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夺唐-第2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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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宫,甘露殿,内殿。
拜苏定方为凉州都督,防备吐蕃,本就是李世民和诸位宰相商议后的决定,圣旨都已草拟,剩下的不过都是流程而已,朝堂之上简单的几句奏对,便定下了苏定方为凉州都督之事。而此事之后,众人散去,却唯独李恪被李世民留了下来。
正如武媚娘所言,李世民此举是有意由东宫出面打压关陇门阀,而且此事干系重大,出不得差错,故而李世民并没有瞒着李恪的意思。
“恪儿,你可知为何为父突调苏定方为凉州都督?”李世民开口便对李恪问道。
对于李世民的心思,李恪虽然已有揣度,但有了武媚娘的提醒,李恪不至于失了分寸,从来帝王最不喜旁人揣度到自己的心思,李恪和李世民虽是父子,但李恪也需谨慎几分。
李恪点到为止地回道:“近年来吐蕃渐盛,已威胁到我大唐西南,而李袭誉才略不佳,又坐事被贬,父皇调苏定方为凉州都督当是为了防备吐蕃。”
李世民接着问道:“那为何朕不调他去松洲,而偏却是凉州呢?”
李恪回道:“松洲往西进军不易,太过被动,吐蕃与我大唐之战,必在青海而不在川蜀,松洲只是屏障,而凉州才刀锋。”
李世民笑道:“不错,确是不错,你能看到这一步,也算是眼界和武略都是极佳了。其实若不论身份,你才是平定吐蕃的最佳人选,但你身为太子,自当坐镇长安,也不可外镇。”
李恪道:“儿臣不过纸上谈兵罢了,运筹帷幄,临阵指挥之道儿臣要学的还多。”
李世民笑了笑道:“你是储君,将来是要做我大唐君王的,你要学的可不止是这些,更要习得帝王心术。”
李恪看着李世民,道:“儿臣不知父皇之意。”
李世民道:“为父调苏定方赴凉州,防备吐蕃只是其一,更有借此试探、打压关陇门阀的意思,关陇门阀掌权太久,太重,若不早作节制,早晚必生乱子。”
李恪闻言,“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关陇、河西一带军府少有河北人任折冲校尉、都督等要职的,父皇此番命苏定方前往,原是有意敲打关陇门阀,只是”
李恪说着,似乎有些担忧,又对李世民道:“只是关陇门阀势大根深,轻易动不得,父皇突然这么做会不会惊到他们,逼得他们反弹?”
李世民的脸上露出一丝自信的笑意,张手对李恪道:“朕虽非大唐高祖,但亦是开国天子,大唐江山半出我手,大唐军中上下,无论将帅,皆以朕之皇命马首是瞻。你英果类我,也是少年从军,战功赫赫,在军中威望极高,难道咱们父子还会怕了关陇门阀不成?”
李恪听着李世民的话,似乎瞬间明白了李世民在此时就动关陇门阀的缘故和底气。
唐史之上的李世民,在位期间并不曾大动过关陇门阀的势力,既是因为时机尚未成熟,大唐内外征战还需仰其力,更重要的还是因为李世民的太子人选。
若无李恪,继位为大唐太子的本该是晋王李治,但李治性情弱,不精武事,多半压不住关陇门阀,李世民怕身后生乱,自然不敢轻动。
但现在不同了,现在有李恪为太子,李恪少年从军,行伍出身,不弱李世民,就算将来李世民不在了,李恪一样镇得住朝局,李世民没了后顾之忧,自然就敢动手了。
一人为雄主,便可改天换地,父子俱为英主,还有何不可为?不敢为?
李恪道:“那待苏定方西行之官之时,可要儿臣出面相送?”
