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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变臣-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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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年前,段次宗参加会试,与友携游凤山,登望远楼。段次宗书生意气,指点江山,直言官吏腐败,兼并田地,鱼肉百姓,引起旁边的一位富家公子注意,上前与之攀谈。
  另一些权贵子被段次宗言语所刺,出言极尽讥讽,富家公子出言相帮,引发群攻。
  其中一人冷笑道:“今日登此楼者皆是名门之后,那些无名鼠辈滚下楼去,此处无你们的立足之处,污了这凤山望远楼的清风。某家抛砖引玉,公子我卢玉风,出身河东卢氏,家父四品兵部侍郎。”
  卢玉风刚得意洋洋地说完,有人紧跟着大声道:“晚生黄天实,关阳黄氏,家祖三品太府寺卿,家父五品御史中丞。”
  ……
  权贵子一个个扬眉得意,言辞刻薄如刀,身边的好友一个个离开,段次宗身着布衫,在一群华服环绕中,衣不胜寒。在一个个权贵子充满鄙视的目光中段次宗面色苍白,几乎快要站不稳了。
  旁边伸过一只手握住他冰凉的手,那个投缘的富家子环视着众人,高声道:“孤名石方真,当今太子,家父大郑天子。”
  声如铁石,诸人拜倒在地,又惊又怕。段次宗同样跪倒在地,耳旁听到太子的声音:“段次宗,你且好自珍重。”当年太子带着两个护卫,其中一人就是这位宁护卫,今天的左威卫大将军宁滔。
  段次宗从当年的回忆中醒过来,自失地笑道:“一晃十五年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宁将军。”时间如逝,当年的太子成了天子,护卫成了大将军,自己以为这段往事已经被忘怀,从未与人提起过。
  “我老宁倒是常看到你”,宁滔喝了口水,笑道:“你来往宫中时,我在殿边几次注意到你,只是皇宫执守责任重大,不好叫你。”
  宁滔停了片刻,回忆着天子交待的话,徐徐地道:“万岁一直没有忘记你,这些年你官运不通,万岁是有意压着你,看看你在困苦之中是否还能坚守德行。万岁让我传句话,‘朕甚满意’。”
  看到段次宗激动得两眼盈泪,又准备起身跪下磕头,宁滔连忙拦住他,道:“段兄不要跪来跪去了,敬意放在心中即可,天可不早了,我老宁说完还得回去值勤。”
  灯光下,宁滔压低声音跟段次宗交待了几句,起身离开。送走宁滔,回到屋内,段次宗激动难抑,程氏用关切地目光看着丈夫,无声地询问着。
  段次宗一把抱住妻子,在耳边低语道:“萍儿和昕儿可睡了,咱们也安歇吧。”
  程氏羞红了脸,轻轻地挣了挣,感觉到丈夫身上传来的火热,轻啐了一声,身子发软,任由丈夫抱着自己回了房。
  已经是二更天了,江安义仍无睡意,刚刚与范师本、张志诚在一起研讨段次宗的文章,从几本的奏章中可以看出此公的铮铮铁骨,一心为民,着实让人起敬。他中举的策论是《守道论》,直言“物者,道之准也。守其物,由其准,而后其道存焉。苟舍之,是失道也”,提倡居官行道的理念。
  回想这两年来的所做所为,江安义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范师和余师都告诫自己要厚积薄发。这一路行来,有些急了,总是被事情催促着,来不及看看身边的风景,来不及静心品味发生的一切,对与错来不及分辨。
  对于这次会试,江安义有备而来,除了词名外,《历科持运集》是暗招,凤山上得申国公赏识算是意外之喜,还有一个杀锏将在会试前祭出。
  进京之前,《云水潭话》已经编撰完成,江安义与范老爷子约定,在三月开始付印,算算时间,四月初差不多能流入京师。范炎中,当代大儒,曾任泽昌书院山长,国子监祭酒,他的书在士林中必然引发震动,天子也要读一读。
  书以问答形式编写,里面出现的三个人物必然引人注目。除了范夫子外,江安义和范师本两人以子侄的形式提问受教,偶尔也有见解领悟,搭顺路车小小地立了点言。
  先贤教导读书人需“立身直道”,自己所做的这些算不算走歪门邪道,将来自己当官能不能还记得当初的为家人、为百姓的初衷,能不能像段次宗那样居官行道?
