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贵妃日常-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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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能好看吗?”李煜有一点不敢相信。
“且等等,我还是?相信十妹妹的话。”相信妹妹,就不怎么相信嬷嬷的话。主要是?李煜瞧了,小侄子丑的无可救药。太丑了。
听着两个小儿女的话,贾祤心里也是?轻省许多。
这会儿她回道:“十儿说的对,煜儿,你且等着。你的小侄儿满月时,他?自然就长开了,他?会像你皇兄皇嫂一样的好看。”
贾祤认真的回了小儿子李煜。
对于贾祤而言,这话坦坦荡荡,绝对不欺瞒小孩子。毕竟小婴儿刚出生确实不咋样。
可等着长开了,长得白白胖胖的就讨喜。就像神仙座下的小金童,要多招人?疼,那就有多招人?疼。
贾祤这一边安抚了小儿子和小女儿,还是?让两个孩子等一等,瞧一瞧,母后不骗人?。
事实胜于雄辩,等着皇长子满月时,姚皇后光彩夺目的出现,她与她怀中抱着的皇长子一起参加满月宴时。这一对母子就是?当天的主角。
贾祤这一位皇太后不抢戏,她也没有那等心情。
一直以来,儿媳怀孕,儿媳生子,儿媳坐月子。这宫权就是?贾祤在握着。她替儿媳管一管。
如今儿媳做好月子了,贾祤当然就是?权归其主。
对于管了宫权,贾祤真不是?什么权利欲望太浓的人?。或者说因?为?这一辈子的她好像也不缺着权利的保护。
因?为?有,倒不怎么争。
又或者说身在天家,有时候还得退一步。特?别是?有两个儿子的皇太后,贾祤总要替两个亲儿子想一想。
大儿子是?皇帝,皇帝这等生物?在龙椅上坐久了。那会不会成为?权利动物?,这真是?不想多揣测。
虽然贾祤对于皇帝儿子李烨有信心,可这等信心,也不会让贾祤去赌。
何?必呢?
皇权这等东西?从来是?排它性太强的。要不然天家无父子,那些?历史上的真相又从哪儿来?
贾祤是?皇帝亲娘,退一步,母子都体体面面。大家伙做体面人?最好。
哪怕是?对儿媳一样,婆媳之?前你敬我,我敬你。大家都有一定的分寸,也隔着一定的距离,不远不近,那便是?挺好的。
满月宴上,姚皇后的娘家人?也出现。这一日,姚皇后活成京都之?中所有宗亲命妇们的榜样。
多少人?在暗中是?羡慕姚皇后,这里贾祤都听着一些?传闻。
贾祤只是?不说罢了。其时,她有时候也羡慕了儿媳妇的。
永泰六年,秋日过?,冬日来。
贾祤这一位皇太后起了心思,她要去皇家寺庙。皇太后想去清修祈福一段日子。
“母后,您去了庙里,儿子怎么办?”得着消息的李煜来问话。
显然在李煜眼中,母后一离开,他?成了没娘的小可怜。
李煜是?皇子,要论演技也不差。贾祤伸手,轻轻在小儿子的额头上一点。她道:“正巧母后不在宫廷里,也让你皇兄训一训你。”
对于贾祤而言,小儿子的教导全是?大儿子在操心。
这长兄如父,大儿子是?做到了。小儿子嘛,贾祤就是?挺放心让大儿子夫妻照料一番。
李煜在母后跟前求话,当然是?没有效果。
仁寿宫。
李煜来求了话,他?不是?能打动亲娘的铁石心肠。
然后李烨、姚明娘这一对帝后夫妻也来求话。
“母后,您如何?就想去祈福,这太突然了。”李烨挺惊讶。他?是?了解亲娘,亲娘最是?爱享乐,也是?薄待自己的人?。
“不突然,不突然。”贾祤说道:“早有心思,只是?如今瞧着冬日正好。也便是?去寺里图一个清静。”
“哀家去祈福,这是?好事情嘛。”贾祤打定主意。帝后二?人?再来求话,再是?劝一劝,这效果还是?没有的。
倒是?两宫太皇太后听着儿媳的意思,这二?位一点也没有反对。
于是?这一个冬日,凤驾到皇家寺庙。皇太后驾临,这当然是?大事情。
皇家寺庙里,在皇太后驾临前,这里上上下下都得着消息。
僧尼之?中,哪怕取了佛号。可在心中呢,还是?有人?向往繁华。
张昭仪,不,如今应该是?了尘师太。这一位知道皇太后要来,她倒不惊讶。
吃斋念佛,这等日子初时的了尘师太不习惯。可久了久了,也便是?习惯了。
敲着木鱼。了尘师太不在意旁边人?的叽叽喳喳。
在了法师傅的旁边,便是?当年宫廷里的闵采女这等没有替先帝生下儿女的妃嫔。
都是?天涯沦落人?,了尘师太也没觉得谁去笑话谁。
在心中,了尘师太还是?有一点期待的。皇太后驾临,她能离开这一座牢房。哪怕修持呢,至少能过?着一点好日子。
皇家寺庙里的清修太熬人?。了尘师太已?经熬的清减太多。
凤驾到了皇家寺。
自然有主持亲迎。只是?皇太后来了,哪怕是?祈福也是?想先见?一见?故人?。
何?为?故人??
