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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穿成残疾反派的残肢-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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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知道我不是说得这个。”赵若歆说。
  “就是突然很思念你,于是就过来看看。”楚韶曜说。
  “下午刚见过,晚上就开始思念,然后大半夜地翻1墙头跑过来么?”赵若歆好笑。楚席轩来的时候尚有仆役回禀,而楚韶曜过来,却没有一个仆役事先禀告于她,且楚韶曜的鞋底还沾着青苔和藤萝叶子。
  这摆明了,煜王爷不似楚席轩那般是走着正门通禀进来,而是抄着近路翻1墙头而来。
  他这么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令刚得知亡母死因的她,措手不及。
  方才有着楚席轩在场,赵若歆下意识地就去维护了楚韶曜。在楚韶曜刻意向楚席轩宣誓主权时,她也不由自主地去主动配合。当着楚席轩的面,两个人不自觉的就萦绕起甜蜜氛围,向楚席轩这个外人洒足了狗粮。
  然而当楚席轩离去,此刻只余下她和楚韶曜两个人时,陈侯夫人讲述的亡母去世内情便又冒了出来。
  赵若歆内心混乱,不知道自己此刻该以何种态度来面对楚韶曜,面对这个刚刚确定关系的恋人。
  沉默中,楚韶曜忽得抬头,认真地注视着赵若歆的眼睛,如同金玉击石般清冽的嗓音里,浅浅隐着不易察觉的委屈:
  “赵若歆,你说过你愿意的。”
  赵若歆右手笼在宽阔的素罗水袖里,那里藏着她从烛火下救下的虞柔手谏。数个时辰前,陈侯夫人那句楚姓男子皆是她仇人的话语,仍然历历在耳边回响。在亡母深恨皇室宗亲的前提下,赵若歆的确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嫁与大晋煜王。
  她没有立刻回答,她知道自己犹豫了。
  楚韶曜墨染的瞳仁黯淡了些,他叹口气,接过赵若歆左手中的琉璃灯笼:“本王来提灯吧。你不是个左撇子,可自本王进入院子起,你都一直只用左手,右手始终掩在袖子里。歆儿的右手是伤到了吗?”
  “没有。”赵若歆下意识将右手往后缩了缩。
  “你时常叮嘱本王要爱惜身子,说本王的身体发肤有一半儿都是归于歆儿你的,不可擅自损坏。怎么到你自己这里,就可以随意糟践自己的身子了么?”楚韶曜不悦地蹙眉,语调也恢复了赵若歆熟悉的家长说教口吻。
  “我没有糟践。”赵若歆反驳。
  “手伸出来给我看看。”楚韶曜沉声说。
  赵若歆的嘴唇不服气地动了动,到底还是轻轻将右手从袖子里伸了出来。
  宽阔的素罗广袖落下,从袖口绣着几朵的绯红芍药里伸出了雪白的一段手腕,水葱一样细腻鲜嫩的手指上,燎着老大一个水泡,看起来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回事!”楚韶曜愠怒。
  赵若歆慌忙缩回手指,吐了吐舌头。
  “是他弄伤你的么?”楚韶曜眼神如刀地扫向睡在地上的赵鸿德。
  “不是。”赵若歆摇头,想要将燎着水泡的素手藏到身后:“是我自己不小心烫伤的。”
  楚韶曜逮住她想要藏起的手,举着水泡放在唇边呵气,嘴里还在不满地说教:“怎么这般不小心?”
