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吃瓜记录-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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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一个月之前吵得那么激烈,可是现在凌高逸和凌平露依旧维持着岌岌可危的父女关系。若不是井以亲眼所见,她甚至不会相信他们曾经那么激烈地吵过一架。
凌平露是个很干练的人,她生母早逝,凌高逸风流多情,外面情人无数。凌平露很早就失去了来自父母的庇护,现在凌家的公司除了零零碎碎的散股,剩下的大部分掌握在两个人手中,一个是凌鸿轩,另一个就是凌平露。
大哥凌承望从政,不参与家里的生意。凌父那一辈的男人,要么是对家业不感兴趣,要么就是早早脱离了权力中心,所以凌高逸虽然有钱,但只要凌平露想要切断他的经济来源,就能轻易做到。这也是凌高逸那天恼羞成怒的原因。
井以是真的觉得凌平露很坚强,哪怕她在青春期任性地走错一步,让自己随波逐流,寄托于酒精、恋爱、亦或者快感,她的人生都不会是现在这样。
凌平露模模糊糊地带给井以一种可以信任的感觉,所以井以再三犹豫,还是把魏成林故意对凌乐安说的那些话告诉了凌平露。
凌平露听完沉思片刻,对井以安抚道:“没事,乐安不会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的,他不是那么脆弱的孩子。”
她又问道:“小以,你专业学的什么?”
“法学类。”井以回答。
“嗯,挺好的,对咱们家来说……你和乐安的专业都很合适,我现在就等着乐安毕业能早点来帮忙,凌鸿轩就是个甩手掌柜,整天逮不着他,忙都忙死了。”凌平露揉了揉肩膀,罕见地流露出一丝疲惫。
凌平露迟疑片刻,问:“小以,你以后有考虑过往大哥的方向发展吗?”
井以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凌平露笑笑,“就是从政。”
大概所有的孩子都会下意识抵触未来的事,对于未来,井以其实一点想法都没有,所以她只是摇了摇头。
凌平露轻轻点点头,说:“没关系,你现在年纪还小,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也可以。不过大伯母很早以前就想要个女儿……她很爱你,平时记得多回家陪陪她。”
她说着说着,游离的眼神定在某一点,井以顺着她的目光向稍远处看过去,发现凌平露下意识在看的人,居然是二婶。
井以想起那天从凌平露脸上看到的嘲弄的表情,所以对她问道:“你讨厌二婶吗?”
伏闳丽并非凌平露的生母,她们之间的年龄差距也就十岁左右,就算凌平露回答“是”,井以也不会感到奇怪。
凌平露收回视线,抿了抿唇,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她淡淡地回答:“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今晚上的这场宴会,一直开到晚上十点多,宾客才陆陆续续离去,韦太太打发井以和凌乐安回屋洗澡睡觉。
井以从小就有泡澡的习惯,要说凌家最让她满意的地方,可能就是浴缸足够新,而且足够大了。
但是今天她没有泡很长时间,在浴缸里呆了一会儿就穿着浴袍回床上去了。收拾衣服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但是有些晚了,井以颓废地躺倒在床上。
当惯了夜猫子一时半会儿还真的睡不着,井以在床上举着手机,考虑着要不要打个电话。
忽然,一通电话打过来,是徐良科的号码。
“小科?”井以有些惊讶地接通电话,“你还没睡觉啊?”
“没有,我和阎哥在外面呢。阿炬已经回家了……你那边怎么样了?”
“还好,已经准备睡觉了。”井以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往阳台走。
“什么时候回来啊?生日礼物都给你准备好了。不过你要是想在A市多玩几天,也可以。”
井以站在阳台上,向外面看过去,外面是寂静无声的一切,她想了想,说:“明天或者后天吧……”
“小科……这里的一切啊,”井以转身,向后撑着栏杆,她的头极力向后仰,然后在漆黑的夜空中看到了星星,井以忽然笑了,“全部都无聊至极。”
忽然,稍远处传来细碎的声响,井以敏锐地扭头看过去,在一片漆黑中看到了橙红色的火光一点。
那火光看起来太熟悉了,井以很容易就认出来了,是有人在那边抽烟。
住在隔壁的……?
