结香点点头,“朕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他离开东宫,身后传来结香的哭声。
  这哭声让他的心抽痛了一下,仿佛那层罩子上出现了一道裂缝。
  有点痛,有点难过,但没什么,他是皇帝,他有无数的子民要牧养,他有无数大事要处理,他不可能只守着一个女人。
  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
  皇帝御驾亲征,凯旋而归,
  筵席上,远道而来的北狄使者对着皇帝尽极歌功颂德之辞。
  风昭然坐得端庄肃穆,但视线一直牡丹上。
  这是尚宫局费尽心血在暖棚里催开的,因时异时之花,不能用娇弱的品种,用的是一种较为常见的花色。
  风昭然觉得这种牡丹在哪里见过,但脑子离答案总像是隔着一层罩子,想不起来。
  他天生聪颖,过目不忘,像这种“想不起来”的事情相当罕见,不由跟自己较起劲来,非要想起来不可。
  渐渐地,他想起来了,想起了暮春时节的风,风里带着甜甜的花香,想起了某一户人家的花园,沿着□□开满这样的牡丹,一半在枝头绽放,一半在花枝下铺着锦重重一层。
  罩子上有了一道裂痕。
  有人与他擦肩而过,衣带拂过盛开的牡丹,花瓣簌簌而动……
  裂痕又多了一道。
  啊,它的名字唤作“绯衣”……
  只是还未等他想得更多一些,曲调忽然一变,变得飞扬流丽的异国曲调,北狄使者献上了一位美人,美人身披轻纱,遍身璎珞,随着曲调旋转飞舞,仿佛要飞天而去。
  风昭然整个人顿住,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一时间时空错乱,那个刚刚嫁进东宫的太子妃怯生生地走进他的书房,解下斗篷,露出一身的璎珞与轻纱。
  东宫里的初嫁女子与花园小径上匆忙而过的少女重叠在一起。
  俱是眉眼盈盈,怀着温柔与羞怯,像一片从云间漏下来的阳光。
  “唔……”
  一口鲜血从座上观舞的君王口中喷出,染红了龙袍。
  透明的罩子彻底碎裂,剧痛从四面八方扎进他的胸膛。
  是卿卿……是卿卿!
  卿卿……死了……
  作者有话说:
  抱歉抱歉,有点晚。
  发表两个不重要讲话:
  一,卿卿自杀是假装的。
  二,然然,后面还有,要挺住。
  感谢在2022…09…06 00:46:02~2022…09…07 01:45: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淘淘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乘 20瓶;黑龙江富婆重金撸猫、缘起性空、酒酒 10瓶;幽幽溪流浅似愁 3瓶;呆桃女朋友 2瓶;兆殳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零四章 
  卿卿,我来见你了
  陛下生病了。
  风昭然本人并不觉得自己病了; 他像往常那样处理政务,接见大臣,商讨国事。
  只是镜子不停提醒他; 他一天比一天消瘦,一天比一天苍白。
  一天,小橙子梳头的时候手抖了一下; 然后又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继续稳住心神,完成手上的活。
  风昭然知道,应该是他头上又有了更多的白发。
  无声的恐慌在宫中暗暗蔓延——陛下正值盛年,却早生华发; 不知是患了什么怪病。
  全国各地的名医源源不断地被越太后召进皇宫。
  这些名医被召到御前,却没有人一个人有为陛下诊脉的机会; 风昭然只让他们去做一件事——查已故皇后姜氏服用过的所有东西。
  姜宛卿虽然没有行封后大典,表面上看来也是一直被冷落在东宫,但实际上东宫所用的宫人全是风昭然信得过的心腹。
  这些人在宫中归空虚管辖,空虚比谁都清楚,东宫里的每日无论饮食还是汤药皆是验过才会送到姜宛卿面前; 绝不可能有人下毒。
  所以空虚是第一个意识到风昭然情况不对的人; 劝谏了好几句。
  但风昭然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只道:“她不会好端端便死的。”
  他的语气笃定而森然。
  空虚把越太后搬过来; 越太后看着风昭然如常地处理政务; 他的头脑永远清晰冷净,国事没有一件处置的不妥,只是整个人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去了精魂; 他的目光与其说是沉静; 不如说是木然; 神情与其说是端凝,不如说是空洞。
  “让他去吧,”知子莫若母,越太后轻声道,“有一件事情做,才能吊住他的命。”
  后来,空虚想,若是风昭然一直查不出来,是不是就可以一直查下去?
