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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门阀之上-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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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芹深知自家命脉在于何地,因道:“设郡免赋的政令,自当多仰赖金城王尚书。只是前有吏改,后有北镇之乱,如此匆忙定策,只怕有问罪之嫌,反倒使行台归都无益啊。”
  陆昭却笑了笑道:“也是巧,大尚书家郎君尚在淳化府上。昔年北镇与台中若真有龃龉,想来谢郎君愿意出面调解。先前谢郎也曾附淄川王手书,联系北海公,如今北海公南下,若需会晤,可遣谢郎,倒也不算唐突。”
  吴淼则道:“政通人和虽是相辅相成,但也有轻重缓急,北镇之事,还以政令为重。王尚书宽宏大量,自然不会以小人之心猜度长安。”
  先前吴淼闻言,已是心中一突,当初他得知陆家在北镇之乱中将谢颐救下,就知道陆家没安好心。谢颐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去为陆家游说,不过是因为被陆家拘禁在淳化,以北镇之乱肇始者为由加以拿捏。如果谢家出面服软,那么下一步很可能北海公会借淄川王和谢家的势力申请入都。
  众人也将利弊权衡了个遍。北镇本就荒芜,减免赋税伤害不到自己的利益。至于行台归都,他们也不关心,甚至希望行台不要太快回来,在避免自己的权力在长安扎根之前受到侵蚀。
  至于北海公方面,他们更不希望元丕与谢家达成什么共识。政令可以把北海公送走,牺牲谢家也能把北海公送走。可由于谢家仍有淄川王这一关联,一旦轻易放弃,谢家更有可能反投北海公倒逼中枢。陆家与两家都没有什么仇隙,自然没有压力。但是他们,尤其是关陇世族,却如置于火炉。如此看来,反倒不如用政令逼退。
  如果通过政令能使北镇镇民回归本地,多少也能督促北海公的归镇,大大缓解东面受到的压力。只需等王子卿等人入关,局面又会回到几家门阀共同执政的美好画面。
  不过吴淼和众人也都意识到完成这个政令的一个大前提,那就是在整个政令的参议、决议与下达其间,尚书省完整地参与。但太子也归台在即,如此一来,尚书印就必须留在长安,那么找一个合适的人选来代掌尚书印就是大家必须推动完成的事情。不然元丕的问题永远无法解决,世家集体各自谋算,长安京畿就永远无法达到一个稳定局面。而这样一个人选,如今也穷图匕现,清晰可见起来。


第242章 立场
  在达成某一个共识后, 众人的施力点也便有了方向可寻,关于北镇设立郡县、赋税以及相关政令旋即被加以讨论。
  为了尽快送走北海公这个尊大佛,以薛芹为首的一众掾属可谓不遗余力开出了极高的价码。原六镇地区设立朔方郡, 由北海公元丕兼领郡太守。取消镇民镇户,改为普通民户。朔方郡十年之内免去一切赋税, 但兵役仍如常, 由朔方郡各家承担。当然,还应有一些位比三公的赏赐,不过这些已经不是他们能够置喙的了。
  丞相府议事刚刚结束, 永宁殿便有人传话,请吴淼、陆昭等人入觐赐膳。
  寻常时日, 皇帝于宫中赐膳不过是将饭食送至各处,但今日特地宣诏, 想来也有要事。陆昭与吴淼不敢耽搁,即刻动身前往永宁殿。
  永宁殿外此时也有其他等候之人, 太子与淄川、渤海二王,姜绍亦在列, 众人相继见礼。元澈已有几日未见陆昭, 本想上前搭话,却见姜绍抢先一步,拉过陆昭笑语道:“这几日宫内宫外俱安, 连荒败的逍遥园一带都已肃净。吴郡琼枝扎根北庭,如今连同近畔也都不乏清风濯濯。”
  陆昭如今风头正盛,身边不乏吹捧之词, 然而面对姜绍过于热情的夸奖, 连她也是尴尬难言。姜绍也不理会其他人蹙起的眉头,开始询问起行台风物, 直到魏帝宣诏,众人才各自整理仪容,班列入殿。
  由于京畿才收复,皇帝赐膳也没有太过奢华,即便是三公也仅有一道荤菜。陆昭的菜式如今与吴淼、姜绍等人等同。只是三公多为花甲老人,即便是荤菜也是炖的极软烂的肉汤,素菜多做成羹汤。也难怪,做到三公者基本都是苍髯老者,就算是侍中等近职也都是孔昱这样难称壮年之人,膳房早已经习惯作此布置。陆昭觉得也不能怪他们,怪只能怪自己混得太好。
  席间,皇帝自然问起了京畿治安之事,陆昭也如实作答。然而话音刚落,却见元湛遥拜上座中的皇帝,道:“儿臣也有一言想禀明父皇。”
  魏帝抬抬手道:“说吧。”
  元湛既得允许,旋即出列趋步殿中,而后再行礼叩首道:“父皇,儿臣以为京畿虽安,但宫城早已残败不堪,禁军宿卫也不过万人。眼下各镇勤王,耀兵地方,与其待来日方镇相聚长安,不若暂时迁居平城。平城虽不及两京繁华,但守备充足,上可慰先祖在天之灵,下可抚六镇旧贵之心。听闻太子殿下也即将成婚,何不借此机会郊祭昭告,复我魏国旧俗?”
