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时代-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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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 陈栎顺势借力挺腰站住双脚; 手中的肋差斜旋; 无脸人的双臂登时飞了出去; 他一个拧身站了起来,飞快地将无脸人的身躯卸为三块; 大量的人造血和仿生器官淌了一地。
陈栎转身准备去帮烟枪,只见烟枪此时正被另一个无脸人按在火中,火舌舔着他的衣服,他已经把无脸人的双臂拧成了麻花,找准机会翻身骑在无脸人身上,将无脸人的头按在火中,很快,一股烧皮革的味道散发出来。
陈栎见烟枪大概不需要帮忙,便将无脸人的头切下来,他干脆坐在无脸人仍在不断弹动的上半身上,撬出了颅中的芯片,人造血流了满手。
“伤寒,我们现在到了第三层内部,外面情况怎么样?”
“比之前形况好一些,正在在疏散人员,我找到了一个新直播,是外侧的,应该是围观的人在直播。我刚刚看到了缺荷,被一个穿着红西装的男人救出来了。”
“林致涛。”陈栎淡淡地说。
“你们那边?”
“坏消息,刚刚被无脸人袭击了,有人把录音放在里面,引诱我们上当,”陈栎顿了顿,“好消息,这样的行为暴露了他,他肯定就在附近,我们现在就上去抓人,视角协助。”
“收到。”
“芯片里的东西我现在传给你。”
“收到。”伤寒简短地回应,那边隐隐约约传来按键的金属音。
陈栎把芯片收好,対烟枪说:“走吧。”
烟枪的头发被火燎黑了一撮,黑焦黑焦的挂在额头上,一脸不爽。
“他在芯片里放了现场录音,”陈栎晃了晃手机,刚刚他把芯片用手机做了简单地解析,“录音时间就在六分钟前,他肯定还在这里。”
电梯系统已经毁坏,即使进入了内部也无济于事,两人简单地搜索了一下三层,因为助燃物不多,只有几处起火点,一个活人都没有。
两人快速返回了防火通道,继续往第四层爬。
第四层没有遭遇火灾,此时漆黑而寂静,两人打开灯筒,在伤寒的协助下快速地检查了第四层。
第四层是忉利天的“同乐室”,整层不设任何隔断,一张张半倾斜的床仿佛一座座刑具架——不知何乐。
第五层也就是伤寒推测的直播视点,两人此时体力已经濒临极限,气喘吁吁,身上被烫出的水泡伤口也跟着作祟。
第五层没有发现直播设备,两人没有停留,咬牙往第六层爬,就在不知道第几个折角的时候,陈栎余光瞥到一线寒光,还没等他出声提醒烟枪,就感觉身体被扑到,烟枪发白带汗的脸忽然近在咫尺。
那一寸寒芒没入了烟枪的肩膀,一股血腥味钻入鼻腔,陈栎听到自己的牙紧咬住时发出接近碎裂的声音。
他猛地将烟枪掀翻在身上,过度疲惫和紧张让他一时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拳头擦着烟枪的耳边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烟枪,我用你吗?!”他冲着烟枪发脾气,声音暴怒嘶哑。
烟枪皱紧了眉头,肩部的剧痛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瞪着陈栎的脸,半晌才冷冷地说,“起来,这种时候你发什么疯?”
