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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门阀之上-第2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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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昭对此却并不感到以外,即便薛家在中枢已经失势,但是乡土根基仍在:“河东薛家地处汾阴,历来帝王祭祀汾阴都少不了他家参与。汾水道又称龙门道,汾水谷地又是龙门以下数百里,上至黄河,下至蒲坂的唯一渡口,如今势力已经伸在了风陵渡。这数代经营,可谓人心所向。不过百年不衰,实乃得天独厚。”
  河东薛氏自有底气,而河东的所属间接影响着潼关,而自河水改道以及函谷附近林地砍伐的缘故,函谷关的军事价值已经不再那么重要。陆昭决不允许让这么重要的地方落入地方豪强之手。
  河东汾阴与汲郡枋头都是这个意思。如果说河东薛氏还顾及了薛琰这一脉的人情在,对陆家仅仅没有翻脸无情,那么汲郡的那些地头蛇态度可谓强横。
  “河东和汲郡不能有差错,先解决河东问题。”陆昭下定决心道,“告诉吴玥,先不去郖津,明日在风陵渡住一晚。”说完又把韦如璋叫了过来,“薛家那里,告诉卫渐,让他出面拜访一下,行台有许多职位还空着,若他家家主有意,可以来风陵渡见我。”
  任何体制下,权力的运作仅受两种力量的操控:一个是做事的能力,一个是做事的意愿。前者取决于掌握的资源,后者取决于利益驱动下的选择。
  风陵渡口堪称繁华盛阜,不少豪族都在这里置下产业。在临渡口不远处,有连片巍峨的古色古香的园墅,连泥墙都是雪白的,在夜晚长街的灯火下,明亮耀眼。
  在园墅内的一栋望阁里,两名士大夫打扮的男子相对而坐。桌案四周是几盆随意摆放的兰花,花瓣如同吸饱了月光一般,微鼓蓬蓬。两人或举杯对酌,或凝神欣赏周围的景色。终于,其中一人开口道:“河出图、洛出书,河洛虽好,却终究非我故乡啊。”
  另一人也旋即叹气道:“杨君所言,诚是不错,只是行台不日便要建立,为行新法,必然时时窥伺我等乡土。一旦政令人事俱落实地,你我两家只怕都难以从容吧。”
  叹气的乃是河东薛氏薛珪。当年崔谅之乱时,他身从王叡奉渤海王入洛阳,担任过一次司隶校尉。然而太子所建的金城行台后来者居上,随着陆氏与北海公元丕回攻京师,他这个司隶校尉也就做到了头。
  如今薛琬、薛琰相继而死,他便是薛家的当家人。不过汾阴薛氏族群庞大,自从他从高任上退了下来,对家族的掌控力也就没有那么大。
  至于坐在薛珪对面的乃是弘农杨氏杨茂。相比于薛珪,他的压力其实还要更大一些。行台皇后的大驾是先经过弘农郡的,他相信与行台彼此接触后,可以达成一定的条件,但也难以避免行台成心拿自己开刀。
  不过一旦地方同气连枝,中央的日子也不好过。为了避免自己第一个被冲破,他半为联合半为宽慰地向薛珪说道:“薛君也不必多虑,这求事者为客,司台部署如车,我辈为驭,州郡司官如骡。我等鞭之左右即可。”
  豪族主要提供州府郡府下的“吏”,这些生于此长于此数千的庞大吏员,掌握着地方治理的实权,不受官员调动影响,更与改朝换代无关。信息的分配既是权力的分配,无论在中央还是在地方,此法皆然。
  薛珪了然一笑:“那咱们先奉陪行台,在司州尽兴一番。”
  在与风陵渡一关之隔的长安宫城宣室殿,元澈也在中书属紧急召开了一次小范围会议,那就是如何依托洛阳行台,布置两年后伐楚的军事大计。


第365章 盗事
  皇后舆驾离开长安之时, 身在洛阳的王襄也开始准备最后的交接工作。
