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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红楼春-第2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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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权当然至高无上,但皇权想要通达天下,却要依靠他们。

    在通达天下这个过程中,皇权也要被解读成他们的心思。

    对于贾蔷,他们仍不放在眼里。

    过了这段风头后,有些账,迟早要清算。

    而后就听贾蔷清冷的声音,伴随着殿外佛塔上隐隐响起的铜铃声,传入诸位的耳朵:

    “臣年少不经事,没甚么学识和见识,对朝堂之事,更浅薄无知。但臣想着,不管朝堂上政见怎样不合,诸位大人终究还是同殿为臣,为皇上效忠,为天下黎庶效命。

    纵有不同的见解,也终究殊途同归。哪怕真的容不下家师,你们这些为官做宰的,也可以免了他的官,可以将他逐出朝堂,甚至可以逐出京城。

    但是,小子实在想不通,到底甚么仇甚么恨,非要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来害人?

    难道诸位大人就不想想,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最后八个字,声音之洪,响彻大殿。

    罗荣闻言皱眉,冷然道:“宁侯,这样做的人,已经得到惩戒了,想来以后,应该不会有人在这样做。”

    贾蔷寒声道:“是不是真的所有凶手都得到了应有的惩戒,罗相当心知肚明,说这些又有甚么意思?不过罗相不必多想,此事既然了了,我贾蔷男儿大丈夫,也不屑去翻旧账!

    这一次的事,既然我先生认了,那我也顾全一回大局。

    但小子斗胆,还要告诉诸位一声,我是一个愚蠢且迷信的人,所以,如果有一天,我先生再次发生意外,或乘坐的马车惊马,或在衙门里摔倒,或吃了本不该入口的饭菜和汤药,那我将拒绝再当傻瓜,我一定会怪罪每一个罪有应得之人。

    到那时,诸位不要怪我手段没有底线。”

    罗荣等人闻言皆变了面色,不只是愤怒,还有不愿承认的忌惮!

    贾蔷在没有底线的时候,会做甚么,先前在黛玉马车被焚毁时,他就展示了一出。

    这是个彻头彻尾的小疯子!

    罗荣还想说甚么,却被荆朝云拦住。

    荆朝云深深看了贾蔷一眼后,道:“贾蔷,正如你自己所说,纵然朝堂之上,难免有政见不同,但到底还是同殿为臣,亦皆是为了皇上,为了黎庶效忠效命。所以,哪有那么多意外?果真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也不需你来怪罪,老夫,便绝不会放过他!”

    说罢,荆朝云等与隆安帝、尹皇后一礼后,告辞离去。

    隆安帝看了贾蔷良久后,对林如海道:“爱卿膝下虽无子,但有此诚孝佳婿,便胜朕良多。”

    林如海笑了笑,躬身道:“皇上谬赞了,诸位皇子,亦皆纯孝。”

    说罢,又躬身与尹皇后行礼,道:“今日,多亏娘娘援手,不然,这会儿还在撕扯。”

    尹皇后笑道:“林大人说笑了,本宫一个妇道人家,能援甚么手?说起来,都是本宫的不是,添了许多麻烦。”

    却也不等林如海再说甚么,尹皇后对隆安帝道:“朝堂上的事臣妾也帮不上甚么,不能为皇上分忧。不过,这件事牵扯到田家,臣妾还是带着这两个不省心的走一遭九华宫,到太后那边去请罪罢。”

    听闻田家二字,隆安帝额上青筋都跳了跳,道:“如此,就有劳皇后了。”

    尹后含笑道:“臣妾没教好皇儿,又自己寻了个这样的侄儿姑爷,可见是自寻烦恼!”

    隆安帝哈哈大笑了声,又狠狠瞪了李暄、贾蔷二人一眼,喝道:“好好听皇后的话,再敢浑来,朕扒了你们的皮!”

    李暄、贾蔷二人领命后,跟随尹后前往了九华宫。

    九华宫,寿萱殿。

    太上皇在静修中,皇太后原无甚事,听闻尹皇后领着李暄、贾蔷前来请罪,纳罕下让了进来。

    尹皇后入殿后,便亲自引着李暄、贾蔷二人跪下,口称请罪。

    皇太后大惊,忙让昭容扶起后,道:“皇后素来纯孝,侍奉太上皇与本宫事事妥当,连上皇都赞,这么多儿媳孙媳中,数你最佳。何事这般大的动静?”

