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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穿成反派他长兄(穿书)-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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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尚书低低地呢喃了一声,夕食庵,夕食庵,颇具古雅之韵,甚好,从今往后,便唤这个名字。
  唯有阿朝与阿夕二人?才真正晓得,这个名字的真实蕴涵。
  夕食,扩写一番的话,那就是——
  阿夕之食。
  这凡尘俗世之人?,皆是认为,『夕』,不过是一个时间的代指。
  只有望鹤知晓,夕,是阿夕,是她的长姊,是一个无名无姓的、不存在?这个人?间世的、甘愿让所有人?遗忘自己、活在?隐秘角落的,活生生的人?。


第160章 
  这即是夕食庵之名的由来了。
  不过?; 对于夕食庵堪称是『人间至味』的膳食,世人通常只知望鹤,而不晓藏在背后的阿夕; 世人的赞词与美誉; 也是属于活在明面上的望鹤。
  至于阿夕; 她只能活在隐秘深晦的地方,昼伏夜出,俨似一只踽踽独行的夜兽,没有朋友; 没有家人,没有可?以?与之说话的人。她唯一的伴当,大概就?是夜半在公厨觅食的小狸猫。
  丰忠全凝声道:“阿夕的身份; 应当是最为特殊的; 二十年前,朝尚书吩咐牢城营的营长销毁了她的身份; 是以?,按常理而言; 她在二十年前就已然『病逝』了,世间再无阿夕此人,此后,她将属于自己的一切荣光; 皆禅让给了妹妹阿朝; 姊妹俩藏身至庵厅,削发为尼,隐姓埋名。两人当中; 唯有阿朝是受主持赐名,而阿夕; 她没有名字,身份只是一个寻常的浣衣尼,除了望鹤,我?,以?及牢城营营长?,晓得她的真?实?过?往,其他人俱是一概不知的。”
  丰忠全看着搁放在绸布之上的那几枚乌黑的花籽,苍颜覆上了几抹愁绪:“在我?看来,阿夕的秉性其实?并不算坏,甚至是,她有一颗与阿朝一样的良善之心,但她性格里,也有教人根本?看不懂的一面。我?抵今为止,都不曾看懂她的心,这个孩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要用这些罂…粟花籽烹食,我?记得,她十岁那年,烹制的食物,是很纯真?纯粹的味道,但我?想不通,她现在为何,会干起了损人又利己的生?计……”
  丰忠全的背部?一下子就?佝偻了下去,相容枯槁沧桑,一对庬眉显著地凝攒在一起,端的是尘满面鬓如霜,俨然是操碎了心的面目。
  杨佑见状,委实?忧心不已,忙上前搀扶他,丰忠全摆了摆手,看向温廷安,道:
  “少卿,我?将这些告诉你,也并不是要替阿夕求情,只是想说,请看在我?主动坦诚的份儿上,请您对望鹤师傅网开一面,阿夕所做的事情,望鹤师傅全然不知情。你也发现了,望鹤师傅其实?天生?没有味觉,自?是不可?能会做出将毒物投掷在食物之中的,再者?,她有孕在身,这两个月以?来,将行生?产之事,按理而言,是不宜受任何惊动的。纵任望鹤存在隐瞒内情的嫌疑,可?能亦与案情脱不了干系……但请你,能不能,暂行对她网开一面?”
  丰忠全言罄,便是解下了头顶上的官弁,朝着温廷安拱了拱身,是一副祈求的姿势,“我?身为知府,在筹措粮米一事上,因为个人私情,选择包庇夕食庵,也教郝容、贺先、郝家母子一干无辜之人,受到了不该有的牵连,我?深知自?己罪不容恕,待此案告破,我?自?会赴京请罪。”
  温廷安当即僵怔住了,周廉他们亦是倍觉撼然,没想到堂堂一位知府老爷,居然当堂卸下乌纱帽,只是为了给二十年前一个佯逝的女犯求情。
  但是——
  温廷安徐缓地扶起丰忠全,脑海晃过?了千念百绪,最终只是淡声说道:“法不容情,大理寺必须禀守律法,对于望鹤师傅和阿夕,究竟会给她们什么判处,我?们还得先将她们逮捕归案再议。”
  温廷安望了一眼漏窗之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外头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天势,箭漏指向了四更天,穹顶的东隅处,仅悬挂着一轮指甲般细弯的月轮,月晕泛散着澄黄橘绿的色泽,而在西隅之处,一丛浓郁阴沉的墨云正在汹涌地酝酿,一场暴雨似是行将来了。
  温廷安敛回视线,对丰忠全道:“待夜尽天明之时?,我?们便开展抓捕。”
  丰忠全的身躯似是隐微地趔趄了一番,晌久,深呼吸了一口气,才道了一声:“好,届时?广府会竭尽全力?配合大理寺的逮捕公务。”
  杨佑扶着丰忠全下去后,司房之内恢复一片沉淡如水的氛围。
  温廷安耙梳了一回线索,将方才丰忠全所述的线索细细捋了一遍,对众人说道:“对于丰知府方才所述之话,你们怎么看?”