  王襄如今五旬之龄,早已不算年富力强。这个年龄做到大州刺史之位,对于普通世家可以说已经十分荣耀, 但对于陈留王氏来说并不能算是出色。同辈的王峤早已达到三公之位,然而自己的爵位和职位这几年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正因此, 王襄从豫州直接开到司州河南, 不敢心生杂念,一直保持着刚强的姿态。这次出使,除了料理一众门下子弟, 也是向中央表明态度,希望自己年老后也能得一三公加衔荣养。但这种做法也有弊端, 此次他将河南大部分豪族得罪了个死。眼下,仅有部分决定留在洛阳的王氏子弟及寒门支持自己, 不然单是河南郡的内政都要完全停摆。
  皇后驾临洛阳的日子一天一天地到来,王襄也不在人事上过多安排, 而是专注于郡内府库、账目的清查封存,力保在交接的过程中不出错漏。
  这一日, 王襄在城内点较马苑以及军械仓库, 一众子弟和河南郡本土功曹前来陪同。王襄也一改往日戎装打扮,只穿宽衫长袍,与众人穿行于仓库之间。这些人之所以急切地围拱在他周围, 都是期望能藉由王襄的身份,日后托庇于行台。
  王襄一路慢行,听着仓官令的汇报。昨日粮仓仓储已经清点完毕, 他也不乏感慨:“原先河南郡生民争相逃难, 生机无存,如今试行新法, 竟然初有成效。”
  一名年轻的王氏子弟道:“此次新法,若无使君之功,只怕也是难为。施政革新最怕人亡政息,听闻河东、弘农两郡颇有固守之态,只怕使君大军一旦离开河南,整个司州倾若沸汤。”
  此人说完,周围人也不乏附和之声。
  这些人对自己在河南郡的作为能够有所感念,王襄已经十分欣慰。不过既然要将河南郡交接出去,他也需要做好人情上的过渡与安排:“皇后绮年韶岁,心怀远略,自金城行台,维士人之序,体生民之情,匡正朝纲,震慑关陇,其星华铓锷,远耀于我这老朽之木啊。诸君托庇于洛阳行台,勿有忧虑,若仅以我这垂老昏聩之人时时为念,那才是自误终生。”
  众人闻言虽不乏慨然,但心里也都各有一盘算计。
  此时有一人忍不住开口道:“使君即将离开司州,我等仰赖使君庇护日久,悲伤之余,也难免惶恐。青史一向不乏英才俊彦,但能够体察乡情而全大局者,屈指可数,大多都是失之锐进,钩沉……”
  原本刚才还有人扬袖作悲泣之态,如今听到这句话,也都稍敛略显做作的悲容,纷纷窥觑王襄的神色。
  此次王襄率大军入境,清理河南郡,这才让他们一些次等世族和寒门越上前台。可一旦王襄大军撤离,又将是什么光景却实在难说。
  虽然陆昭的新法也是大利于民,但是一个能推出新法的人,再加上年少显位的背景,大多也有失之锐进的特点,未必就愿意与他们这些人和光同尘。整个司州,谁想要保全自己的利益,那么碰撞和冲突就在所难免。
  “失之锐进?”王襄原本神色恬淡,听闻此言当即沉下脸来,毫不客气地打断质问,“且不论尔等妄评皇后之罪,皇后与行台尚未莅临洛阳,尔等便无实揣度,岂非小觑行台一众王臣,质疑陛下之英明!”
  “今日我也有一言,皇后虽然年轻,但也久执大政,以往深谋远略,从来也都不乏谨慎。若皇后不察众情,取以豪夺,又怎能立足长安,又怎能受台臣拥护?此等煽动群情之语,今日便罢,若日后我再有所耳闻,即便皇后大度不愿降罪,老夫白刃绝不相饶!”
  王襄当众发怒,众人也不好再多嘴。此时已至晌午,王襄便随自家子弟回到临时官舍用饭。
  侍奉王襄午膳的乃是王襄的侄子王俭、王佑。王襄二子俱已出仕,且前途用不着自己操心,因此他也出面带一带这两个后辈。
  天渐渐热起来,王俭奉上一杯温水,待王襄饮下,脸色渐渐平静,方才开口问道:“伯父今日何须如此动气,小心暑热,急火攻心,伤了身子。”
  王襄放下杯子,叹了一口气道:“此次行台交接,所涉利害看似仅有河南一郡,实则波及司州全境。你以为那些人是真心前来相陪?”
