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养妻手册-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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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惊艳:“大姐姐带的这些果子好好吃。”
林妙柔这才温柔笑出来:“你喜欢就好,我院中新来了个厨娘,她做这些很擅长,我便想着,你其实也受了惊,便来看望看望。”
林皎月突然想起,前世她落水后,林妙柔也曾来过。
但那时自己满心都在算计如何装怪卖惨进宁王府,根本顾不上这位长姐,所以便没见对方。
想来今日,林觅双大摇大摆进自己院子,丫鬟们如临大敌,才没顾上这位长姐进了屋。
林皎月指尖捏着缀着花瓣和细密糖粉的糯米团子,竟有些无措。
干巴巴道:“多谢长姐挂念。”
林妙柔轻轻抬起胳膊靠在桌沿边,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
“我知道你心中难受害怕,但二妹妹说得那些,你也不必太在意,她和宁王府的事虽然八九不离十了,但毕竟她是嫡女,家中促成这亲事也理所应当,至于厂卫司那位……都是传言呢,别被吓到。”
林皎月笑了下,心头隐隐感觉到了暖。
林妙柔担心她还害怕,又道,世家子女婚配,都讲究个长幼顺序,她连亲都没定,底下的两个妹妹自然也不会被逼得太急。
长姐是个规矩的人,只能想到用这种理由来安慰妹妹。
林皎月哪怕知晓,这事其实并非传言,顾玄礼已经亲自来敲打她了,但还是感怀于林妙柔的善意。
“知道了,是妹妹急昏了头,被姐姐提点过,安心了很多。”她真心实意道。
她吃了太多苦了,如今身边人待她丁点儿好,她都想温柔地拥抱入怀,再尽力予以回赠。
但稍作回忆,林皎月的面色却微微凝滞。
她想起前世,林妙柔的婚事,再过几天好似也突然定下了。
莫非正是应了这个说法,如果长女未定亲,她们两个妹妹也不好急着出门?
林皎月怀疑有这个原因在,贵人们都不愿意落人口舌,只是想起那会儿林妙柔要嫁的人,以及后来传闻中她的遭遇,心情却有些沉了。
大伯父替长姐寻的夫婿宣平侯世子,是个骄奢淫逸,且对屋里人动手的纨绔子弟。
两人又说了几句姑娘家的屋里话,林妙柔细心察觉三妹妹似乎还有心事,便也直接问了出来。
虽然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她却觉得,这位妹妹似乎与旁人说得有些不同。
她往日与林皎月相处不多,昨日也因身体不适没有去会场,可今日怎么看,林皎月都只是一个温吞的小姑娘。
林皎月自然不会将自己对林妙柔的担忧直接告知,而是借口将自己想替林阆找师傅的话抛了出来。
得让阿阆真学些武艺傍身,还不能叫沈姨娘发现,徒增担心,对于还是个姑娘家的林皎月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容易活。
“这不难,”林妙柔抿唇笑了笑,“我有认识的朋友兄长便是开武馆的,私下定个章程,简单的傍身功夫可以教教,咱们不告诉沈姨娘。”
林皎月当即笑出来:“那太好了,待阿阆学些皮毛了,我让他给您打拳看!”
也能在府中,多仔细些家人。
没想到竟然如此快就落实了一件事,林皎月无比庆幸,只是大姐姐的婚事先前没放在心上,如今突然想起,让她暗自又不安了起来。
这一世,她只想护好自己的家人,而对自己好的,便是家人。
不过林皎月很快便没有工夫为大姐姐的事不安了,因为宫中传旨,请她进宫一趟。
南坪伯府如今除了林茂年在朝中任职,其他人其实早就远离了朝政,立志做个风雅的闲散世家,谁料这一道旨,将南坪伯府、将林皎月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女,一下子推到了风口浪尖。
原因无他,前阵子传得很猛的那个流言,说顾督公喜爱的,就是南坪伯府的这位三姑娘。
“督公可要拦下这相看?”
梅九跟在顾玄礼身后,一边看他杀人,一边在簿子上画正字。
顾玄礼动作未停,却在血浆迸溅中,抽空回了他一声笑:“咱家很闲?”