  杨淳率先道:“此前丰知府提过?,他是从小看这阿朝阿夕长?到大的,对她们很是了解,我?认为他是真?的在坦诚,不过?,他显然也没料到阿夕会在膳食之中投放罂…粟花粉,望鹤师傅很可?能也是不知情。故此,身为知情人的郝容,他的死与阿夕脱不了干系,酒瓢里就?盛装着罂…粟的花籽,阿夕不可?能会轻易放过?他,这样一来,阿茧身为帮凶,将酒瓢藏起来,送回夕食庵里,就?算是为阿夕掩藏罪证了。”
  温廷安反问道:“阿茧身为帮凶,既如此,那他与阿夕是什么关系?阿茧为何要帮阿夕这般做?”
  杨淳摇了摇首:“这我?就?不晓得,本?来方才要问一问丰忠全,指不定他晓得阿茧与阿夕之间的关系。”
  但丰忠全已经下去官邸休息了,整个人是一副疲累的面目,目下再去将他请出来问询,就?显得太没有人情味了,只能暂先将这个疑问记下来,待天亮再细问。
  这厢,吕祖迁接过?话茬,道:“我?倒不觉得望鹤师傅是无辜的,她的长?姊做了什么,她身为妹妹,会全然不知情么?望鹤师傅总该是知晓些什么的罢?她不知晓第一桩案情的内幕,难道会不知晓第二桩案情么?贺先为何能够成功越狱,越狱之后,竟然就?离奇地死了,但有人假扮他,给郝家母子食下过?量的黄埔米,让二人一同沉珠江。第二桩案情,比第一桩案情显然要严峻许多,闹出了三条人命,在广府里也很轰动,难道望鹤真?的一点也不知情么,她长?姊外出做了些什么,她都一概不知?”
  温廷安点了点首:“望鹤师傅确乎不知情,她说庵厅内的天青瓷碗乃属贺先和郝峥的手艺,她说要等着中旬之时?,师徒俩再来。”
  吕祖迁蹙了蹙眉心:“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望鹤跟你说这些的时?候,她是在装腔演戏,要么,就?是阿夕将望鹤保护得太好了,前者?将后者?的消息完全封锁住,后者?活在一个井底之中,唯一能看的景色,是她的长?姊设计好,给她看的。”
  温廷安提出一个疑窦:“说起来,阿夕如果?真?的害了郝容,动机是为了不让郝容泄露罂…粟的秘辛,那么,阿夕伤害贺先以?及唐氏、郝峥的的动机,又是什么?毕竟这三个外人,对罂…粟一事,是全然不知情的,按理而言,阿夕不当弑害他们才是。”
  众人面面相觑,俱是表示不知情,于是乎,温廷安将这一个疑点,写?在了「阿茧与阿夕二人关系」的正下方。
  周廉说道:“虽然阿夕真?的与两桩命案,都有无可?推脱的关联,但也不能贸然将她归咎于穷凶极恶之人,指不定里中有什么隐情也不一定。我?无法想象,有一个人,以?死人的名义,藏在夕食庵的隐秘角落里,活了整整二十年,她本?该是有一手好厨艺,当朝尚书问起来,该享受表扬的人,合该是她才对,但她让一切荣光都给了妹妹,自?己选择成为一个无名之辈——我?想不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温廷安垂下眼睫:“这些问题,待翌日将人带入官府之中,才细问也不迟。”
  外头冷不防响起了一阵惊雷之声,少时?,狂风怒号咆哮,凛雨倾洒而下,錾亮的惊雷划入了窗扃,其中裹藏着风,稍息之间,将案台上的烛火给吹熄了,整座司房,骤地陷入一片昏晦的死寂之中。
