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夺唐-第1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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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皇驾崩,驭龙宾天!”
随着常涂的一声哀唱,响彻大殿内外,向天下宣告着隋末乱世最后一个枭雄逝世,一个时代彻底结束了。
第六十七章 父子纷议
李渊的重疾前后已经拖了半月多,李渊的状况是所有人一早知道的,李渊病死说突然也突然,但也不出旁人意料。
早在李渊病重,孙思邈断定难有回天之术时,宫中已经开始筹备棺椁、孝服一应之物,故而当李渊在垂拱殿驾崩之时,宫中内外的应对也不显地仓促。
大安宫,应天门内,戢武殿。
戢武殿乃大安宫正殿,正对大安宫正门应天门,李渊的棺椁便安置于此处,停灵于此七日,受天下万民敬拜。
“三郎,你在戢武殿为祖父守殡,当真不必我与你同去吗?”大安宫侧殿里屋,武媚娘正在为李恪换着孝衣,对李恪问道。
李恪疼惜道:“守殡七日,大多得时间还得是跪着的,你年少,身子骨也弱,如何吃得消,你自不必每日都去。”
武媚娘担忧道:“媚娘若是不在,不会有人说闲话吧。”
李恪道:“这倒无妨,父皇那边也交代过了,我们兄弟去了便可,你和太子妃还有魏王妃不必每时都在,只要在礼拜之时到了便行。你若实在怕人闲话,平日里也可去宫中,帮着阿娘打点内外诸务,这些都是旁人看得到的。”
李渊驾崩,宫内外诸务繁杂,杨妃身为贵妃,协长孙皇后掌管后宫事宜,杨妃自然忙碌,武媚娘去了,帮着杨妃些也是好的。
武媚娘点了点头,还是有些担心地对李恪道:“三郎为祖父守殡七日,虽是殊遇,但也辛苦地很,三郎还需照看好自己的身子。”
李恪应道:“这倒无妨,我自幼习武,身子骨扎实地很,守殡几日无妨的,还能扛的过去。”
武媚娘听着李恪的话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布包,从小布包中又拿出了一物,塞进了李恪的嘴里。
李恪见武媚娘拿着东西喂了过来,也不多想,便张嘴吃了进去,稍稍咀嚼后便觉着满口都是甜丝丝的,还带着桂花花香,原媚娘给他吃的竟是桂花糖。
“依例,守殡前三日是不准吃食,只可饮水的,三郎先吃点垫垫,免得到时饿得慌。”武媚娘看着李恪,对李恪道。
李恪轻轻捏了捏武媚娘的脸颊,宠溺道:“就你最是聪明可人,难道你就不怕本王责怪你坏了规矩吗?”
武媚娘娇声道:“媚娘可不怕,你呀,若是敢拿此事说我,我就把这一袋桂花糖都收了去,叫你再没得吃,饿地肚子咕咕乱叫的时候,你便知道悔了。”
李恪闻言,脸上故作出一丝畏色,忙道:“那本王可不敢,媚娘掌管王府上下事务,若是惹恼了媚娘,本王可不是要卷了铺盖去睡天街了?”
武媚娘看着李恪的模样,竟一下子笑了出来,对李恪道:“你去睡了天街也好,左右你也不受宵禁之限,武侯卫的那些府军也不敢撵你。”
李恪道:“那可不行,王府中锦榻大床,软玉温香,本王去那天街睡个甚。”
武媚娘轻轻点了点李恪的胸口,道:“算你识相,还知道我的厉害。”
武媚娘说着,又把手中剩下的装了桂花糖的小布包塞进了李恪的怀中上襟,对李恪叮嘱道:“未免叫人看了出来,这糖不多,只够你一日吃的,你吃的时候记得背着点旁人,明日我再给你带去,每日都有的。”
“那便有劳王妃了。”李恪耳中听着武媚娘的叮咛,自己的心便如心口放着的这包桂花糖那样甜。
李恪在偏殿更衣已毕,便赶往了戢武殿,戢武正殿外已经聚了许多人,整个长安城数的着的权贵和重臣都云集于此。
戢武殿侧向相对僻静的偏廊下,兵部尚书尚书长孙无忌和并州大都督府录事参军事长孙冲正在候着。
长孙无忌的神色本也还算寻常,可就当他看到了不远处一身孝衣,自正门走进了戢武殿殿门的李恪时,脸色却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不想此番上皇驾崩,竟叫竖子坐得巨利。”长孙无忌看着李恪进了戢武殿的身影,自然知道李恪此去是为何事,心中难免一股子不满,对身旁的长孙冲小声道。
长孙冲闻言,问道:“阿爹所言可是大都督入内殿守殡之事?”