  元湛话一说完,众人皆放下杯盏,静默不言。姜绍甚至不乏有些局促地看向陆昭。
  魏帝却不置可否,先命刘炳替大家布菜。待气氛稍稍缓和下来后,才开口道:“大禹出于西戎,文王生于东夷,皆德居中原。屠各小丑尚惜汉甥之名,朕承天命,国祚岂能轻移?”
  所谓屠各小丑乃至西晋末刘渊。刘渊本是屠各族后裔,却为了承接汉命,篡改自己的族谱,改为与汉朝刘氏有联姻的南匈奴后裔。这看上去并不高明的政治手段,却是一个非汉政权参与逐鹿中原所迈出的第一步。这样的表态几乎是从最高层面喊出魏国仍要靠汉人,确切的说是汉人世族来进行政治融资。
  说罢魏帝又看向陆昭道:“听闻谢家郎仍在淳化县?”
  陆昭低首应是。
  魏帝叹了一口气道:“先前北镇镇民生乱到底是何缘由,你让你的堂兄速去查清。”随后又对下座众人道,“朕身体略感不适,诸公先慢用。”说完便在刘炳的搀扶下,慢慢起身,往后殿去,临出门时,对元湛道,“三郎,你随朕来。”
  元湛从殿中起身,有些不知所措,然而还是顺从地跟着皇帝与刘炳来到后殿。如今既避开众人,魏帝在房间踱步几回,忽抄起供案上一柄塵尾,猛掷向元湛。皇帝虽然体虚,但到底用了十足十的力气,那塵尾打在元湛侧颊,那半张脸瞬间生出一寸宽的红印。然而魏帝似乎仍不解气,对刘炳道:“让人杖他二十!”
  元湛虽不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子,但自小到大也从未受过什么委屈,见此阵仗连忙跪地求饶。
  魏帝怒极反笑,道:“你若想让我元氏命丧于此,便只管告饶。说,是谁教你作此言论?”
  元湛也吓怕了,怔了片刻,方开口喃喃道:“是五弟言道于我,京畿纷乱,不宜居住,不妨迁回平城,除此之外,不曾再有旁人了。”只是元湛也未说出全部,元洸还曾言,既然当初西郊祭祀自己曾作手书,不若直接出面主张恢复郊祀。可是这事他的父皇根本不知道,自己这种做法也颇有越俎代庖之嫌,他又怎么能够说得出口。
  魏帝听闻此言,默默坐了回去,沉吟良久,却并不觉得此事是元洸所言。平城距离渤海国太远了,他想不到元洸有什么立场来提及这件事。但另两个人的的确确是有立场的,那就是姜绍和舞阳侯。姜家原是赵国遗族,平城居其西,离原赵国的晋阳不过一山之隔,过了井径既可东入河北,而冀州刺史又是秦家的人。一旦决定将首都迁移至平城,看似摆脱了眼下世族围攻的局面,但同样意味着魏国皇室摒弃了所有关陇世族,依托的重点只有姜氏和北海公。
  这个议题如今既已在陆昭面前提出,那么陆家不得不怀疑皇室已经与北海公达成了某种协议。陆昭就必须选择是否愿意冒着得罪北海公的危险,强行控扼皇帝。可是这种问题陆昭又怎么会犹豫。一旦一个人利用皇权滋生权力,并已经做大后,必然会牢牢攥紧皇权。现在,原本一名德高望重的宗室有可能借由这次军事行动让中枢让渡部分利益,达成和解,但经由此事,局面可能会重新回到各家混战。
  魏帝深吸一口气道:“有人要打乱局面,渔翁得利。”
  此时,元湛也稍稍有所回味,然而仍担心道:“谢家小舅会无恙吗?”