那不是林乐安吗?井以无声地扬了下眉毛。
反而是凌乐安因为这个对视愣神起来,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凌乐安突然反应过来——井以看到自己抽烟了——他莫名紧张,下意识就想要把烟掐灭,可是动作做到一半就停在空中。
因为井以什么也没说,反而直接从阳台离开,走回自己屋里去了。
凌乐安看着她果断离开的背影,心情莫名阴郁,他有些烦躁地顶了顶后槽牙。
但是没过几秒,井以又走出来了,甚至向着他的方向走过来。
两个房间之间的阳台离得不算远,中间的距离大概一米左右,成年人一个跨步就能翻过去。
井以倚在阳台的栏杆上,目光直直地向凌乐安看过去,她温和地笑了一下,然后抬起手,用力一扔,把一个东西向着凌乐安扔过去。
那个小巧的物品,它在空中留下的轨迹划开了这个寂静的夜晚。
这一秒好像过得很慢很慢,凌乐安眼睁睁地看着它朝着自己一点点飞过来。
然后凌乐安抬手,蓦地接住了它。
晚上的风从井以的方向吹向林乐安,风里满是薄荷味,不知道是洗发水还是沐浴露的味道,凌乐安突然不敢呼吸,他屏住呼吸,去看井以扔过来的东西。
……是一个护身符。
像是南方寺庙里求来的,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也许里面装了桂花或者是其他什么植物。
“生日快乐。”
因为夜晚实在太过安静,所以即使井以的声音很小,她说的话依旧逐字逐句,清晰地传进宁乐安的耳朵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接住了这个砸过来的护身符,凌乐安手心酥麻,即使把手握得再紧,也止不住那股痒意。
井以的电话还没挂断,她看凌乐安接住了护身符,就对人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往自己屋里走。
“少抽点烟吧。”
凌乐安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即将消散在风里的这几个字。凌乐安对着手里的护身符出了好一会儿神,然后在晚秋并不寒冷的风中将烟掐灭。
电话另一头的徐良科迟疑道:“阿以,你怎么知道我在抽烟?”
井以忍俊不禁道:“其实不是……但是没关系,你们早点休息哈。”
第十三章
井以第二天下午坐上了回山南镇的列车。一个小时之后,终于回到家里。
她下车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云朵层层叠叠地堆在天边,全被染成粉紫色。
井以回去的时间正好赶上了晚饭,她推开门的时候却发现除了井婆婆,李爷爷阎斯年邱炬,还有徐江科也都在。
邱炬一看到门口的井以,就回头喊:“阿以!你回来啦!”
“囡囡回来了啊。”
“来来来,正好吃饭,阿以。”
“就等你一个了。”
他们把蛋糕拿出来,徐良科匆匆忙忙地拿出打火机挨个点亮蜡烛,然后推到她面前,让井以赶紧许愿。
井以双手交握,闭眼在心中默默许了一个愿望。
十几秒过去,井以睁开眼睛,很高兴地说:“许完了!”
然后她一口气吹灭了所有蜡烛,井婆婆笑起来,把井以爱吃的那道啤酒鸭移到她面前。
徐良科就坐在井以旁边,和她动作一致地夹了一块鸭子肉,他突然感慨,小声地说:“阿以啊,井婆婆也太溺爱你了。”
他盯着这块鸭肉,“从小就是这样,你一说喜欢什么,婆婆就天天给你做。这么多年了,这道菜你都不会烦吗?”
“不烦,”井以又夹了一块,“家里人不都这样吗,一旦孩子喜欢哪道菜,就会一直做一直做。”
徐良科没说话,只是笑了一笑,他也夹了一块,而且试图比井以吃得更快,两个人互相瞪一眼,开始较劲。
一边的邱炬看见他们两个不顾形象的吃法,看呆了,很震惊地问:“小科,阿以,你们不吃别的菜吗?”
