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臣-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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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不是多想的时候,熊罴双锤激射,先下手为强,不给江安义凝气的机会。
江安义右手一扬,手中真气也如重锤般飞出,与铜锤在空中激撞在一起,地面上的泥土被溅射开来,铜锤的攻势被沮。不等熊罴收回铜锤,江安义的左手再挥,一股凛冽的热气向着熊罴袭去。
铜锤来不及收回护体,熊罴只得怒吼一声,曲腹用双肘护住面门和胸膛。劲气直撞在手肘之上,熊罴立足不住,往后退了一大步。江安义抢步上前,双手握拳,狠狠地擂向熊罴的太阳穴。
熊罴腿不方便,无法迅速移动,只得尽力将头后仰,双手用力,用锤击向江安义的胸口。
江安义有苦自知,刚才两记真气锤,已经耗费了体内大量真气,如果此时闪开,则必然全功尽弃,那么最好的结果也要放熊罴离开。
咬咬牙,江安义决定行险一搏,将真气护住胸口,任由铜锤砸在胸前,双拳依旧擂向熊罴。
铜锤重重地砸在江安义的胸口,将护体真气拍散,江安义感觉肋骨欲断,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而此时双拳也重重地擂中了熊罴的太阳穴。
熊罴惨叫一声,身形再稳不住,踉跄地后退,终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睛凸出几分,顺着眼鼻中敞血。江安义也不好受,弯腰连连咳嗽,鲜血从嘴中呛了出来。
以伤换伤,江安义惨胜。
熊罴艰难地喘息着,伸手去抹眼鼻处的鲜血,鲜血涂在脸上,狰狞恐怖。可是鲜血流敞不停,抹过之后依旧固执地再次涌出。
好半天,江安义止住咳声,直起腰,看着熊罴道:“对不住了。”
熊罴知道江安义不打算放过自己,箕坐在地,笑道:“如果不是我事先伤在你手中,两只腿用不上力,今日之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生死相搏,自然手段尽出,江安义迈步上前,遥遥一掌印在熊罴的脑门上,只听“啪”的一声闷响,熊罴七窍喷血,瞪着江安义的眼神逐渐失去神采,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确认熊罴死了后,江安义简单地刨了个坑将熊罴丢了进去,他知道伏鹰会带人来寻找,把铜锤摆放在坟前为记。
回到住处,江安义收拾好东西,唤出木炭,昨夜恶战,木炭躲在远处,并未波及。追兵很可能到来,江安义牵着木炭消失在茫茫大山中。
………………………………
第一百九十章 土堡相遇
极目青天日渐高,玉龙盘曲自妖娆。无边绿翠凭羊牧,一马飞歌醉碧宵。只有亲身到过北漠,才能深切地感觉到大草原的广袤,天边的雪山看似就在眼前,木炭一路向西奔驰了两天,山依旧远在天边。
出了贺牢山江安义没有直接南下,而是一路往西,寻找缇珠所说的郁延部。郁延部是大部落,控弦战士不下于四万人,应该有商队在部落中做生意。江安义打算找一个南下的商队,悄无声息地回归大郑。
沿途少见人烟,江安义遇到过一次放牧的漠人,换了些吃食继续上路。面对牧人的热情,江安义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杀手,做人有些原则还是要坚持的。
熊罴的死信在两天前已经传回了王庭,前去追杀江安义的尊者,一死一伤。得知噩耗的乌施独自在帐中呆坐了良久,傍晚时分召见须卜纳英吩咐了两件事,一是今年送给扎昭寺的供奉翻倍;二是传令北漠各部落抓拿江安义,生擒者黄金万两,粮食万担,牛羊各万匹;杀死得七成;报信者赏银千两。此令对马贼同样有效,如果哪只马贼能杀死江安义,立时成为附离壮士,首领封万骑。