  初二日是常朝,只需五品以上的官员入朝,辰时刚过,众官便散了朝。昨日韦相传话,让两位主考散朝后到相府议事,李士弘不敢耽搁,和簇拥在身边的同僚们略略谈笑几句,便推说相爷相请,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上了轿。
  相府很快到了,门前落轿,说明来意,有小吏迎进政事堂的侧屋内休息。段次宗不用上朝,早早就来到相府等候,此刻身边围了一圈热情无比的官吏。看到李士弘进门,那些人轰的一声,如同被哄起的绿头苍蝇,转而围向李士弘。
  段次宗暗抹了把冷汗,看着李士弘八面玲珑,自己总算得了片刻清静。李士弘偷眼看段次宗身边冷落,心中暗自得意,这正主考毕竟与副主考是不同的,看来大家都是明白人。
  巳时中,韦义深回了相府,一片恭敬地呼唤声中,韦义深步入政事堂大堂。大堂南北朝向,既深又广,除了正中两把座椅外,两旁长长的几路桌几。靠近墙边,摆放着不少书橱,摆放站典籍文书。
  韦义深处理了几件急事,喝了口茶,问道:“李士弘和段次宗来了吗?”
  听到传唤,李士弘和段次宗进入政事堂,行礼毕在右侧落坐。韦义深闲话了几句,转入正题,道:“为国抡才关系到人才选拔、国家兴旺和政治安定,万岁对今次会试十分重视,千挑万选才选中了两位,你们两位责任重大。”
  李士弘慨然道:“请相爷放心,李某绝不敢玩忽职守、循私舞弊,定然一心为公,为国取才。”
  “李兄说的是,段某亦当竭心尽力,尽职尽忠。”
  韦义深点点头,道:“据礼部统计,依次参试的举子多达八千五百四十三人,比上科多了近三百人,你们两位要受累了。十八名同考官的人选已经拟定,届时你们自知。”
  韦义深拍拍桌上的一本书,接着道:“今日进宫,万岁给了我一本书,是范炎中所著。”
  “喔,范先生不甘寂寞,著书立言了吗?那晚生可要拜阅一番。”李士弘捊着胡须,一副名士派头。
  “此书这两日便可在书坊中买到。”韦义深目光微凝,笑道:“这本《云水潭话》我翻看了一下,着实发人警省,让人深思,范炎中不愧是当代大儒。这本书老夫可不能送给你,我有空也要细细研读。”
  “只是,这本书中提到两个人,一个是范师本,范炎中之子,一个叫江安义,范炎中视其为侄,这两个人今科都要参加会试,这本书出得倒是是时候啊。”
  李士弘一皱眉,道:“范夫子是为两人邀名吗,这可有违范夫子为人的品性。”段次宗默然不语,虽然没有说话,心中对江安义和范师本的印象大打折扣。
  这一回,江安义弄巧成拙。
  (中午没敢休息,总算将这一章赶出来了。)
  (本章完)
  ………………………………


第七十九章 抡才大典


第79章 抡才大典
  四月初六日,天子召见主考官。
  段次宗从未进过紫辰殿,这十五年来也只是大朝时远远地见过天子,现在就跪倒在天子腿下,想起天子托宁滔带给自己的寄语,真是百感交集,强忍着眼泪不掉下来。
  一旁的李士弘显得从容得多,无意中瞥见段次宗眼圈发红,李士弘暗中撇嘴,一来是笑段次宗失态,二来是以为段次宗有意装作,想讨天子的欢心。
  石守真赐两人坐下,道:“抡才大典是国之大事,切不可疏忽,韦相已经交待你们了吧。朕多嘱咐几句,一是不要循私,如发现你们泄露考题或有舞弊行为,不要说当官,就连命你们也保不住;二是要秉公心,我知道每次科举总有人要走走关系,托托门路,朕听说李卿你闭门谢客,段卿恶犬避客,这点用心朕很喜欢;三是要为国取才,注重务实,花团锦簇读来无物的文章不要取,朕要的是能治国的人才;四是不要结党营私,搞朋党那一套,取名于前收利于后,如果被朕发现,事后亦要追究。”
  两人重新跪倒称“是”。
