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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穿成反派他长兄(穿书)-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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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度滚热。
  温廷舜回?溯过往的时候; 目色淡寂如霜,俨似一潭冬夜里蘸满了雪霰的结冰的潭水; 毫无一丝一毫的涟漪,他?讲述覆灭侵灭的大晋、趋于没落的谢氏; 甚至在讲述他?自己时,他?的口吻始终凭平淡,像是在讲述一桩与己毫无牵连与纠葛的旧事。
  正是因为他?太过于平静,反而让温廷安心中颇有触动; 她?包裹着?他?的手掌; 感知着?他?逐渐凉下去的体温,这就像是一个释怀、释然的过程,将沉重的过去; 从肩背上卸下的一个过程。
  『谢玺』这?一身份,架空了他?这?般久; 致使他?从未真正成为过自己,他?从来?不知晓真正的、真实地做回?自己,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平心而论?,当他?成为谢玺之时,他?感觉自己的一生,从此被拴在这?个人身上。他?回?视『谢玺』之时,俨似是在凝视一个陌生的人,他?一直被这?个身份拖着?走。
  比及温青松说,命他?放弃这?个身份,他?不要姓谢的时候,此一刻,温廷舜感受到一份暌违久矣的释然。
  他?背负了这?份二十年?,终于可?以?卸掉这?个身份了。
  不必再时时刻刻惦念着?前朝恩仇,不必再有一种窒息一般的负罪感。
  温廷舜匀定地息了一口气。
  温青松将他?承养在膝下这?般多年?了,但他?对温家老爷子,其实并没有那么熟稔,祖孙俩极少会有交心的时刻。
  出乎温廷舜意料地是,温青松竟是洞悉出了,持久盘踞在他?心扉之上的郁结,他?一直没有孤勇摆脱过往的身份藩篱,殊不知,是温青松替他?摘除掉了。
  老人慈霭祥和的面?容,一直明澈地倒映于他?的眸底,像是一座坐了古的建筑,建筑本身的褶痕、纹理、斑驳、质地的痕迹,清晰可?见,老人在他?的肩膊处,很轻很轻地抚拍一会儿,道:“可?以?了,去将安姐儿唤进来?罢。”
  温廷舜一直以?为温青松被蒙鼓里,老爷子对他?一无所知,但出乎他?意料地是,温青松对他?了如指掌,甚至知悉潜藏在他?心中最深的郁结。
  温廷舜很少能感受到亲情的温度,因为很少感受到,所以?也一般对身边的族亲并不抱持有任何期待,毕竟,他?在崇国公府蛰伏了这?般多年?,还诓瞒了自己的身世。他?做过如此多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若是搁放于寻常人身上,估摸着?早已恼愠得七窍生烟。
  温青松确乎是恼愠过,但并未因此责罚于温廷舜,反而真正洞悉出了他?的根柢,以?及觉察出了他?的心魔。
  温青松让他?真正学会,与『谢玺』这?一身份和解。
  选择放下过去,不再受『谢玺』此一身份的捆绑,而是以?『温廷舜』的姿态,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对于温青松的做法,温廷舜心中颇有触动,他?心中有一小块地方剧烈地塌陷了下去,虽然塌陷的痕迹不甚明显,但它还是塌陷了下去。
  温廷舜宁谧伫立在一片堂屋之中,时不时有一阵熙和的风,穿堂而过,细致地牵动他?的衣袍,温廷舜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鲜活。
  接下来?一个时辰,温廷安静谧地听着?温廷舜讲述这?些过往。