  他低着头,凑着昏黄的烛火仔细地看着赵若歆手上的水泡,轻轻缓缓地吹着气,温柔地将水泡上覆着的倒刺挑出。
  离得近,赵若歆可以嗅到他身上好闻的清逸梨花香。
  这香味清冽如云,不细闻的话幽若无味,可沾在衣襟上却不绝如缕而又历久弥香,在棠梨的馥郁甜香里,平添着几分洁净霜雪的味道。
  这是她附在他的腿儿上时,指挥着煜王府的仆役们调配而来,是她最喜爱的一款香。
  那时她在楚韶曜面前还自称是天上的神仙,见楚韶曜买回了成堆的香料,就一时兴起地央着楚韶曜陪她调香。试了许多张方子,才最终调配出这么一款清冽幽馥的梨花香。
  既有皎皎霜雪的清淡,又有繁花极致的荼蘼。
  她当时附在腿儿上笑言,说以她神仙的名义担保。只要他煜王爷日后用了这香,便是再冰冷绝情的姑娘,也要为他清新馥雅的煜王爷陶醉。
  昔时的戏谑笑言,他们谁也没有放在心上。可如今赵若歆自己闻见这清幽的梨花香,竟感觉自己似是不胜酒力地有些晕眩了。
  这是她头一回直面他人对自己细致入微的体贴与关怀,当中蕴含的浓烈爱意漫得几乎要溢出来。尤其是这个人,还是楚韶曜。
  然而,
  “你母亲若是在世,定然不会同意你和楚姓男子结亲。”
  赵若歆低头,从楚韶曜的手中收回自己被握住的右手,不自在地微微蹙眉。
  “歆儿。”
  她没有能够把自己的右手收回来。
  楚韶曜拽着她的手,忽而用力将她揽到了怀里,附身投下一片柔和的剪影。他紧紧抱着赵若歆,头深深地埋在赵若歆的肩膀上,墨染的眸子里绞着沉重的悲哀与痛楚,神情苍茫又充满乞求:“不要离开本王。”
  赵若歆闭了闭眼,眼底划过无限纠结与纷乱。再睁眼时,她的眼底已经一片清明。
  “好。”
  她抬起手,温柔地抚上楚韶曜的面庞。
  而后用力扯着楚韶曜的脸颊骂道:“谁允你随便抱我的?”
  “疼,疼!”
  楚韶曜耳尖红得滴血,佚丽白皙的面庞上也闪过两朵可疑的红云。他被赵若歆捏着脸,不满地抱怨道:“你下手轻点儿,好疼的!”
  “你当初拿着火钳烫自己腿的时候,怎么不嫌疼?”赵若歆没好气地说。酷爱自虐的变态煜王,阴晴不定、嗜血残酷,竟也会知道疼?
  “当初本王双腿没有知觉,所以感受不到疼。”楚韶曜恬不知耻地说,还不忘表功道:“歆儿放心,本王再也不会那火钳去烫自己的腿了。那等自残自虐的变态小人,本王向来都羞与他们为伍的!”
  赵若歆翻了个白眼儿。
  她伸手去推楚韶曜:“王爷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先放开臣女?”她指了指地上醉得不省人事的赵鸿德,“臣女的父亲还在这里,王爷不觉得自己此刻的举动多有不妥么?”
  “觉得。”楚韶曜说,朝昏睡过去的赵鸿德瞥了一眼,继续将头埋在赵若歆的肩上摩挲:“但这是本王第一次拥抱自己心爱的女子。便是不妥,本王也要一次的抱够本了再说。”
  赵若歆:……
  歪缠了好一会儿,才将黏人的煜王爷给掰开。
  赵若歆唤了府中仆役,将烂醉沉睡的赵鸿德给搬回翰林赵府的卧房。她自己在星辉下与楚韶曜告辞。
  “如果你身边的人都不同意你与本王在一起,你会怎么做?”
  辞别前,楚韶曜问她。
  “王爷。”赵若歆笑起来,娇美白皙的面庞在清辉下瑰丽又明艳,“就算世间之人全都怨你、妒你、咒你,但臣女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对臣女而言,您这位大晋残酷暴戾的煜王爷,始终都是——”
  “狗芍药儿。”
  “歆儿。”楚韶曜笑起来,眉目疏朗、眸若寒星,如玉面庞上满是肆意风流的欢愉与胜意,他低声轻笑道:“你果然是本王辉映灵魂的半身,魂牵梦萦的仙女。”
  赵若歆脸红起来,感觉自己被楚韶曜拿肉麻兮兮的词语夸得怪不好意思。
  而后就听见了楚韶曜的下一句:
  “——是本王朝思暮想的胖丫头。”
  赵若歆:……
  胖!丫!头!
  赵若歆板下脸来,谁来告诉她,为什么狗芍药会称呼她为胖丫头?
  就是废腿的称呼也比胖丫头好听吧?
  哪个女孩子喜欢被人说成是胖的啊,又遑论她一点、根本、完全都不胖。她身姿窈窕婀娜着呢!
  赵若歆捋起袖子,想要胖揍一番这朵不识好歹的芍药花儿,让他感受一下胖丫头的威力。然而大晋煜王颇有眼色,在抛出这句话之后,就立马翻过墙头跑远了。
  远远地,赵若歆就只能听见墙头对面栾肃的一声抱怨:
  “王爷,您下回能不能走一走赵府的正门?”
