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穿书)-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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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廷安仍想着继续添油加醋,却听近前的少年寒声道:“够了,这是你的事,我毫无兴致。”
言讫,廖然地撤开手肘,寒沁沁地揭帘而去,外头的簌簌冷雪飞扑入内,雪风侵肌蚀骨,似是渗透着少年身上的冷冽气息,雪沫子直截了当地扫荡她一脸,温廷安悉身打了一个寒噤,心底窃自笑惨,明面上,好整以暇地冲着他背影道:“你可要守口如瓶啊——”
迎合她的,仅剩孜孜不倦的落雪声,以及消融在朱墙府门之下的,少年那冷冽且疏离的背影。
今夜是族中晚宴,因是二叔三叔都回来了,一家人难得聚在一处,温老太爷设宴在正院曲水厅摆席,族中各房的叔辈孙儿皆要参与宴席,温廷安作为长房长孙,自然是要去的,吕氏为她换了一身并不常穿着的银纹藏青色对襟绸袍,且对她嘱咐道:“二叔三叔都听闻你去族学的事儿了,颇感欣慰,加之好久没同你叙话,遂是特地设席见见你。”
二叔温善豫,三叔温善鲁,皆入仕为三品大官,在朝中自有其一席之位,不过,在原主的记忆之中,他们待自己较为一般,甚至有些蔑冷,现在听到她去了族学,说是欣慰,不过是客套话罢了,实质上,是行将看她的笑话罢。
温廷安去花厅为温老太爷、二叔与三叔等各房长辈逐一请安,他们审视了她一眼,着重问了她课业的问题,温廷安答得中规中矩,在长辈近前,她自然懂得收敛藏拙的道理,说话谦逊,课试高调,才是让长辈真正器重的应对之策。
饶是她谈吐惊煞众人那又如何,多半让人觉她浮夸,真正应对之策,是在课试之上见分晓。
宴上,温廷凉就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嘲谑奚落几句,温廷猷和善灵敏,处处维护着他,其他房的孙辈们则是静观风浪起。
温廷舜坐在他身前,跟块活生生的冰坨似的,不过,他为人处世一般皆是这般,倒无人觉察出异况。
宴过三巡,温老太爷发话了:“廷舜,各房之中属你学得最快,得暇时,便监督你长兄的课业罢。”
温青松对温廷安今日在族学里的表现,还算满意,他遣长贵去族学打听了一阵子,吕鼋这回居然没说烂泥扶不上墙,只道了句:“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这令温青松颇为意外,吕鼋治学严苛持慎,素来极少夸人,今儿居然能听着他道出这般言辞,居然还是形容温廷安的。
温青松大喜,但又怕温廷安半途而废,遂是命温廷舜监督其课业。
温廷舜眼下对她有些相看两厌,温廷安与他同处同一屋檐,亦是有些不大情愿,但祖父之命难违,二人只能默默地从了,长贵和墩子已然在西跨院拾掇了一座书屋出来,洒扫庭除后,供他们二人学读。
错金戗漆的乌案之上,供着数盏酥油长明烛,供着暖香,一张竹簟枕席之上铺有两张矮木桌榻,应当是两人的进学之地了。
温廷安见温廷舜执刀割席,她忙劝阻道:“二弟,倒不必如此大动干戈,不若放一碗水,在簟席中间位置罢,谁也不能越界。”
温廷舜冷淡地扫她一眼,袖着手,温廷安只得讪讪地后撤数步,只听他寒声问:“若是长兄越界了,该当如何?”
温廷安没料到他锱铢必较至此,忖度了片刻,道:“若是为兄越界,让你打两拳可好?若是你越界,为兄就让你一拳,只打你一拳。”
“……”温廷舜冷哂一声,懒得再说什么,自顾自儿地端坐在右侧的桌榻上习学去了,全然不搭理她。
温廷安也没再自讨没趣,当下吩咐檀红端了一盆热水入内,置在了枕席之中,檀红纳罕地看着这一情状,心想大少爷和二少爷关系真的不太好。
律学的课业并不算难,温廷安全神贯注地学完,已经迫近子夜的光景了,她还要习字,但晌午习剑之时,拉弓过度,指腹之处皆是薄红拉伤,她捻着墨笔,腕部虽稳,但指根总是止不住地颤栗抽疼,字临摹得不好,只能撕下重摹。
如此五番后,温廷舜倏然起身,走至她近前,温廷安看着他,仿佛捉到了他的把柄:“你冠冕堂皇地越界,过来,让为兄赏你一拳!”