梅九噎了下。
“她胆子大着呢。”
顾玄礼倒是希望文帝能再努把力,将人更早些吓跑,可惜对方如今翅膀也渐硬,默许了那帮子酸儒借此事来打压自己,便不会太快打脸,转头对个小丫头如何。
顾玄礼咧了咧唇角,将刀劈进敌人后背,又游刃有余地,连衣服带人皮剜了几层下来,疼得人吱哇狂叫。
他俯身一把提起对方后颈,像捏猫儿那般轻松地对上:“说,你们的领头是谁,咱家……给你留个命根儿。”
既无人阻拦,林皎月进宫便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儿。
周氏端着嫡母的态度,训斥了一番哭哭啼啼的沈姨娘,又假模假样地交代了林皎月几句,林皎月才跟着内宦进了宫。
心中还是有些紧张,前世她虽然进了宁王府,但不受待见,别说进宫了,连出院都是少有的,如今却因着一个宦官的“喜欢”,得了此般殊荣。
她神色复杂,下意识就朝着在前头领路的内宦背影看去。
这内宦恐怕身份不低,路过的宫人见到都冲他行礼,林皎月却觉得,对方背影佝偻,身形瘦小步履虚浮,风一吹都仿佛要倒了。
她忍不住想起顾玄礼,两次相遇,虽场面都匆忙,但他给她的印象,却是乖戾、强大、不容违抗。
宦官也不全都是一个样的。
这般晕晕乎乎地想着,便被内宦领去了后宫。
原来今日召见她的不是圣上,而是段贵妃,但后位空悬,段贵妃是位份最高的后妃,得她召见,同皇后召见、圣上召见也没什么区别。
椒台殿中,林皎月行了礼后,便恭恭敬敬地垂下头,不敢冒犯那位独得圣宠的贵妃,只由着对方问一句,她答一句。
多是问些寻常问题,问答间,林皎月听着对方声音轻柔,语气也十分温和,自然而然也放松了很多。
最后,段贵妃品了口茶,慢慢放下杯盏:“你是个好姑娘,本宫便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林皎月默不作声地等候着。
“本宫欲将你许给厂卫司顾督公,你可愿?”
林皎月知道,前面的那么些都是虚的,只有这句,才是今日来真正要问的。
而且召都召了,这是询问吗?
她一个庶女若真有拒绝的权力,上辈子也不至于落到那副田地。
这是敲打,是通知。
她深吸了口气,虽轻却坚定地回道:“回娘娘,小女愿意。”
要嫁个权势滔天乖戾无常的宦官,她不愿意也得愿意,毕竟那人已经当面提点过自己胆大了。
想起那人侧目看她,一双狭长的凤目明明噙着笑,却又冷的叫人害怕,林皎月心想,确实只有胆子大,才愿,才敢嫁他。
殿内安静,香炉袅袅升烟,垂直而上,散作一团,最终消逝。
许久之后,上首的贵妃才默然道了句那便好。
最后,宫里又赐了些东西,林皎月才被允许离开。
段贵妃看着那道倩影出了殿,放下手中的杯盏,只身缓步绕去了屏风后面,一身明黄龙袍的年轻天子已不知坐了多久。
“辛苦爱妃劝说了。”文帝抬眸看她一眼,似无奈笑了笑。
段贵妃跪坐在他身前,轻轻伏在他膝边摇摇头:“臣妾不苦,只怕阿洪不明白陛下的一番苦心。”
阿洪,是只有段贵妃才能称顾玄礼的小名。
文帝眸中寒光转瞬即逝:“无妨,只要林家姑娘愿意,将这婚先成了,堵住那帮人的口,顾督公事后待如何,都可从长计议。”
哪怕,顾玄礼新婚当夜便将人虐杀了,起码明面上,也是林皎月自己愿意的,是她咎由自取。
届时,撺掇顾玄礼娶妻的朝臣,还有杀人的顾玄礼都理亏,只有他这个温和宽宏的皇帝,握住所有人的话柄。
文帝又道:“顾督公这些日子忙得都不见人影,他的亲事便交由你督办,尽快弄好,不必扰他自己了。”
段贵妃沉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看来这亲,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了。
哪怕成婚当日,阿洪杀了那位三姑娘,也起码能稳固一头。
作者有话说:
督公:遥想当年,咱家也是个被逼婚的小可怜而已
林皎月:……要点脸吧求求您了
第9章 成婚(一)
从宫中出来后不过几日,赐婚的旨意也很快降下了。
原本只有个虚名的南坪伯府,以及名不见经传的林皎月,成了京中目前最炙手可热的两个谈资。
“这伯府的三姑娘,究竟美成了什么样,居然能叫那阉人冒着大不韪都要娶?”