  “这些人还有别的目的?”王佑思浅,故而发问。
  王襄冷笑道:“动荡之际,风闻而言事,所求不过一实。皇后居临洛阳,虽然河南已靖,但边郡未平。这些各郡乡人难免联姻,如今弘农、河东、汲郡强硬,一旦司州动荡,必然损害自家利益。因此他们想让我当面做一个保障。你们可知我为何断然拒绝?”
  王佑心思不活分,王俭略有所思,片刻后答道:“伯父若得河南郡人之心,这固然好。可如今行台未至,具体大政我等不知。若伯父今日一诺,日后与行台大政相悖,岂非令两郡交恶,再落一个干涉外镇的罪名。”
  王襄对这番回答已经很满意了,因此笑着点了点头:“这些人困于私利,失之明智啊。他们以为我这个豫州刺史可以给他们撑腰,却忘了皇后这个新法要做什么。这官官相护之情,未来必然遭到行台重点打击。我若不作回护,这些人不过是小惩。可我若敢公然包庇,这些人必然会被加以针对,甚至死无葬身之地。届时,老夫陷入过深,未必不会为这些人利用,陷入方镇之争啊。”
  王襄慢慢踱步至食案前,旧舍简陋,不乏有小虫飞扑在肴馔周围。
  “勇于敢者则杀,勇于不敢者则活。此二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恶,孰知其故?”
  话音刚落,仆从便一掌按死一只落在食案边缘的小虫,余者四散飞逃。
  时至深夜,王襄回到营所,忽听身后有人来报。
  “使君,出事了!”那人待被允许近前,方才压低声音对王襄道,“今日马苑清点战马,发现少了两百五十匹!”
  下属说出最后一个字时,已惊恐得站不稳,干脆直接跪下,将头重重磕在地上。王襄也是悚然一惊,入夏的时节只觉得浑身冰凉。
  “先把所有府库率兵控制住,涉事者监押入狱。京畿附近所有官、私马厩,暂时派人封锁三日,即刻清点!”王襄仍极尽克制心情,做出冷静的部署,最后才指了指地上下跪的士兵,吩咐左右道,“先扶他起来,起来。”
  此时王俭也劝慰道:“伯父稍稍宽心,偷盗战马这样的恶事,以往也有。军马马掌上都刻有符记,而且这么多战马,总要吃草饮水。我等沿途搜寻,必有所获。”
  王襄却摇了摇头:“如此敏感的时期,发生军马盗窃之事,即便你我不作深思,安知行台不作深思?你通知各营,此事老夫会亲自出面追查。”说完对亲随道,“快,给老夫着铠,再让马厩重新备马!”
  王俭和王佑一道出动,府库那边很快就有了眉目。
  “马曹的曹首说,近日因皇后要莅临行台,洛阳调动了不少物资。运货的马不够用,就难免借调战马。洛阳的马苑一共两千匹战马,如果算上马苑的所有任事人员,再加上这几日其他各司调遣军马的涉事者,数目不下三千人。那马曹还问,是不是这些人都要监押入狱?”
  说到最后一句,即便是平日如小火苗一般的王佑,也不由得降了降调门。
  “哈,这个马曹倒是很会攀扯啊。”这件事有了些眉目,王襄反倒露出了个笑,“这个马曹是什么背景?”
