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南风-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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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如珩看了看,又加了道凤爪。
向楠个子高,运动量又大,食量比起一般女生,算是比较大的,跟有些男生差不多,但有时为了维持身材,会刻意少吃。
他生怕她吃不饱似的。
程如珩对向楠伸手,“碗。”
他给她盛了一碗汤,她说:“谢谢程老师。”
为了不浪费,向楠哼哧哼哧地吃着,吃到后半程还打了个饱嗝。
程如珩连吃鸡爪都是斯文的,他笑着问:“你不是说美食可以安慰你上班的心吗?这算是安慰到了吗?”
向楠也不觉得丢人了,很给面子地点头,“非常有,辣味素可以刺激我分泌多巴胺,让我快乐。”
程如珩吐出骨头,抽了张纸擦了擦手指,说:“等你看到工资汇款,也许会更快乐。”
向楠笑得眯起了眼,“你也是吗?”
“会啊,我第一次得到国家奖学金的时候,还请谢天跃吃了顿饭。”他理所当然地说,“自己努力得到的钱,不应该为之高兴吗?”
“也是哦。”向楠深以为然,“领工资的那一天,我可以短暂地原谅我领导的嘴欠。”
程如珩说:“嗯,我也可以原谅校领导的官僚主义和不作为。”
向楠问:“祁大作为名牌大学,也这样吗?”
程如珩答道:“行政不行,总是出问题,到头来需要学生和老师承担过错。那些领导也是一拍脑门做决定,不顾实际。”
向楠感叹:“果然,没有哪个班好上。”
程如珩边夹着菜,边说:“我小时候跟我父母说,希望他们多买几套房和门面,以后让我收租。”
向楠被逗乐,“你爸妈怎么说?”
“我妈说:‘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然后我不就读书到现在了?但是我的理想还是没实现。”
向楠捂着嘴乐不可支,笑个不停,说:“程老师,有人说过,你很有幽默细胞吗?”
“是吗?”程如珩困惑,“是你笑点太低了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明明一本正经的,可就是很好笑。”
她笑得差点又要打嗝,忙喝了口水,把笑意压下去,一抬眼看见他的脸,还是绷不住。
他莫名又好笑,摇了摇头,提筷继续吃着。
这么边聊边吃,菜竟被他们吃得所剩无几了。
向楠说:“那程老师,等我领工资,你愿意赏个脸,让我请你吃顿饭吗?我和周悦然吃过一家创意料理店还不错。”
“那恭敬不如从命。”
程如珩送向楠到小区门口,又从后座拿了书递给她,向楠正要说什么,一道声音插进来——
“楠楠。”
一听到这声音,向楠就知道大事不妙,怎么在这碰上了?
她猛地回头,果然是她妈。
“玩完回来啦?”赵兰芳拎着一个包,走过来,话是对向楠说,目光却黏着程如珩,上下打量着。
向楠不动声色地挡住程如珩,问她:“你不是傍晚的车次吗?”
“你爸催我回去呢。”
程如珩对向母打招呼:“阿姨您好,我是向楠的朋友,我叫程如珩。”
“小程你好啊。”赵兰芳扒拉开向楠,伸手和他握了下手,“我听楠楠提过你,祁大的老师是吧?”
“对,我教中文系。”
向楠压低声音:“赵女士,你稳着点。”
赵兰芳给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放心,我有分寸。
“小程你还真是一表人才的,难怪楠楠对你赞不绝口。”
闻言,程如珩看了眼向楠,笑了笑,“阿姨,您女儿也很优秀。”
向楠插话说:“妈,你几点的车啊?你不怕误点吗?”
