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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风起上海滩-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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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这蔓延的越来越广的战事,他可能前两年就来上海看大哥了。这次过来其实也多有不便,风声越来越紧,出一趟门着实要费上不少劲。
  他先是坐船到了九江,又从九江转到了上海,一路上还带了两个跟了多年的家丁,护送他安然到了上海。家丁也不是第一次跟秦渡来秦宅,看到秦二爷见到了亲哥,就都识趣地跟着管家安置去了。
  秦渡确实有事,这次是不得不来了。
  他后背长了个包,越长越大,已经有了些压迫感。在当地看了很多名医,都不见好。
  秦渡忧心如焚。
  秦家、钨矿场都全靠他一人支撑。他生的都是女儿,嫁的人家虽说不错,但能帮上忙的女婿,一个也没有。他是真希望能有个得力助手,帮他操持一下矿上的事。
  眼见着离了他,临湘寨的这支秦家,立马就会败落。他是不敢病,更不敢倒。这次身体抱恙,他本来想撑一撑熬一熬。直到后来发现这压迫感开始影响行动了,他才大感不妙。于是不再耽搁,直奔上海而来。
  上海有最好的大夫,找大哥,帮忙把自己后背的病灶除掉。
  秦世雄一听二弟身上有了病,立马抓起电话打给祁孟初,把情况跟祁孟初学了。祁大夫虽然不能什么病都治,但他的圈子里,多的是沪上名医。一般人的求医无门、问药无路,在祁孟初那,往往几句话就能解决。
  秦世雄挂下电话,“一会儿你二侄子就回来了,中午咱们一起吃顿团圆饭。下午就带你去看病。”
  有大哥这话,秦渡的心算放下了。
  话音刚落,宅门口就传来了汽车驶进的声音,池沐芳激动地领起两个孩子就出门去迎。
  “这是?”
  “对,应该是回来了。”
  秦渡高兴地也要起身去迎接二侄子。秦世雄克制着内心的喜悦,按住二弟的肩膀,“你是个长辈,坐着,咱俩接着聊,一会儿他进屋了,你就见到了。”
  没过多久,秦渡就看到了大哥家的所有小字辈,从门外陆续进了家门。池沐芳领着的小侄女和侄孙,他刚已经见过了,文质彬彬的二侄子,器宇轩昂的三侄子,俱是英姿勃勃,神采奕奕。他深感欣慰。
  只是这么大的宅子,除了下人,就他们这么几个,属实有些冷清了,也是该添人进口的时候了。
  秦定坤回来没多久,午饭就都准备好了。
  秦家的这餐团圆饭异常丰盛,张妈从昨天就开始准备。离家多年的二少爷,这次终于要回上海了,听说再也不去外国了。家里以后会多个少爷,老爷会多个帮手,夫人也会少了一份儿子在外的忧心,真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所以昨天她就吩咐让采买的人,多买了好些东西。没想到今天二老爷也来了,真是双喜临门。
  她已经很久没看到老爷和夫人这么开心了,更是使出浑身解数。怕二老爷嫌口味清淡,还格外多做了几道加了辣的菜。虽说手艺比不上二位水师傅,但也绝对算得上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是用了心的佳肴美馔了。
  秦世雄一般喜怒不形于色,没像池沐芳那样笑意没离开过眼角,但他也是打心底高兴,特意让张妈取出了珍藏多年的绵竹大曲。这还是秦定邦早先从外地带给他的。
  秦世雄不愿意喝洋酒,喝不惯。秦定邦知道父亲的喜好,当年在四川跑生意,从朋友处得了两瓶带回来。当时秦世雄喝了一瓶,绵净香醇,是不可多得的好酒。但这四川酒,在当地就消耗的差不多了,在上海更是很难见到。所以另一瓶,他就存了起来。