  “是河南郡河阴人,在孟津渡颇有势力,妻子是河东汾阴人。”
  “接着查他的底细。”王襄交代着。事情有了头绪并不意味着此事不严峻,相反,即便知道这件事背后的主谋,但也难以在当地层面进行追责。河南郡人任本地曹首,大肆追查,不仅令河南郡内惶恐不安,也会让其他郡的豪族趁势而起,遥相呼应。而且马匹的用途还牵扯到皇后本身。一旦追责到负责皇后事务的官员身上,难免又给以时人更坏的解读。
  彻查范围虽然甚广,但是讨论范围却缩小在王襄最亲近的幕僚之间。
  “若仅是数十战马,倒也罢了。只是司州不乏武宗豪强,数百战马盗取,或有军事上的图谋。使君,我们不可不防啊。”
  王襄手下纷纷将对方可能的意图罗列出来。战马是被骟过的,不能繁衍,偷盗战马是一锤子买卖。既然没有长远利益可言,那必然是图近期之利。
  “此时若有兵戈之祸……”王襄眉头紧锁,他手里兵的数量,对付这种程度的武装,不在话下,但行台方面就不一定了。
  行台的军队与豫州军队数量相差较大,装备也不如豫州的精良。其实这并非长安不重视行台,不重视皇后,而是最浅显的成本问题。由于王襄调动的是豫州军队,可以借托淮水颖水之便,输送给养,行军也可以依托船只,往来十分方便。因此王襄的军队数目多,带甲率也高,兵械辎重都没什问题。但皇后一行人就不同了。一行人虽然会走一部分水路,但是中途仍多陆路。
  如果行台带来的军队过多,那么本土会有给养压力,不得不依托当地豪强和外镇之力,因此取一个折中。
  “虽然对方不敢加害皇后,但为求完全,还是先请皇后暂缓入洛吧。”另一人提议道。
  王襄闻言却依然面色阴沉。
  “使君,皇后那里也不能这么说。”王俭建议着,“毕竟是两百五十匹战马,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人,背后的后台品级必然不低。这个后台我们猜可能是司州本地人,但皇后和行台也可能怀疑是我们。对方很有可能认为我们故意为此事,来好借口让行台延缓入司州。毕竟司州我家也曾部署颇多啊。”
  “哎。”王襄的拳头重重向桌案锤了一记,“锋镝相交,让无可让啊。司州世族诚然彪悍,皇后又岂是逆来顺受之人。舆情一旦扩散,行台与地方彼此怀疑,局势必将走向糜烂。”
  “呵,看来此番,我能荣退于刺史之位已是奢望。有人要挟我打开司、豫灾祸之门啊。罢了,此事出我任上,我率数十将,亲自前往行台驻地,负荆请罪。”
  王襄当即就要出营,当即便被众人拉下。“使君不可,若是使君发生意外,我等又如何向叔父、荆州方面交待,皇后那里也将罢行,岂非为旁人做嫁衣。”
  “使君莫急。”王俭向前一步道,“听闻皇后与法师玄能颇有深交,玄能在河南也多受我等庇护。卑职自与玄能亲自前往,面陈皇后,待皇后决断。”
  王襄点了点头:“如此,那只好劳烦你冒这个险了。”
  同一个夜晚,陆昭等人抵达风陵渡,然而登岸后却见卫渐匆匆赶来,脸色败坏。
  “启禀皇后,臣一路赶到汾阴,去见了薛家的家主薛珪。薛珪说,只怕耽搁皇后行程,待皇后到了洛阳,自会拜见。”


第366章 力量
  船虽靠了岸, 地方也派了人来接,但陆昭一行人并没有下船。王俭与玄能日夜兼程赶到风陵渡的时候,陆昭早已经得到了军马失窃的消息。
  “三个郡的世族拒不合作, 这河南郡的马曹又公然跟这些人联手,跟行台抗命。”庞满儿在一旁越说越气, “他们这样搅合, 难道想把行台逼出司州?”
  王俭道:“要不要把那个马曹押送京师,由廷尉问罪?”
  陆昭却面色凝重:“只怕还问不了罪。牵扯面那么广,真问罪, 你这个别驾只怕都保不住。”
  王俭心里一暖,这话至少证明皇后对王家没有疑心。
  陆昭在船舱内缓缓踱步, 最终走到了司州境舆图前。汾阴、洛水与风陵渡所形成的小三角,映在了陆昭的眼里。
  “能不能直接用兵?”王俭试探道。
  陆昭摇了摇头:“薛氏没有罪名, 司州、豫州都不能轻动兵戈。”
  “陈兵固守也不行?”
  所谓陈兵固守,就是正常的军事调动, 郡国兵驻扎在当地,也有一定的威慑效果。
  “固守……固守多少呢?给养怎么办?”陆昭语气温和地提出这些问题, “假设调兵四千, 河东豪族的部曲就不止这个数,更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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