    尹后惭愧难当,连眼圈也红了,道:“儿媳教子无方,实在不敢领母后这样的称赞。”

    皇太后愈发不解,问道:“到底出了甚么事?”

    尹后指了指李暄和贾蔷二人,道:“今儿这两个孽障,在锦绣楼遇到了田辉和荆相之子,起了口角后,就厮打了起来,实在混帐透顶。”

    皇太后闻言失声笑道:“我道是甚么事,皇后也太大惊小怪了些。这些小子,淘气起来岂不就是这样?”

    尹后摇头道:“虽如此,看在太后的面上,他们也断没有动手的道理。”

    皇太后“诶”了声,道:“那边是侄孙,这边是亲孙,哪有这样的道理?打的莫不是有些狠?”

    老太太终于有些寻摸过味道来,不无担忧的问道。

    尹后苦笑着点点头,道:“把舅爷心疼坏了”

    皇太后前面说的好听,听闻此言,看向李暄和贾蔷的目光,却开始变得不善起来。

    李暄忙道:“皇祖母,不是我们先惹的事,是田辉先骂的我们,说母后将子瑜许给贾蔷,是哑巴配野种,天经地义,还说母后和外祖母”

    “住口!”

    尹后沉着脸喝道:“太后教训你们,你们听着就是,哪有这样多的话?李暄,宫里可有这样的规矩?”

    李暄忙噤声不敢言,皇太后面色却和缓下来,啐了声道:“田辉那孽障,吃了点酒就乱扯臊,回头我再骂他。”

    田家人这样骂尹后,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尹后笑道:“不过是酒后之言,哪个还当真?别说田辉,就是儿媳吃酒吃多了,也容易说些胡话。”

    皇太后闻言,十分满意,笑道:“皇后再不是那样的人。”又看了看贾蔷,道:“你又为何下手那样狠?”

    贾蔷道:“田辉和吏部左侍郎康德之子康业,御史大夫常进之子常策等人,一起鼓噪挑唆户部大案犯官家属,围堵家师,意图谋害家师性命!”

    皇太后闻言悚然而惊,大声道:“胡说八道!辉哥儿岂会干出这等没王法的事?”

    尹后忙轻声安抚道:“母后不必担心,皇上已经将田辉摘出来了,罪过皆在康业、常策等人身上,判了斩立决。田辉只免了官,回头等母后过千秋万寿节时,皇上再赏给他就是。有母后在,不当紧的。”

    皇太后还是不敢相信,看着尹后道:“辉哥儿果真这样糊涂?!”

    尹后笑道:“只是受了奸人挑唆罢,他打小受母后疼爱教养长大,哪有这样的心思?”

    皇太后脸色肃穆的连连点头道:“皇后最是明理之人!”

    想了想又对贾蔷道:“你也不必委屈,如今有皇后这样护着你,往后田辉也不会去寻你的不是。回头我再告诉他老子,也不许再去寻林侍郎的不是。”

    在尹后连连使眼色下,贾蔷叩首谢恩道:“多谢太后娘娘大恩!”

    尹后笑道:“行了,太后娘娘最是慈心,饶了你们的不是,你们先去罢。今儿我要和太后抹几圈骨牌,看看能不能赢两件太后娘娘的好东西!”

    太后闻言大喜,也顾不得李暄、贾蔷了,忙打发人去叫人,组牌局!

    李暄和贾蔷出了九华宫后,长长呼出口气,看着贾蔷道:“今儿多亏了我母后,贾蔷,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谢谢我母后罢!”

    贾蔷不明问道:“怎么说?”

    李暄“哈”了声,道:“怎么说?我记得有一年,康王府的世子不知怎么就和田辉起了冲突,好像是为了一个妓子还是一个兔爷总之,两边斗了起来!康王府那夯货带人把田辉打了两耳光,结果田辉直接进宫寻太后来哭诉告状,当晚上康王和他那傻叼儿子就在宫门口跪着了。康王被训诫一番,回去后,将世子打了个半死,没二月干脆就换了世子。

    贾蔷,田家和尹家不一样,太后和我母后也不一样。

    太后上了年纪,没那么多讲究,也不稀罕那份清名。

    今日果真田家先进宫里告一状,太后一道懿旨下来,打你八十大板,你是死是活?

