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臣-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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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渔叉指胸,眼看便要性命不保,心中不忍,开口道:“哥,咱们逼他答应不乱说就行,不一定伤他的性命。”
“傻女子”,洪老汉苦笑道:“劫了赈灾的官粮是灭门的大罪,他既然看出,咱家就不能把全家的性命交在他手里。”
妮儿脸色苍白,手中的渔叉止不住微微颤动,忍不住闭上眼,长长的睫毛上现出一滴晶莹的眼泪。
“老丈,洪春,你们先听我一言,或许我能救你全家性命。”三把渔叉指胸,江安义依旧从容不迫,以他的身手要对付眼前三人,真正是易如反掌。
洪老丈有些迟疑,三天相处多少能看出江安义不是坏人,妮儿赶紧劝道:“爹,哥,咱先听听他说些什么?”
从怀中掏出金牌,江安义笑道:“这块金牌老丈救我的时候见过吧,这是赈灾使大人交于我的,让我查办赈灾粮船失踪一案。”
“原来你是官人。”江安义的话引得渔叉向前了三分,连妮儿的眼睛也瞪圆了,满是怒气道。
看来官府平日作威作福,老百姓对官人恨之入骨,连带江安义受累。
“且慢,听我解释。”江安义忙道,“我来自京城,奉天子之命前来赈灾。行至半途,听闻赈灾的粮食消失,因而赈灾使段大人命我先行查探。不料我坐船遇见仇家,不慎中招落江,才被老丈所救。”
“我认出洪春所扛粮袋正是赈灾所用的粮袋,不用多久官府都会追查而来,劫赈灾的官粮,那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江安义的话像重锤般砸落在洪家人的心上,洪老汉的叉子再也拿不住了,“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洪大婶更是瘫软地地,求饶道:“官爷大人大量,救一家老小性命。”
“娘,别听官人胡扯,他只想着脱身然后带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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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潜入水寨
整片整片的芦苇出现在江安义面前,摇曳的芦穗流淌着雪白的神韵,把这片水路装点得美轮美奂。偶尔有飞鸟被船惊起,飘散的苇絮如同雪花纷纷飘洒。要是闲暇,江安义定然诗兴大发,或许能写下流传千古的诗句,
而此刻,身穿普通渔家服的江安义,一门心思地盯着眼前水路,紧张地记忆着前往水寨的路线图。
已经是和洪春商议潜入水寨的第三天,为潜入水寨江安义也做了准备。身上的金牌交给了洪老汉,让他带着全家前往武阳府,赈灾使段大人应该已经到达那里了。
洪老汉随身有一封江安义所写的信,写明了粮船被劫的事实和他将潜入水寨探听消息,让段大人准备好进攻的官兵,并派高人潜进寨与其联络,商定攻打水寨解救左威卫,剿灭匪患的办法。
此刻江安义的身份是洪春娘家的表弟邓坤,细节两人已经议定。邓坤家住在八十里外,小时也曾到过洪春家玩耍。此次因为洪灾逃难到洪春家,遇到洪春为水寨拉人,便一同前往水寨落草。
所乘的是一条大肚仓船,船上有十五六个人,带队的是王麻子。洪春向王麻子介绍江安义道:“王叔,这是我娘家表弟邓坤,小时你也见过的。邓坤,叫王叔好。”
江安义怯生生地喊了声“邓叔好”,便低着头不再做声,一副没见过世面羞怯的样子。
王麻子还记得小时候邓坤来村子里玩的事,江安义肤色较黑,露出的胳膊肌肉壮实,也像农家子弟,根本没有怀疑其他,对洪春道:“阿春,你的表弟自己多加照应,这次水寨进了不少人,我估摸你也能当个小头目,到时别忘了请老叔喝酒。”
江安义坐在船尾,看似无意地用指甲在船板上掐划着,其实他在暗中记着船行的水线图。船在芦苇丛中穿来插去,不要说刚来的人,就是老行走此处的人也容易迷路。