  魏帝闻言冷笑道:“现在想起你媳妇家了。朕刚刚让陆侍中处理谢颐,也是要让她迅速敲定北海公封赏与归镇一事,顺便也让谢家的旧势力摩搓摩搓她。牺牲你媳妇家,能换你一条命,你且自珍吧。”说完又对刘炳道,“去,叫五郎滚进来。”
  魏帝既不在席,众人也不敢久留。二王同被宣入后殿,姜绍仍不放心,坚持要跪在殿中等候。陆昭与太子、吴淼几人一道走出。吴淼正欲离开作别,却见陆昭向太子和自己施礼道:“太子殿下,吴太尉,谢颐一事恐会牵涉羽林军中一人。谢颐擅假淄川王手书参议西郊祭祀,这份手书北海公麾下魏明曾接手过,而魏明之父乃是羽林中郎将魏允,曾受谢家恩惠。所谓诏从禁出,虽不知魏允是否有所参与,还请太子殿下与太尉批准,将魏允暂作扣押。”
  羽林中郎将统领部分宿卫,隶属于领军将军。吴淼曾任领军将军,而冯谏在贺氏宫变失败后被封领军将军,不过之后这个职位具体谁来担任陆昭并不知晓,因此要问两个人的意思。而羽林中郎将亦多从宗室与北镇鲜卑旧勋中择选,因此与北海公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太子闻言了然一笑,回头又看了看吴淼道:“冯谏如今暂掌领军将军印,我这里出诏并无不可。”
  吴淼此时也会意,道:“羽林中郎将位比两千石,既涉事,臣也会出一份手令,此事便全权交由陆侍中严查。”
  陆昭亦和手道:“晚辈查清真相后,自当请询北海公。”
  西北天鸣如泻,东南天赤如血,来日雨阵迭至也好,雨过天青也罢,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太子之礼法,三公之声望,陆家之兵权,借由一名皇子的失言,谢家的漏洞以及世家对北海公归镇的诉求暂时达成了同盟。
  单论谢颐不会牵扯到北镇,再加上魏明也还不足以牵动国公与三公之尊,但如果加上六镇出身的两千石羽林中郎将,必会让整个北海公府乃至朝野正视起来。
  谢家罪大罪小,通过谢家是否会牵扯到鲜卑旧勋,北镇宿将,亦或是世家元老,长安的所有人都无法独自抉择。
  政治没有对错,利益仍需权衡,借由谢颐一事发轫,通过一个个王公侯伯话语的粉饰,便可不动声色地试探出北海公对此事的表态,进而拉扯出一个各方谈判的空间,而非长安单方面向对北海公喊话。
  只要能够借此试探北海公对世家的看法,对宗室执政的意象,那么他们便可以在避免直接对抗的前提下,最快地找出一个双方都能接收的条件。
  吴淼听到陆昭最后一句答语,心中也不乏感慨。魏帝本将这个难题单独抛给了陆昭,但是这个晚辈竟然能够抓住里面的人事脉络,让太子与自己直接避免了对陆家随后步骤的猜忌,进而转为合作,共同面对北海公元丕归镇的问题。
  政治立场的理由很重要,至于理由因何产生,是真是假,则根本不重要。吴淼宦海沉浮多年才悟得了这个道理,如今一个小辈竟能将此运用圆熟,可叹亦可畏。


第243章 权杖
  原本定在二月初五的大朝不知因何故暂停, 宫中并无圣体沉疴之说,这让整个宫城陷入了诡秘与沉寂之中。正当众人心惊胆战地观望时局的时候,一场浩盛的春雨伴随惊雷吞噬了整个长安。
  由中书省制诏, 加皇帝印玺与尚书印,决意将三公架构改制。原先的丞相、御史大夫、太尉三公, 改为太尉、司徒、司空, 丞相名号虽有所保留,但不会常设。而太尉吴淼转任司徒,至于太尉、司空二公之职, 眼下并无定论,仅以姜绍则加太傅, 以便其随太子启程,赶往行台。
  天地混沌, 这样一纸诏书投于朝野之中,如同夜空紫电一般耀睛夺目, 继而传遍整个大地,带来启瞆振聋的惊天巨响。