    你以为我母后的贤名,是怎么来的?”

    贾蔷闻言,缓缓垂下了眼帘。

    垂下眼帘之后,神色如云烟跌宕。

    李暄说的话,夸张了许多。

    太后或许能罚跪,或许能让人行杖,但若说敢打死他,就太小瞧功勋之门的底蕴了。

    太后虽然尊贵,也没权力杖毙外臣。

    当然,给人难看,让人难受,那老虔婆还是能做的到的。

    毕竟,这是皇权时代

    所以,终究还是要尽快发展自身势力。

    否则,性命操于人手,连睡觉都难安!

    “劳王爷转过皇后娘娘,娘娘之大恩,贾蔷铭记在心!日后,必会深报!”

    听闻此言,李暄总算满意了,嘿嘿笑着搂住贾蔷,勾肩搭背道:“走罢,今儿咱们也算是大获全胜,跟本王回王府,本王跟你保证,绝对是人间少有的绝色!还是一对双儿,咱们一人一个,好好痛快痛快,如何?”

    贾蔷挣脱李暄的胳膊,道:“算了,我无福消受,今儿还有其他事,下回再说罢!”

    说罢,头也不回的往宫外走去。

    李暄气急,跳脚问道:“贾蔷,你过河拆桥不认人!你这么急着,干嘛去?!”

    贾蔷并不回头停步,大声道:“我要接我师妹回家见老太太,王爷,有事下回再说!”

    李暄跳脚骂道:“贾蔷,我算看出来了,你就是个怕老婆的,呸!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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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七十章 齁甜!(七夕快乐!)

    入夜,一轮弦月高悬。

    林府马车,在二十余骑的护卫下,自布政坊缓缓驶向西城。

    车厢内,紫鹃看着横眉冷对的贾蔷,哭笑不得,解释道:“侯爷,又不是我非要上这驾车的,原是姨娘吩咐过”

    黛玉红着脸轻咬朱唇,笑啐道:“你少作怪!让你上来歇一歇,已经是网开一面了,你还想撵走紫鹃不成?”

    贾蔷叹息一声,放弃用目光吓昏紫鹃的打算,扭了扭脖颈,道:“今儿可把我累坏了,实在不想骑马,在马背上颠簸,就偷个懒。”

    “怎么呢?”

    马车内灯笼散发出的光圈晕白,黛玉就着光,仔细瞧了瞧贾蔷,果然看出他的疲惫,关心问道。

    贾蔷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么?当即就将今日之事,从头到尾完完整整的说了遍。

    别说黛玉听的眸光异彩,连紫鹃都听出神了。

    等贾蔷刻意学着“柯里昂阁下”的声音,将那番警告诸大臣不要撕破底线,不准林如海出意外的话说了遍后,黛玉眼泪一下流了下来。

    即使有紫鹃在,她也忍不住,轻轻将螓首靠在了贾蔷肩头,道:“你原不必如此辛苦的。”

    贾蔷笑了笑,伸手将黛玉清瘦的身子揽入怀中,温声道了句:“我愿意。”

    黛玉知道紫鹃在看她,虽心中大为羞臊,却依旧不愿离开贾蔷的怀中,便将脸埋向怀里。

    紫鹃也闹了个大红脸,心想怪道梅姨娘叮嘱她多留些神,如今看来果然大意不得。

    倒不是怕贾蔷,分明是自家姑娘已经被哄的死心塌地,都已经主动靠了上去。

    老天爷!这还了得?

    这还是自家姑娘么?

    紫鹃羞臊的简直都坐不住了,没想到黛玉这样大胆,她干咳了声,故意问道:“侯爷的事我这个当丫头的都听过不少了,怎么觉着,侯爷每一回都是都是”

    贾蔷眉尖一挑,问道:“都是甚么?”