李世民点了点头:“苏定方是你提拔上来的,你去送送他也好,正可敲山震虎。”
关陇门阀之衰落原是五十年后,武则天称帝,大举屠刀,大兴科举,提拔庶族之后的事情,但现在因为李恪在,这把屠刀要举地更早些了。
第四章 禄东赞
原本依李恪的意思,他为储君,苏定方为边帅,他轻易是不便在京中见苏定方的,但如今却不同了,如今李世民向李恪表明了自己的用意,那李恪和李世民就需当着关陇门阀的面表露出对苏定方此行的支持,才能叫他们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李世民下旨,而李恪则亲自送行,只要关陇门阀知道这样的消息,他们自然就清楚了李世民父子的态度。
长安城,天街。
“年关将至,再有不到一月便是新年元日了,正是阖家团聚之时,本不该此时使你西行,但李袭誉已被罢官免职,凉州乃西北重镇,不可无帅,只能辛苦你了。”天街之上,李恪和苏定方策马并肩而行,李恪当先开口对苏定方道。
苏定方回道:“太子言重了,陛下和太子命末将急赴凉州是对末将的信任,末将感激尚且不及,又何来辛苦一说。”
李恪道:“定方此去凉州,长安家中之事不必忧心,本宫已经行弘馆,明岁之初庆节便可入弘馆坐习,和宗室并功臣子弟一同习,有一众大儒教着,必不会差了。还有府上若有什么事情,只管使夫人或庆节来寻太子妃便可,不必客气。”
苏定方随李恪自突厥南归后方才成家,可谓中年得子,其长子庆节年才八岁,还是孩童,李恪担心苏定方在外思及幼子,多有忧心,故而有此一言。
苏定方笑道:“犬子年幼,末将最担心的便是犬子,如今有了有殿下这句话,末将再无后顾之忧。”
“如此便好。”
李恪点了点头,又对苏定方问道:“定方此次西去,心中可有什么章程?”
苏定方并未直接回李恪的话,而是顿了顿,先问道:“吐蕃高原,当真便如太子所言这般难登吗?”
苏定方是河北人,本就是悍勇之将,再加之他在大漠多年,戍边苦寒之地,在他自己看来,什么样的艰难环境他没有经历过,区区一个吐蕃为何便叫李恪如此谨慎。
李恪回道:“本宫所言,没有丝毫虚夸,高原之上的真实情况甚至可能比本宫说的犹有过之。就在月余之前,执失思力曾奉父皇之命遣一队斥候扮作商旅前往高原查探,结果二十余人上了高原,还没到逻些就已经病重过半,活着回来的不过三人。”
苏定方听着李恪的话,脸色慢慢地凝重了起来。
执失思力是自京中调去的,那他所率的士卒自然就是大唐最为精锐的禁军,而斥候又是禁军中最是精锐,体况最好的,若是连禁军斥候都遭不住高原气候,那旁人便更不成了。
苏定方思虑了片刻,回道:“若是如此,末将以为当先练兵马,而后熟知地形,当徐徐图之。”
李恪闻言,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本宫便放心了,吐蕃之中虽尚无名将,但亦不可轻视,要定吐蕃,其难更胜薛延陀。”
苏定方应道:“末将清楚,末将谢殿下提点。”
李恪送着苏定方出城,正在谈论着吐蕃之事,而就在此时,李恪正一抬眼,恰巧便在不远处看到了一队身着吐蕃服饰的吐蕃男子正迎面而来,而在这对吐蕃人的最前,正是礼部侍郎长孙冲。
李恪看到了长孙冲,长孙冲自然也看到了李恪,长孙冲见得李恪和苏定方当面,下马拜道:“礼部侍郎长孙冲拜见太子,拜见大将军。”
李恪抬了抬手,示意长孙冲起身,好奇地对长孙冲问道:“子敬,这些是何人?”
长孙冲起身回道:“这些都是今岁吐蕃前来我大唐朝贡的吐蕃使节。”
去岁之初,吐蕃东侵,大唐与吐蕃在松洲一战,吐蕃畏大唐兵锋而退,而此战之后吐蕃便遣人求和,这些人便是求和后松赞干布遣来朝贡的使节了。
长孙冲之言才落,这些吐蕃人哪还不知李恪的身份,李恪身前的吐蕃使节便连忙一齐行吐蕃礼节,对李恪伏地拜道:“外臣等拜见大唐太子。”
李恪点了点头,着下拜的吐蕃使节起身,而后待他们起身后,李恪放眼望向了他们,就在他们的最前,领头的一个神态和蔼,留着长须,身形高壮的中年男子一下子就吸引了李恪的注意。
长孙冲看着李恪正盯向此人,于是对李恪介绍道:“太子,这位便是受吐蕃赞普前来拜见陛下的使臣禄东赞。”
李恪抬了抬手,示意长孙冲不必多言,而后笑道:“子敬无需多讲,这位使节本宫恐怕比你更熟悉,加布噶尔家子弟,吐蕃大相芒相松囊之子禄东赞,本宫说的可是?”