当然是?先帝宫里的妃嫔们。
昔年的张昭仪等人?也见?着贾太后。曾经的贾贵妃、贾皇后高高在上。张昭仪等人?要捧哏。
如今的贾太后,她们这等所谓的出家人?更得捧哏。
在心里,张昭仪,不,应该是?了尘师太最懂得为?什么。
不外乎便是?贾太后的出身,贾太后膝下有当了皇帝的亲儿子。
先是?女凭父贵,后有母凭子贵。这等路数,了尘师太自知比不得。
因?为?投胎的技术不怎么过?关,她只是?区区小官之?女,如何?敢跟国公千金比较。
要论更失落的,了尘师太还是?想着那一个没能生下来的孩子。
她明明有更好的前程,可惜没了。
午夜梦回,宋庶人?不在了,宋庶人?的儿子也不在了。
可惜这些?都能改变一个事实,了尘师太当年的那一个保不住的孩子也没了。所以,她从昭仪成为?僧尼。
皇家的规矩啊,妃嫔的命运啊,了尘师太无尽的泪,在最后只能化?为?一声的叹息。
再见?皇太后,了尘师太恭敬见?礼。她跟其它的人?一样,她们都是?曲膝在权势面前。
“阿弥陀佛。”贾祤双手合十,她念了一声佛号。
“昭仪,一别经年,好久不见?。”贾祤像是?他?年在宫廷里一样的唤了张昭仪。
“太后娘娘,世外之?人?,担不得一声昭仪。”了尘师太忙回话道。
“担得。”贾祤肯定的回了话。
“哀家来时就跟天子求了话。昭仪,天子已?经默许。只要昭仪想,昭仪可随哀家回宫廷,往后也是?享一享太昭仪的福祉。就不知道昭仪可愿意?”贾祤当然要问一问张昭仪的意思。
至于这等事情,倒也不稀罕。不过?是?贾祤乐意。
了尘师太听着这话后,她愣在当场。
良久后,了尘师太说道:“谢太后娘娘恩典,谢天子恩典……”
话至此,张昭仪哭了。哭得一片伤心难诉说。
张昭仪当然是?乐意的。回宫廷里享福怎么都比着在这里吃斋念佛的好。
有皇太后罩着,张昭仪总归有更舒坦的日子过?一过?。
在张昭仪的身后,那些?同样无嗣之?人?,那些?先帝的妃嫔们眼中全是?羡慕。
人?与人?,总归不一样。
至少皇太后的橄榄枝,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去接了。
贾太后来皇家寺祈福,说祈福,便是?真祈福。
贾太后祈祷闲时,也会去山下的小镇走一走。陪着贾太后的便是?张昭仪。
当然如今的张昭仪等啊等,最后待来皇帝的恩旨。等来太昭仪的位份。
于太昭仪张氏而言,这是?她盼了太久的东西?。
在山下小镇漫步,瞧一瞧人?间烟火气。贾祤觉得心情轻省许多。
临近着年节时,山下小镇也是?热闹起来。
在这等遇上的集日里,贾祤做了一般人?家的打扮,她在这等集市之?中瞧一瞧热闹。
一直到集市要散之?时,贾祤在一处面具摊子前停步。她望着这些?面具,她愣神片刻。
祈神啊。
这面具便是?百姓的祈福之?用。贾祤伸手,她拿了一张面具,她戴在自己的脸上。
一转身,太昭仪张氏还夸了话。这些?日子,这一位便是?专门跟在贾祤身旁,也算一位尽职的伴当之?人?。
“……”暮然回首,贾祤在人?群的末尾她瞧着有一点熟悉的人?影。
贾祤停了步子。
“夫人?。”太昭仪张氏瞧一瞧,她没有瞧出来什么异样。见?着太后停了脚步,她忍不住唤一声。
