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嫁-第4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开泰帝道:“你的意思是天狗食日这事儿也是冲着瑞哥儿来的?可他们难道还能控制天狗食日不成?”
早些年天文天象这些学问是民间禁学的,只有官府选拔出来的人才才有资格走这条路。
不过随着前头出了两位昏庸好色的昏君,许多法令都渐渐松懈,许多过去被朝廷截留的学问和书籍都流向了民间。
姜若皎在鹤庆书院一边不断了解外面的消息,一边不断研读自己没读过的书,天文历算这些她也读过几本。
姜若皎道:“据我所知,先汉时期便有人研究过天狗食日的规律,可惜那时候记录还少,算得不是特别准确。后来世世代代都有相关的记载,推演起来也就简单多了,甚至可以推算出几种不同类型的‘天狗食日’具体会发生在哪一天。”
开泰帝常年在外打仗,现在又不能和过去一样召幕僚过来商量,自然是不知晓这些的。
他说道:“所以钦天监那边是故意的?”
姜若皎不慌不忙地道:“如果他们不是故意的,那就是学艺不精或者尸位素餐、消极怠工,不然怎么会千挑万选选出这样的‘好日子’。不管是哪种原因,将他们关上几天总不算冤枉。”
开泰帝一下子拿定了主意:“好,我这就去下令。”他看了眼自己儿子,又确定般追问,“你当真没碰过外面的女人?”
太子殿下恼羞成怒道:“都说了没有,我就没遇上过看得上眼的!”
开泰帝没再多言,大步迈了出去。
卢皇后见开泰帝走了,又想起儿子刚才嚷嚷什么自己还是童子身,忍不住拉着姜若皎道:“你们昨晚没有圆房吗?莫不是不懂怎么圆房?要不我派两个人教导教导你们……”
姜若皎还没说什么,太子殿下就觉得自己被瞧扁了,抢着拒绝道:“才不要,都多大的人了,谁会不懂怎么圆房啊,我会着呢!就是阿皎她月事突然来——”
姜若皎暗暗掐了他一把。
太子殿下嗷呜地叫了出声,当场跟他娘告状:“你看看她多凶,你当婆婆的得好好教育她!”
卢皇后看着他俩这样闹腾,知晓小夫妻之间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她无奈说道:“行了,都多大的人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是谁心心念念要把人娶回家的?”
她想到有人针对儿子,心里又忧愁起来,现在开泰帝没别的儿子都这样了,真要有了别的孩子还不得直接动手刺杀?
权势地位谁都想要,她们要是保不住皇后和太子之位,母子俩怕是要命丧九泉了。
卢皇后心中忧虑,不免又旧话重提:“你们可要加把劲早些生下皇长孙,省得出什么变故。”
卢皇后是兄长教导着长大的,想法上不像父母那样跳脱和洒脱,考虑事情十分循规蹈矩,很难跳出常规。
在她看来还是儿子早些生下皇长孙更有优势,哪怕开泰帝有了别的孩子,也会看在皇长孙的份上多考虑考虑儿子的处境。
太子殿下说道:“我们当然会加把劲,不过这种事又强求不来。我听高驰他们说,以前有个人一心求子,所有神仙都拜过了,还纳了一大堆姬妾,还是求不来半个儿女。他年过半百,想到日后膝下空虚,没有儿孙承欢膝下,一时想不开吞药自尽了。结果就在他蹬腿当天,他家几房妾侍齐齐被诊出怀了身孕,你说是不是造化弄人?”
卢皇后:“…………”
让他早些生孩子,他竟是提这么个荒唐例子,哪有这么咒自己的?
卢皇后脑仁疼,让他们先回东宫呆着,最好哪都不要去,省得有人起了歹心直接对他们动手。
姜若皎两人起身告退。
回东宫路上,太子殿下继续和姜若皎讨论起生孩子的问题来:“我觉得还是先别生比较好,我听蒋玉泉说他家媳妇儿生孩子后就把他踢出房门,不让他一起睡觉了。我好好的床,做什么要分给个小屁孩?等我们玩够了再随便生个糊弄一下父皇母后他们好了!”