程如珩说:“阿姨,我送您去高铁站吧。”
赵兰芳摆摆手,“市区开车堵得很,不耽误你功夫了,我坐地铁也快,你们俩小年轻多聊聊吧,我先走了。”
她又对程如珩说:“小程,下次有机会我来祁州,请你吃饭。”
“好的。”
向楠把赵兰芳送到地铁站口,折回来时,还见程如珩的车停在那儿。
程如珩人呢,背靠着车门,在接电话,似乎是学校打来的。
他垂着眼,看着地面,一条腿作支撑,另一条放松地曲着,他腿长,这么就特别养眼,跟车模似的。
向楠站在一旁,耐心等他接完。
“程老师,今天谢谢你的咖啡,你的书,还有你的饭。”
程如珩收了手机,说:“你跟令堂还挺像的。”
“是吗?可他们都说我长得像爸爸。”
他摇了摇头,“我是指性格,都很开朗。”
向楠挠了下后脑勺,这样吗。
程如珩说:“你抱着书也累吧,下次见。”
这是程如珩第一次主动对她说这样的话,是“下次见”,不是“再见”。
再见可能是成年人的客套,是虚幻的,未必成行的,而下次见则是熟人间的约定,他会约她,或者,会应她的约。
向楠顿时笑开了,“程老师,下次见。”
巴不得不是下次见,而是天天见。
第23章 第二十三阵风
◎怕她高歌猛进,又怕她退缩不前。◎
这个周六; 程娴打电话来,叫程如珩晚上去家里吃饭。
他在路上买了几斤水果,都是思思爱吃的。秋深了; 水果也多起来甜起来。
大概是程娴使唤的,来开门的是思思。
她又噔噔噔跑开; 举着一幅用蜡笔画的画; “舅舅,生日快乐!”
程如珩一愣; “今天不是我生日啊。”
“你最近不是又要上课; 又要带学生写论文吗,想你也没空,就打算提前两天帮你过个简单的生日。”
程娴穿着围裙; 从厨房出来,看样子,秦明荃是不在家。
听了,程如珩接下思思的画,揉了揉她的脑袋; “谢谢思思。”
他把水果递给程娴; 边换鞋; 边说:“生日有什么好过的; 无非是提醒自己即将而立。”
孔子说三十而立; 是说三十岁左右,人在社会上有所成就,然而他临近二十九岁生日,仍是碌碌。
“就当借这个机会; 我们聚聚。”程娴从头到脚打量他一下; “你今天打扮蛮帅的嘛; 出去问问别人,都不会觉得你三十了。”
他今天穿的深咖色薄款大衣,搭白色圆领毛衣,黑色长裤,白色休闲鞋,活脱脱的大学生模样。
程如珩把鞋放到鞋架上,自嘲地说:“装嫩呗。”
“也是,要是太老了,就不好勾搭小姑娘。”
他瞟了程娴一眼,后者耸耸肩,说:“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不是吗?”
她一副言之凿凿的样子,程如珩只得解释:“我跟向楠不是那种关系。”
程娴略微惊讶,“上次思思说,你们带她一起在儿童乐园玩。怎么,还没发展出个所以然?”
“只是恰好碰到。”程如珩无奈,“姐,你可别拉郎配。”
“污蔑我了不是?每次爸妈催你找女朋友,我都是为你说话的。”程娴又说,“傻子都看得出来,那姑娘中意你。”
他没有作声。
是,他看得出来,只是目前陷入了一种困境。
向楠就行每天推巨石的西西弗,锲而不舍。这些天,她每天定点在微信上跟他问好,早安、午安、晚安。
但不同的是,她做的并非无用功,他不忍拂了一个女孩子赤诚的真心,会给予不咸不淡的回应。
怕她高歌猛进,又怕她退缩不前。
爱情若是一项学术研究,便得先搜集资料,找准中心论点,切入进去,展开分析思考,最后,加以阐述。
这是一个缜密的过程,程如珩还需要时间。
为了转开这个话题,程如珩脱了外套,叠着袖子,露出小臂,准备去厨房。
程娴忙阻拦他,说:“说好帮你庆生的,哪用得着你来帮忙?”