  今天二儿子、二弟家中齐聚,想来人生中这样的时刻,也不会太多了,再好的酒也都不再留了。
  席间似有默契般,无一人谈论糟心的时局。大家只谈老家这几年发生的新鲜事,谈秦定坤在美国的见闻,难得的一餐不沉重的团圆饭。
  秦则新刚开始对二爷爷和二叔,还都有些认生。结果一看二爷爷好像比爷爷还要和蔼,二叔也是个温和的人,就不再拘谨,和他的小姑姑在席间大快朵颐起来。
  虽然秦家是大户,池沐芳却不让铺张。所以像今天这么丰盛的午餐,除非年节,平日里,两个孩子也不总能遇到。他们的注意力并没在大人说什么上,更多的,是吃完这口,再盘算着下一口该选哪样。
  秦则新随池沐芳的口味,一点辣的都不能吃。秦安郡会随着秦则新的目光,帮他夹不带辣的菜,还会小声问,“还想吃哪个,够不着我给你夹。”秦则新则会扶着碗接过姑姑夹来的菜,一脸满足。
  大人聊大人的,他们两个小的,不用大人管,自己就能吃挺好。
  这两个孩子默契的配合,满桌大人看了,有温暖,有酸楚,更多的是感慨万千。
  在湘江打渔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小秦游曾把自己碗里的菜都夹给小秦渡;秦家刚迎来还拘谨着的向家幼子时,小秦定坤曾顿顿都给刚开始做秦定邦的向长松夹菜。现在,看这对小姑侄俩,真是又一茬小大人,懂得去照看更小的了。
  一代一代的人呐,有的在长大,有的在老去。这拦不住的岁月更迭,永不停歇的生生不息。


第42章 “你今天就二十五了。”
  祁孟初亲自来给秦渡做了检查。这么大一个包,还是长在背上的,祁大夫没把握,于是帮着联系了仁济医院在这方面有名的鲍医生。
  经过检查,鲍医生说,秦渡后背的这个包虽不常见,也不至于不治,但是须要开刀。对于上海的医生而言,见的病患多了,也就不觉得稀奇了。秦渡跟鲍医生说了他非常着急,希望快点治好。于是医院安排第二天就动手术。
  秦渡激动坏了,秦世雄也没料到能这么顺利。他原以为弟弟得的是个疑难杂症,没想到祁孟初一下就帮着找到了对口的名大夫,而且第二天就能开上刀。
  手术当日,秦家的男人全体出动。秦世雄带着秦定邦和秦定坤,一起送秦渡去手术。
  刚收拾妥当要出门,家里电话就响了。
  是卢元山打来的。
  卢元山知道秦定坤回来了,想要告假过来看看。
  秦定坤回上海的消息不胫而走。秦家的那些故旧老友,有打电话的,有约饭的,有要过来的。毕竟人从那么远的异国平安回来,都跟着高兴。
  卢元山可以算是秦世雄的徒弟,现在在法租界的巡捕房,是个头头。这个山东大汉,重情重义、任豪侠,十岁出头时就开始跟着秦世雄。秦世雄待他,如待半个义子,而卢元山也深感秦家恩重如山。不管巡捕房的事有多忙,过年过节向来礼数周全,哪怕有急差无法登门,也必然会派人送上重礼。对于卢元山,秦世雄向来满意,深感当年没白栽培。
  因为和秦定坤的年龄差不多,卢元山也可以算作秦定坤、秦定邦的发小。尤其他在巡捕房,没少给秦定邦递送消息,不少时候都帮了秦定邦的大忙。
  不巧电话打过来,正赶上秦二爷要去开刀,只能改日再来了。
  坐着老李的车把二叔送到医院后,秦定邦就被秦世雄派回公司继续处理事情。秦定坤刚刚回家,家族业务还不知怎么办,要慢慢地分派给他。正好就让秦定坤先在医院帮秦渡跑前跑后。
  仁济医院本就靠近江边,离永顺公司不算太远,秦定邦便沿着江走回了公司。他走得身体发热,一进办公室就脱了大衣。但毕竟时已深秋,屋里比室外凉了许多。没忙多久,他就觉出冷,又把大衣套回了身上。
  这是池沐芳给他新做的大衣,面料非常好。他的衣服都是池沐芳早早准备好的,每年换新。至于在哪里买的、做的,他都不清楚,只知道母亲总能在不同的季节让他换上新潮又合身的衣服。