李恪之言一出,不止是长孙冲神色惊讶,禄东赞脸上的讶色更重,谁能想到,堂堂大唐太子,竟会对吐蕃臣子禄东赞的底细如此熟悉。
禄东赞问道:“太子也知外臣?”
李恪道:“阁下三回舌战,逼娶泥波罗光胄王之尺尊公主,本宫岂会不知。”
禄东赞为松赞干布舌战光胄王,逼娶尺尊公主之事在吐蕃确也是要事,在高原传之甚广,李恪知道此事也不奇怪,若是李恪因此在对禄东赞有所熟悉,也在常理之中,禄东赞倒也安心了几分。
禄东赞谦虚着笑道:“外臣能为赞普迎娶尺尊公主,多赖吐蕃能臣琼波邦色出策,外臣不过跑跑腿罢了,叫太子见笑了。”
禄东赞本是谦虚之语,也是不希望李恪太过关注自己,但李恪听了禄东赞的话却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
李恪对禄东赞道:“阁下所言差矣,琼波邦色仗着手握后藏势力在吐蕃拿大,看似权倾朝野,连你们赞普都要让他三分,实则暗地里早就为赞普所不容,早晚必亡,倒是阁下你,一向和你们赞普交好,引为肱骨,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李恪的话入耳,禄东赞脸上的笑意顿时隐去了,禄东赞抬头看着李恪的模样,如视鬼魅。
李恪方才多言,是多少吐蕃高官都不知道的事情,为何李恪一个外人,身在数千里之外,竟能对吐蕃的机密之事这般清楚?
一瞬间,禄东赞不只觉得李恪其人高深莫测,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此行来长安是否妥当了。
第五章 禄东赞之忧
一次在天街之上的偶遇,让原本对长安之行信心满满的禄东赞顿时担忧了起来,仿佛前路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琼波邦色,吐蕃后藏地区的执政官,后雪区最大的实权者,吐蕃赞普松赞干布有意取象雄国,而象雄毗邻后藏,故而松赞干布和吐蕃朝廷对琼波邦色多有依仗,对他也一向放纵。
但琼波邦色强权,甚至一度无视松赞干布的权威,对禄东赞之父芒相松囊的大相之位更是垂涎已久,吐蕃上下对琼波邦色都颇多微辞,只是碍于其权势一时间还动不得。
松赞干布早晚必杀琼波邦色,此事禄东赞确信无疑,但只以眼下的局势,琼波邦色还是表面上的赞普宠臣,李恪怎会知道其中的辛密,还知道的这般详细。
大唐太子,唐廷未来的国君,居然对西南一隅的吐蕃如此关心,如此熟悉,这种被大敌死死盯着的感觉叫禄东赞觉着如坐针毡,片刻都待不安稳了。
禄东赞和李恪分开后,心中还一直在想着此事,始终觉着有些不安,于是还是开口对长孙冲问道:“看方才太子出城,不知是为何事?”
禄东赞的意思,长孙冲隐约也有猜度,长孙冲笑着回道:“看太子的模样,当是为苏将军送行吧。”
苏将军?禄东赞既然为使,来大唐前还是做过功课的,他虽然不识得苏定方,但大唐朝堂姓苏的将领本就不多,能叫李恪亲自送行的就更少了,那这个苏将军的身份自然就呼之欲出了。
禄东赞问道:“这位苏将军可就是平定薛延陀的左卫大将军、卢山都督苏定方?”