马贼,草原上骑马的悍匪,如同草原上的花朵一样繁盛。北漠部落之间的争斗从未止歇,有些部落被灭亡了,败了的溃兵便在草原上做起了马贼,也有牧人被迫成为马贼,这些人十个一伙,百个一群,在草原上神出鬼没,行走如风,袭击小部落,掳走牛羊女人,抢劫来往的商团。有时这些马贼会组团伙,数千名马贼的奔袭,足以让一个中等部落沦陷。
身为左大沮渠,须卜纳英主掌着王庭政务,他对大汗的命令很不解,为了一个区区大郑副使花费这么大的物力财力真不值得,特别是大汗居然想招揽马贼为其出力,马贼是什么东西?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王庭的死仇,这些亡命之徒就算一时为利所诱听命于王庭,最终还是会成为王庭的麻烦。
向西又走出了数百里,江安义还是没有找到郁延部落,算算路程已经超过千里了,江安义开始怀疑缇珠说的方位是否正确,按路程计算自己早已超过了八百里,这小姑娘,就是个糊涂蛋,不能全信她。
江安义决定停下来找个人问个方向,不要信马由缰走过了。找处高坡四望,隐约见西南方向有一小点,应该是帐蓬吧。看看天色将晚,江安义决定就找牧人的帐蓬借宿一晚。
等得近了,江安义发现并不是帐蓬,而是一座废弃的土堡,看方圆能有数里,一米多高的土围大半完好,四座了望塔却残破不堪,上面看到烧痕。江安义知道这样的土堡是部落专供商队使用的,虽然条件简陋,但能遮挡草原上的风,凭借土墙也能抵御马贼和狼群,让马贼无法发挥速度上的优势。
骑着马进入土堡,堡内不少地方搭建着简易的窝棚,可以用来挡雨遮雪,正中间的空地上有一眼水井,用吊桶提桶水上来,清澈甘甜。地上残留着没干透的牛马粪便,应该几天前还有商队在此停留过。
出门在外,没太多讲究,江安义找了个背风的地,放下行囊,解开木炭,让它自行吃草。在堡内找了些木柴,升起了篝火,路上猎了只野兔,剥皮除脏后挂在火上烘烤。
正忙碌着,从西面来了商队,当先十余骑快马冲进堡内,四处查看,经过江安义身旁时,特意放缓马步,细细地打量他了一番。然后这伙人拨转马头,向着商队迎去。功夫不大,马蹄声乱,人声嘈杂,商队涌入了土堡。
这伙商队规模不小,大小车辆近百辆,江安义随意地扫了一眼,光跨刀带弓的护卫就不少于百人。这伙商队显然是走惯大漠的,虽然忙但却井井有条,不一会,车辆和货物被统一堆放成圈,外面用牛皮绳绑紧固定。
有人照看马匹,有人四处警戒,商队内有女子,开始忙碌着生火做饭,路过江安义身旁时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他,并没有谁停下来套话。江安义身份尴尬,自然也不会主动与人交谈。不过,江安义发现这群人不是郑人和北漠人,看穿着打扮像是从西蕃来的商人,一个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女子脸上蒙着薄纱。
兔子肉熟了,江安义就着奶茶吃兔肉,正在这时,看到一名老都带着几个人向自己走来。老者六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件带帽长袍,清瘦的脸上挂着和蔼的笑意,神态儒雅,像位教书的先生,让人一见生出亲近之感。
老者笑用漠语招呼道:“老朽吐乐布,是商队的首领。相见有缘,冒昧地前来打扰。”说着,示意身后的侍女送上礼物,看样子是一坛美酒。
江安义站起身见礼,他的漠语很稀松,在挟持缇珠居次的时候学了三天,老者的话大概地能猜出几分意思来,笑着用漠语应道:“多谢,请坐。”
老者并不顾忌,坦然地对江安义对面地上坐下,两名带刀的护卫站在其身后,那名脸上蒙纱的侍女好奇地打量着江安义。行囊内的银餐具没有丢掉,江安义取出银杯倒上奶茶,双手献给老者,崩出个漠语:“喝。”
老者打量了一下手中的银杯,笑着赞道:“这银杯真精致。”
江安义一脸茫然,不知老者说什么。老者查觉出江安义对漠语不熟,一连换了几种言语,最后用郑语问道:“尊驾可是郑人?”