陈栎用力地吸了一口气,用力到几乎快把自己的气管撑破。
他觉得自己的头仿佛被人重击了一下,眼冒金星,脑子里混沌不堪,浑身都被卸了力,双腿发软,一时坐在烟枪身上起不来。
烟枪忍着痛轻拍着陈栎的大腿安抚他,“没事,没事,你太紧张了,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刚刚冷不防窜出来刺了一刀的“人”此时已经不见踪影,那大概是真的“人”而不是之前他们不断遭遇的无脸仿生人。
陈栎平复好情绪,从烟枪身上爬起来,从装备包里摸出纱布和止血药,扶着烟枪靠着墙边。
幽紫色的夜光带照着陈栎的脸,他的嘴角紧绷成一线,脸上满是亮晶晶的汗珠,看着他这副狼狈又犟的样子,烟枪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说你不用我,”烟枪的声音因为疼痛有些飘,口气却任性,“你凭什么不用我。”
陈栎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扎好了绷带,站起来往前走。
“你凭什么不用我,我就要让你用。”烟枪的口气几乎有点无赖了。
陈栎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埋头往前走。
烟枪爬起来追上去,拽过陈栎的胳膊,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跟着陈栎的步子往上走。
“刚刚你看清那人了吗?”走了一会儿,烟枪问。
“你不扑过来我就看清了。”陈栎没好气地说。
“我闻到他身上有一股硝的味道,你还记得不,咱们在地下城,那些被清脑的士兵的枪也是用硝做得火药。”
陈栎不由得眉头紧皱,“所以地下城和忉利天的事,真的有关。”
第六层的防火门终于进入视野,离起火点已经很远,这里的温度和往常差距不大,门板也不烫手。
两人三下两下撬开了门,谨慎地将门拉开一条缝,透过这条缝隙向外望去。
寂静、空荡的走廊,紧闭的一间间客室,只有靠近天井状的中心有火光透上来,从这个角度看去,没有任何异样。
陈栎比了一个“行动”的手势,烟枪会意,两人悄无声息地将门支开一条缝隙,然后如同两尾灵巧的活鱼般钻了进去。
“cy、老烟,我看到六层有人影在晃。”伤寒的声音在耳麦中响起。
陈栎将肋差拔出紧握在手心,烟枪也将能量弹匣推入了双管□□尾部。两人的脚步近乎无声,一前一后,迅速而直接地逼向到天井中心。
忉利天建筑内部的环形空腔已经完全呈现在眼前。
他们同时看到了一个娇小的影子坐在墨绿色的栏杆上,此刻怀里抱着一把寒光四溢的带血匕首,正在晃着两条细弱的腿。
这人也看到了他们,呲牙対他们露出一个灿烂而诡异的笑容。
他的模样难辨男女,脸颊瘦得几乎萎缩,显得那双眼睛大得不正常,露出的牙齿有的乌黑有的昏黄,非常难看。
“普密多。”他対着两个人礼貌地点头致意,干枯的双唇中吐出一句让人听不懂的语言,然后,他的身体缓慢地下仰去——
陈栎飞身扑上去,立即拽住了他的衣领。
只见这个枯瘦的人脸上又露出一个笑容,手里的匕首向着陈栎的双眼划去,陈栎侧了一下,利刃割破了他的脸颊。
那个枯瘦的人放声大笑,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很好玩的事情。
他的手灵活地飞舞,寒光闪闪,但他之后的每一刀都被陈栎挡下来。
然而陈栎一手拆当,另一只手仍旧拽着他的领口不肯松开。
枯瘦的人竭力地扭动着身体,屁股的大半已经挪出了栏杆,陈栎把他往回拽,他就把陈栎往外扯,这个瘦得好像一把木柴的人却有着极大的怪力,两人僵持不下,都不依不饶。
烟枪只好放弃守备,几步逼近拉扯中的二人,伸开手臂要帮陈栎拽人。
枯瘦的人见状,干脆扔掉了匕首,将双腿盘在了陈栎腰上,双臂搂住陈栎的脖子,不断后压身体,他的头顶已经冲下,显然意图带着陈栎一起坠楼。
陈栎一手死死抠着栏杆,身体已经栽向空中,另一只手依旧不肯罢休拽着那人的衣领,但是这个枯瘦之人力气大得不同寻常,双臂扼得他眼前发昏。
在千钧一发间,烟枪将枪体里的能量条磕了出来,替换成蜡封弹,他架起的双管枪,百分之一秒的瞄准速度,子弹从枪管中双重激射!
