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等等我-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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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文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我知道。”
贺薄文没有离开,在车里坐了几个小时。旁边也有这样的考生家属,几位父亲凑在一起抽烟,话题从孩子的学习、报考学校到毕业前景、工作方向。
扯太远,就有些不切实际了。
贺薄文不想把这场考试搞得兴师动众,给她心理负担。到了点,也没去门口迎接考完的乔阿,始终注视着入口方向,直到看女孩走过来,才开门下车。
乔阿见到他,小跑过来:“怎么还停在这个位置?”
贺薄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吃饭去。”
乔阿坐进车里,表情松弛,似乎是考得不错:“你不问我考得怎么样?”
“这语气,还用我问吗?”
很久没被怼,乔阿心里特舒服,这样的对话感觉回到从前一样,让人更加放松。她系上安全带,愉快地说:“挺简单的。”
“继续加油。”贺薄文把车开出去,“要不要去我妈那吃午饭?她上午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们过去。”
“……”
没等乔阿回答,他又说:“那就不去。”
“不用跟她说一声吗?”
“回家再说,省得路上唠叨。”
乔阿偷瞥他一眼,手指抠着安全带,隐隐又笑起来。
“热不热?”
“还好。”
贺薄文把车窗升上些。
“风有点凉,防止吹感冒,热也忍会。”
“好。”
……
下午雨停了,开始变得闷热起来。
接下来的几门都很顺利,只有最后一天,贺薄文有急事,没有送乔阿来考场。
考试结束,她回了趟班级,没有想象中的撕书活动,大家看上去都很平静,有的交谈,有的收拾物品,有的趴在桌上发呆……
小迪约乔阿去烧烤、唱歌,有好几个同学都去。可脱离苦海的第一晚,乔阿只想回去吃贺薄文的菜叶子。
失望的是他不在家,不仅没回来吃晚饭,一直到八点半都不见人。
乔阿躺在沙发里边看小说边等他。
快九点,终于听到外面的动静。
她不敢过分热情地迎接,等贺薄文换上鞋进屋才从沙发里冒出头:“我考完了。”
“我知道,恭喜。”
乔阿起身,趿上拖鞋朝他走过去:“我发挥得还不错。”
“好,等一会,把手机给你。”他照例先去脱下外套,再去卫生间洗手。
乔阿对手机一点兴趣也没有,等在外面,见人出来:“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不用。”
“水果呢?”
他勾了下手:“过来。”
乔阿高兴地尾随他进书房。
贺薄文拉开抽屉,递来手机和一张银。行。卡:“好好放松下。”
乔阿只拿走手机:“我有钱,够花。”
贺薄文将卡放到桌上:“备用。”
“你不怕我出去乱跑乱玩吗?”
“我会收到消费短信。毕竟你还未成年,需要家长监督。”
家长。
嗬。
掉进冰窟窿一样,身体都僵住了,她冷冷回一句:“不需要。”
“拿着,都是你父亲留下的,本来就属于你。”
“你现在要跟我算账了。”她咬了下唇,拾起塞进口袋,赌气道:“那我出去玩了。”
“早点回来。”
“你不问我去哪?和谁?他们都去喝酒了。”
“短暂的放纵也不是不可以,把握好度。”他明明都感受得到,却还是淡定得仿佛什么都不存在,“前段时间压力太大,人在精神极度紧绷的状态下就容易多想,以至于生出一些错误的念头。”
乔阿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我没有,我很清楚我的”
“毕业后聚会多,花完了跟我说。”
他根本不管自己说什么,乔阿杵了片刻,转身就走:“那我走了。”
贺薄文没有拦,乔阿上楼换了套衣服,打个电话给小迪就出门了。
在KTV心不在焉地唱到凌晨,直到一点多才回来,本以为贺薄文会等自己,可人已经睡了。
乔阿睡不着,再加上刚刚恢复自由,报复性熬夜,捧着手机玩到四点多,直到没电。
她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干瞪眼,陷入从紧凑忽然转到极度松弛的空虚中。想写点东西,太久不动,又无从下笔。
……
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刘阿姨叫她起床吃饭。
手机来电快爆了,十几条朋友、同学的,两条吴美香的。
她胆战心惊地回拨过去,尽管高考结束,对吴美香的畏惧却深入骨髓。
“喂。”
“奶奶,我睡过头了,不好意思,才看到未接电话。”
“哦,没事,这两天可以多睡会。晚上过来吃饭,我已经通知你叔叔了,下午别乱跑。”
“好。”
傍晚,贺薄文接上她来到老贺家。
乔阿直奔晚文房间去,门掩着,没关严实,她敲敲门:“晚文。”
“进来。”
乔阿迈进去,就见晚文坐在书桌前,面前仍是一摞摞书本。
“你在干什么?”