  等他?真正讲述完了,她?头一回?地看到,有一些莹润的液体,缠绵流连在了他?的眸眶之中,她?见状,委实有些动容,倾身过去,拂袖抻腕,露出一截皓白纤细的腕子,匀细白皙的手指,匀缓地伸了过去,小幅度地揩掉了他?的泪渍。
  她?很少能够见到,他?这?般易碎且脆弱的面?目,像是重返窠巢的一匹荒原狼,在外面?飘零颠沛已久,终于得以?投奔入暖馨的故乡。
  温廷安温柔地拭掉青年?面?容上的泪渍,尚未来?得及伸手,整个人便是被一双劲韧结实的胳膊,严严实实地揽入怀中,一阵郁清澹泊的桐花香气,铺天盖地,迎面?而至,俨似一张透明的罗网,将她?网住。
  温廷舜的力道过重,一份粗沉而绵长的沸热吐息,喷薄在她?的头顶上,她?的眼?前是青年?宽阔峻峭的肩胛,被揽入怀中之时,她?的鼻尖抵在了他?柔韧结实的皮肤上。
  两人的燃点,素来?就很低,一个眼?神交汇,一个肌肤相触,就能轻而易举地将彼此焚化燃烧。
  温廷舜深埋在温廷安的鬓发间,浅嗅着?她?发丝的香气,他?心中塌陷下去的地方,在这?样一个拥抱当中,逐渐被淋漓尽致地填充了去。
  “温廷安。”
  她?听到耳畔响起嘶哑黯沉的嗓音,温廷舜在低唤她?,嗓音的尾调,俨似蘸染了不少烟雨天的水汽,弥散着?一阵清透辛凉的气息,言说时所喷薄而出的潦烈气息,渐而聚拢起一枚细绒绒的毛刷,有一下没一下地,拂扫着?她?的耳根与后颈的位置,烫意悄然地渗透入裙裳叠襟的料面?,继而深邃地潜入骨髓深处,蔓延至四肢百骸,最终,在她?的心窝掀起了一阵绵长的颤栗。
  温廷安道:“我在。”
  他?又唤一回?她?的名字:“温廷安。”
  温廷安伸出手,尝试着?以?一种回?抱的姿势,回?应他?,修长的指尖紧紧地捻住他?背部的衣衫,她?轻垂下眼?睫,纤细的鼻翼微微地翕动了一番,用更为沉笃如水的口吻,回?应他?道:“我在。”
  两人额心交抵,彼此夹翘秾纤的眼?睫,轻轻扇动着?,扇动之时,两方的睫羽便是不经意地碰蹭在一起。
  双方的吐息,亦是离得极近,紧偎地交缠在一起,俨似交颈缠绵的兽。
  整座竹屋宁谧极了,温廷安谛听着?温廷舜的吐息与心跳,那时起时伏的声息,俨若时起时落的潮汐,将她?的心绪浸泡得肿胀麻酥,退潮之时,心上的滩涂之中,仅是氤氲着?,对方遗留下来?的一爿黏湿的痕迹。
  好像有什么事,即将发生了。
  温廷安的皮肤,仍旧清晰地铭记着?温廷舜身上的气息与温度,他?搂住她?的时候,一种近似于悸颤的颤栗,瞬时攫中了她?,让她?心脏如悬鼓一般,失控地跳动了几下。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枚蝴蝶,掠过她?的心河,在澄澈的河面?上掀起一阵轻微的风,历经多番辗转腾挪,它最终酝酿成了一出风暴,在她?的心河上掀起千仞狂澜。
  心内河床上,有一种难能言喻的思绪,从她?心中的最隐秘的角落里,无声无息地顶了出来?。
  比及她?真正反映过来?之时,一抹软热薄凉的触感,俨似深冬之中的一抔雪,覆落在她?的嘴唇上。
  温廷安的眸子,在昏晦的光影之中,缓而慢地睁大?。
  温廷舜的胳膊抵在她?的后颈处,一只原本牵掣住她?腰肢的手,游弋直上,轻轻捧住她?右侧的容颜,俄延少顷,他?俯身,偏过了首,深深吻住她?。
  这?一刻,温廷安心绪骤停了一瞬,她?强烈地觉知到,窗扃之外一围灯笼,所透射出来?的橘橙灯火,跌跌撞撞地穿过内堂,迸溅在她?的眼?睫与鬓发上,鎏金色的碎芒,俨似吉光片羽一般,在
  她?眼?前迅疾地掀涌而过,须臾,又变得静谧起来?,滞留在她?与温廷舜的周围。
  空气变成了一种如有实质般的东西,像是一床刚掸实的棉絮,将两人包裹在其间。
  温廷舜以?吻封缄。
  温廷安怔了一会儿,继而反应过来?,缓缓地阖拢眼?眸,纤细的藕臂回?抱住了他?。
  雨势又逐渐变得沉了,月色消隐于霾云背后,天地之间为之一黯。
  温存晌久,温廷安的耳屏,传了温廷舜温热低哑的嗓音,听他?说:“北上运粮的时候,能否随我去一趟冀北?”
  温廷安纳罕:“冀北?”