一颗钉入那个枯瘦的人的下颌缘,另一颗打向那人的臂关节,臂关节瞬间被弹开。
只见这个枯瘦娇小的人影霎时间随着枪声飞了出去,当空直直坠向红莲仍在盛放的地面。
陈栎被勒得缺氧发懵,他扶住栏杆弯下腰调整呼吸,断断续续地说,“得、这下…不想蹲局子都不行了。”
烟枪耸了耸肩,把枪收回后腰,走到一旁将直播用的设备接通在手机上,复制下全部的信息,并用sc灯收集了几枚指纹,上传主脑。
“伤寒,刚刚那个人的面部能记录吗?”陈栎问。
“可以。”
“直播设备的信息老烟上传了,今天肯定带不走这些玩意儿,你们先分析着。”
“收到。”
陈栎解开紧扎的领口袖口,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血,一转头看到烟枪一脸欲言又止。
“怎么了?”
烟枪扯了扯嘴角,“你最近老破相啊。”
陈栎翻了个白眼,径自往第七层走,一边走一边说,“怎么,嫌弃了?”
“好看,你什么样都好看。”烟枪嬉皮笑脸地追上去。
能否找到其余的线索,就看这最后一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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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你凭什么不用我”“我就要让你用”
“怎么,嫌弃了?”“好看,你什么样都好看”
嘿嘿,边写边姨母笑
第50章
两人至今仍然能够清晰回忆起那日在忉利天第七层所感受到的震撼和恶心。只要闭上眼; 那些赤白的肉幡就仿佛在头顶悬吊着,一张张麻木的脸,被人肆意玩弄。
第七层如同之下的几层一般寂静; 只有那些玩具、转盘、铁链还躺在那里,散发着冰冷的光泽和气息。这里应该频繁更换空气; 但仍然有一丝一缕的腥气,凝固在空中; 久久不散。
两人走到之前机关翻转的地方,整座幕布版严丝合缝地卡在中间; 两人摸排了一圈; 发现机关在顶上。
见烟枪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陈栎毫不客气地推开他; “你肩受伤了,别一会儿再摔下来。”
陈栎拽住离地面最近的一根铁链; 不由得怔住了,铁链入手无比的冰凉滑腻,不像是金属,更像是条死蛇。大概就是千百次捆绑赤身的皮肤所形成的手感; 让陈栎有些难受。
但他还是拽着铁链将自己的身体带向高处。
“咔吧”一声齿轮拨动的响动。
陈栎松手跳下来,幕布板缓缓地向上收起,露出了里面的暗室。
没有灯带和亮起的银白星球,一片浓重的黑; 一股淡淡的灰尘味道扑面而来; 似乎是在自证这里已经很久都没有使用过。
两人借着灯筒的光摸到那颗没有亮起的银白星球边上; 透明的壳子里空空如也; 银色的金属平台上,那个美丽不可方物的义务体女人的尸体也不知何处去。
烟枪到另一侧查看; 陈栎则爬上平台,柱状灯光下,一小段凹凸不平的字迹进入他的视窗。
那段文字刻得歪歪扭扭,陈栎蹲下身仔细阅读起来。
“我从荒芜之地而来,
只为找到你,
你却没有等我,
你在哪里,
我喜欢你,
怎样才能告诉你。”
是一首简单到有些幼稚的情诗。
然而就在陈栎站起身的那一刻,忽然,他听到千言万语同时涌进自己的耳朵,仿佛无数人在他耳边用不同的声调、声音颂咏这首情诗!
他深吸一口气,将精神力集中在听觉上,想要把这阵幻听挤出身体。
这声声颂诗的声音却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情感越来越复杂,几乎要炸裂他的耳膜,堵塞他身体里的一切罅隙。
“你却没有等我,
你在哪里……”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怎样才能告诉你……”
“怎么才能告诉你!”
“老烟!”他竭尽全力呼喊,他感觉自己的声音很弱、很远,他觉得自己马上会在幻听中窒息,喋喋不休的声音仿佛是无数双黑手,一刻不停,就要将他拖进深渊中。
“老烟!”