  赵若歆:……
  赵若歆垂下眼睑,并没有立即返回自己的小院。而是回到祠堂,在明灭昏黄的烛火下,重新拿出了木匣里的亡母遗书。
  父亲赵鸿德在倒地昏睡前,曾嘟囔说这封遗书不全是出自母亲虞柔之手。
  若果真如此,那么当中写就的内容就很耐人寻味了。
  赵若歆揉搓着陈旧暗黄的纸张,将信笺举过头顶细细观摩。这封书信墨水浅淡,纸张陈旧,拆封时火漆明蜡一类的封条也都俱在。
  赵若歆从纸张墨水上难以分辨出遗书的真假,只得将书信重新展开,逐字逐句地细细观摩和阅读。
  依着父亲赵鸿德方才一口道出这封书信内容不全真的说法,这封书信应该是部分笔迹有所细微不同,当是有人冒充了她母亲虞柔的字迹,篡改了其中的内容。
  然而任赵若歆逐字逐句地抠破了眼睛,她也无法看出这封信在字迹上有所差别。整封遗书就是浑然一体,完全不似出自二人之手。
  赵若歆颠来倒去地看着这封亡母手谏,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许是赵鸿德压根就没有说过这封书信不全是虞柔写就的话,亦或就是喝醉酒的赵鸿德糊涂了,刚才只是他在胡言乱语。
  她困惑地抬起头,看向祠堂里高悬着的亡母画像,轻声问道:“母亲,这封手谏真得是您亲笔写就么?”
  微风吹过,画像上的虞柔轻柔浅淡的笑着,没有回答自己女儿的话。
  差不多同时,甫一回到煜王府的楚韶曜,手边便降落了一只筋疲力尽的灰鸽。
  楚韶曜取了青豆喂过鸽子,展开绑在鸽子腿上的竹筒纸条,上面用密语写着:“邓州洪涝,尸浮千里,死者数以万计,隐有瘟疫之兆。官员瞒而不报,私加赋税以备陛下生辰之贺。”
  楚韶曜看着这行字,冷漠地将纸条焚烧殆尽。
  百姓的死活与他无关 ,他从来都不是自找麻烦的良善之辈。当年会去拼尽全力对抗魏军,不过是一时兴起,更多也是为了收拢父皇留下的军权。几年过去,漫天的辱骂和诅咒污名,早就消磨了心中微薄的匡扶济世之念。
  况且邓州儒林盛行、墨客最骚,乃是攻讦他最凶很的州府。
  邓州的文人一度联名上书,请求皇帝收回他的封号,说他配不上耀眼光明的煜字。
  这些愚蠢无知的邓州人,死绝了拉倒。
  在楚席轩和楚韶曜相继离开长房詹事赵府的深夜,翰林赵府的假山从里,百无聊赖地蹲着狂打哈欠的楚席仇。
  楚席仇一肚子的苦水与憋屈。
  他打听到赵府嫡女今日及笄,想要趁着今夜来给赵府嫡女说一声恭贺。
  楚席仇在京畿拖了这么久,制造了无数次和赵府嫡女偶遇艳遇的机会,期盼着能尽早发展一段情谊,而后抓紧时间的私定终身、秘密大婚、三年抱俩、人生理想。
  可偏偏他每次遇到正主时,总有意外发生。
  不是突然被其他人闯入打扰,就是那赵府嫡女动不动骤然昏倒。
  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此,楚席仇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和赵府嫡女天生相克了。甚至开始有点怀疑赵府嫡女是不是得了绝症,已经病入膏肓快要不省人事了。
  若不是他见着赵府嫡女就心生亲切,心底总有一种念头告诉他说,这就是世间最美好最善良最能干的女子,娶了她以后他楚席仇必定事半功倍、飞黄腾达,轻而易举就可以走上巅峰、实现理想。他早就想放弃对赵府嫡女的追求了。
  许是因为赵府嫡女前世替他楚席仇收了棺,还当众赞他是个枭雄,必定会厚葬他这个反王。
  今生他一见着赵府嫡女,便心生浓浓好感。
  就只想着,这等美好女子,合该配上天下最痴心的男人,合该拥有天下最珍贵的一切。
  他楚席仇,发自内心地想要给予赵府嫡女尊重与幸福。
  可实在是太难了。
  这位赵府嫡女,当真好难追。
  他滞留京畿这么多月,智计百出,连兵法都用上了,也还是一筹莫展。他甚至怀疑,赵府嫡女心底究竟记不记得他楚席仇这号人物。
  真得,太难了。
  就跟中邪似的相克。
  他四处打听了一番,好似赵府嫡女也没有在其他人面前时常晕倒啊。怎么一见着他楚席仇,这位前世记忆里英姿飒爽、彪悍果敢的女中豪杰,就跟腊月里娇柔脆弱的小白花一样,动不动就迎风晕倒?