  几乎没有人知道在此前一日, 女侍中、殿前尚书陆昭曾入永宁殿, 奉上了一份案卷。这份案卷所涉之大,牵连宗室,牵连世家, 亦牵连北镇鲜卑旧勋,以及遥遥暗指着盘踞在灞桥之东的北海公与一个普通皇子可能形成的某种关联。
  所有的一切只含蓄表达了一个用意,那就是皇室与世家并不希望北海公元丕过于靠近长安。而将三公权力再度拆分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将尚书的权力, 确切的说,是将录尚书事的权力推到最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如今录尚书事的太子, 未来录尚书事的权臣,在完成了身体与信任的交付后,即将上演一场权力的交付。
  冰冷的湿气穿过檐角与廊道,卷着继袵上的白檀香,游丝一般滑入门后,继而在不易察觉的关门声中戛然而止。室内的烛火微微跳动了一下,随后恢复了安静。
  “拜见父亲。”陆昭的双手平抵额头。这是自陆家占领长安宫城后父女二人首次正式相见。虽然陆振也暂居宫内,但是毕竟曾任吴王,因此许多重要的政治场合都退避不见,谨守自己少府监一职。
  陆振抬抬手,而后道:“皇帝与我们拉锯也有些时日了,该来的总归是躲不过去,关于二公问题你是怎么看的?”
  三公改制后,职能上已经出现比较大的变动。先前是丞相、御史大夫、太尉的三公局面。如今丞相之名不设,司徒继承了丞相部分职能,掌民事功课,比如核算每年各地的户口增减,查盗贼课,以及各郡官吏的考察与督导。九卿之中,司徒分管了太仆卿、廷尉卿以及大鸿胪卿。算是将部分人事监察、内政权、皇帝车马兵器的制作权、司法权以及诸侯国外藩事务权掌握在手,仍是外朝官第一人。
  这个位置交给吴淼,其军功出身和宿卫底蕴可以保证政令下发时的通畅。而与关陇等世家不和的人际关系,则可以保证在行政的过程中既不会独大,也可以稍稍抑制世家们的网联。
  而余下来的太尉与司空两个职位,一个是要留给行台的台臣,另外一个需要用来加赠北海公。虽然北海公元丕会归镇,但在前朝,太尉、司空已属于可以在外遥领的加官。
  现在,谢氏与魏氏的案宗已经被摆上台面,长安方面即将借此与北海公对话,陆昭即将出使前往灞上。所以,皇帝为了避嫌,就没有针对怎么选这个问题提出自己的意见,而是直接交到了陆昭手上。
  陆昭道:“现在呼声较高的是加封北海公为司空。司空本职掌水土工程以及相关管理的考察与监督。名义上分部宗正、少府、大司农三卿,并参议大政,实际上权归尚书,三公上下行文,受成而已。于名义上讲,宗正负责皇族事务,少府亦为皇宫后勤,多由皇室宗王担任。至于司农之任,薛公领度支尚书,谢公领大尚书,且治粟内史还有关陇何婴,早已将财政人事之权分去大半。”
  “此位若予北海公,相当于将其完全架空,只怕北海公不会满意。不过迫于压力与年龄之故,北海公或许会勉强答应。但是女儿认为此职交予北海公,短期看来或许世家受益,但是长期看来却非如此。”
  陆振手抚髭须,道:“你且说来。”
  陆昭道:“拓跋氏西郊祭天,以立君权神授。然而这个祭祀与汉家南郊祭祀不同,并不以皇帝和百官为纽带两端,而是用以维系整个鲜卑族对皇权的认同。昔年王叡主持更化改制,废西郊祭天,就是将魏国的皇权与鲜卑旧族剥离开,继而以汉人为首的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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