姜若皎一阵无言,高驰和蒋玉泉讲的都是什么反育教材。
她说道:“出了这么多事,你就别琢磨这些事了。我们回去后让高驰他们来东宫一趟,叫他们一起来商量商量要如何应对。你身为太子,总不能什么都不做,任由别人把污水往你身上泼。”
太子殿下的优点就是听媳妇的话,回去后就和姜若皎分头邀人来东宫。
天狗食日人人都能看见,这会儿传言已经满京城飞了,再伴随着有人击登闻鼓状告太子,不少人都开始悄悄议论起“太子失德”的事情来。
有些人还言之凿凿、绘声绘色地讲述起太子在西南的种种荒唐举动,暗示要不是开泰帝只有这么一个独子绝对轮不到这位无德无能的太子上位!
这样的说法伴随着天狗食日这种不吉天象传开,无形中就让人更容易信服:连老天都降下警示了,难道还不足以证明这些说法的真实性吗?
人都到齐了,杨峰清、柳春生都眉头紧锁,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高驰他们则是有些忐忑,要知道那些混账事他们都有参与其中,甚至还有好几次都是他们领头起哄的,算下来绝对是他们的锅。
姜若皎说出自己的想法:“光去澄清谣言是没有用的,就算殿下告诉所有人他没有狎过妓,也不会有人信他。当初他也确实是秦楼楚馆的常客,知道的人太多了,别人听了只会觉得殿下在狡辩。”她抬眼望向柳春生等人,“所以接下来可能得你们帮个忙。”
柳春生说道:“娘娘尽管吩咐。”
杨峰清看了太子殿下一眼,没有应声。
高驰他们没想太多,摩拳擦掌地说道:“有什么事要我们办的,只管交给我们!”
姜若皎在众人过来前已经和太子殿下商量过,太子殿下接过她的话头兴致勃勃地说道:“我们办个画展好好热闹热闹,就展出我以前画的那些画!就是我们不能天天往宫外跑,得你们出个人来负责跑动。”
岑宣首先开口:“我来吧,正好我已经盘下店面筹备酒楼,场地都是现成的。要是以后殿下能把画留在酒楼里就更好了,肯定会有不少人慕名而来。”
高驰等人一脸幽怨地看着岑宣,只觉他不愧是个奸商,一转眼的功夫就想出这么个由头来,还光明正大拍起了太子殿下马屁!
真是可耻啊!
这叫他们怎么办?
姜若皎道:“光有画不行,还得有柳师兄和高师弟你们合力写些故事出来。高师弟你们以前一直和殿下一起玩儿,肯定知道画中人的来历,你们给柳师兄他们讲讲。”她专心柳春生等人,“柳师兄你们负责将这些来历编成适合说书唱戏的话本子,不用太长,够讲个一刻钟就差不多了。最好带些离奇和凄惨的桥段,到时候我们只需要找人到外面讲讲这些画中故事,百姓自然会一传十十传百。”
她还给众人举了个例子,比如高驰说的那个求子多年无果、饮药自杀后妾侍纷纷怀孕的故事就叫人印象深刻。
杨峰清说道:“为什么要传播这些青楼女子的故事?”
姜若皎道:“近几年兵乱不断,连年的兵灾人祸弄得民不聊生,百姓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很多人都觉得新朝初立,该是论功行赏的时候了,可如今内忧外患并没有解决多少。对于百姓而言,只是上面换了个皇帝而已,并没有真正改变什么。”
“乱世之中女子命运尤其凄惨,这些青楼女子里面就有不少是被权贵豪强逼得家破人亡而沦落风尘的,也有不少是因为饥荒或战乱活不下去不得不出卖自己的。”
“过去这些秦楼楚馆开得如火如荼,一来是因为先皇与废帝皆是荒淫误国,连带底下的官员也把广纳姬妾、视狎妓为常态;二来是因为打仗多了,那么多军汉一离家就是十年八年,禁止他们去找妓子可能会引起军中哗变。”
“如今陛下登基了,自然得让百姓安心过日子,难道不该将这些女子解救出来、让她们正常婚配?”