左右苏定方为凉州都督也不是什么秘密,长孙冲笑着摇了摇头便回道:“苏将军是左卫大将军不错,但已经不是卢山都督了,现在苏将军是凉州都督,掌西北边州军务。”
禄东赞听着长孙冲的话,心里一揪,凉州都督驻防西北,节制吐谷浑,主要防备的就是吐蕃,禄东赞没想到方才和他擦肩而过的竟然就是他们的对头。而且看方才李恪和苏定方的模样,显然是极为亲近的,禄东赞不禁对苏定方这个新任的凉州都督多了几分担忧。
禄东赞又接着问道:“长孙侍郎,方才听太子的话,似乎对咱们吐蕃很是熟悉呀。”
长孙冲回道:“那是自然,太子乃英武之人,熟知国事,对大唐边州四夷也颇多了解,吐蕃自然也不例外。”
李恪其人,禄东赞到长安前便已经仔细熟悉过了,少年为质,淮南治水,河东平乱,鼎定漠北,而后以庶子立嫡,入主东宫,可谓传奇。
吐蕃赞普松赞干布和李恪年纪相仿,甚至比李恪还要年长上两岁,吐蕃人都说松赞干布是天纵英才,吐蕃圣主,远胜历代君王,就是禄东赞自己也是这般认为的。
可就在刚才见了李恪一面后,禄东赞产生了动摇,似乎大唐的储君李恪还要更胜松赞干布几分,至少李恪给禄东赞的压力,是松赞干布都不曾给过他的,禄东赞原本心中野心勃勃的计划也多了几分动摇。
原本在禄东赞看来,李世民确是天下雄主,在李世民统领之下的大唐当世无双,兵锋无匹,吐蕃万非其敌。但禄东赞和松赞干布都比李世民更加年轻,李世民在位,他们自然动不得大唐,可一旦将来李世民不在帝位了,那便是他们的东入大唐的良机,可现在看来又确非如此了。
李世民他们惹不起,似乎也同样惹不起李恪,禄东赞脑海中回忆着方才样貌俊秀,在谈笑间却锋芒毕露,双目如电,似能看透人心的李恪的模样,如果有的选,禄东赞是万万不愿和这种人为敌的。
禄东赞和吐蕃使团随长孙冲在鸿胪寺安顿妥当后,待大唐的官员一走,禄东赞便连忙寻来了此次朝贡的副使桑布扎,叫到了自己屋中。
桑布扎和禄东赞极是熟稔,也都不是第一次为使了,当年松赞干布逼娶尺尊公主之时,便是他和禄东赞为使的,也算是老搭档了。
“方才我们在路上见过的太子李恪,你可还记得?”禄东赞上来便对桑布扎问道。
桑布扎回道:“自然记得,这位太子殿下叫人觉着有些琢磨不透,恐怕对我们吐蕃也不太友善。”
禄东赞道:“唐人皆知,大唐太子尚武,当年灭薛延陀之战就是他一力主导的,他能成为太子与灭薛延陀之功也有莫大的关系。方才看他所言,似乎对我们吐蕃很是熟悉。”
桑布扎问道:“李恪对于我们吐蕃确是熟悉地有些过了,既然还知道琼波邦色和象雄的事情,赞普欲伐象雄,国中知道此事的人可不多啊。”
禄东赞到:“你说大唐在我们吐蕃国内是不是有细作?”
桑布扎道:“若是吐蕃真有李恪的细作,恐怕还是赞普身边的重臣,否则绝不可能知道此事。”
吐蕃欲取象雄是大事,更是绝密,整个吐蕃上下知道此事都不会超过十个人,而且都是赞普心腹近臣,李恪何以为知道此事?李恪自然是有眼线安插在了松赞干布的身边,而且还是高官近臣。
禄东赞点了点头,担忧道:“若是如此,那我吐蕃危矣,你即刻将这个消息传信告知赞普,要赞普仔细彻查身边的每一个人,切不可放过唐人的细作。”
吐蕃将来是要和大唐交锋的,若是松赞干布的身边近臣中竟然还有李恪的细作,这还了得。禄东赞不知自己这封信送回吐蕃能不能挖出那个“细作”,但因为这封信整个逻些城都该闹得鸡犬不宁了。
禄东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