  他忽然想起上次看梁琇时,她还穿着去年的旧衫。应该是不舍得买新衣服了,事实上,她好像压根就没什么像样的好衣服。他心里开始有些不舒服。
  但他先前从来也没留意过女装店这种事。仔细回想一下,母亲好像曾和方阿姨去鸿翔做过大衣,前不久又和父亲去老介福买过料子。以母亲的品味和眼光,想必这两家应该是不错的吧。他得想办法把梁琇带过去,置办几身新衣服。
  这姑娘现在还是忙忙碌碌的。在怀恩帮忙,他是知道的;投点稿子,他也是知道的。但还有些他不会问、她也不会说的。这让他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眼见着上海滩上乌云翻卷,她这么个姑娘家却一直在刀尖上行走。一想到这,他真想把她揽进自己的羽翼之下,不让她见任何风雨。
  再一想,这个拧巴的姑娘到现在还是缩着脑袋躲着他,依然在逃避着,视而不见着,他就又头大起来。
  真是个难办的家伙。
  秦渡的手术做得非常顺利。祁孟初介绍的鲍医生,有“鲍一刀”的美名,尤其擅长应对此类不明原因的肿物,治愈者甚众。手术当晚,秦渡就苏醒了,但是刀口大,而且开在背上,要住院休养,才方便医护清创。所以秦家不断来人帮着照顾。秦定坤自然就成了医院这摊子事的主力。
  秦渡住院期间,秦定邦每天都会找时间去医院探望二叔。有时如果顺路,还会替下老李,把二哥送到医院,去接替之前守在医院的秦家人。
  这天下午,卢元山特地赶到仁济看望秦二爷。一见秦二爷趴在病床上,稍一动弹就如同刀口撕裂一般,话都不太敢说,确实很重。卢元山表达了关心,便赶紧让秦二爷不要多说话,千万别抻着伤口。放下礼物后,和秦氏两兄弟退到走廊说了几句话,就没再多打扰。相约改日再聚,便告辞了。
  秦定邦送卢元山出了医院。
  “日本人又往租界里派人了。”卢元山说的事,总能引起秦定邦的注意,他眉头一下子拧紧,“怎么讲?”
  “这两年,刺杀案此起彼伏的。日本人恼羞成怒,这段时间又派了更多的便衣侦探,”卢元山掸掉衣襟上在家里粘的线头,“去舞厅,茶楼,还有去邮局偷听电话的。”
  他拍了下秦定邦的肩膀,“芳茗阁里的眼线,肯定更多了。”
  秦定邦对于自家茶楼里有很多探子,早已心知肚明。这沪上的茶楼哪家不是探子密布的?只是一想到有些是日本人专门派来的,不免还是会心生厌恨。
  卢元山面色沉沉,“遇到怀疑是抗日分子的,巡捕房就要带人去帮着抓,抓着了就要给出去,不是给西边,就是给北边七十六号在西边,日军在北边。。”
  “法租界的巡捕房不是说讲证据吗?有证据抓人引渡,没证据到时候就放人。”秦定邦不解。
  “那是前几年。可自打去年老贝当的维希政府上了台,对法国来说,租界这些飞地啊,就都顾不上了。”卢元山看着医院门口形形色色的人,顿了顿继续道,“想想也是,法国本土都降了,还能顾得上咱这?千里万里远的。法国不争气,法租界自然就在日本人面前又矮上三分。”
  他掏出根烟点着,抽了一口,“前些年抓人,我们多少还能帮着拖延一下,这些年七十六号越发猖狂,北边日本人也如入无人之境。这巡捕房呀,越来越成了过路的衙门,也就只能补办些表面上的手续,走走过场吧。”
  卢元山在巡捕房多年,从普通的巡捕一直做到现在的探长,自有他的圆融,左右逢源成了生存的本领。但对秦家人,却是少有的真心赤诚。
  当年他跟着家人逃难来到上海。刚到上海时,住的是三湾一弄潭子湾、朱家湾、潘家湾和药水弄,这些地方曾是难民到上海的第一站,是后来著名的贫民棚户区。的滚地龙,条件差到不堪回首,家人不久都相继离世。绝境中,是秦世雄收留了他,管他吃穿,教他本事。所以秦家对他有再造之恩。他是不忘本不忘恩之人,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回馈着秦家。
  二人在医院门口聊了会儿,卢元山提出要回巡捕房了。见他没坐捕房的车来,秦定邦要开车送他回去。