“嗨,你说大不韪,这是宫里娘娘亲口赐得婚,比你和你婆娘还名正言顺呢。”
“谁说这个了!你就说,哪个阉人这般大张旗鼓娶妻了?还娶高门贵女,前几天,可是贵妃娘娘亲自给拟得聘礼,一百零八抬!娶公主也就这架势了!他哪来的脸……”
另一人嘿哟一笑,压低了声音:“那是一般的阉人吗?若没他,就没当今圣上,他哪怕真要娶公主,也娶得。”
义愤填膺的人愣了愣,随即呆呆地应和:“也是,就是可惜了那姑娘,年纪轻轻,那阉人还不知存了什么龌龊心思呢,婚事办得这么急,再过两日就要迎娶了。”
“你可惜有什么用,她不嫁阉人,也轮不到你啊哈哈!”
随后说得便是些听不得的糟污话了。
林阆眼底通红,恨不得立刻要起身,将隔壁那桌掀翻。
反倒是正处于话题中心的林皎月僵硬着身躯,一把拉住他,将人按回桌旁。
“他们……!”
林阆牙齿硌得吱呀响,气得眼珠子都似要瞪出来。
林皎月盯着他:“你若沉不住气,咱们现在就回府,我不替你请师傅了。”
林阆艰难问:“你就不生气吗?”
他难以置信,她明明最在意这些,今日竟能忍下。
少女刚才声音清冽,目光坚定,林阆差点以为她里子换人了。
林皎月沉默片刻,反问:“气又如何?”
“打他们一顿出气!”
“你打得过?”林皎月直接戳破少年最脆弱的自尊心。
林阆的呼吸瞬间滞涩。
林皎月给他倒了杯热茶,推过去:“哪怕打赢了又怎样,传出去,南坪伯府唯一的庶子是个莽夫,而于我,于这桩婚事而言,没有任何影响。”
林阆接过茶水,听得眼睛发胀:“可我也不能当个孬种,什么都不做啊。”
别看平日里他调皮捣蛋,对胞姐算不上敬重,可她毕竟是他姐姐,是自小护着他,会替他谋划,替他出头的姐姐啊。
姐姐如今遭难,哪怕改变不了什么,但替她出出气也是好的,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林皎月看着这个弟弟,突然间又有些迟疑。
自己要给他找练武师傅,当真正确吗?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以林阆的性格,真掌握了武艺,会不会以后惹上的事会更大呢?
林皎月心中难受,可又无能为力,因着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她再想不出什么别的法子来保护他们母子。
前世那一年,重要的人接连丧命,这种重击,她不能再遭受第二次。
林皎月哑着嗓子开口:“阿阆,人有时候,就是不得不当孬种的。”
林阆一愣。
“我知你觉得委屈,世上很少有人能不委屈,不是所有人都能随心所欲的,”
她谆谆低喃,“可我也不希望你当一辈子孬种,否则今日也不会带你来拜师。”
林阆眸中闪过一抹诧异:“姐?”
林皎月撑起个笑:“我这一嫁,还不知道以后是什么光景,家中只有你能护着母亲,你若是现在一时冲动,将自己耽误了,你让母亲一个人如何?嫡母会善待她吗?伯府会体恤一个姨娘吗?”