  大太监刘维国从殿左的金漆大柜中捧出一个黄杨木小箱来,石守真示意交予李士弘。李士弘毕恭毕敬地接过,捧在怀中,箱子上着铜锁,贴着封条,刘维国笑眯眯地将钥匙交给段次宗。
  石守真道:“箱中装着考题,由李士弘保管,而钥匙则由段次宗保管,不是朕信不过你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朕这样做也是保护你们。最后说一句,国家取士就看两位了。”
  按照惯例,两位主考官领了考题,礼部设宴,宴后直接送他们入贡院了。为示郑重尊重,每次主考官入院都破格用八抬大轿相送,两旁的鼓乐吹奏得那叫一个欢天喜地。
  李士弘坐在轿中,轻轻地摩挲手中木盒光滑的表面,能成为会试主考是无数官员的梦想,三百余名进士出于自己的门下,对将来有多么大的助力。天子说不要结党营私,到时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恐怕不是天子所能操控的。
  本次会试有些人是必须取中的,韦相之孙韦佑成是头一个,此子才华横溢,自己就算将他取中会元,也无人闲话;夫人前几日从韩国侯府中参加宴会回来,抱回来一箱珠宝,韩国侯的四子今科也参加了会试;老友柳宗仪的次子拜自己为义父,他也是今科应试……
  李士弘手指轻轻敲击着木箱,一路盘算着,待到贡院落轿时,居然有了八个名字。李士弘有些懊恼,看来自己交游确实广泛了点,欠下不少的人情,这一次要还清不易。
  紧紧地抱着木箱步出大轿,贡院前同试官十八名,加上监门、提调、受卷、弥封、对读等近五六十名官员齐齐躬身行礼,“参见主考大人”。“免”,此一刻李士弘目光迷离,穿透身前这几十人,似乎看到了数百名新科进士,看到了近万名参试的士子,看到了他们身后无数的黎民百姓。
  众星捧月般来到明远楼,李士弘首先将手中的木箱放入金盘之中,供奉在香案之上,焚香倒拜。正副主考坐了首位,其他的官员在两旁落坐,门外爆竹声响起,贡院落锁,会试正式拉开帷幕。
  四月八日子时不到,江安义等人便洗漱起身,张玉珠和石头举着灯笼,三人前往西南角的贡院。虽然已是四月,凌晨时分依旧寒气袭人,张玉珠在一旁絮絮叨叨地交待哥哥要注意这注意那,引得江安义和范师本暗暗发笑。
  张志诚兄妹父母皆亡,兄妹相依为命,张志诚未中举人前,两兄妹在乡间吃尽了苦头,因此在张志诚中举后,兄妹两人才会将家中田产房屋卖掉,来京城一搏。
  张志诚毫不厌烦地应着,看到妹子两脸被冻得通红,伸出手在妹妹的脸上捂了一会,心疼地道:“我入贡院后,你和石头在家不要出门,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银两等物看好,不要被人偷了。”
  张玉珠娇羞地挣脱哥哥地手,下意识地扫了江安义一眼,见他冲着自己微笑着,脸一红,应道:“知道了,哥,你放心好了。”
  贡院外已经围了一群人,远望贡院有如一座城堡,四周是密密麻麻的围棘,难怪被称为“棘城”。寅时到,贡院的门打开,举子们进入贡院,江安义等人与张玉珠和石头告别,随着人流涌进贡院内。
  绕过石坊,甬道两边各设着四处“议察处”,这是搜检的地方。大郑律,“凡怀挟片纸只字者,先于场前枷号一个月,问罪发落。搜检官役知情容隐者同罪”。贡院最公平之处就是这里,无论你出身何处,权贵贫富,一律宽衣解带,接受贡院衙役的检查。入试的举子排成八列,高报着姓名走进议察处。
  因为会试人太多,不可能统一布置笔墨纸砚和食物,所以允许考生提一个规定制式的考篮,“玲珑格眼,底面如一,以便搜检”。衣帽食物俱有规定,如有违背,轻者逐出场,重则治罪。这些制式规定每三年都让京中专门制做应试衣帽、笔墨、糕饼饽饽,甚至蜡烛的人发一笔财。
