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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变臣-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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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的这批学员。
  说话的这位一脸书卷气,是门前试对联的凌旭凌先生,回忆道:“这次出了不少好对,有‘日月星光耀八方’、‘诗书策学副五车’、‘君亲师忠义双全’,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桃李杏春暖一家’。”
  众人纷纷颔首赞同,接着吴安政将第二关的情况说了说,提到了江安义所答的“三乐”,冯浩南接口道:“此人是德州今年的案首,我曾出言招揽他来书院读书,没想到真的来了。”
  “喔,莫非是那‘湿人衣’?”纪言清对江安义的几首诗爱不释手,特别喜欢那首“空翠湿人衣”,听说江安义来了书院,恨不得立刻前去言谈一番。
  冯浩南问道:“子明,江安义的诘问答得怎么样?”
  苏子明迟疑了一下,将江安义的回答原原本本地重复了一遍。
  邵仁福咳嗽一声,打破沉寂,沉声道:“此子言语不谨,收下他怕非书院之福。”邵仁福原是国子监主薄,专门勾检监事,对于学生的不当言行进行监察,有检举罢免的权力,四年前朝庭将他派到泽昌书院任学录,就是为了约束泽昌书院的风气。
  纪言清听到自己喜欢的“诗仙”受到质疑,当时就反驳道:“君轻民重的说法并无错处,邵学录过于严苛了。”
  书院的财务由冯子明管着,前些年朝庭对书院的供给越来越少,邵仁福的到来才让书院的状况有所改善,所以冯子刚帮腔邵仁福道:“我觉得邵学录说的有理,不能因为少数人影响了书院大局。”
  施宁忠和赵兴风也随声附和,凌旭微怒道:“书院应该以治学为根本,哪能因为见解不同而拒收学生,如果这样就不必设辩难问诘了,直接照着夫子圣人语做好了,何况民重君轻还是圣人所说。”
  冯浩南摆手示意众人莫争,语气坚定地道:“书院办学的目的很明确,‘通经学古,济时行道’,通经学古是探究经籍的义理,加强个人的修养,济时行道是救助百姓,推行王道仁教。既然太祖认可书院的风骨,那么自然对君轻民重的说法是赞同的,邵学录你多虑了。”
  “邵某也是为书院着想,既然山长认为可以自无不妥,时间不早,我还要将几条学规细化,先告辞了。”邵仁福站起身,拱拱手离开。
  施宁忠、赵兴风、冯子刚、段山峰、侯瑞华陆续告辞离开,集贤堂内剩下纪言清、苏子明、吴安政和凌旭,凌旭气呼呼地道:“小人也,可惜施、赵两位先生被迷惑,一心只想着离开书院做官,冯子明这些人则是一头栽倒在孔方兄怀里出不来了。”
  苏子明手中拿著名单,道:“人各有志,不去说他。山长,这批新员的分级要你核定,开学训导安排在什么时间?……”
  五罗山山腰有十多栋小院,依山傍水,占据着风景佳处,是先生们的住处,邵仁福刚回到自家小院,施宁忠等人便尾随着进了书房。施、赵等人话里话外地表示着对他的支持,邵仁福脸带微笑地听着,思绪却飘到了四年前的一幕。
  那是天子即位的第二年,新帝有意改革,革除积弊,欲重查田亩、清理税赋、整顿武备。朝堂之上分成拥护和反对两派,争吵不下。不得已,天子下诏要求群臣献良策。当时自己是国子监的主簿,国子监向来被视作读书人的圣堂,这献策出计正是本行。
