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人鬼和谐共处重要性-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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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诺跳上台阶,走到陆迟身旁,把橘子递给他。
陆迟拒绝了:“我不吃,谢谢。”
“不是的,帮我剥一下,谢谢。”
陆迟震惊看她一眼,但陈诺丝毫没察觉,已经拿过笔记本翻开来看:“他是钱冬玲的什么人?”
如果不是陈诺一本正经的发问,陆迟都快要以为刚才她是故意。
“钱冬玲的中学老师,已经去世八年。”陆迟剥开橘子,毫无意外指甲缝里溢满了橘汁,染上黄黄的颜色,他嫌弃甩甩手,因为不爽,所以语气有些差:“排除了杀人可能。”
陈诺仍旧未察,接过橘子,往嘴里送,想也不想就说:“谁说没可能,化作厉鬼也能杀人,这些找不出缘由的‘他杀’就被你们视作‘自杀’。”
“哦。”陆迟轻哼一声,凉凉地反问:“所以我应该改行去当钟馗?”
这人真是……陈诺把最后一瓣橘子塞进嘴里,然后认真的说:“不用,陆大哥,你不当钟馗也有辟邪的作用。”
天知道,陈诺这句话是真的夸赞。陆迟阳气旺,做的又是惩奸除恶的工作,正气比寻常人强数倍,自带辟邪功效,旁的不说,鬼小哥就憷怕他,只敢远观不敢靠近,生怕伤了自身阴气,其他邪魔外道也不会轻易来招惹。
但这番话听在陆迟耳中,无疑是在讽刺,他起身,决定不跟眼前这根神棍继续谈下去。
……
和陆迟分道扬镳之后,陈诺在操场上跑了几圈,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陈诺停下来,气喘吁吁接电话,她还没开口,高老师就说:“诺诺,你方不方便来医院一趟?能不能过来帮主任竖个筷?”
“……”
梁主任始终精神不济,神情恹恹的像是得了场大病,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高老师读的是梁主任的研究生,他们师生关系向来亲厚,梁主任的只有个十几岁女儿,在国外上中学,高老师看梁师母日日照看太辛苦,就主动替梁师母守夜。
虽然高老师对鬼神论始终不信,但自从上次陈诺给肾病综合征的小患者竖筷驱邪之后,小家伙很快退烧出院,不得不让高老师心里打鼓,是否世上真有鬼神之说。
陈诺很快赶到医院。
两日不见,梁主任身上的怪异感更甚,两眉间黑气盘绕,鼻头发青,颧髎泛白,竟是将死之相。
见她过来,梁主任笑着招呼:“小同学,过来坐,吃点水果。”
梁主任从旁人口中听讲过陈诺为病人竖筷的事,并没放在心上,他小时候感冒发烧也是村里的赤脚医生给治好的,竖筷也见过,他比高老师接受范围要广的多。
陈诺接过高老师递来的香蕉,在梁主任身旁坐下,像寻常聊天一样,边吃边说:“主任,听说你搬家之后总是睡不好。”
“是睡不好,差的时候整夜整夜失眠,总是听到窗户外啪啪响,我问我老婆有没有听见,我老婆说我年纪大幻听,她倒好,睡得跟猪……”
梁主任及时住了嘴,因为梁师母送饭来了。
“什么睡不好,别听他瞎说,我看他是用脑过度,太兴奋,我让他少申请几个课题,他不听,天天下班回家一头扎进书房,没有十一点不会躺上床,我看早晚有天要猝死。”梁师母瘦瘦高高,一头齐耳短发,干脆利落的女人。
陈诺抿嘴笑:“师母说的对,大脑太兴奋会影响睡眠。”
梁主任哼哼:“那我天天听见啪啪响要怎么讲?”
提起这个,梁师母心里也犯嘀咕:“你说这一天两天幻听还说得过去,天天幻听……反正我是一次没听见过。”
陈诺笑给她解释:“那是因为师母晚九早六睡起,作息时间正常,又爱跳广场舞,还会打太极,自然百怪不侵。”
柿子专挑软的捏,鬼欺负人也是一个道理,强的没法下手,那些身体差,底子弱的说不准就给撞上了。
梁师母难掩诧异,仔细打量一番陈诺:“小陈,你还真懂这个呢?”