“姐夫不是不在家吗?”
“你姐也不至于连几个菜都收拾不出来。”她把他推到客厅,“去陪思思玩吧。”
父母皆忙,思思习惯了给自己找乐子,不需要专门有人陪。
程如珩便坐在她旁边,拿出手机来看。
不久前,向楠发来几条消息,付款时消息框弹出来了,只是没来得及回复。
向楠拍了几张办公桌上的绿植,大抵是她新近购入的。
她告诉他,这个叫小叶赤楠,知道这个名字后,特地买的;还有一株打工人必备的发财树,希望给她招点财。
为了找话题,她真是煞费苦心了。
大概是他太久没回,她又发来一条:程老师,你在忙的话,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不打扰,干的却是打扰的事。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力。
这是改策略了?
程如珩真是搞不懂这些小姑娘在想什么,冷一阵热一阵的,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乱弹琴。
他回道:没有,我在我姐姐家。
向楠一定在摸鱼,不然怎么能秒回——
思思在吗?我想跟她话。
程如珩拍拍思思,问:“跟向楠姐姐说句话吗?”
她点点头,他长按着语音,思思说:“姐姐,你怎么没来我家呀?今天是舅舅生日噢。”
一松手,语音就发过去了,程如珩跟思思强调道:“今天不是舅舅生日,你怎么能跟向楠姐姐乱说呢?”
思思眨眨眼,“可是妈妈说要给舅舅过生日。”
跟小孩子解释不清,他想撤回,对方已经听到了。
向楠:程老师,你今天生日啊?
向楠:生日快乐!
微信搞的花里胡哨的功能,屏幕上面飘着一堆生日蛋糕。
程如珩愈发无奈,只得解释:今天不是,我姐姐提前替我庆生而已。
向楠:哦,这样,那程老师你什么时候生日?
程如珩:我不太过。
过了会儿,向楠才回复。
这次是语音:“程老师,你就告诉我你什么时候生日嘛。”
应该不是错觉,这句话的尾音带点上扬,的确有点撒娇的意味,她或许是故意的,想知道这样他会不会答应。
程如珩挠了挠眉毛,沉思一两秒,还是告诉她了:下周二。
思思听到向楠的声音,凑过来说:“我想跟姐姐打电话。”
“姐姐在上班,你要说什么,我转述给她。”
“我下次还想跟她一起玩。”
程如珩看着她,“你很喜欢这个姐姐?”
思思怕他不信似的,用力地点点头,“上次她带我玩,可好玩了。”
程如珩好笑,这才多大会儿的功夫,就把他姐姐和外甥女拿下了。
她就像大水漫金山寺,来势汹汹,迟早把他周围都淹没,只留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立在那儿。
要怪也怪他自己,没一开始就防患于未然。
他还是如实转述了思思的话。
向楠说:“下次有机会,带思思出来玩啊。”
思思听到了,很高兴,程如珩倒好奇:你领导不会说你吗?
向楠:……会说的,我走了,再见。
杨立诚不准他们借着上厕所的由头,一蹲就是半个小时起,所以她马上就得回去,免得被发现。
向楠收了手机,回到工位上,在日历上圈出下周二,画了个小小的爱心。
嗯,她喜欢的人的生日。
这班上着上着,向楠又开始走神,该送他些什么好呢。
送书的话,不知道他缺什么,还不如让他自个买。
趁着杨立诚不在,她踩着地面,椅子滑到一个男同事身边,问道:“哎,我问你,收礼物的话,你们男生一般会想收什么?”
男同事说:“ 游戏皮肤、鞋、耳机,诸如此类。”
向楠又问:“要是不打游戏的呢?”
“那就看他喜欢什么呗,投其所好。”男同事转头看她,揶揄地笑,“怎么,向楠,你在追人啊?”