因?在外面,也是?因?着皇太后如今的装扮,太昭仪张氏只唤了一声“夫人?”。这当然是?假的身份。
贾祤没有应话。
她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然后,她收回目光。
真巧啊,在这里遇上吕伭。
关于吕伭,他?的离开,他?的疏远。贾祤当初全然知道的。
只是?那会儿贾祤觉得对方离开也好,毕竟二?人?所思所想不一样。所见?所看不一致。
错的时间遇上错的人?,那便是?错上加错。
当初亦然是?,可如今再相遇呢?
冬风拂过?指尖微有凉意,这一点凉没有钻进贾祤的心田,而是?钻进她的脑海里。
她想,没有先帝李恒的插一脚,原来她和他?才是?一对夫妻啊。
第124章
在这一个小小集市上; 贾祤和吕伭错身而过。
贾祤没有回头,她的心绪忽然之间平静下来。因为她知道为何如此,不过是心头有了决断。
“我?等回去吧。”贾祤对着身边的太昭仪张氏说道。
张氏瞧着带上面具的皇太后?,她当然是态度恭敬的应了话?。
对?于张氏而言; 她如今的富贵全在皇太后?身上。皇太后?的就跟圣旨没两样。
待贾祤一行?人离开集市; 贾祤没回皇家寺庙。贾祤直接领了人回皇宫。
做了皇太后?; 如今就是如此的潇洒; 想?干嘛就能干嘛。
在回京都的途中。贾祤坐在凤驾之中,她的身旁没有人。
张氏这等时候乘坐着马车,她只是回程队伍里的一员。
张氏挺兴奋; 她不再?是什么狗屁的了尘师太。她如今是先帝的太昭仪。于是张氏而言,她盼着的就是这等享一享清福的时候。
如今巴结上皇太后?,或者说对?于张氏而言; 她能抱的大腿只能是皇太后?。没皇太后?提携一把,谁又记得她区区张氏一介小小的太昭仪。
凤驾之中,贾祤捂了脸; 她突然轻轻的笑出声?。
这等时候贾祤整理自己的心绪。她出宫祈福; 哪里是祈福。她不过是一时想?不开的逃避。
或者说看?到?皇帝儿子李烨的标签,看?到?李烨的另一重身份吕烨。让贾祤一时间挺难以接受。
难以接受什么?
可能就是太无聊的时光里; 一时间被塞进来其它的情绪。
“恒郎……”
“吕伭……”
这两个名字在贾祤的嘴里呢喃着。这等时候的贾祤知道; 这两个人在她心底留下来的痕迹里; 李恒才是那?一个人刻记了骨子里的男人。
李恒出现在贾祤的生活里太久,久的她曾经习惯了他的存在。在他去逝之后?; 她只剩下了缺失一块的感觉。
是时光吹淡了一切。偏偏就在一切了然无痕; 她适应了一切之时。
吕伭、吕烨; 这双重的父子身份曝光出来。贾祤难以接受吗?
仔细想?想?也不是的。贾祤活了两辈子,她见过人心有私。这等道理; 她太懂得。
贾祤只是当了寡妇,她突然间不想?当了。
究竟是不是叛逆来得太晚,贾祤懒得知会。她也不想?知道。
贾祤摸着自己的良心时,她的想?法太简单了。她就想?痛快的活一回。
“贾门三娘又如何,贾氏祤娘又如何,贾贵妃、贾皇后?、贾太后?又如何……”贾祤无声?的呢喃道:“我?只是我?。”
她就想?痛快一点,舒服一点,想?过一点随心所欲,姿意妄为的小日子。
凭什么?