陈诺点头,没讲太多,而是询问:“梁师母,方不方便带我去你家看看?”
“方便方便,随便去看。”
梁师母干起事来风风火火,不待梁主任吃完饭,就把陈诺带去了他们家。
他们住的地方离医院不远,步行十几分钟就能到。
陈诺跟在梁师母身旁边走边看,一抬头,入眼处是林禹年和陆迟住高层,在一众五六层高的民居中倒是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
待走近了,陈诺才发现,原来梁主任的住处和林禹年他们只隔了一条洋槐街。
洋槐街是条单行道,路旁栽了两排洋槐树,有些年头了,树荫几乎将整条道遮住,是小区居民平时散步乘凉的好去处。
因为准备把老家父母接来养老,梁主任特意换了套房,就在一楼,方便老人进出,还带个十平方左右的小院。
梁师母拧开家门,请陈诺进去。
“自从老梁生毛病住院,我天天往医院跑,也没心思打扫卫生,家里有点乱,就别换鞋了。”梁师母开了灯,去厨房倒茶水。
陈诺应了一声,凝神四下看,顺着煞气来源处摸索,推开了梁主任和梁师母的卧房。
“师母,我想进你们卧房看看。”进之间,陈诺犹记得问声主人家。
“没事,你进去吧。”梁师母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陈诺径自走到窗台前,刷得一下拉开窗户,洋槐街上的槐树枝冷不丁就伸了进来,堪堪打在陈诺脸上。
这个时候,梁师母也进来了,她走到窗前,皱眉道:“住一楼就这点不好,不敢开窗,一开窗这玩意就伸进来,现在还好,前段时间总飘絮,老梁还过敏,根本不能闻。”
陈诺摇摇头,没说话,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槐,即是木鬼,是继柳树之后的第二大鬼物栖息地。
所谓的鬼,是人在死后错过转生时间,游荡于三界之外,就变成了鬼物,和人一样,它们也需要个家。
留宿在梁主任窗前的这只绝非善类,陈诺没看到鬼相,单从它煞气弥漫度来判断,这只鬼的戾气很重,十有八九是见不得人善终的那类讨厌鬼。
在没搞清对方实力前,陈诺默默阖上了窗户,决定先不招惹它。
干他们这行,最忌讳与鬼结怨。
第13节
不怕鬼厉害,就怕鬼难缠,一旦被缠上,家宅再难安。
梁师母眼厉,看出陈诺神色有变,没有多嘴追着问,等从卧室出来才道:“是有什么问题?”
陈诺指指外面的槐树:“师母,你知道槐树又叫什么吗?”
不待梁师母作答,她便道:“木中之鬼。”
仅从堪舆学角度讲,屋旁栽槐是一大禁忌,槐树聚阴藏煞,常年居住在附近容易扰乱人的能量场,如果倒霉,屋旁那颗洋槐树上恰寄宿了一只鬼,煞上加煞,即是死煞,轻则丧命,重则灭门。
梁师母脸色发白,犹豫道:“那我去社区申报一下,找人来砍了它?”
陈诺摇头,不答反问:“如果别人开铲了你家,你会怎么办?”
第15章 陈诺诺
“如果别人铲了你家,你会怎么办?”
狗急还跳墙呢,何况是只恶鬼。
“师母,家里有糯米吗?”陈诺问她。
“有,前些时候端午节,我婆婆从老家带了糯米过来,粽子包完还剩一大半,你等着,我给你找出来。”说话间,梁师母去厨房翻找置物柜。
陈诺也没闲着,书包里翻出墨斗在卧室窗户上弹出五行八卦阵。
一阵窸窸窣窣,梁师母端进来大盆糯米,陈诺让她沿墙角撒开。
梁师母照做,末了不放心问:“小陈,这就行了?”