  温廷安本?是要吩咐众人去官邸好生?休憩一下,行将开口,翛忽之间,她觉知到一阵阴鸷毵毵的视线,在此一瞬间锚定住了自?己,她后背处的皮肤,迅疾浮起凉飕飕的大片寒意。
  这种被视作猎物的眼神,委实?是太有压迫感与威胁感了,温廷安容色一沉,数个时?辰前,去夕食庵查案的路途上,她也感受到这种沉重的压迫感,当时?她便是觉知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心悸。
  在目下的光景之中,她又开始感受到了这等极具压迫力?的心悸。
  她隔着重重晦暗,往四遭遥遥睇望而去,但是遍寻无获,她根本?寻到这等压迫力?的源头。
  换言之,温廷安寻觅不到这道视线的主人。
  这种敌暗我?明的感觉,委实?教人心生?不适。
  偏生?周廉他们并不知情,他们重新掌了烛火,将被大风吹乱的案牍重新整饬好,抱着胳膊打了个哈欠,周廉道,“查了一整夜的案子,乏了乏了,咱们都先眯一会儿罢。”
  吕祖迁和杨淳遂是先去官邸歇息去了。
  周廉觉察到了温廷安的异样,下意识停顿住步履:“温兄?”
  温廷安回过?神来,换上一副相安无事的容色:“我?无碍,周寺丞先去休息罢,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周廉以?为她是一个人压力?太大了,想要独处,遂是道了声好:“那我?先去休息了。”
  刚要走,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复又踅回来,道:“少卿,你可?别一个人单独行动,这可?是阮寺卿交代过?的,明白吗?”
  温廷安失笑,展了展眉心,道:“你可?是多想了。”
  周廉这才安心离去。
  待偌大的司房恢复一片岑寂之时?,温廷安面容之上的笑色,消隐得无影无踪,情绪淡到几乎毫无起伏。
  她步出了司房,四处兜转了一圈,挑着烛灯寻觅了一遭,终于,她在后院寻到了一串濡湿的履痕,以?及被倾折至一旁的花木,她循着花木摧折的方向伫望而去,在橘橙烛火的照彻之下,她瞅见了一封裹藏内在枝杈之间的折子。
  似乎刚藏放上去的,折子上的还残留着指温,墨汁未干。
  显然是那个视线的主人,故意放在此处,教她来寻,专程是给她看的罢?
  温廷安觳觫一滞,左右凝视了一番,四遭并无人,想必那人早已离去,她敛回视线,拂袖抻腕,将这一封折子,从枝杈的罅隙之间迅疾地取出来。
  摊开一看,头一眼,便是教温廷安悉身的血液,凝冻成霜。
  『温廷猷在我?手上,鼓角牌分,水磨青泥板桥上见,只你一人来』。
  雨夜如绞索般漫长?,折子上冰冷的白纸黑字,教温廷安呼吸陡地一滞。
  直觉告诉她,这个折子上的『我?』,肯定是阿夕无疑了。
  阿夕她,这么就?快下手了么,居然还是对她的族亲下手!
  至于下手的时?间,肯定是在数个时?辰以?前,那个时?候,他们正在前往夕食庵,而温廷猷还留在府衙之中。
  温廷安还明晰地记得,温廷猷对她说得最后一句话是——
  『长?兄尽管(将这幅画)拿去用好了!』
  温廷安此前一直劳碌于查案,也因于此,她竟是疏忽大意,完全罔顾了家人的生?命安危!
  她心中陡地升起了莫大的愧意,后脊渗出了一片潸潸冷汗,自?己此番真?的是疏忽了!