  简直有毒。
  然而即便暗自忖度有毒,楚席仇也还是孜孜不倦的留在了京畿,想要追求到赵府嫡女为妻。
  他已经坚持了这么久,更不能功败垂成。
  只是一直抓不到他踪迹的狗皇帝楚韶驰,近日来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线索,竟然知晓了他这个蹴鞠联赛里汝平王队伍的领队,就是当初行刺皇宫的刺客。也就是前朝废奕郡王的遗孤。
  听闻行刺自己不成的刺客,之后还堂而皇之的参加联赛,参与春狩,甚至还得到过大内褒奖和赏赐,狗皇帝大发雷霆,感觉自己被人给耍了。命令刑部四处印发他的画像悬赏,在京畿布下天罗地网,誓要将他这个赫赫有名的怡红院常客给缉拿归案。
  这京城,他楚席仇是待不下去了。
  临走前,他只想最后再努力一次,怎么着也起码要让赵府嫡女知道他的心意。
  结果,他就看见了风尘仆仆到来的楚席轩。
  楚席仇不欲与楚席轩产生冲突,他如今在京畿势单力薄,与楚席轩直面硬杠就是自讨苦吃。
  于是他等。
  又苦苦等到了翻1墙而至的楚韶曜。
  楚席仇:……
  他对前世记忆里这个毁天灭地的楚韶曜有着一股天然畏惧。
  前世里楚席轩只不过是害了他,他顶多就是对楚席轩憎恶和厌烦,今生想要看到楚席轩穷困潦倒和一无所有,然后和前世的他一样悲惨丧命。
  而前世的楚韶曜虽不曾害他,却毁了他。
  或者说,前世的楚韶曜毁了当世的所有枭雄。
  楚韶曜毁却了他们所有枭雄的自尊心,毁了他们的傲骨和脊梁。
  前世的楚韶曜让他们觉得,他们所有目空一切、争天斗地的王侯将相们,就是一群秋后的蚂蚱与过街的老鼠。让他们觉得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陪楚韶曜这个变态的疯子找乐子。他们累死累活的建功立业,不过是在丰盈那疯子的游戏。
  他们所有人,不过是那变态疯子的玩具。
  看见楚韶曜,楚席仇心里就堵得慌。两腿战战,恨不得立刻抽身而走。
  前世的楚韶曜只是个残废,就能将他们欺压至此。
  今生的楚韶曜不但不残废了,还爱上了爬墙翻小姑娘的院子……
  这让他楚席仇,还怎么与之争锋?
  早说啊,早说楚韶曜也喜欢上了赵府嫡女,那他就不争了啊。他若早知道楚韶曜喜欢赵府嫡女,那他还在京畿浪费个什么劲儿?
  但。
  婚姻大事,不是说让就能让的。
  辛苦努力了这么久,总不能到最后都让赵府嫡女,从不知晓他楚席仇的心意。尤其是拥有了前世的记忆后,楚席仇便对前世那个痴情卑微的自己深恶痛绝。
  做什么痴情绝恋?
  你堂堂奕郡王后代,楚姓宗亲,民间响当当一反王,辽地军阀扛把子,你用得着这般卑微仰望一个小姑娘么?
  还默默地深情守护,只要她幸福你也就跟着安心了。
  安心个屁!
  睁开眼看看你最后怎么死的!
  楚席仇十分想要暴打前世的自己。他脑子里隐隐约约有些稍纵即逝的文字片段,模糊地知道自己前世好像是个什么深情男二,那魏国的瑜悦泽是什么腹黑男配,而那个不要脸皮的楚席轩反倒是什么天选男主。
  等等。
  而他们这些个男人,竟然又都是那个恶毒女人赵若月的官配、私配、民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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