陈诺摇头,指指窗户外的槐树:“还不行,得除掉它才算完事。”
宿舍十点半锁门,陈诺没久待,拒绝了梁师母相送的好意,从梁师母家出来,她特意穿过洋槐街,不动声色打量梁师母家门口的那棵槐树,待走近了,寄宿在槐树上的那只厉鬼似乎有感应,突然间低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陈诺胸口一阵砰砰急跳,随即若无其事挪开眼,装作没看见它,两手背后踱步走开。
待走远了,她立刻掏出手机给陆迟发短信:陆大哥,我看见钱冬玲的老师了,他就在洋槐街!
可惜陆迟并没有看到这条短信。
陆迟从a大回去就接到了局里电话,上头下达文件,命令他们协助g省公安剿灭匿藏在s市的贩毒团伙,执行任务期间,手机一律上交。
陈诺回到宿舍之后没急着睡,诵经到子时,拿出朱砂笔和黄纸,一鼓作气连画数张符,全部收在匣子里装进书包,做完这些,又把陈家祖传的金丝玉系在了脖子上护身。
她有预感,迟早要和厉鬼正面交锋。
转天周末,寝室里的四只都不用上班,陈诺将睡将醒间,就听肖溪惊呼一声。
“肖大河。”沈家云睡她下铺,不满的踢踢床板:“一惊一乍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陈诺也被她吵醒,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问:“大河,怎么了啊。”
肖溪啧啧出声:“新都花园……就是你竹马住的那地方,昨晚又有人跳楼自杀了,还是个年轻姑娘,才隔几天呐,又死人,你们说这个小区是不是邪门了点,照这样下去,以后谁还敢在这买房啊。”
陈诺顷刻间没了睡意。
……
如果说钱冬玲跳楼自杀是因为自身精神病史,那第二个呢?
什么时候会再出现第三个?
消息被传到网上之后,网友议论纷纷,有“行家”指出,新都花园风水差,只有前门却不开后门,导致气流有进无出,如同一汪死水;明堂处逼仄,白虎受压;碧波江流经,并在此处转弯,形成反弓煞……
总而言之,这不是块好地方,买房要慎重。
不管真假,这番言论对新都花园的开发商王富信来讲,无疑是当头棒喝。
卖房子的最怕什么?当然最怕房子卖不出去!
随即有人给王富信出主意,既然都在传小区风水不好,请个懂行的大师看看不就行了?最好媒体再曝光一次,让大师来“证明”不是风水问题。
王富信深觉有理,忙不迭花大价钱去请风水师,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风水师像模像样查看一番后,接受记者采访。
风水师曾数次上过电视台,面对镜头时丝毫不怯场,他侃侃而谈:“关于网上的反弓煞和死气煞言论,完全是无稽之谈,新都虽然面积不大,但布局很合理,明堂逼仄,但……”
风水师接受采访时,王富信就在不远处看着,他抹抹额上滚落汗珠,轻轻吁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回了肚里。
哪知下一秒,惊恐的尖叫声传来。
“救命啊,有人要跳楼啊!”
王富信被吓的一哆嗦,立刻仰头朝楼顶看,脸色顿时难看到极点,他又是请媒体,又是请风水师,这下好了,啪啪打脸!