“写读书心得。”
天呐……
乔阿简直不可思议,看着纸上密密麻麻清秀规整的字,感叹道:“你也太惨了。”
“我自己写着玩,反正没事情做。”
“看看电影,或者出去玩”乔阿没有说下去,晚文没有朋友,和谁玩呢?“明天我们去逛逛吧。”
“我不想出去,没什么意思。”
“……”乔阿坐到床上,“那也别一直闷在家里,要不去跟我们去住两天?我自己在家也无聊。”
“我不去了。”她垂下眼,把笔套盖上,放到笔筒里,“我就想在家待着。”
“好吧。”
乔阿打量着她,觉得这对眼越来越无神了:“晚文,你昨晚几点睡的?”
“一点吧,可能快两点。”
“那几点醒的?”
她思考片刻:“不知道。”
“你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老失眠可不行。”乔阿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就是觉得她怪怪的,以前也安静,不爱说话,可现在瞧着有点抑郁似的,“我们班之前有个同学……”她不知道提这个是否妥当,或许是自己多想了。
晚文看向她:“什么?”
“……没什么,你想过报什么专业吗?”
“我喜欢英语,可是妈妈不同意,想让我报人工智能,说以后需要这方面人才。随便吧,什么专业都无所谓。”
“别这么想,我觉得你可以适当抗争一下,不能全听她的,毕竟是你的未来。”
“等成绩出来再说。”
“你没和男朋友联系吗?”
“偷偷打过一通电话,他太忙,我怕打扰他。”
乔阿看她这无欲无求的模样,十分心疼,上次坐在这里的时候,她还不是这样。才几个月,变了个人似的。
这顿饭并不轻松,吴美香已经准备借关系给她们两插进东大的油画夏令营了,美曰:全面发展。
贺薄文多一句嘴,建议让孩子自由支配暑假时间,被吴美香盯着连怼十分钟。
听得贺岳然都想堵着耳朵离席。
吃完饭回家的路上,乔阿没忍住跟贺薄文说:“我感觉晚文郁郁寡欢的。”
“听说她考得不是很理想。”
“成绩还没出来呢,她被骂了?”
“不至于被骂,应该压力太大。”
“别让爷爷奶奶说她。”
贺薄文沉默了一会儿,说:“知道。”
车内一阵安静。
冷风吹得人一阵哆嗦,可气氛比空调更冰冷。
高中毕业,象征着进入另一个阶段。乔阿本以为会更有底气些去与贺薄文接触,可面对他时紧张和笨拙仍偶尔作祟。
“我想吃冰淇淋,”她睨贺薄文一眼,“可以吗?”
“好。”
就这么简单一个“好”,让乔阿内心复杂了一路,哪怕再多一个“的”,都不会显得这样疏离。
车停在路边,乔阿开门出去,站在外面弯腰问他:“你要吗?”