姜若皎不疾不徐地说出自己的打算:“所以我们办这个画展、讲这些故事,为的就是让人知晓放任这个行当下去百害而无一利,须得将需要解救的姑娘解救出来,而后一步步收紧这个行当。就算不能一下子禁绝,至少要从禁止官员以及生员狎妓,但凡发现有喜欢流连秦楼楚馆的,科举一概不录取,升官一概不考虑。有上头的人以身作则,底下的人自然慢慢就歇了这个心思,安心回归自己的家庭。”
“齐国先齐家,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够吗?”
柳春生等人也立刻想通了其中关节:既然肯定澄清不了,那就大方承认他确实做过那些荒唐事好了。
只不过事情可以承认,原因得好好做做文章!
按照姜若皎的办法一操作,太子过去老往秦楼楚馆跑的事也可以解释得通了:他并不是去狎妓,只是对这些可怜人心生怜悯,想把她们花儿一样的美貌以及凄楚可怜的身世记录下来而已!
过去他只能解救西南一地的青楼女子,如今开泰帝登基了,他总算可以把全天下的可怜女子都解救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皎皎:天凉了,我们扫个黄吧!
小寇·救风尘·太子:原来我竟是这样想的!
*
注:
日变修德,月变省刑,星变结和:出自史记
第70章
要说读书写文章; 岑宣和高驰他们自然比不过柳春生等人。
不过论会玩会经营,他们自信可以甩出柳春生等人好几条街。
他们各自挑好自己能负责的内容,便壮志踌躇地离开东宫准备大展身手。
在此之前谁都没想过他们的玩伴会变成太子; 可现在事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寇时瑞这家伙就是成了太子!
他们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抓紧机会啊!
以前高驰他们家里人瞧不上他,觉得他们和个纨绔世子混在一起没什么前途。
如今不一样了,家中之人要想来京城,还得问问他们的意思!
要是没享受过这种翻身的快乐; 他们知道要自己干活时也不会这么起劲。
现在他们享受过了; 只觉得抱紧太子殿下大腿感觉真是好极了,他们一定要好好抱、认真抱。
他们身上基本已经打上“太子党”的烙印; 太子地位稳固,他们的地位也稳固!
如果是要他们做什么正经事; 他们可能还得犹豫一下自己会不会搞砸,可只是让他们热热闹闹地开个画展; 那对他们而言不是易于反掌吗?
每个人都忘了刚进东宫时的忧心忡忡; 只想着怎么大展拳脚; 好叫京城百姓都知道他们的太子殿下是一个高尚的人、纯粹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不止是高驰他们兴奋不已地走了,连太子殿下本人也还沉浸在自己马上要让耍阴谋的人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快活劲里头。
他等人都走了以后; 忍不住抱着姜若皎用力吧唧一口,激动地说道:“我媳妇儿怎么这么聪明!我可太喜欢我媳妇儿了!”
姜若皎嫌弃他把口水都亲到自己脸上来了; 抬手推开他。
她在西南时便关注过青楼女子的事,那时候还是平西王的开泰帝也听从她的建议小范围整顿过那些个秦楼楚馆。
眼下太子陷入舆论风波,西南那边用过的资料正好可以再一次派上用场。
哪怕是为了太子的声誉,开泰帝应当也会配合着下令来个全面整顿。
东宫这边很快忙碌起来; 开泰帝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天狗食日这种事经常会被朝臣拿出来做文章; 何况还有人要来状告太子说自己生下了皇室血脉; 因为出身低贱怕被灭口所以才敲响登闻鼓!