  号舍不同,江安义和范师本等人分别排到不同的队列中。听到自己的名字,江安义连忙站出来,与点中名字的人士子一同鱼贯进入议察处。议察处内衙役两行排列,士子在中间,衙役两人一组检查士子的衣服、器具、食物,以杜怀挟之弊,接着在二门对照“识认官印结”,防枪手作弊。
  好一通忙乱,江安义总算进了贡院。进入“龙门”,取鲤鱼跳龙门之意,中间三门上有横匾,中门上题“天开文运”,东门上题“明经取士”,西门上题“为国求贤”,黑沉沉的夜幕下,高大的龙门透着庄严肃穆。
  密密麻麻的号舍带来的震憾感绝不是德州贡院所能给的,无数点灯光在号舍间亮起,亮如天上的繁星,映红了永昌帝都的西南角,站在高处,可以看到贡院红光满天,正是“文昌盛事”。
  李士弘等人自寅时起就在明远楼中安坐,众人肃然无语,只有红烛偶尔发出一两声轻响。段次宗听着远远传来的响动,思绪飘飞到当年自己参加会试的情形,酸甜苦辣齐涌上来。
  “卯时到”,小吏大声禀道。随着这声喊叫,李士弘当先站起身,和段次宗并肩而立,其他的官员依次排列整齐,冲着金盘中供着的木盒深深一躬,李士弘上前抱出木盒,向众人展示上面完好的封条和铜锁。
  段次宗打开铜锁,揭开盒盖,里面放着三个黄色的锦囊,上面标着日期。段次宗取出四月九日的那个,将木盒重新锁好,重新放回金盘,锦囊交于李士弘手中。
  锦囊中便是今次会试的试题,李士弘大声宣读道:“四书题:论至礼不让天下治;赋:日五色赋(以‘日丽九华,圣符土德’为韵)。”说完递给身旁的段次宗,段次宗看完依次交给同考官过目。有小吏在旁边书于纸张贴于木牌之上,小吏举着到号舍放题。
  哀叹之声此起彼伏,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想到今科的会试居然舍诗而做赋,那些事先打好了无数草稿的诗作只能丢掉。地字八号号舍内韦佑成看到题目嘴角露出微笑,虽然日五色赋没有写过,但要讲作赋,舍我其谁?
  宿字三号号舍,张志诚面无表情地记下试题,对他而言二十年苦读等待着今日迸发,什么样的题目能难得住自己腹中文章;张字五号坐着范师本,看到题目后他轻轻一叹,改诗为赋,安义的特长发挥不出来了;成字六号,江安义看到试题后一愣,居然是写赋,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江安义微微有些慌乱,诗词歌赋表颂檄,是读书人必会的文体,自己因诗词而出名,其他的文体很少涉及,正如范师和余师所说,自己的积累还是太少了。江安义暗自苦笑,看来此次会试自己要折翼而返了。
  理所当然,江安义又开始在妖魔的记忆里搜寻起来,比起浩如烟海的诗词,歌赋的比重不多,很快,江安义脸上现出狂喜的颜色,天意怜我,居然有一篇一样题目的《日五色赋》,幸运的还是以“日丽九华,圣符土德”为韵,要不是号舍太小,江安义都要跪倒叩谢所有的神明了。
  头场试罢,贴卷弥封,受卷官、弥封官、誊录官、对读官一一到位,相较乡试,会试不仅要弥封,而且要誊录,严格多了。监视官和提调官全程监看,从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弊端,至于其中的微妙只有他们自知。
  十二日,第二场考试开始,发题完毕。内监试请主考升堂分卷,李士弘掣房签,段次宗掣第几束卷签,分送同考官案前,阅卷工作已经开始。同考官取中满意者加圈,荐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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