  温廷猷是夕食庵之中,专司于采米的米商,他应该是不知晓阿夕的存在的,但阿夕伪饰成望鹤,去寻他时?,他定不会有所防备,这也给予阿夕以?可?乘之机。
  丰忠全说过?,阿夕的脾性素来是乖戾桀骜的,二十年前在牢狱之中,以?她纤瘦的小身板,能赤手掀翻一个狱卒。因于此,她挟持走温廷猷,挟持一个少年,在她而言,根本?构不成丝毫的难度。
  说是在鼓角牌分见面,目下是四更天,那就?是还不到一个时?辰了。
  温廷安颇感自?己心绪,不知不觉之间已是乱成了一锅粥,大脑嗡嗡作响,她冒着瓢泼大雨回至公廨之中,悉身皆是阴冷无比,本?想寻个座儿缓缓坐下,好生?静一静心神,殊不知,她看到有个熟稔人影,一直静伫在支摘窗的边缘。
  温廷安凝眉:“周廉?”
  周廉容色微沉,直接对她道:“我?都看到了,你手上那个折子是什么?”
  温廷安故作若无其事,将折子掩藏袖袂之中,摇摇首,云淡风轻地道:“你不是去歇息了么?怎的还会留在此处?”
  “温少卿,咱们有近一年的交情了,你脸上有什么异样,我?会看不出来么?”周廉行上前来,“折子是谁写?的,写?得什么?”
  温廷安仍旧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没什么,不是与案子有关的事,你不必挂心,且快去休息罢。”
  周廉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温廷安以?为对方不会再管,哪承想,他这个人直接动手了,俯身倾近,一手摁锢住她的肩膊,一手探入她的袖袂之中,敏捷地绕开她的骨腕,径直捞住了那一枚折子。
  少年与少女之间的力?量,是非常悬殊的,温廷安哪怕此前在九斋之中,跟随朱老□□过?一段时?间的功夫,但她有些高估自?己的身手了,面对变得强势的周廉,她凭蛮力?,居然拼不过?他,在这短兵相接之中,她感到自?己并没有那般游刃有余。
  真?正回过?神时?,袖囊已是空空,她怔然,继而抬眸朝着周廉望去,这厮已经将折子细细阅览了一回。
  “阿夕劫走了温廷猷,邀你去青泥板桥上相见,这就?不是察觉到大理寺的破案动向,打算要将你灭口,甚或是,将此前两桩凶案的作案手法,对你施加一遍。”周廉面色黯沉,沉声问,“这般天大的事,温少卿,你不仅不告知我?们,还竟是打算自?己去见她?”
  温廷安劈手夺回折子,淡声说道:“讲到底,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是我?考虑欠妥,教族弟受此迫害,我?这个长?兄当得并不称职,一切责咎自?当由?我?来承受,我?并不想拖累大理寺。”
  空气有一瞬的沉寂。
  司房之外,檐雨如注,夜色暝蒙。
  司房之内,烛影摇红,气氛凝滞。
  周廉被气笑了,倒吸一口凉气,他看了一眼支摘窗外的雨色,又看回了她,扬起被猫咬伤的手掌:“那这个算什么?我?被花狸抓伤罢了,讲到底,也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为何会反应这般大,让我?去刘家铺子包扎?”
  温廷安道:“周寺丞,被猫抓伤流血,很可?能会罹患犬病,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明白?”
  周廉道:“是,我?当然明白。那现在换过?来,你要去与凶犯对峙,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这可?如何是好?你有把你自?己,真?正当一回事吗?”
  周廉加重语气:“温少卿,你也了解我?什么德行,对于这种事,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横竖你的事,我?管定了。”
  温廷安蓦觉头疼:“周寺丞,你能不能先冷静一下,你们明天还要去夕食庵和珠江逮人,案情逐渐明朗,大理寺决计不能功亏一篑。”
  “再者?,”她摸出腰间的一截银白软剑,展示给周廉看,“这是一位故人赠给我?的武器,有它庇护,我?定会安然无恙。”
  周廉淡淡望了这一柄软剑一眼,凝声道:“那又如何,在你心目之中,大理寺的同僚,还不及一柄软剑重要吗?”
  温廷安收敛回了软剑:“这是两码事,正是因为你们在我?心目中很重要,我?才更不想将你们牵扯入内。”
  周廉堂堂皇皇:“你全然说反了,既然我?们在你心中占据着不轻的份量,你有了困难与心事,就?更应该话与我?们知,而不是单枪匹马、单打独斗。你忘记阮寺卿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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