事关生死,江安义不敢承认,依旧装出一副茫然地样子,用漠语道:“请喝茶。”
老者笑笑,喝完手中茶,用漠语谢过,带着护卫和侍女离开。江安义一头汗水,外语学得不好有的时候还真顶耽误事。
回到住处,护从已经支起了帐蓬,帐蓬内早已准备了茶点,床榻、桌几、短凳一应俱全。那名侍女跟着老者进入帐内,乖巧地替老者斟上茶,居然是大郑名茶青山甘露,整个帐蓬内都弥漫着茶的清香。
慢慢地品着茶,老者突然发声问道:“罗娜,你看那人可不可疑?”
“爷爷,这个人分明听不太懂漠语,看他吃东西的习惯也不像是漠人,我看爷爷说郑语时那人眼光一闪,他应该听懂了爷爷的话。”罗娜清亮的眼神闪着聪慧的光芒,道:“不过此人并不像是马贼,我从未见过马贼吃东西用银器的,而且这个人吃相斯文,应该是知书达礼之人。”
江安义不知道自己的佯装在这名名叫罗娜的女子眼中处处都是漏洞。
罗娜蹲下身子,跪坐在吐乐布身旁,替爷爷重新斟好茶,继续道:“我刚才看了那人放在地上的马鞍,样式像是大郑的。此人看似文弱,但眉梢有伤,而且在草原上行走,没有弓也没看到什么兵刃,着实令人生疑。”
见孙女弯弯地眉头蹙起,结成个小疙瘩,吐乐布爱怜地拍拍孙女的头,笑道:“罗娜,你这个遇事多思的习惯总是改不了。那汉子只要不是马贼的内应,管他是漠人还是郑人,等下吩咐琅洛,让他派人看着点。马上快到郁延部了,千万别出事。”
罗娜站起身,来到爷爷的身后,轻柔地替爷爷揉捏着肩膀,柔声道:“都是罗娜不好,让爷爷这么大的年纪还往来奔波,不如……”
“罗娜,你不要说了。”吐乐布拍拍罗娜的手,冷笑道:“赫腾污我漏税,想逼你下嫁给他好个蠢笨如猪的儿子,区区一个守备官,还没有放在爷爷眼中。放心,只要此行能从郁延部换得上好天麻献与吾王,等吾王身体康健之后,我要赫腾吃不了兜着走。”
罗娜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色,吐乐家本是莎宿国的豪商,与二皇子交厚。莎宿王突发眩晕,大王子临时执掌朝政,对二王子一系的人脉大加打压。赫腾逼自己嫁予其子,背后未尝不是大王子的指使。
二王子让吐乐家前往北漠找寻上好的云天麻医治老皇的疾病,大王子得知消息后以漏税之名扣下吐乐家当事人,家中仅剩下已退归林下的爷爷和不懂事的小孩。爷爷被逼无奈,带着自己远涉北漠寻找郁延部买云天麻,一路上历经风沙不说,多次遭马贼袭击,亏得护卫琅洛见多识广,一路上损失才不太大。
看着爷爷上榻休息,罗娜悄然出了帐,已经接近郁延部落了,不要在最后关头出了事。找到琅洛,让他派人留意那个流浪汉,罗娜又亲自带着人四处查看,见一切妥当,才回帐休息。
琅洛是个孤儿,自幼被吐乐家收养,对吐乐家忠心不二。此次主家遭难,琅洛知道此行事关重大,主家能否脱险就看此行能否买到云天麻。一路上遇上的马贼让琅洛有些担心,有几次马贼组织分明,进退得当,分明是军队所扮。难道是大王子派人一路假扮马贼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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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马贼夜袭
琅洛虽然四十不到,却在东西南北的商路上行走了二十余年,用老爷子的话来说,“是个地道的老江湖”。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二十多年的经验告诉琅洛,事事需要小心在意,细心曾多数救过自己的命。就拿此次北漠之行来说,如果不是事先防备得充分,商队早就被马贼洗劫一空了。