  祭酒范炎中上疏称改革会使“民生困窘”,要天子“戒奢以俭、戒急用忍、徐徐图之”,天子震怒,发庭议之。自己上疏攻击他“妄议朝政,以邀直名,辜负皇恩,实乃丧心病狂至极”,本以为可以邀宠,没想到事情越演越烈,最后天子息事宁人,范炎中罚禄半年,自己则被派到泽昌书院任学录,圣心难测啊。
  明面上官阶从七品下升了两级到了正七品下的宣德郎,但国子监主簿是职官,而泽昌书院的学录只是散官,这中间的区别可大了。国子监的职官是头等的清贵官,按京官改任地方官的规矩,至少也得是个中等县的县令,运作的好说不定能当上州司马,可到了书院,仕途就到了终点。
  想起同僚们践行时幸灾乐祸的笑脸,邵仁福暗中咬牙,谁说死灰不能复燃,自己费尽心机与监察御史吕方纬搭上关系,通过他将泽昌书院的情况上达天听,两年前,泽昌书院前山长范炎中乞病荣归,其中少不了自己的“功劳”。
  夕阳透过窗棂将余晖洒入屋内,窗棂的阴影落在邵仁福的脸上,让这张圆圆的胖脸变得阴晴不定起来,和善的笑意多了分冷意。窗外,蝉声正躁,犹如屋内热烈的说话声,施宁忠等人没有注意到邵学录的眼光逐渐变得阴冷。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上次做了只乱叫的蝉,这回可要沉住气,做一只笑到最后的黄雀。
  注:山长:书院负责人;讲书:负责教学讲授;副讲:协助讲授,批阅文字,辨析疑义;管干:管理财务、购买、修缮等事务;斋长:负责学生生活、膳食,协助管理财物;典揭:接待礼宾及来访者;学录:由朝庭所派,负责执行学规、学则,管理书院纪律。
  ………………………………


第二十一章 泽昌底蕴
  泽昌书院将学生分为四个等级,初通经书的安排在广业堂就读,大成门后的第一进院落;第二进院落叫崇志堂,文理通畅的就学于此;第三进为修道堂,要达到“经史兼通、文理俱优”的水平;正性堂的学员不多,但个个都是书院的精英,饱读诗书学富五车,科举中举对他们来说不是难事。
  新生大都被分在广业堂,当李世成看到江安义的名字出现崇志堂时,两眼露出羡慕的光芒,更坚定了交好江安义的心思。安排住处时,李世成笑道:“江贤弟,你我一见如故,不如合租在一起。”
  住处分为十块区域,以天干地支命名,甲区分为甲子、甲丑、甲寅,以此类推乙子、乙丑、乙寅,至最后的癸子、癸丑、癸寅,甲、乙两院是一人一间,丙、丁、戊、己是双人间,庚、辛、壬、癸是四人一间。两人各交了四两银子的食宿费,领了丙子院四号的钥匙。
  学院有寄养马匹之处,一个月一两银子,比人吃住还贵。江安义取了包袱,众人在门口集合,由一名师兄带着前往住处。
  “卯时起,亥时休,这本《泽昌书院条约》都写着,回去之后记得认真看,犯了错是要处罚的。”带路的师兄交待著书院的注意事项,“每月十二、二十四日山长讲学,逢三、六、九有先生授课,其他时间自学,不懂之外可以直接问先生,也可记录在日课中。喔,每天所学的东西都要记录在日课上,每旬交于副讲批改,解答疑难。”
  “一个月才上十来天课,其他时间可以游山玩水,比家里轻松多了。”一个少年人眉开眼笑地道。
  师兄一脸鄙夷地讥道:“有这想法还不如早点回家去,省得浪费钱。要知道书院每旬有旬考,月末有月考,季末有季考,半年考和年考,至于考的不好会怎样,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此语一出,顿时一连串的吸气声,那少年已经面如土色。
  “书院旁边有农庄,庄上有集市,店铺、酒楼都有,庄上的百姓会照看马匹、洗涮缝补衣物等,有需要不妨去转转。”来到丙院门口,带路的师兄停住脚,交待道,“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可以找我,我住在丙寅院七号,我姓吴,大家叫我老吴好了。”