凭着已经没人真敢压她一头,让她真正的矮了身段。
贾祤回了皇宫,当然,贾祤也吩咐了心腹去查一些事情。
然后?,待皇太后?回宫的消息一落定,在小辈们来亲迎之时,贾祤等亲迎的儿子笑语盈盈,待亲迎她的儿媳也是客客气气。
仁寿宫。
小辈们被打发走后?,贾祤能细细的品读一回下面人送上来的资料。
待贾祤看?到?吕伭要相亲,还是昌文伯夫人寻的媒后?。贾祤的笑容收敛下来。
“他放下了。”贾祤想?到?了,她见着吕伭之时,在吕伭身上看?到?的标签。
明明以前她浑不在意,吕伭一直走不出过往与前世的种种。
等着贾祤查觉时,愰然一梦之间,时间原来过去那?般久了。
多久,十四年。吕伭从?十九岁至三十三岁的时光,他用了十四年的时光想?跟上一辈子的一切说再?见。
再?瞧一瞧嫡长子李烨身上的标签,对?比之下,贾祤也忽然有一点说不出来的感觉。就是挺杂的。
似乎她在见到?吕伭的重生标签之时,她想?着各自安好,各自珍重也不错。
因为她没有所谓的上一辈子记忆。虽然她的儿子李烨有过长长一梦。
如今呢,吕伭真的放下了,贾祤忽然有一种心爱玩具丢失的感觉。不是痛得难以接受,就是有一种淡淡的愁绪,很淡很淡。
永泰六年,冬日,腊月梅花开。
京都的一座茶楼雅间里,吕伭信步而来。
今日来此,吕伭是来相亲的。或者说是女方想?见一见他。
关于吕伭的奇闻京都甚多,这一回,这一桩婚事是舅母保媒。虽然男女未成婚之间见一面,这当然有一点过于的唐突。
不过只要这等事情双方有默契,不曾露了口风。见一见,便是见一面又如何。
男未婚,女未嫁,想?问一问相亲之人的期待。
若合,则继续走下去。
若不合,则早早了断,也免得彼此耽搁。勋贵儿女就是这般的洒脱自在。
雅间,在外?面有守门的护卫。
进了雅间,雅间也分里外?。外?间,还有守候的丫鬟。
吕伭来后?,客气寻问。
丫鬟请吕伭这一位吕爵去里间。待吕伭进去后?,丫鬟还是出了外?间,也去外?面护卫守着的廊道。
雅间的内屋里,茶香袅袅。满室温香,吕伭一进来后?,他愣在当场。
“吕郎君,许久不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入眼的也是熟悉的面庞。吕伭听着对?方的喊话?,他还是愣在当场。
听着这问话?后?,吕伭忙是见礼,道:“臣参见皇太后?娘娘。”
吕伭单膝行?礼。他参拜的勋贵武臣之礼。
贾祤走上前,她俯视着他,她道:“你……”
贾祤想?说些什么,想?了想?后?,贾祤才又道:“哀家做了一个梦。”
“哀家梦见自己不曾嫁给先帝,哀家嫁给了一位吕家郎,哀家也不曾改了名讳曰祤,而是依旧用着幼年的小名三娘。”
贾祤站在吕伭的身前,她讲了这一段话?后?,她才道:“吕郎君,你告诉哀家,哀家这一个梦会不会只是黄梁一梦。”
明明单膝跪地,还在参拜问安。听着皇太后?的这一番话?后?,吕伭却?是心间如黄钟大吕敲响一般。
等着皇太后?问话?时,吕伭抬头,他望着面前的女子。
是的,明明是皇家寡妇呢,贾祤没有做皇家的装束。
贾祤只是穿得简约,似乎民间的寡妇。素色的装束,更显得婉约又柔弱不能自理的温柔。
太温柔,就会像一湖的秋水醉人。至少吕伭是溺水之人一般的沉下去。
“三娘……”吕伭半晌后?,他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