  但很快有一位曾经在北疆游历过的名医查出了不对——姜宛卿一直在服用的八珍汤之所以能去除药味,是因为放了一种来自北疆的奇特药物,名唤“僵竹”,这药物本身无毒,但与防风同服,却会耗损身心,让人日渐虚弱。
  而防风解表散寒,乃是治风寒之时最常用的一味药,无论是国医圣手,还是乡野郎中,在治风寒之时几乎都会用它。
  风昭然脸上慢慢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原来是你们……”
  这笑容在空虚眼里诡异又疯狂,十分吓人。
  姜元龄本就长居在宫中,戚氏也常来走动,这一天,这一对母女从皇宫的座上宾变成了阶下囚。
  戚氏矢口否认,拼命喊冤:“这副汤药我喝了多年了,从来不知道它与旁的药犯冲,若陛下要用这无心之失取我的命,我不敢违逆。可龄儿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求陛下网开一面!”
  风昭然没有说话,只挥了一下手,空虚开始念文书:“昭庆三年十一月,姜家妾室徐氏感染风寒,缠绵病榻数月离世……隆和二年六月,姜家庶子姜承吉感染风寒,缠绵病榻数月离世……”
  空虚每读出一个人名,戚氏的脸色便难看一分,这些人无一例外皆因风寒而死,养病期间,素有贤名的家主夫人皆吩咐人天天给他们送去八珍汤。
  戚氏还想分辩,但姜元龄已经开始发抖,母亲告诉她用这汤的时候,她就有点害怕,因为风昭然那么聪明,她很怕瞒不过他。
  而今最害怕的事情变成了现实,姜元龄哭着哀求:“陛下……昭然哥哥,这些我都是不知情的呀,我什么也不知道……”
  风昭然整个人像是用石头雕出来的,看姜元龄的眼神也像是看一块石头。
  “她已经死了,你要为一个死去的庶女杀了姜家嫡女吗?”戚氏狠狠道,“我和龄儿要是死在这里,家主绝对不会放过你,姜家也不会放过你,你一直以来不都是想要姜家的助力吗?若是没了姜家,你什么都不是!”
  风昭然望着戚氏,僵硬的脸上慢慢扯起一个僵硬的微笑,这微笑和空虚之前看过的一模一样,不像是笑,倒像是脸上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有神魔在他的血肉之躯向世间投来一瞥。
  “杀。”
  风昭然只说了一个字。
  没有比这更草率的行刑,刽子手早就在一旁待命,血溅上风昭然的脸,热的,腥的。
  风昭然慢慢抬起手,指尖抹过被溅上的地方,在眼下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线,仿若泣血。
  真奇怪啊,凶手已经伏诛,他为何没有半点欣慰?
  是不是,应该自己动手?
  亲自放干凶手的每一滴血,才能让他的心活过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又僵又冷又硬,活像是有人把他的心脏拿走了,随手从路边捡了块石头搁在他的胸膛里,敷衍了事。
  事情做完了了?
  他有点茫然地问自己。
  哦,对,姜家。
  还有姜家。
  姜家花了风昭然三年的时间。
  三年后,姜家家主身死,原本的千年大族四分五裂,暂时进入蛰伏。
  谁也不知道风昭然有没有想过乘胜追击斩草除根,也许想过,但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了。
  他没有服用八珍汤,也没有患风寒,却开始了和姜宛卿一模一样的症状——人越来越来消瘦,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
  清醒的时候他常常在喝酒。
  酒是南疆进贡的,南疆话叫“摘月亮的人”,风昭然将之命名为“月下逢”。
  此酒是用曼荼罗花浸泡,喝完能让人似醉非醉,似梦非梦,能见到心中最想见到的人。
  风昭然起初很喜欢这酒,每一次都能让他回到过去的时光,见到姜宛卿。
  有时候他们正年少,相逢在筵席之上,她的眼睛明若明辰,波光流转,抬起来悄悄地怯层地看他一眼,被他捕捉到,她的视线便会像受惊的兔子,飞快地闪进低下来的眼皮里。
  有时候他们还小,一起坐在上祀节的春风里,手里捧着一碗红豆汤,她圆圆的小脸上还蹭上不少,但笑得好甜。
  更多的是在婚后,她在东宫里给他做桂花糕,给他跳舞。在荒园里抱着他,在生病时守着他,在他受罚里陪着他……她无所不在,无微不至,永远都在他身边。
  永远都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