  “蜈蚣,你带新生吗?院里有二十文的贴补,别藏着了,该你请大家一顿了。”几个蓝衫书生从院中迈步出来,看到老吴不容分说拉起就走,老吴丢给大家丢一个歉意的眼神,便被簇拥着离开。
  青灰色的砖路从三层院落的正中贯穿而过,两旁是青砖大瓦房,一边六间,房前有长廊,廊檐下是排水沟,沿着长廊可以整个院落间来回,左右侧角都开着个小门,通往洗漱之所。
  院落的空间很大,左上角栽种着槐树,有如伞盖荫蔽着院落。树底有石桌石椅,有人在石桌上手谈,旁边围着几个观棋者。院子四周种着花草,地面打扫得很干净,竹帚划过的扫痕很清晰。
  四号房在左首第四间,屋内两张木床,新换洗过的背褥看得出洁净,散发着阳光的香味,靠门有窗,窗下有张四方桌,两把凳子,书桌里面是木橱,上面是书橱,下面是衣橱。衣橱内叠放着两身蓝布衫,一路行来,江安义见书院的学生都穿着这样的布衫,应该是书院统一的着装了。
  看着简洁整齐的住处,江安义很满意,这里和心中的书院很相似。李世成一把倒在床上,深深地吸了口气,感叹道:“我总算是泽昌书院的学生了。”
  酉时,在馔(食)堂吃罢晚饭,李世成转眼就不见了人影。外面很热闹,长廊上人来人往,不断有人谈笑而过。初来乍到,江安义除了新鲜外还有些紧张,坐在书桌旁看《条约》,心思集中不起来,时不时想起家中的娘、安勇和妍儿来。
  将近熄灯,李世成才一脸兴奋地回来,进门就笑道:“江贤弟,今晚我去会友,没想到在金风亭遇到褚明德和方元辰辩难,褚明德认为为政当以德为主法为辅,而方元辰则认为为政当以法为主德为辅,两人不愧是泽昌四秀中的人物,这场争辩精彩纷呈,大饱眼福啊。”
  “什么四秀?”
  “你不会连泽昌四秀都不知道吧,四老、四贤、四子呢?”见江安义一头雾水状,李世成自得地笑道:“看来贤弟对泽昌书院不甚了解,愚兄就跟你说道说道,免得被人笑话。”
  “刚才我所说的褚明德和方元辰与刘玉善、冯家强同为泽昌四秀,四秀的名号由书院的学员公推而定,既要才华出众,又要深得重望,不是那么简单;此届的四子是年前殿试的探花于明阳、进士黄亮、郑纪玄、陈公述,其中于明阳、郑纪玄、陈公述皆曾是四子中的人物;泽昌书院山长冯浩南、德州刺史冯绍钧、礼部郎中邓怀肃、御史中丞魏超怀是近些年来的四贤。”
  江安义暗中惊叹,难怪泽昌书院有这么多人前来求学,光看四子和四贤中的人物就很了不起,每三年京城赴考的进士近万人,而泽昌书院的学子能高中探花,得中进士的人数估计不下十人,这个比例实在惊人。四贤中自己认识两位,山长冯浩南曾邀自己来泽昌书院就读,冯刺史对自己青眼有加,圈定自己为案首,看来自己和泽昌书院的缘份不浅。
  李世成讲的口渴,顾不上斯文,直接提着桌上的茶壶灌了一气,接着道:“要成为四老可不容易,除了德高望重、士林中享有声誉外,还需任过三品官职的大员,高光远高老曾是礼部尚书,八年前病逝;崔远志崔老以御史大夫的身份致仕,现在家荣养;前山长范炎中范老是国子监祭酒,名望为士林所重,两年前因病求退,天子挽留无效后赐金荣归;魏明远魏老官任大理寺卿,是我书院现在领军的人物,此老清正廉明、执法严峻、不畏权贵,被天子誉为‘刚毅不阿’的人物。”
  “如今四老有空缺,按资历辰州刺史方林宾方大人很有希望补上,只是方大人在士林中声望稍有欠缺,为能顺利晋身四老,这几年方大人召集了不少文人逸士雅聚集会,想来不久便能得偿所愿。”
  李世成满足地呼了口气,笑道:“书院底蕴深不可测,跟你一时也说不清楚,将来你就知道了。”
  朝庭三品以上的官员不过数十人,出身泽昌书院的就占据了不下四位,加上其他大大小小的官员,泽昌书院的底蕴着实深厚,被称为“泽党”不是无由,自己听余师的话语中流露出当今天子对朋党很不满,此次自己求学书院门下,也不知是福是祸?