  卢元山把烟头扔在地上,“不用了,咱俩就不用这么客气了,你赶紧去忙吧。”
  秦定邦伸手拦了一辆黄包车,“巡捕房,薛华立路。”
  卢元山也没客气,上了车扭头跟秦定邦道,“有时间到我家去,你惠英嫂子烧的一手好菜。”
  “好。”秦定邦朝他点了下头。
  有个乞丐几步赶过来,捡走了卢元山刚才丢的烟头,就着火星抽了两口,站在那里一脸沉醉。
  秦定邦等乞丐叼着烟嘴走远了,才发动了车往公司去。
  卢元山刚才说的日本人往茶楼派探子的事,一直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他不禁又想起了那个居心叵测的陈编辑。一想到当初那人带梁琇去茶楼那种地方,心头的火又压不住,随后就又想起了当晚在巷子里遇到的险情。
  他心下一凛,急踩了刹车,手扶着方向盘,眉头越锁越紧。有几天没去看她了,这几天秦家她也没去,也不知怎么样了。他随即调转车头,向修齐坊驶去。
  他也不知道现在梁琇会不会在家。要是不在,他就去难童院找她,如果找不到,他就在巷口等她。
  山雨欲来的租界,危机四伏。他一想到梁琇那样的身份,就总觉得她身边潜伏着无尽的危险,只有在他的眼前,他才能放心。
  他走到梁琇楼下时,楼上的窗是关着的。也许还没回来,但这天一点点都暗了起来,她每天这么早出晚归的……
  这次走得急,他竟然什么都没带给她,既没带吃的,也没带药。下次再说吧,他急着看到她平安。
  敲开门,他看见了她,放心了。
  气色能好一点?还是不够好。这张脸上应该再多一点血色,看起来红扑扑的才好。也不应该这么瘦,稍微胖一点,健壮一点,才不会风一吹就倒。
  “你来啦。”梁琇有点惊讶。
  这次并没有恼怒的神色,语气也柔和了不少,好像在讶异怎么这么巧似的,秦定邦心里松了一下。
  时值深秋,下午五点多钟,天就开始暗了。梁琇自己在屋里,本来是想省点电的,秦定邦来了,她开了灯。
  秦定邦进了屋,一眼便看见桌上摆了一碗白面条,还有两个鸭蛋。
  他愣了半刻。
  梁琇手里正拿着筷子,关了门,又给他搬了椅子。
  他没坐,只盯着那碗白面条。看来还没有吃,清汤寡水的,灯光下能看出一点油星。也不知是因为不会做饭,还是没有东西可下锅。
  他又拿起桌角上的日历,民国三十年的十月十八号,农历八月二十八。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个日子,又看向这碗面,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伸手握住梁琇的手腕,轻轻掰开她手指,把筷子放到了碗上,“走吧,我带你去吃顿好的。”
  梁琇一见他这股霸道劲又上来了,胸口起伏起来,“我这饭都做好了,马上就开始吃了……”
  “你今天就二十五了,本命年的生日,吃这些怎么行?”


第43章 “我认定你了。”
  “你怎么知道的?”梁琇愣在那里。
  秦定邦没有回答,走到墙边拿起挂着的风衣,展开就往她肩上披。
  “秦定邦!”梁琇急了,闪身躲过衣服,两步退到椅子旁边,“我不想跟你出去吃饭,我就想吃这碗白面条。”
  秦定邦一看她的倔劲又上来了,不再强迫她,把大衣抓在手里,看着她。
  两人就这么站着,对峙一般。
  “你就不能听我的吗?”说着,梁琇重重地坐到椅子上,喘了好几口粗气,最后祈求般地低声道,“你就让我安心地在这……在这想会儿家吧。”
  她忍不住抽了下鼻子,眼圈已经红了。
  秦定邦紧握着衣服站在那,看着她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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