    黛玉也微微抬起了脸,转过头来看向紫鹃。

    紫鹃有些慌,忙道:“我一个丫头,哪知道甚么?就是就是觉得每一回,侯爷都要靠用生死来换,才能解决了难处”

    贾蔷弯起嘴角,笑了笑,道:“你懂甚么?如今满朝文臣,九成以上都是景初旧臣,就算他们彼此间也有斗争,可对上新政,却是一致对外的。军中又被元平勋臣所把持,开国一脉如今只能守着一个丰台大营。就连宫里,也非皇上一人说的算。

    大势不在我,连公理的裁决诠释,也不在我。所以每一次斗争,唯有用尽全力,以破釜沉舟有我无敌乃至与敌偕亡的气概,才能战胜对方。不然,我们拿甚么和人斗?

    历朝历代,革新大政,都是极艰难之事。本朝,又比前朝更难些

    况且眼下,我的所作所为,和新政压根都挂不上边,只为了和先生自保而已。

    这就叫做向死而生!你懂个屁”

    见黛玉仰着俏脸担忧的望着他,贾蔷忍不住在她额前发梢上轻轻啄了口,黛玉“哎呀”了声,一下将脸重新埋进贾蔷怀中,并伸手敲打了他两下。

    紫鹃在一旁俏脸也红的吓人,小声劝道:“侯爷,你可别急,也就这一二年了,你可别”

    贾蔷摆摆手,不让她多话,又对黛玉轻声笑道:“林妹妹也不必为我和先生担忧,只要皇上在,我和先生就基本上无性命之忧。对面也是看明白了这点,才会用那等下三滥的法子。如今这个路数也被我堵上了,所以,时间在我们,未来也一定在我们。等过二年,我就不必这样艰难求胜了。到那时,诸多名臣回归,先生就不会再孤身一人支撑新政,我也可以抽身出来,做些想做的有益的事。”

    黛玉细声问道:“甚么事呢?”

    贾蔷看着她黑漆漆的明眸中眸光潋滟,蕴着满满的情意,他怎么看也不够,弯起嘴角温声笑道:“当然是和妹妹成亲啊!”

    黛玉闻言,心也酥了,痴痴的望着贾蔷,亦是觉得,怎样也看不够。

    甚么是话本里所说的情爱,爱上一个人,是甚么感觉,聪慧如她,也说不清楚。

    但是,黛玉清楚,过往那些年读一些悲伤的诗词会落泪,想一些悲伤的故事会落泪,受了委屈,听了风言风语,看到旁人幸或不幸时,她都会落泪,深夜难眠,孤坐床榻时,她也会落泪

    然而自从和贾蔷在一起,得他表明心意有他守护后,她却越来越少落泪了。

    也不知怎地,心里曾经的苦,曾经的委屈,曾经的痛,似乎就那样消散不见了

    如今再读那些曾让她肝肠寸断的诗词,回忆那些曾让她心如刀绞的回忆,居然,已经淡然了。

    心里的甜美太多,那些苦楚,实无处安放

    这,或许就是娘亲当年遗愿中,祝福她能嫁的如意郎君罢

    “咳咳!”

    正当二人目光缠绵在一起,连今夕何夕此地何地都要忘却时,忽然听到一旁传来刺耳的咳嗽声。

    被打断的感觉,实在讨厌。

    莫说贾蔷不满的看了过去,连黛玉也微微蹙起眉头来。

    甚么也没干,只看着也不行?

    紫鹃刚才都觉得,她似乎不是坐在马车里,而是坐在马车外面,一嘴狗粮吃的她,差点噎死。

    不过发现惹了众怒,紫鹃灵机一动,赶忙道:“姑娘,你还没和侯爷说,今儿家里来了好多诰命,来求云锦呢!”

    又对贾蔷道:“今儿好多诰命来,可把姑娘夸好了!”

    贾蔷虽明知紫鹃在弄鬼,转移话题,却还是以黛玉为重,忙道:“果真来了?都是谁啊。”

    黛玉抿嘴笑道:“还是那天过生儿出现的那些诰命,不过也有两个,是父亲同年家的诰命。”

    贾蔷闻言,笑道:“有姨娘帮你,必定料理妥当了,我便不多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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