  温廷舜点了点首,道:“冀北的前身便是大?晋的国都,我的母亲便是葬在那处,再过一旬,便是她?的忌日,我想?带你去见一见她?。”
  循理而言,温廷舜见过了温家的家长,温青松辞世前,亦是已然同意两人在一起,那么,这?一回?,就要轮到温廷安去见一见温廷舜的家长了。
  骊氏,大?晋王朝最后一代皇后,数十年?前,投缳自缢于松山,葬身于悲壮的山火之中。
  在史家的工笔当中,对晋朝末代的君主?,着?墨并不多,反倒对骊氏有很多细腻的描摹,世人皆是铭记着?,骊氏有一具堪比天籁的歌喉,一副倾国倾城的姝容,以?及一副宁死不屈的品格。
  温廷安从未见过骊氏,但在原书?,有对骊氏各种间接的描摹,通过这?种只言片语,逐渐还原出了一个具体的女子形象——
  『柔弱的风骨,亦是流淌着?磅礴澎湃的江河』。
  自己可?以?真正见到,这?个活在史家工笔与世人传唱的当中女子吗?
  温廷安感受到了一阵触动,她?说:“好,运粮毕,我便是随你去冀北一趟。”


第200章 
  听闻她应承了此事; 愿意随他去冀北祭母,温廷舜的心中,塌陷得愈发厉害; 原是冷却下去的血液; 逐渐变得滚热; 血液像是春汛时期的江河,奔涌于心腔四壁,撞击在五脏六腑之中,最后烧融成了?一滩悱恻缠绵的雪水。
  此一延请; 在温廷舜心中窖藏得许久了?,自大半年前伊始,当两人身份相互坦露、并且为世人所?知的时刻; 他就有了?这个心念; 想要带温廷安去见他母亲的这个心念,随着?时间流逝; 而逐渐变得强烈。它俨似湿泞雨色之中,投洒于息壤当中的一枚春种; 随着?雨水的浸裹,逐渐萌芽,抽枝,变得茁壮; 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但?那一时候; 时值春闱结束,两人的学?生?时代?,行将告近尾声; 各自皆有官差分配,搁放于前世的语境当中; 便是意味着:『毕了业,需要各奔东西,分道扬镳』。
  她被认命为大理寺少卿,有成堆连篇的案牍,一径地候着?她。而,则是被调遣去兵部,成为兵部主事,没几日外遣至漠北之地,负责镇守边疆。
  两人各有截然不同的前程,温廷舜显然没有问这番话?的契机,甚至连合适的时机也没有,这一个请求,便是置放于内心最深处的地方,窖藏了?近大半年,他没料到时机就这般快的来临了?,两人会因岭南借粮一事,重聚于广州府。
  这一回,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兼而有之,温廷舜可以适当地提出自己?的请求了?。
  他原以为,温廷安需要踯躅好一会儿,才会答应这件事,但?他显然没有料知到,她这般就答应了?。
  青年原是岑寂的心河之中,一时之间,春潮活泛的涌动着?,江间风浪兼天涌,一浪接一浪的江水,裹挟在浓郁大雾当中,不断地拍打心壁两岸。
  他的身体快于意识,等自己?真正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温廷安揽入怀中,劲韧结实的胳膊,紧紧地搂住她,力?道之紧,意欲将她整个人嵌入自己?的怀中。
  温廷安被迫揽在温廷舜的怀中,因是没有反应过来,她有些拘谨地屈着?双臂,抵于他的胸。膛之上,隔着?数层襟袍的面料,青年的皮肤,滚烫沸炽如岩浆,这般衬得她皮肤温凉,一冷一热的交叠,继而在她的肌肤上掀起了?一层绵延的颤栗。
  她能切身地觉知到,近前这一具男性躯体,体内所?潜藏着?的、奔涌着?的揄扬情?绪,这般的温廷舜,其实是有些陌生?的,至少是她此前很少见到过的,他素来情?绪持静深笃的人,惯常而言,情?绪庶几是淡到毫无起伏,温廷安与他相处时,亦是极少见识到他情?绪外?露。
  但?在现今的这一刻,她目睹了?他诸多不同的侧面,脆弱的,易碎的,感性的,以及雀跃的,揄扬的,像是一个纯粹的赤子,甚至是一个孩子气的少年。