林阆哑口,从未想得如此深远的他,脊背隐隐发汗。
林皎月定定看他:“你今日的隐忍蛰伏,是为了他日能立地而起,一夫当关地护住重要之人,而非逞一时之快,图一时之好,断送大好前程,知道吗?”
林阆红了眼,有些手足无措:“我,能吗?”
“你能。”林皎月一口咬定,他不能,还有谁能?
就像自己不嫁顾玄礼,还有什么办法?
他们被架在刀尖上,哪怕踩得满脚是血,也要走下去。
林阆被她鼓舞得鲜血奔涌,重重点了点头:“好,我能!”
他猛地想起什么,抬头盯住林皎月:“姐,你也,你也当一当孬种,别同那阉人闹起来,你忍着,先忍着。”
少年喉头哽咽,颤声道:“你等我,我一定救你出来。”
林皎月抿唇,点头笑得泪水涟涟。
大婚将至,一切都显得十分匆忙,大姑娘林妙柔的亲事也堪堪定了下来,果真同前世一样,与宣平侯府结亲。
伯府里众人嘴上笑着说喜事将近,内里则不知骂了多少遍死阉人折腾人。
原因无他,大姑娘的亲事这遭来不及,但二姑娘是同三姑娘前后脚定亲的,为了显得前头起码还有个姐姐成婚了,同宁王府的婚事也打算在同日操办起来。
两桩大婚一日举办,周氏成了府里最忙的人,可她的嫡女要去作世子妃,再忙她也喜气洋洋。
反观小院中,沈姨娘的啼哭就没停过。
终归是没逃过,她的女儿怎如她一般苦命……不,比她更苦命,要嫁个阉人呢?
而且女儿这些日子似乎比原来更加懂事沉静了,便越发显得这桩婚事荒唐!
林皎月这几日做的事,便只有不停地又哄又劝,除了母亲,更有惊愕痛心的祖父。
林劲松险些就要进宫退婚了,还是林皎月跪地拉住了他,忍着泪,口口声声笑说着,孙女不委屈,是孙女愿意的。
她不傻,虽说是贵妃赐婚,可背后若无圣上首肯,贵妃也不会当这个出头鸟,祖父贸然前去,不是找不痛快吗?
而且若是惹恼了顾玄礼,他会不会杀了祖父呢?
她不能拒婚,不能逃婚,甚至连不情愿都不能表露。
林皎月将所有的委屈都吞进肚子里,跪地不起,直劝得祖父老泪纵横,最后无法,林劲松攥着孙女儿的手,哑声道:“那便还有一个法子,只是有些委屈你。”
林皎月认真听着。
“终归你同你二姐一道出门,”昔日也曾风骨铿锵的南坪伯深吸了口气,
“只要不是那阉人亲自上门,你就,将排场弄得简单些,别叫人注意,待日后有机会你再回来,祖父拼了老命,也给你将名声挽回来。”
婚事已成定局,老人家只想给孙女留些体面,想着待她日后有机会回来,还能抹去曾嫁给阉人这一遭事。
有些自欺欺人,可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法子了。
林皎月点头笑道,孙女听祖父的。
左右周氏也不会给她置办多少嫁妆,笼统几个破箱子,只要不是顾玄礼亲自来,就抬着那几件破物什,跟着她从侧门出去,也清清静静。
倒是没想成,陆盼盼竟悄悄派人来给她添了些妆,不算多贵重,但起码凑足了数,这份突如其来的情意林皎月也记下了。
到了成亲当日,果不其然,探路的小厮回来报,城东的督公府一丁点儿动静都没,依旧只有贵妃娘娘派了几个人来,那些人才不管林皎月要走哪条道,甚至听闻她要低调出嫁,还求之不得。
沈姨娘又落了泪,低声咒骂杀千刀的死太监,要娶她女儿还不来接,这是要她女儿上赶着自己进太监的宅子啊!
林皎月赶忙止住母亲的话,勉强笑说大喜的日子,母亲别哭了,回头示意喜婆与阿环继续给自己上妆。
其实这样更好,林皎月想,顾玄礼不来,自己便少同他相处一路,也少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