阎斯年也抬起头,幽幽地说:“……好歹也尝一口我做的菜吧。”
李爷爷乐呵呵地抿了一口酒,对阎斯年说:“别管他们了,难得过一次生日,来,小阎,咱俩喝一杯。”
阎斯年端起酒杯,和李爷爷碰了一下酒杯,心里颇感完蛋,他对自己的酒量多多少少也是有数的。阎斯年对邱炬使了个眼色,示意邱炬如果一会自己喝醉了的话,记得拉住他。
邱炬回他一个可靠的眼神。
好在今天喝的是度数比较低的米酒,阎斯年喝的也不多,所以阎斯年神智清醒地顺利回家了。
他喝了酒,车肯定是没办法开了,井以把自己小自行车搬出来,让他骑着这个回家。也幸亏阎斯年会骑自行车,不然井以就只能自己骑车把他载回去了。
井以在楼下目送他们离开,她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八点多了,这个时间回家,邱炬应该也不会被骂,她一边想着,一边半走半跳地回楼上去了。
李爷爷也离开了,井以帮着井婆婆收拾餐桌,她将没吃完的菜放进冰箱,忽然想起来什么,倚着冰箱门对井婆婆说:“阿婆,那个护身符,”井以从领口下拎出一个护身符,这护身符和昨天晚上送给凌乐安的那个一模一样,“已经送给他了。”
井以小时候生过一场病,断断续续病了一个多月,后来井婆婆去附近山上那座庙里求了一个护身符回来,不知道是不是恰巧碰上了前面的治疗终于起了作用,井以一点点好起来了。
从那以后,井婆婆每年在井以过生日之前都会去山上给她求一个新的护身符,井婆婆坚信只有这样,庙里的土地神才会年年保佑她的囡囡。
不过这几年井婆婆的年纪越来越大,爬山对她来说已经太困难了。所以近几年的护身符都是井以自己上山烧香磕头求来的。
今年去的时候,井婆婆跟井以说,如果她愿意的话,可以给那个孩子也求一个护身符。
井以沉默着点了点头,毕竟同一天过生日,总该送给凌乐安点什么。
昨天还以为没有机会送出去了,但是谁想到那么巧呢。
井婆婆看着她带着护身符就很高兴,看着高挑苗条的井以,井婆婆脸上满是幸福,说:“我们囡囡又平安长大了一岁。”
井以于是挨挨蹭蹭地挤到井婆婆身边撒娇。
假期剩下的几天,井以就一直在山南镇和徐良科他们一起录歌,剪辑,到处疯玩。
邱炬捧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在网上搜索他们乐队的名字,发现除了歌曲相关,什么也没有搜到,他心情复杂,一方面松了一口气,另一方面又很不满足。
阎斯年正在剪视频,看见邱炬叹气,凑过来看了看他在干什么,然后阎斯年打开乐队的账号,这个账号发布的所有视频里,播放量最高的就是那天晚上随手录的《爱江山更爱美人》。
井以唱那首歌的时候,他们身边的乐器就只有徐良科一把吉他,阎斯年敲着桌子,邱炬打着节拍当伴奏,但是架不住氛围实在太好了,这个视频播放量成功超过了他们的第一条视频。
井以也凑过来看,她侧头对阎斯年问道:“阎哥,那你原创的那首歌呢?”
阎斯年摸着自己下巴,回答说:“那首歌还没有发……我们是直接在网络上发还是找个唱片公司?”