长孙无忌道:“除此之外还能是为何事,李恪非是嫡子,何德何能,竟得入内殿守殡,与太子并列。”
长孙冲道:“此番大都督入殿为上皇守殡,乃上皇遗诏,实在突然地很,任谁都不曾料到。”
长孙无忌道:“此子行事素来乖张,手段深沉,也不知他是如何惑得上皇下此遗诏,日后,恐怕他便该愈加猖狂了。”
长孙冲听得长孙无忌之言,并未立刻去接长孙无忌的话,而是顿了顿,才道:“据儿所知,此前大都督和上皇走地并不甚近,上皇病重,大都督也只是仓促返京,恐怕在上皇下这遗诏之前,大都督未必知情吧。”
长孙冲所言颇有道理,并无不妥之处,但长孙无忌听着长孙冲的话,眉头却皱了起来。
长孙冲所言若是自旁人口中说出也确无不妥,但这话从长孙冲口中说出那便是大大的不妥了。
长孙冲所言大有为李恪开辩的意思,可长孙冲是谁,是长孙皇后的外甥,也是太子李承乾的表兄,长孙冲和李承乾才是一家人,而李恪却是李承乾的对头,自然也就该是长孙冲的对头,长孙冲怎可为李恪说话。
长孙无忌的心中察觉到了长孙冲的不妥,对长孙冲道:“冲儿这是何意,怎的向了李恪说话。”
长孙冲解释道:“儿并无向着大都督的意思,自是儿近来在大都督帐下,对大都督也算有些了解,故而据实而言罢了。”
长孙无忌不悦道:“大都督,大都督,你一口一个大都督,你在他帐下为官才几日,你是真以他门下自居了?你可还是我长孙家子弟吗?”
长孙冲见长孙无忌动怒,忙道:“儿自然是长孙家子弟,儿方才所言只是有感而发罢了,并无他意。”
长孙冲所言,确是他心中所想,这半载来,长孙冲身为大都督府录事参军事,跟随李恪身后,掌管大都督府机要书,他知道李恪是怎样的人。
这半载间,他看着李恪挥师北战,舍生忘死;看着李恪与士卒同甘共苦,爱兵如子;看着李恪勤于政务,宵衣旰食;也看着李恪恭谦宽厚,温润如玉。长孙冲眼中的李恪,无论韬武略,还是处事待人,都比太子李承乾好上太多太多了。
毕竟能写出“长河落日圆,大漠孤烟直”这样豪迈辽阔诗句的人,就算不是个心胸阔达的仁人君子,也不该是个刻薄小人吧。
可长孙无忌听了长孙冲的话,却连忙道:“你既是我长孙家子弟,便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这些话若是传到了太子和皇后的耳中,太子和皇后又该怎么想?这些话,日后万不可再言。”
第六十八章 守殡
隆冬,腊月,戢武殿。
十二月下,本就是三九大寒之天,大雪虽已于几日前消停,但气候确是越发地冷了,已经到了一岁中最冷的时节。
朝中众臣在午后各自上前跪拜了李渊后,便纷纷离去归家了,除了大殿内外守着的侍卫和宫人,只剩下李世民并着太子李承乾、楚王李恪、魏王李泰还有晋王李治几人在殿中守殡。
正如此前武媚娘所言,李恪奉李渊遗诏为太上皇守殡,本是极大的殊遇和尊荣,但这七日的苦却也不好受。这个天,冷地吓人,冰冷的殿中人取暖所能靠着的除了身上的衣裳,便唯有身前烧着的炭火了。
“呼、呼、呼”
戢武殿殿门本是掩着的,但随着一阵大风刮来,殿门被一下子吹开了。
这大殿中本就不甚暖和,殿门一开,屋外的冷风灌了进来,殿中的温度陡然猛降,所有人都一下子裹紧了衣裳。
其实说来,大殿中几人都是身份尊贵,所着的衣裳自然也不会马虎,虽是身着孝服,但到了晚间外面也都披上了一件白色大氅,以御风寒。