风水师也心虚了,膛目结舌的看着楼顶那抹红色身影,半响说不出一句话。
不多时,警车和消防车相继赶来,巨大的橙色气囊在2栋楼下铺开,四周挤满无数旁观路人,面上带着惊恐,不少人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录像。
王富信只差没给这群大爷跪了,要是再传到网上,他还卖不卖房了啊……
正急的团团转时,身旁嗖得一下闪过一个身影,等他看清是个年轻姑娘时,对方已经甩开他十几米远。
“哎哎,小姑娘,上头乱着呢,别去添乱啊。”王富信跟在后面喊几声,对方已没了人影。
陈诺一口气飞奔到顶楼,通往顶楼天台的地方有警方的人守着,不管怎么解释,根本不放她进。
正打算使点小伎俩时,有人跟在她身后上来,气喘吁吁道:“让她进去。”
陈诺回头,是陆迟,衬衫皱巴巴的在身上挂着,胡子拉碴,眼圈泛黑,像是一夜没睡,讲话声音也比平时沙哑。
陆迟在城中村蹲点蹲了一夜,终于在凌晨三点多时一举抓捕相关犯罪团伙,收队之后,又紧锣密鼓审罪犯审到天亮,本来想回来补觉,哪知刚进小区就看见了警车。
加上昨天半夜跳楼的,短短十天内,新都花园已经接连发生了三起类似案件。
陆迟不得不开始相信陈诺那番“鬼话”。
“求求你,你别过来,求你了,别过来……”
陈诺才爬上天台,就听见年轻姑娘的哀求声,她和钱冬玲差不多大,不到二十五岁,风华正茂的年纪。
在旁人看来,年轻姑娘无疑精神不正常,她在对着空气大声哭叫,情绪波动极大,警方的人迟迟不敢上前,也怕触怒她突然跳下去。
陈诺大概明白前两个姑娘是怎么死的了,眼前这只厉鬼是要附她身,效仿前两个姑娘的死法,带她跳下去。
“你别怕,我和你一样,能看见它,我是来帮你的,把手递给我好不好?”
无视警方的面面相觑,陈诺稍微靠近年轻姑娘几步,朝她伸出手。
年轻姑娘眨眨眼,大颗泪珠还挂在眼角,她吸吸鼻子,迟疑道:“你也能看见?”
陈诺点点头,轻声道:“它在你西南方,悬在半空,是个男人对不对?”
年轻姑娘愣住,像是终于找到了同类,哇哇大哭起来:“他、他们都不信,从昨晚起它就盯着我,我到哪儿它到哪儿,我知道,它要逼我跳下去……”
“别怕,把手给我,在我身后藏好,剩下交的给我好不好?”陈诺又靠近她几步,触碰到她手那刻,立即扯她下来塞给警方的人。
陈诺此举无意激怒到悬在半空的厉鬼,四目相对的瞬间,它大概认出了陈诺,立刻朝她飞扑过来,显然是想改附上她身,带她跳楼。
陈诺不明白它对年轻姑娘的怨念会这么深,眼下不容许她多想,在它扑过来前,慌忙闪开,同时掏出驱煞符向八方甩出,开始布阵。
天台上除了陆迟和年轻姑娘,其余的警察皆石化,进入天人交战中,一方面开始怀疑这个小区是否真的有不干净东西,另一方面又被陈诺“群魔乱舞”的作法惊呆。
但所有人又像是商量好了一样,识相的立在远处,没人去打断陈诺的神经病行为。
最让人不解的是,飞出去的八张黄符是怎么紧紧黏在地上不动的?难道是被提前涂上胶水了?
这批人民公仆中,最先看出陈诺精疲力竭的人是陆迟,她开始站不稳,原本红扑扑的脸蛋逐渐惨白。
其实陈诺并没有太多实战经历,她在死撑,眼前这只大概是她碰见戾气最重的鬼,它恨钱冬玲,更恨撒谎、放荡、yin贱的花季少女。
“我没有猥亵,是她勾引我,却反咬我强奸,害我身败名裂,是她下贱,是她该死!”
他声音极大,震耳欲聋,陈诺耳边再听不见其他声音,只能不停念往生咒为他超度,直到意识模糊。
噗通……
预料的疼痛迟迟没有到来,意识脱离前,陈诺反倒觉得身下软软的舒服,像是有人给她当了人肉垫,接着胸口一阵窒闷,胸前似有白光闪过……
……
陈诺被周围吵吵嚷嚷的声音吵醒,小孩的啼哭声,治疗车的刺啦声,还有心电监护仪的嘀嘀声,让她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里。
“好渴……”陈诺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接着一股陌生的馨香味在鼻尖弥漫,她喝了几口水,鼻子轻嗅了嗅,直到耳边传来一声轻喊:“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