不过江安义脑袋里的妖师自然有一套记忆地形的办法,太阳的升起的方位为东,远处的山尖方位为西北,定好这两个位置,船行大致的方位就是确定,指甲在船板上大概标志行走的方向和距离,拐弯的地方朝向哪要记清楚。
船上大部分都是新入水寨的人,对前途未知,众人都沉默不语,江安义低头的形象并没有引起王麻子的注意。王麻子站在船头,指挥着方向,他来混水寨近四年了,已经是个小头目了,此次山寨得了钱粮大举招人,估计小头目要变成中头目甚至大头目了。
王麻子心头的喜悦转瞬被恐惧取代,这次水寨劫了赈灾的官粮,还抓了朝庭的人,朝庭应该会大举清剿吧,届时也不知水寨能不能守住,如果守不住大概要性命不保了,水寨里大伙都捏着一把汗呢。
约摸划了半个时辰,船出了芦苇荡,江安义抬头,但见烟水茫茫一片,空中大雁结阵飞过,远望似有云山。朝着云山处又划了一阵,远远见高山上有旗帜飘舞,楼宇隐没,山脚滩边搭建着密密麻麻的水寨。
船还差里许,水寨中先行有船迎了出来,来人大声问明王麻子,引着船入了水寨。待下了船,江安义来到山脚下,只见山峰环绕,石阶通往不同的去处,头顶上杏黄旗飘舞,能看清混水寨三个黑字。
王麻子大声招呼道:“洪春,你带这些新人到鲇鱼嘴处安歇,等我向大头领禀报后再做安排。”
说完,王麻子踏石阶往山上行去,洪春招呼大伙跟着他向左走,一路上见喽啰拿枪持刀,倒也个个精神抖擞,精气神不下于官兵。走过里许,看到一处宽阔处,这块称为鲇鱼嘴的地方有百十栋房屋,至少能容纳五百余人。一间屋两张床四人住,有脸巾被子等生活用品。洪春是老人,把江安义安排与自己住在一起。
安顿好后,江安义暗示洪春出来转转,山脚下排排房屋,房屋边种着菜地,田地里有老人和女人在劳作,绿意牵满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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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元天后人
船帆被风高高地鼓起,五丈多长的帆战船劈波斩浪,如同一只出弦的利箭在平静的湖面拉出一道波痕。站在船头,脚下浪花飞溅,迎面而来的劲风唤起赵良才胸中的豪情,随着衣襟烈烈飘舞。
从混水寨出发,拐过六道隐蔽的水岔,三十里外的青山水寨终于出现在眼前。青山水寨的规模远在混水寨之上,据赵良才所知,青山水寨有码头、船坞十余处,光他看到的大型帆战船就下不于十艘,像自己脚下这样的小型战船有将近百艘,整个青山水寨有喽啰三千多人,听闻此次洪灾青山水寨又趁机招纳了近千人。
远远望去,青山隐隐,处处旗帜飘扬,曲折锋峦之中暗藏玄机,除了高关险隘之外,到处都有房屋,赵良才曾跟随混江龙李清浏览过隐在山间的藏兵洞、藏粮洞、藏宝洞,正是看到青山水寨势力远在自己的混水寨之上,赵良才才愿意奉混江龙为老大。
船行将近青山水寨的码头,赵良才看到水寨高搭的箭楼和了望塔上吊着十余具尸体,那是劫粮船时反抗的朝庭左威卫官兵。看着飞鸟不断地起落啄食着尸体,赵良才心头闪过阴郁,与官府之间大概要不死不休了。
一声响箭穿透云宵,赵良才让手下停下船,从水寨之中迎出一条快船,船头立着个汉子,暴睛横肉,凶相毕露,光着上身,健硕的胸口纹着个虎头,正是混江龙李清手下的大将蒋飞鱼,有个匪号叫“水中虎”。
蒋飞鱼嘎嘎地笑道:“赵老大,李天王正说要去相请,不料你先来了,里面请。”
“蒋将军,今日是你巡江,我船上有上好的美酒,德州的烧刀子,献给天王,待会给你送一坛去。不知天王召我有何事?”赵良才问道。
“俺也不知,你到大堂便知。烧刀子先给俺,俺早就听说这酒厉害,难道比明月香还厉害?”蒋飞鱼相貌粗鲁,心中却透亮,嘴巴严实,风雨不漏,唯独好酒,见不得酒面。
赵良才七月份在黑水河上劫了条酒船,搬了四十坛好酒,此次前来向李清求粮,带了十坛做见面礼,遇到蒋飞鱼这样的好酒之人,赵良才自然交好一番。
果然,饮了一口烧刀子,蒋飞鱼的满面横肉放出红光来,言语亲切了许多,见赵良才带的人不多,招呼手下的喽啰帮着搬酒,像是无意地道:“天王担心官兵攻打水寨,要我等做好准备。听说山里刚到了批军械,赵王不妨向天王要一些。”
赵良才心领神会,笑着与蒋飞鱼寒喧了几句,又放下一坛酒,这才向山寨行去。