若是白日里,也不会觉着冷,但到了晚间,气候愈冷,又久待了许久未动,身上披着的大氅便不够看了,冷风灌进大殿,殿中人不禁一阵哆嗦,不约而同地裹紧了身上的大氅。
殿中侍候着的宫婢见状,连忙走到门前,将门再一次掩上,使冷风吹不进殿中。
大殿中的几人,李世民和李恪行伍出身,又精熟武艺,底子结实,一时间倒也还好,不觉着有多冷,尤其是李恪,正是少年气盛之时,火气最旺,又是自北地还京。
李恪扛得住,可其他三位皇子便难顶住了,李承乾近年来沉于酒色,早就被掏空了身子,身子虚浮地很,还有李泰,虽然宽胖,但也体虚,比起李承乾也好不了多少,至于李治,不过是个六岁孩童,便更难抵风寒了。
李恪和李承乾左右跪在李世民两侧,而李治和李泰又分别跪在了李恪和李承乾身旁,李恪侧过身子,看了眼身旁的李治,只见李恪稚嫩的脸蛋已经被冻地煞白,嘴唇发干,裹着大氅正缩在一边。
李恪见状,连忙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了身旁李治的身上,对李治道:“稚奴快些披好,可不要冻坏了身子。”
李恪虽然年才十六,但李恪的个子却不矮,甚至比起寻常的成年人还要高上一些,故而李恪的衣裳也比李治的宽大上许多。李恪的大氅披在了李治的身上,正好将李治整个人都结结实实地裹住,顿时暖和了许多。
李治年幼,但也懂事,他看着李恪将自己的大氅给了他,李恪的衣裳便就单薄了许多,只剩下一些厚衣裳了,这如何能抵得了风寒。
李治忙道:“阿兄将衣裳给了稚奴,阿兄怎么办?”
李恪笑了笑,怜爱地摸了摸李治的头顶,对李治道:“无妨,阿兄少年时久在漠北,漠北比这里可冷多了,阿兄已经习惯了,不觉着冷的。”
李恪说着,打直了自己的身子,一副真的不畏寒的模样。
李治不曾去过漠北,甚至都没怎么出过长安,他虽然也自先生、自长辈口中听过漠北天寒之说,但却不曾亲历,如今听了李恪的话顿时也来了兴趣。
李治问道:“阿兄,漠北很冷吗?是不是雪也落地比长安大?”
李恪回道:“漠北天寒地冻,到了八月初便会天降大雪,甚至有时大雪能近月不停,有些地方雪下的厚的,积雪可比稚奴都高,比起长安可要冷太多了。”
“大雪下地竟能比稚奴都高?”李治见过长安的大雪,最多及膝罢了,他从未见过及人高的大雪,不禁讶然问了出来。
李恪见状,回道:“那是自然,我大唐长安乃天下富庶之地,而北地雪大,风大,不可与长安相较。”
“竟然如此!”李治的脸上都写满了好奇,对李恪道。
眼前的一幕落入了一旁李世民的眼中,李世民的眼中不禁流露出了满满的暖意,脸上也挂起了笑容。
李世民最重亲情,虽大逆不道,逼父夺权,但他却最是怜爱诸子;虽兄弟阋墙,手足相残,但他却最盼着诸子手足和睦,相扶相助,眼前的这一幕,正是李世民最希望、最喜欢看到的。
李世民看着李治脸上的讶色,对李治道:“稚奴不曾去过大漠,自然不知,大漠地冻天寒,你兄长所言分毫不差,为父早年在雁门统军时也是亲眼见过的。”
李治闻言,道:“来日稚奴若有机会,倒也想去大漠看看。”
李世民一口应道:“这有何难,你阿兄正奉为父之命在河东督军,备战薛延陀,待来日你阿兄北伐大捷,入主郁督军山之日,便让你阿兄带你去大漠看看,也长些见识。”