“不要。”
预料之中的答案,可她就是想借机与他多说话。轻轻关上车门,买了一只甜筒出来。
其实她并不是很想吃。
“好甜哦。”
方向盘在掌下圈着,轻轻一打,转了反向。贺薄文看一眼右后视镜,余光扫到乔阿,说:“小口吃。”
这句话比奶油还甜,叫她心里畅快许多:“嗯。”
快到家,乔阿想起一事,同他说:“小迪约我去青岛玩几天。”
“注意安全。”
“你不问问还有谁?”
“还有谁?”
“……”
这什么态度?她一个字也不想说了,故意道:“还有几个男同学。”
“什么时候走?”
“……”更气了,“后天。”
“每天给我条短信。”
“哦。”
……
第26章 心声
一同来青岛的是小迪和她男朋友; 两人光明正大地在街上亲密。乔阿跟在后面,活活一个大电灯泡。
她每天早中晚都会给贺薄文发张图片,以报平安。有食物; 有街景; 有海有人,还有灿烂的晚霞。贺薄文大多不回; 要么就是一个敷衍的“好”或者“嗯”字。
从金沙滩回来的那天晚上,乔阿故意没给他信息。三人在海鲜店吃螃蟹; 贺薄文的电话打了过来。
直奔主题:“在哪?”
“饭店。”
“早点回去。”
“哦。”
“晚上别乱跑。”
“嗯。”
“你吃吧。”
“你不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玩尽心就回来吧。”
乔阿气得直接挂断电话。
小迪咬着螃蟹腿,朝她挑眉:“叔叔还是关心你的。”
男友剥个小龙虾递到小迪嘴边; 还做作地“啊——”一声。
小迪眉开眼笑张开嘴吃下:“谢谢宝贝。”
呕——
乔阿翻他两一眼:“我就不该跟你们出来,今晚你们两住一间去得了,慢慢缠绵。”
“好啊!”男友见她不爽的模样; 笑着说:“赶紧找个男朋友啊,这么多人追; 就没一个看上眼的?”
小迪嘴严实; 乔阿喜欢叔叔的事没跟任何一人说,她知道乔阿心情不好,夹一蛤蜊堵住男友嘴:“吃你的吧。”
第二天一早,小迪和男友去网红餐厅打卡。
乔阿没跟他们一起; 睡到快中午才起床; 路边随便找家小饭馆吃了碗鲅鱼饺子,就在附近走走,买了袋啤酒; 边喝边往海边去。
她坐在高高的礁石上,以大海为背景,提起啤酒拍了张照片。本想发给贺薄文; 又觉得他不会有兴趣,说不定还会说自己一顿。
乔阿往上滑动消息,两人聊天记录很少,尤其他回来后这半年,大多当面说,或是用那只老年机发短信。
很快翻到去年夏天,目光停留在两行字上。
【小文叔,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想你了】
太阳高照,风也热,可她的心拔凉。
我想你了。
又想你了。
……
他们在青岛玩了四天。飞机下午四点落地,六点到家。
贺薄文不在。
听刘阿姨说,人出差去了。
可真出的一手好差,完美地避开自己。
乔阿这几日约朋友出去吃饭逛街,唱歌打球,一刻也没闲着。
她还去了趟贺薄文的乐园,把每个情景都体验一遍。形式不算新颖,但剧本都挺有意思,尤其民国悬疑本和鬼村本,甚至想二刷。
生活一直是刘阿姨照料,朝夕相处,两人关系也近了些。乔阿还跟她学做了几道菜,想着她不在的时候可以做给贺薄文吃。
一周的别离,让重逢的心情更加澎湃。
成绩还有些日子才出,乔阿大概估了下分数,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她高高兴兴同刘阿姨做了一桌子菜,还亲手调了三杯果茶。
可好好的心情被一通谈话给毁了。
乔阿想去东大,可贺薄文建议她报考北京的大学,提出几个选项,并给出一系列充分的理由。