在他呼喊的第二声落地时,他感觉一股力量将他从平台拽飞出去,滚入一个温暖的怀中。
安定而稳健的心跳近在耳畔,像带着能渗入骨髓的力量般,“咚、咚、咚”。如同冲破迷蒙的第一束光亮,亦如挣脱子宫的第一声啼哭,他终于听到了颂诗之外的声音,不由得呜咽出声,手指紧紧抓住烟枪的前襟。
纠缠不休的幻听被现实中有力而坚定的声音击溃,渐渐减轻、消失。他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在放松之后仍在兀自抖个不停。
“怎么了?”头顶传来关切的询问声。
陈栎抬起头,脸色苍白,有些艰涩地说,“没事,突然,幻听了。”
“现在没事了,”烟枪温暖的掌心轻抚着他的背,柔声安慰,“有我在,我在呢。”
陈栎眨了眨眼发酸的双眼,他深呼吸几次,抚平心中强烈的悸动。
就在刚才,一种完全陌生的想法塞满了他的脑子——他突然希望时间能够就此拉长,这样温暖安全的感觉,能在他的生命中变得长一些,再长一些。
他活过的岁月里还不曾体验过与之相似的安心,以至于一瞬间眼眶发热。
但是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爬了起来。身体瞬间失去了所有暖意,但神智也随之苏醒。
“走吧,这儿什么都没有。”烟枪环过陈栎的肩膀,顽皮地揉乱了陈栎的头发。
“还是没抓到。”陈栎歪着脑袋躲过烟枪的手,按了按自己的眼眶,有些懊恼地说。
“能让陈老板躲在我怀里撒娇,也算此行不虚。”烟枪调笑着。
“滚开。”陈栎毫不留情地一肘子钉在了烟枪肋下,换来烟枪“嗷”得一嗓子,他没绷住也笑了出来。
经过第六局下属的救火队和灾害应急分队两个多小时的抢险救灾,忉利天的火势已经趋平,不再蔓延。
抑燃剂从泡沫凝固成白色的干粉,花花白白地黏在街面上,整条街道弥漫着呛人的味道。换批下来的年轻队员横七竖八倒了一地,浑身被熏得焦黑。
此时,队长还站在救火车上,严格监督着剩余工作,他的额头大颗的汗珠正在顺着脸颊往下淌去,不断地通过对讲指挥着现场救援,即使已经到了尾声,但他仍然不敢松懈下来,还有数条沉甸甸的人命正担在他的肩上。
队长身侧站着的矮胖男子是第六局的督察,眯缝着一双细眼,时不时打个呵欠。
他并不懂救火,而是另有目的,就在这时,他的猎物出现了。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从防火通道走出来,立即被第六局的巡逻者层层围住。在闪烁的警示蓝光和嘈杂刺耳的电子警告声的包围下,两人显得格外淡定,既没有立即缴械投降,也没有向外强冲,而是坦然地站在原地。
其中那个银头发的男人双手环揣在胸前,眼神中带有几分挑衅看向矮胖的督察。
矮胖督察像是肥秃鹫见了肉,瞬间便从车顶瞭望的位置冲了下来,嘴里厉声喝喊着,“你们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我是你爹,来给你妈吊唁。”烟枪毫不客气地提高音量。
“带走带走!我就看你们还能神气多久!”胖督察凶神恶煞,粗声粗气地说。
一切尘埃落定,街道重归平静。
忉利天楼顶平台,一个头戴黑色全包式头盔的人将手里的小型运算器销毁,然后他站了起来,走到天台的边缘,向着中心城灰蒙的黎明,缓缓地展开了双臂。
而在这人的不远处,一台于夜色中隐形的无人机,正悄无声息地记录着一切。
第六局的督察署,凌晨五点,灯火通明。
胖督察仰靠在办公椅里,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头顶的监控影像投影。
他的肚子在站立的时候还没那么碍事,但坐下之后像是个滚圆的大西瓜一样硬邦邦地揣在怀里,让他坐姿像是只肥猫。
两个监控影像一左一右悬在他的眼前,为了显示第六局的蔑视,他这个督察特意派了两个年轻的事务员进行审问,意料之中,讯问的黄金半小时就这么浪费在事务员的支支吾吾中。把胖督察气得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