  温廷安心中有些触动,徐缓地拂袖抻腕,伸出一截皓白如雪的细腕,修直匀腻如葱根的指节,如一枝细腻的工笔,细致地描摹他的五官轮廓,从他的眉骨,途经?他的眼睑,卧蚕,鼻峰,颧骨,唇涡,下颔,指尖所?及之处,像是投落下一簇微火,顷刻之间,掀起了?燎原般的漫天热焰。
  她安抚性质的行止,看在温廷舜的眸子当中,更像是一种勾诱,他目色黯得发沉,沉得可以拧出水来,大掌俨似裹拥着?一团热雾,一路游弋直下,箍住她那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肢,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绪,行将深邃地顶出来,但?又碍于当下的情?境,温廷舜只能克制且隐抑地深吸一口气,最终松开了?温廷安。
  傍夕汹涌的光,是磅礴的鎏金色,以跌跌撞撞的姿态,接踵而至地穿过毛竹质地的窗扃,剥离了?两人的实质,继而清晰地描勒出了?彼此的轮廓线,空气的肌理之间,弥散着?万千翻飞的、绒毛状光尘,纵观上去,俨似是深海底下躁动的鱼群,游移于内屋的边边隅隅,以及各处角落。
  空气里,弥漫有一阵好闻的日光气息,并及雨水洗濯簟竹的辛涩气息。
  温廷安揉抚着?他的面容,眸色悠然上眄,眸梢轻然地眯起来,盈盈而笑,薄唇微启,温声道:“将这三万斤粮米运呈入漠北之地,赈济粮灾以后,我便是陪你去冀北。”
  温廷舜薄唇轻抿起来,唇角牵动出一丝极浅的笑弧,有一抹笑意,若有似无地顶出来,复又被他勉力?地镇压下去,须臾,他牵握住了?她的手,柔韧劲实的指根,岔开她的指节,深入她的指缝,潜入他的掌心腹地,同他掌心紧偎相扣。
  他的小拇指,很轻很轻地勾住她的,指关节微微拢紧,勾缠住她的,晃了?一晃,这就类似于一种『勾指起誓』的仪式,意味着?,两个人勾了?指头,这一生?一世,便是决不能反悔。
  温廷安感受到了?一种莫能言喻的情?感,在冥冥之中击中自己?。
  明明仅是去冀北见他的母亲,这一桩事体,在她眼中,是寻常的事,既然她带他回温家,逐一谒见长辈,同理,她自然也会随他去见他的长辈,去见倾覆在亡朝当中的谢氏一族。
  只不过,带她谒见故去的骊氏,在温廷舜看来,意义极其重大。这背后所?潜藏的意义,是至关重要的,是真真正正地意味着?她是融入谢家,是谢家的人了?。
  当下,听及温廷安应承了?自己?,温廷舜的心野之上,仿佛刚落下了?一场湿漉漉的雨,雨水严丝合缝地渗入心野之中,继而掀起了?一阵绵密亘久的颤栗,他唇畔上的笑意,愈发明晰,他偏了?偏眸,在她乌绒绒的发顶上,轻轻地抚了?抚,道:“好。”
  …
  温家温老太?爷的葬礼,举办长达五日,温家上下众人,皆是披麻戴孝,循照旧例,温廷安原本是要守孝半个月的,但?因北地粮灾告急,她不得不提前率着?大理寺官差,取道珠江下游北岸,运粮北上。
  宣武军亦是侍护在大理寺官船身后。
  真正离开广州府以前,温廷安还有一些事情?的尾巴要拾掇。
  首先,她去了?一趟广府公廨,见了?丰忠全与杨佑。
  因为此前办案的过程当中,两人庇护望鹤、阿夕与阿茧,掩饰他们的罪咎,知情?不报,给?大理寺办案增加了?不少难度与阻碍,本来,温廷安是要将他们逐一革职论处,但?没等她真正去找他们时,他们已经?率先递交辞呈文?牍,揭下自己?的乌纱帽,换上了?寻常平民的素裳,伫立在公廨的铜匦下方,双双静候着?她了?。
  温廷安心情?其实是有些复杂。
  丰忠全对望鹤的亲厚,她是能够理解的,毕竟丰忠全是看望鹤从小长到大的,两人之间,存在着?这样一种类似于父女的感情?,望鹤遇着?什么事,他都?会亲力?亲为,并施以襄助。
  温廷安对丰忠全的行为,表示理解,但?并不支持与姑息。
  因夕食庵被抄封,罂。粟一事流传到了?民间,在不足三日的光景,广州的黎民百姓,皆是知晓了?此间种种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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