李恪听得李世民所言,也道:“阿爹说的是,待将来稚奴再长大些,我便带着稚奴去漠北看看,也叫稚奴看看父皇拓土灭国的旷世武功,要稚奴知道这大漠实实在在的万里疆土可不是史官手中的寥寥几笔而已。”
李世民听得李恪所言,也是心头一震,拍了拍李恪的肩膀道:“虎头所言极是,我李家男儿,岂能局促于长安,正该往北地走走,磨砺心性。”
李世民所言不过是家常闲谈,并无他意,更非褒贬,但这话落在了李承乾和李泰的耳中,他们又看着李世民拍着李恪的肩膀,同李恪亲近,他们的心里便更不是个滋味了。
李世民诸子,去过漠北的只李恪一人。有马上统军之能,能为李世民南征北战的也只李恪一人,他们没有这样的本事,就连他们想要脱了身上的大氅给李治,他们也自问没有这样的身子骨,他们的身子是吃不消这样的气候的。
不过他们还不知,眼下之事还算不得什么,之后的事情会叫他们越发难安。
李世民正说着话,手搭在李恪的肩上,自然也觉出了李恪身上衣裳的单薄,李恪身子骨再结实,若是这样冻了一夜,也未必无碍。
李世民见状,对身旁侍候着的宫婢吩咐道:“来啊,把朕备换的大氅拿来,给楚王披上。”
李世民的大氅乃是御用,李恪怎敢接下,李恪忙道:“阿爹的大氅乃帝王之物,儿臣不敢用。”
李世民摆了摆手手道:“无妨,这雪貂大氅不过是西域石国上贡的贡品罢了,衣服款样并无什么逾制之处,你只管穿着便是。入夜天冷,可不能冻坏了朕的镇北大将军。”
“如此便谢过阿爹了。”李世民爱才,此前倒也有将身上衣服赐予臣下以示恩宠的先例,若是衣裳并无逾越之处倒也无碍,李恪应了一声,也就接下的宫婢递过来的雪貂大氅。
第六十九章 行殡
太上皇李渊驾崩的第三日,行殡之日。
帝王驾崩,先行“复”、“沐”之礼,而后小殓、大殓,大殓之后便是“殡”。
所谓“殡”,其实也是殓礼最后的收尾,便是将上皇李渊的遗体正式地停入梓宫棺椁。
上皇梓宫被置于戢武殿殿西,以熬熟的八筐黍稷并各色腊鱼、腊肉分别置于梓宫四周。而后以绣黼铺置于梓宫最里,绣黼之上再设三重帐幕,再外以柏木垒成攒宫模样,最后则用白泥图于四壁,投入各色珠玉之类,太上皇的梓宫便就布置妥当了。
梓宫布置完后,便是设太常旗,布灵柩铭旌。
李渊死后百官商议,初定了“太武皇帝”的谥号,便有楷书大家虞世南亲自执笔,在一张长两丈九尺的绛布上书上“太武皇帝之柩”六字。
行殡之后,李渊便是正是入了棺,众人也纷纷奉旨聚于大安宫中,再行叩拜、哀悼。
上皇入殡是正礼,更是大事,巳时,近午,大安宫戢武殿内外已经满满当当地站满了人,大唐宗室,京中各部堂官,并地方奉旨进京的都督、刺史俱在其中,一人不落。
入殡之日来的有数百人之多,戢武殿作为大安宫正殿,固然宽敞,但也待不下去这般多的人,能在殿中站着的除了宗室亲王便是朝中三省、六部、九寺首官并几位正三品以上的官员,其他的都在殿外集聚。
今日已经是为李渊守殡的第三日,依殡礼之例,守殡之人除开每日饮清水外,粒米不得入腹,包括李世民在内的守殡几人都是饿了几天的,腹中清寡地厉害,面有菜色,精神不振,尤其是李泰和李承乾两人,大有轻轻一推便能倒下的意思,这几日他们可是吃够了苦头。
几人中精神最好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