青山寨可不比混水寨简陋,山峰环绕深不知底,沿路险要之处都设有关隘,处处都有喽啰驻扎。足足在山中行走了大半个时辰,赵良才来到长长的阶梯之上,抬头望去,山寨大厅有如云端。
百余级台阶对面侍立着精壮的喽啰,一个个挺胸凸肚精神十足。赵良才走上阶梯,有人高声传报,“混水寨赵王到。”
赵良才心中暗哂,一个水匪搞得如同军营一般,混江龙的官瘾十足。青山寨的聚义堂比自家的可大了二倍不止,三架的大堂开阔敞亮,中堂之上高悬匾额“聚义堂”。匾额之下一把虎皮交椅,是李天王的座椅。赵良才的座位在天王右侧,另一边则是黑风寨寨主周综的位置。
在三把交椅往下,排着两列靠背椅,可以容纳五六十名大小头目。座椅背后是兵器架子,李清规定,入堂议事不得带兵刃,赵良才摘下随身的朴刀,有喽啰接了,放在兵器架上。
虎皮椅上李清站起身,笑道:“赵兄弟,正说要找你,可巧你来了。等周兄弟来了,咱们三个今日不醉不休。”
对于眼前这个黄脸汉子,赵良才丝毫不敢大意,当年就是此人以一敌三,大战自己兄弟三人,要不是老二以命搏命,混水寨早就让此人灭了。赵良才拱手礼道:“李大哥,小弟有些事与哥哥商量,赶巧了。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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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磨刀霍霍
一方怒气冲天,一方满不在乎,赵良才暗叹,这外面还没开打,自己人先要动起手来了。
“李兄、周贤弟,大敌当前,何必意气用事,自己先乱起来,且消消火,有话慢慢说。对了,我带来几坛烧刀子,咱们还是边吃边谈。”
李清压了压火,语气缓和下来,道:“不错,周兄弟,你我是同一条船上的人,齐心协力方能同舟共济。”
三杯闷酒下肚,李清挑起争论的话题,问道:“周兄弟,你对军师的谋划可有不同意见?”
“哈哈哈”,周综先冷笑了三声,讥道:“这也叫计策,怕连纸上谈兵也算不上。”
“你……”,王天刚有点急眼,李清连忙拦住他,对周综道:“哪里不妥,周兄弟不妨直说,不用冷嘲热讽。”
将手中的碗一丢,酒水四溅。周综冷笑道:“军师没真正打过仗吧,看过几本兵书就以为自己用兵如神了。想当年元天教拥兵百万,坐拥七州之地,还被官兵杀得灯熄烟灭,如今靠着水寨不足一万人,想着重兴大齐帝国,做梦吧。”
李清示意一脸愤然的王天刚不要说话,平静地道:“当年元天教起兵时也不过千余人,后来才有的百万雄兵,建都怀兴府。”
“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年江南之地老百姓被官府逼得活不下去了,而今朝庭还算体恤民意,虽然四州之地发了洪灾,但朝庭赈灾使已到,老百姓能活下去谁愿意造反?元天教就算能鼓动灾民不满,大军一至,怕是谁都不敢作声。”
王天刚一拍桌案,怒道:“左威卫是天子亲卫,在我等手中还不是如同软泥一般,官兵有何可怕,我水寨儿郎以一当十,定能杀得他们丢盔卸甲。”
“嗤”,周综对王天刚这个狗头军师一百二十个看不起,讥道:“你以为官兵都是县城那些欺负老百姓的狗才,左威卫大概是被天子养得太好了,失去了野性。周某出身安西都护府,可知道都护府十万大军都是吃肉的狼,军中更有强弓硬弩,攻城器械,届时都护府出兵围剿时,军师再跟我说官兵不足惧才好。”
李清被周综说得冷静下来,细问了几句安西都护府的情况,沉吟半晌道:“按周兄弟所说,水寨确实惹不起都护府的大军,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们既然已经劫了官府的赈灾钱粮,这场大战怕是避免不了。赵兄弟、周兄弟,不知你们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赵良才向来跟从李清行事,笑道:“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填,官兵要来打便是,大不了头掉了碗大个疤。”
李清点点头,目光看向周综,道:“周兄弟原是都护府的将军,行军打仗是行家,不知有何见教?”