她避而不答:“我知道了,谢谢你啦。”
向楠又去问廖权杰、向桐等男生,得到的答案千篇一律。
她恨铁不成钢,又恨自己,身边怎么尽是这样一群人,真是人到用时方恨少。
向楠蓦地想起,之前加了谢天跃的微信,可以问他啊。
她左右看看,确定杨立诚没在,做贼一般地,低头飞快打字:谢哥,打扰一下哦,你知道程老师平时除了看书,还有什么别的喜好吗?我想给他送生日礼物。
那边,程娴出来拿东西,刚巧听到他们在说话,问:“你们在聊什么?”
程如珩收了手机,“说下次带她出去玩。”
过了会儿,门铃响了,程娴叫程如珩:“是我昨天订的蛋糕,如珩你拿一下。”
程如珩接过来,对外送小哥说了声“谢谢”,关了门,说:“我都多大个人了,还吃蛋糕?”
“很小的,就意思意思一下。”
程娴把菜一道道端出来,大闸蟹、蒸鲈鱼、基围虾,还有几道小炒,都偏淡口。
程如珩无奈至极,不过一个生日,三个人在家吃,还搞得这么隆重。
说了也没用,她不听。
“如珩,你从小跟我亲,才这么一点大的时候,就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程娴在大腿处比了一下,“姐姐给你做顿饭而已,没什么的。”
她拍了拍他的肩,“不要有心里负担。”
程如珩唇线抿直,垂了眼,看着一桌子菜,没有作声。
父母的结合,是那个年代很常见的相亲促成的,年纪到了,彼此条件合适,便组成家庭,有了程娴和程如珩。
对程娴,母亲不想管,父亲没空管,到了程如珩,他们多上了点心,但也是泛泛。
他们对孩子的教育原则是,独立成长,姐弟之间,互帮互助。
在经济上,他们会给予最大的支持;而生活里,鲜少有温情的时刻。
所以,比起父母,程如珩和程娴更亲近,记忆里,小时候上下学,很多画面都是程娴牵着他的手。
可明明,她也没比他大多少。
思思走到程如珩旁边,小幅度地拽了拽他的衣袖,“舅舅不要哭,吃饭啦。”
他失笑,把她抱起,“你看看,哪有哭?”
她伸出小手,摸摸他的脸,也扬起笑,“男子汉不能哭鼻子哦。”
“那女孩子就能哭吗?”
思思点点头,“爸爸说,男人是泥巴做的,女人是水做的,所以女孩子哭没有关系。”
人小鬼大。
程娴说:“思思,妈妈带你去洗手吃饭。”
程如珩说:“我带她去吧。”
他抱思思去洗手间,挤了洗手液,让她搓着,又冲净了手,把她放到餐桌边。
程娴剥了虾蟹,又挑了鱼刺,放到碗里让她自己吃。
看到这幅情形,程如珩莫名想起,一个多月前,这桌上,还有另外的人。
程娴看到他拍了张照,奇了个怪了,问道:“你可不是爱发朋友圈的人啊,拍照给谁看呢?”
程如珩低着头,编辑了一句话,连同图片一起发过去,然后放下手机。
他夹着菜,唇边带着一抹笑意,说:“就是,一个周六还要上班的打工人。”
第24章 第二十四阵风
◎无论怎么形容,都是“程如珩”。◎
收到程如珩发来的微信时; 打工人向楠正在苦兮兮地吃外卖。
因为杨立诚不喜欢有太大气味,不允许他们在工位吃有刺激性气味的食物,所以她点的是三明治和奶茶。
可和程如珩那一桌子比; 快乐水都无法令她快乐了。
除了一张图,程如珩还说了句:在吃饭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向楠咬着吸管; 单手敲字:用美食刺激加班人; 会遭到拉黑反噬,请问您考虑清楚; 是否需要撤回?
她等了一会儿; 果然等到一条“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程如珩又发了一句:吃什么?
向楠:三明治、奶茶,花了我三十七块大洋,还不如去祁大吃麻辣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