  夜已深,李世成早已酣然入梦,江安义仍然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安稳,苦读、得中的场景在梦中纷扰出现,时不时还夹杂着与人辩难的场景,江安义觉得胸口像压着块石头,沉甸甸地喘不过气来。
  第二天,整齐的读书声将江安义惊醒,睁眼对面床上的李世成已经不在了,江安义急忙起身,暗恼第一天怎么就睡了懒觉。匆匆洗漱完毕,套上蓝布衫,顺着声音的方向来到广业堂。宽广的院落中已经整齐地站满了蓝衫学子,一名身着天青色长衫的先生站在高处,带领下大家高声诵读着夫子言。
  “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江安义站在人群中,逐渐放声加入到诵读中,声音汇聚响遏行云,或清亮或浑厚的声音水乳交融在一起,江安义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广业堂上空弥漫的蓬勃之气,这一片蓝色的海洋蕴藏着无限的生机。
  今天是初一,书院没有授课,江安义和李世成决定到藏书楼看看。汗牛充栋,踏入藏书楼只有唯一念头,一排排宽大的松木架上整齐地叠放着各类书本:诸子言论、经文释义、诗词歌赋、兵家术数、旧事杂论应有尽有,江安义的眼光迷失在书的海洋中。
  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地触碰着行行书脊,江安义的心沉浸在平和地欢快中,曾经些许的忐忑被指尖传来的充实排解得无影无踪。
  “安义,别发呆了,快去申领借书牌。”李世成拉着江安义兴冲冲地来到左侧,两张长桌前排着长长的队伍,或来借书或来还书,也有像江安义这样来办证的。
  一柱香的功夫,轮到江安义了。接待的是两名学长,蓝布长衫浆洗得干净,衬得白净的脸庞十分精神。左边长脸的学长温和地笑道:“办借书牌先将姓名和就读的书堂报来。”
  “江安义,江海的江,安宁的安,仁义的义,小弟分在崇志堂。”
  听到江安义分在崇志堂,长脸学长笑道:“看来学弟才学过人,初来书院就能分在崇志堂。”
  右边圆脸的学长抬头看了江安义一眼,低着头在书册上查找名单,很快,道:“江安义,德州新齐人。”
  见江安义点头,长脸的学长拿过一块青竹牌递给江安义,“崇志、八十七号,收好了,凭此牌一次可以借阅二本书。”
  旁边的李世成插嘴道:“为什么我的书牌只能借一本?”
  “书院规定借书牌按所在的书堂分类,广业一本,崇志二本,修道三本,正性四本,如有意见不妨去找学录反映。”长脸学长笑眯眯地道。
  拿着新借的两本书走出藏书楼,江安义回望身后高耸的建筑,历经二百多年的风雨,藏书楼依然巍然屹立,斑驳的漆色诉说着岁月的苍桑,却让灵气内敛,更显风骨凝重。相比“泽党”声名远扬,江安义心想,这楼中数万册书籍才是书院真正的底蕴所在。
  ………………………………


第二十二章 书院社团
  “……博学之,惟有‘博’方能广,海纳百川虚怀若谷才能不断增益,学无边涯,杨师提出‘学而不厌,求之四夷’,博学方能不为脚步所限,方能不为外物所惑。子夏说过‘博学而笃信,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学而有惑,先贤虽曾有言,吾辈有惑亦当审问之……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博学笃行’方能‘盛德日新’,方不负王老成立书院时欲‘通经学古,济时行道,成就高贤’的初衷。”
  山长的训话振聋发聩,江安义每想起时总觉得浑身热血沸腾,能成为书院的一员是幸事,有志同道合的师友在一起更是幸事,江安义深深地喜欢著书院。
  晨起诵读先贤诗文词赋,吃罢早饭或自读经书或听先生授课,如有疑问可找先生释疑或寻同窗相辩;午饭后或习字或研究时文,亦可与三两知己寄情山水吟诗作赋;晚饭后做策论一篇互相交流,睡前将一日所得记于日课,这样的日子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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