有了这件事起头,众人也都听说了太子在西南的所作所为。
如今太子已经立了,开泰帝又没别的儿子,换人是不可能换人的,可他们身为朝臣也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文武百官之中有不少是以前因为说话不中听被先皇和废帝贬谪去外地的,这么些年的苦日子熬过来也没磨平他们的棱角。
就在开泰帝下令将钦天监诸官下狱的时候,一群朝臣齐齐过来跪到勤政殿外,要求开泰帝让太子殿下写自省帖祭告先祖,公开承认自己过去犯下的过错,正式与过去那个荒唐不堪的纨绔世子割席,表达自己以后必然会改正的决心!
如果那位女子带回来的当真是皇室血脉,那无论对方出身如何卑贱,也不能让天家子嗣流落在民间!
开泰帝正在琢磨谁想害自己儿子,就听到外头闹起了这么一出。
他只觉一个头两个大,有些懊悔自己太早把这些铮臣弄回京了。
太子是未来的君主,要是他把外头传的那些过错都揽下了,还承认自己多了个妓子所生的长子,那怎么看都是个妥妥的昏君苗子。
这让太子以后如何立足?
开泰帝眉头紧锁,只觉这两天的事儿一桩接一桩,桩桩件件都是冲着卢皇后和太子来的。
难道当真有人觉得把卢皇后和太子拉下马,他就会广纳后宫,改立其他人为太子?
开泰帝本想直接说不见,让人把外头跪着的那群大臣给赶走,想了想又起身走了出去。
正值夏日,又是正午日头最毒辣的时候,开泰帝见诸官齐齐跪在灼热的地面上都替他们的膝盖心疼,何况里头还有几个白发苍苍的老臣。
开泰帝上前要扶起为首的老臣,见对方岿然不动,不愿就此放弃自己的诉求,便撩起龙袍一屁股坐到台阶上,惊得众人都忘了维持坚定的表情失声喊道:“陛下……”
开泰帝摆摆手说道:“当年朕去西南前也觉得自己是天潢贵胄,得吃最好的,穿最好的,绝不愿意吃半点苦头。”
“后来去了军中,朕才发现老天生给朕这么一把子力气,绝不是为了让朕每天坐享祖宗余荫。”
“朕知道你们担心太子走歪了,朕也担心过,每次他犯了错我都会严惩一番,外头传言的那些事有些他确实做错了,有些却是子虚乌有的污蔑。”
“你们要朕下令让太子照单全收,朕做不到,太子是朕的儿子,他做错了,他理当受罚;他没做错的,朕不能让他受委屈。”
“皇后便十三岁嫁给朕,直接随朕去了西南。”
“那时候的西南你们是不知道,到处都是盗匪横行不说,地方上的士族豪强也看不上我们。还是太后搬出祖上的威名来,才堪堪让平西王府在西南站稳脚跟。”
“可以说当年要是朕去求娶,怕是没多少人愿意随朕到西南去。如今朕登基了,倒是有人看朕和皇后的儿子不顺眼,想把他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
开泰帝分明坐在众臣对面,摆足了礼贤下士的姿态,说到这里气势却一下子变得慑人起来:“你们都是朕千挑万选选上来的肱股之臣,你们的话朕愿意听,可朕也希望你们能听听朕的话,不要逼迫朕不分青红皂白就给太子定下罪名,容朕好好把此事彻查清楚再做定夺!”
听了开泰帝这么一番掏心窝子的话,众臣你看我我看你,最终为首的老臣先伏地朝开泰帝一拜,接着便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其他人见几位老臣都起身了,也跟着站起身来。
开泰帝都把话说到这种程度了,他们要是再跪下去可就坐实了开泰帝所说的逼迫了!
开泰帝见众臣愿意起身离去,也从台阶上站起身来,客客气气地把众臣送走。
开泰帝正要回勤政殿处理政务以及等待审问结果,一转身却见不远处一根柱子背后躲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
不是他那混账儿子又是谁?
躲就躲了,偏这小子还时不时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仿佛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