亲自将铁蒺藜撒在土堡的入口和缺口,这种铁质的四根刺尖因像“蒺藜”而得名,四根伸出的铁刺长有数寸,三根着地,一根总朝上,无论是人是马踩上去都要被铁刺刺穿脚,是夜间防备马贼的最佳武器。
守夜的人安排妥当,琅洛回去的时候特意拐过江安义住的地方,借助燃着篝火,可以看到江安义盘腿坐在火旁,琅洛知道有不少和尚就是这样打坐休息的。黑马站在篝火不远,听见脚步声警惕地抬起头看了琅洛一眼,打了个喷鼻,真是匹好马。
心中有事,琅洛睡不安稳,四更天换班,琅洛再次起来四处巡看。经过江安义处时,见江安义已经睡下,那匹马依旧警惕地望着自己。
今夜乌云密布,天空看不到月色,四处一片漆黑,风呼呼地刮着,晚上的大草原气温很低。琅洛拍拍缩成一团的守夜人,将怀中温热的酒壶递过去,关切地道:“喝两口,暖暖身子,天快亮了,熬过今晚明天就到郁延部了,大伙到时安心吃酒睡觉。”
长夜难熬,更接难熬得是站在夜风中干耗。
三里外,北面土坡,黑丫丫地峙立着一队人马,全部用黑头罩掩着脸,只露出口鼻,黑夜之中有如地府的魔鬼军团。队伍最前面一匹高头大马,马上的骑士用黑头罩掩住脸,只露出口鼻,头发被狂风扯得七零八乱,无声地注视着远处土堡中暗淡的火光。
“粟将军,再过会天就要亮了,该发动了。”旁边有一骑凑近前道。
粟将军不悦地斥道:“都告诉你很多次了,我们是马贼,没有什么将军兵丁。”
被斥者眼中闪过怒意,黑夜之中没有人发现。将军吩咐道:“时间差不多了,禄成,你带几个人先摸上去,把地上的铁蒺藜清除掉,好让大队人马冲锋,别让人发现了。”
禄成眼中的怒色更浓,此次奉大王子之命化装成马贼袭杀吐乐商队,粟什仗着是大王子的亲信,身为主将百般刁难自己。如果按照自己的计划,吐乐商队早已消亡。而这个无能的粟什将带来的五百骑折损了三分之一,剩下三百五十人不到了。
计算路程,吐乐商队明天就会进入郁延部落,今夜是最后的机会。粟什让自己去清除铁蒺藜,这玩艺撒在草地上,没在草丛中,就是白日用肉眼也难以发现,这分明有意让自己去送死。
万般无奈下,禄成只得带着十余名军汉悄悄地向土堡摸去。按照以往的经验,铁蒺藜撒在入口处百余米内,在二百米的地方,禄成以手示意,众人慢下来,伏下身子,排成一排,一步一步地向前趟去。
北面的了望塔上坐着一个护卫,刚才的两口酒让身子变得暖和了些,眼皮沉重,睡魔来袭。强撑着眼皮往外撩一下,外面黑乎乎什么也看不见,于是接着香甜地打盹。
禄成从地上摸起第三十九个铁蒺藜,低低地喘了口气,狗日的真累啊,一柱香的功夫就腰酸背痛的。土堡北面的入口就在几丈外,乌沉沉地张开大口,一会不知要吞噬多少性命。
又往前摸了丈许,地上已经没有了铁蒺藜,应该清的差不多了。禄成直起身,从怀中取出火媒子,身旁的十几个人和他一样,掏出火煤子晃亮,在手中挥舞着向远处发信号。
粟什紧盯着前方,看到星星点点的火光亮起,吩咐一声:“冲。”
一千多只马蹄深夜踩踏在地面上,不亚于敲响了战鼓。江安义豁然睁开眼,侧耳倾听。琅洛刚回到住处躺下,听到蹄音一跃而起,口中高呼道:“敌袭敌袭。”
土堡内灯火亮起,乱成一团。护卫们匆匆穿衣赶往围墙,禄成十多人站在土堡前大骂,粟成不管不顾地发动冲锋,分明就将自己十多个人置于死地不顾。
事已临头,无可奈何,禄成等人只得拔出腰间的战刀,嘶吼着向土堡杀去。了望塔上的护卫被马蹄惊醒,见入口不远处有十余条黑影,立知情况不妙。一边吹响胡哨示警,一边站起身往黑影射去。
禄成等人拨飞羽箭,跑进土堡,向着灯火惊惶处杀去,正好与琅洛照面。琅洛一看来人戴着黑头罩,正是追了商队一路的马贼,极有可能是大王子派来的部队。
此时顾不上多想,你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