乔阿找不到话反驳,被他一套套话术堵得怒火攻心,直接吼了出来:“你就是想让我走远点吧?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
“我只是想让你有更好的发展。”
“是么。”她冷笑一声,爆发从来不是一瞬间的事,积闷已久的心声探口而出,“装傻不好受吧?你明明都知道。”
“先吃饭,这件事再商量。”贺薄文穿着白色短袖,比平时看上去年轻朝气,也更显亲近些,可脸上的表情却让人觉得格外疏离。
乔阿看他冷漠的样子,鼻子一阵酸,夹了块青菜塞进嘴里,试图让自己转移些注意,不要露出狼狈的一面。可她一点胃口都没有,艰难地咀嚼、下咽,她不知道自己都吃了些什么,再美味的食物在此刻也是如同嚼蜡。
带鱼刺刮痛舌头,她用力将它嚼碎,直接吞咽下去,好疼啊。
“贺薄文,我”
桌下,乔阿紧握拳头,指甲掐得皮肉一块红一块白。话到嘴边,又胆怯了。胸口像堵了无数个弹跳的网球,相互碰撞、挤压,把她的五脏六腑挤压在一起,快要窒息了。
说出来,说出来。
她再次抬眸:“我喜”
“汤不错。”贺薄文打断了她的话,拿起汤勺搅了搅,“多喝点。”
乔阿沉默片刻,接着说:“我喜”
“刘姐,帮我倒杯水。”再次打断。
乔阿腾地站了起来,椅子一阵刺耳的拖拉声。一巴掌重重拍在餐盘上,顿时四五分裂,素菜的汁水慢慢被染红。
她一只手按在破碎的盘子上,一只手紧握桌边,声音跟着身体颤抖:“我喜欢你。”
“到此为止。”贺薄文无力地看着她,眸色更深了,“留点余地,别再说了。”
刘阿姨怔在不远处,震惊地看着二人。
贺薄文对她说:“麻烦带她处理下伤口。”
刘阿姨慌忙走过来查看:“阿礼啊,走吧。”
乔阿不理她:“我喜欢你,贺薄文,我喜欢你,你没听到吗?”
贺薄文放下筷子,眼里没有分毫感情,震惊、失望、怜爱、厌恶……什么都没有。他的背少有的微弓,看上去十分疲倦:“刘姐,你先去忙。”
“啊……哦。”刘阿姨干咽口气,木木地往厨房去,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贺薄文身体往后,轻靠在椅背上看着失控的女孩:“阿礼,你还小,很多感觉未必能分辨得清。”
“我不小了!我也分得清。你是觉得你比我多活几年,就可以站在高点批判我的感情,你又有多少经验?”乔阿不给他任何插话的机会,几乎毫无停顿,“我知道你要说我只是缺少父爱,在你身边待久了误把亲人间的感情当作别的。不是的,我喜欢你,男女间的喜欢,我很确定,求你别再质疑我的感觉,也别再拿这些话来堵我。”
“所以,你想做什么?想得到什么?”尽管在这种时候,他还是一如往常的冷静,冷静到让人觉得有些陌生,“我吗?乔阿,那我明确告诉你,永远不可能。”
乔阿握起拳,血渗出指缝,眸光剧烈颤动,眼泪就快要夺眶而出。
自尊心和感情被按在地上狂踩,没有一点夹缝可逃。
羞耻吗?绝望吗?伤心吗?
“你在我这里永远是孩子,不管你的喜欢掺杂着什么成分,都立马打断。我和你父亲是挚友,他的女儿就是我”
“住嘴!”乔阿捂住耳朵,“别说,别再往下说了。”
贺薄文看着她鬓边的鲜血,咬了下牙:“让你产生不当的感觉,是我的失误。我们都该沉下心好好反思。想必你也是经过长期的心理斗争才选择坦白心事,我知道这很难,让你立马断了念想也不可能。但是我们的关系不会因此而破裂,也不用心存芥蒂。我依旧是你的叔叔,你的依靠。”
“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