他们三个人脑袋凑在一起,一人一句不停地商量,反而是担任乐队队长的徐良科最淡定,他们说话的时候,他就用吉他给人捣乱,邱炬气得和他抢吉他。
最后还是决定找个公司发行这首歌,阎斯年在乐队里的作用简直堪比又当爹又当妈的单亲父母,敲鼓写词一手抓,还要负责剪辑和运营,成为了一个在社会毒打下的熟练工具人。
井以问过他需要不需要自己帮忙打打下手,阎斯年总是挥挥手,他眼里一直把他们三个当作没长大的小孩,宁愿自己累点,也不打算指望他们。
徐良科开玩笑地对他说:“阎哥,你这种性格,什么都坚持自己做,等你年纪大了,肯定是个不愿意和孩子住在一起的顽固小老头。”
邱炬想了想,很认真地说:“阎哥,等你老了我愿意照顾你。”
阎斯年被他们气笑了,笑骂:“滚蛋,说得跟我大你们几十岁似的,我今年才二十七!二十七生日还没过呢!四舍五入一下也就二十五。”
井以扑哧一下子笑起来,在她的哈哈声里,阎斯年也笑起来,但是笑里忍不住带点咬牙切齿。
阎斯年往三个小孩头上分别弹了个脑瓜崩,他们才消停下来。
***
期中考试以后,井以在学校里渐渐没有机会见到邱炬,偶尔倒是能在武术社社团活动的时候逮到他,临床专业要学的东西比较多,所以邱炬整天如同神龙出没,见头不见尾的。
井以问他既然时间已经这么紧张了,那为什么还要坚持参加武术社活动。
邱炬咬着牙幽幽地回答:“锻炼身体,有助于以后我弹贝斯的时候跳街舞。”
井以哈哈大笑。
实际上井以知道邱炬是没办法拒绝社长,一方面是因为心软,另一方面就是因为邱炬胆子比较小,自从邱炬亲眼见到社长徒手碎板砖之后,就无法对社长那张笑眯眯的脸说出一个“不”字。
邱炬真的很害怕,自己提出退出以后,社长会不会千里追杀自己,然后捏碎自己脆弱的脑壳。
这天井以上完课以后,突然被戎良吉叫住。
井以对他印象很深,这个男生就是比她入学成绩还要高的那个同学。不过戎良吉好像并不擅长交际,或者说他不屑于跟每个人都打好交道,所以井以其实跟他没怎么说过话。
井以有点好奇的看着戎良吉,戎良吉穿了一身衬衣长裤,仅仅是现在就已经很有专业律师的感觉了。他推了一下眼镜问:“ 同学,咱们专业最近举办那个竞赛,你有兴趣参加吗?”
井以想了想,想起来好像班里群里确实有过这个通知,她点了点头,然后问:“你的意思是想要组队吗?”
戎良吉笑了一下,说:“组队要求最少是四个人,现在已经有我和李端静了,再加上你就三个人,还少一个人,我再去问问。”
李端静这个姑娘井以也有印象,因为是班里的团支书,而且是个能徒手搬着桶装水上三楼的姑娘,不论什么时候想起这件事,井以都发自内心地觉得很不可思议。
井以沉默地想,可能李端静比自己和阿炬都更适合武术社……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过来:“缺人?学委你看我合适吗?”
井以扭头去看,发现是坐在自己斜后方的樊志行。樊志行耳垂上的耳钉又换成了纯黑色,扎眼得很,但是好认。
戎良吉认真地看了他两眼,主动把手伸过去说:“当然可以,欢迎。”
他们两个握了一下手,然后又互相介绍了一遍。
让井以有点意外的是戎良吉态度很温和,跟他说话很舒服。他身上一点儿都没有井以想象中的孤僻,反而很挺外向的,戎良吉说话时谦逊和认真的态度很容易感染别人。
就在井以有些愣神的时候,戎良吉转过身来看向井以,说:“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不耽误你们时间了,回去我把大家拉到一个群里。”
井以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晚上的时候,井以又回了一趟凌家,因为韦太太告诉她,明天三叔和三婶就要走了,问井以要不要回来一起吃顿饭。
在电话里韦太太并没有说清楚他们到底要去哪。
其实井以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