说到打仗,周综眼中狂意消退,道:“打仗无非是以己之长击敌之短,官兵虽然厉害,但在水上,还是咱们说了算。官府在西北根本就没有船队,唯一的战船队远在江南一带,这才是咱们取胜的根本。”
李清替周综和赵良才斟满酒,笑道:“说起水上作战,咱们确实是稳操胜券。来,干一碗,咱们再细谈。”
…………
武阳府刺史衙门,赈灾使段次宗临时驻扎在此。武阳府是征西都护府所在,军政集于大都督朱质朴一身。不过朱质朴并不抓权,民政这一块基本任由刺史吕良真做主。吕良真刚由魏州刺史升任并州刺史不久,就碰到了这场百年不遇的洪灾,真是苦闷得紧。
并州驻扎着安西都护府的大军,粮草不缺,洪灾起时吕良真便向大都督朱质朴借粮,朱质朴爽快地拿出四十万石粮食。靠着这些粮食,武阳府附近的灾民还算安定,再边远一些,道路不通,吕良真也就顾不上了。
赈灾使的到来让吕良真放下了一半心,有钱有粮事情就好办多了。早一段时间有人在灾民中鼓动,说是官府借赈灾之机中饱私囊,吕良真派人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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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各自思量
帅堂之上非常安静,院中兵丁们走动的靴声传来,帅堂变得有些沉闷、压抑。
段次宗有些出神,回忆起出京前天子与他的细谈,天子有意等他完成赈灾返京后,次年让他离京任州刺史,三五年后再宣他入京,届时六部九卿必将有他一席。
记得天子微笑地看着他,吐露了一句让他想起便觉热血沸腾的话:“段卿,朕对你寄以厚望,六部九卿并非终境。”
天子的话明白地告诉自己将来要能登堂拜相,读书人的终极目标是什么,便是登堂拜相。段次宗是个忠贞方正、有气节的君子,在听到天子的话语时也保持不住平静心。
得知赈灾的粮船被劫,段次宗便知立大功的机会到了,如果能平定水匪,救出被俘的左威卫将士,自己在天子心目中必然落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离拜相的目标会大大踏进一步。
如果照朱都督的话去做,一味求稳,那进攻水匪至少在明年开春,届时自己已经返京,与这场功劳便擦身而过。不行,机会可不是随时都有,段次宗决定抓住这次机遇。
“朱都督”,段次宗拱手笑道:“如果按都督安排没有几个月是动不了兵的。段某听闻‘兵贵神速’,立即清剿水匪或许能打得水匪措手不及,经过几个月操练,水匪得到消息,或严阵以待或潜逃不见,岂不让大军损失。再者,五百左威卫是天子近卫,如不及时营救的话恐生不测。段某是个文人,不识兵事,如果说错了话请都督莫怪。”
朱质朴脸一沉,没有做声,以他的声威家世除了天子并不怕任何人,哪怕眼前这位赈灾使是天子信臣。段次宗的话不无道理,特别是左威卫的五百人,确实给朱质朴带来不小的压力,这些老爷兵有不少是权贵之子,如果被水匪杀了,自己怕要结下不少隐性的仇家。
不过,朱质朴心中也有苦楚,不便对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