温廷舜容色毫无波澜,从袖囊里摸出了一瓶药膏,不轻不重地搁在她桌案上,话辞冷得可以冻出冰渣子:“拿着。”
温廷安一脸小人得志之色,变得有些怔忪,烛火摇红,倒映着少年笔直的身影,她纤细的身影,被这一道极有压迫感的身影包围,仿佛被请入彀中的猎物,停滞了动弹。
第12章
温廷安捻着药膏,跟着起身,感激涕零道:“二弟,你待为兄真好,我以为坦诚一切,你虽不会为外人道也,但至少心生鄙夷与恹嫌,没想到你胸襟博大,为兄真是感激涕……”
“晨早收你五两银子,今次还清了。”温廷舜阻断她的话,眸色疏旷且凌冽,一字一顿道,“少自作多情。”
没想着他还记着这一茬,温廷安颇感意外,她以为他城府深沉,人情薄冷淡漠,没想到心思还能如此细腻如发。
温廷舜扶着轮椅的轮毂,徐缓返身,利落地拾掇了桌榻,本欲拂袍而去,但想起了些事,蓦地回望她一眼,顿步不语。
温廷安借着烛火,用药膏匀抹在手指上,此则西域出产的芙蓉膏,膏物薄凉温软,不多时,她手上的薄伤恢复了个七七八八,搦墨摹书时,也不再感到疼痛,她甚感揄扬,潜心凝气,摹了约莫半个时辰。
一抬眼,没料到,温廷舜仍在院门的低槛处候着,隐隐透着夜色的绛蓝天幕之下,少年眼神幽黯未明,温廷安一面抻一下懒腰,一面打了个哈欠,笑道:“为兄知晓二弟心疼,但为兄的手伤已经不打紧了。”
“你没有道实话。”他看了她一眼,猝然道出这般一句话,“在傍午的马车上。”
温廷安觳觫一滞,莫非这厢仍在质疑她不是个断袖?
这么不好糊弄的么?
温廷安按捺住凝色,吊儿郎当地道:“为兄又说什么话惹你生疑了?”
“你说你妒忌崔家千金,仅是看在沈云升的面子上帮了她。”温廷舜的视线,落在了窗扃之外起晕的斑驳长夜,嗓音有了蚕食桑叶般的磨砂质感,“这番话并不真实,你不是为了沈云升,而是为了崔元昭。”
温廷安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反问:“此话怎讲?”
“崔家隶属军户世家,家大业大,身为嫡出的大小姐,崔元昭出行之时,却无家奴侍候左右,马车古朴低调,毫不起眼,加之丢了金银铺契约,亦未选择报官。细细想来,她租赁七块铺面,典当金银细软,是背着崔家暗中进行,确有隐衷,你是明晓这一点的。若为了沈云升,你尽可将此事闹大,放些风声出去,说沈生员于崔家千金有仗义之恩,对于女子而言,声誉便是天,舍身报恩再是寻常不过——但,你没有这般做。”
温廷安公然挑拨李氏父子,引起内讧,二人不打自招,替崔家大小姐避免了对簿公堂的麻烦,纵使引官衙前来,理由是聚结寻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温廷安温然一笑:“我那是不愿撮合沈兄与崔家大小姐,我喜欢沈兄,自然不乐意为崔家千金嫁做衣裳,将意中郎君拱手让与她人。”
温廷舜不知是听信了,还是没听信,原是被烛火捂暖的神态,衬得有些漠然,冷哂一声,不再言语,扬长离去。
待少年身影消弭在了夜色尽处,温廷安勉强吁了一口气,后脊处皆是虚冷之汗,今日端的是有惊无险。
歇灯后,庭院的雪落大了,檀红与瓷青两人上前,一人给温廷舜披了一席鹅黄竹纹毛氅,一人供了一只暖手炉子,她自书屋出来,未行数步,却听着不远处的竹苑之中掠起一些窸窸窣窣之响,由近致远,似是奔逃之音,温廷安眸露惕色,掀眉遥遥一望,好巧不巧地,于朦胧的月色之下,她瞅见了一道鬼祟的妇人人影,着一席黄缎夹袄褙子,背影煞是眼熟,依其行迹,正是从书屋的方向跑远的。
此人蛰伏在书屋多久了,可是在偷听他与温廷舜的对话?
温廷安问道:“适才你们二人把守在书屋左右,可有见到什么可疑之人?”
檀红和瓷青俱是摇头,道:“奴婢仅见着二少爷从里头出来,并无见着有可疑之人。”
温廷安平展眉心,心下淡寂地冷笑一阵,这个刘氏的行踪倒是藏得隐秘,尽教人无所觉察,竹苑幽谧阒寂,她负手携二人踱入林中,打着酥油灯找寻了一阵子,片晌,便寻到了一个悬饰有珍珠翠翎的明月耳珰。
“这、这不是三姨娘的东西么?怎的会出现在此处?”檀红瓷青二人怔了半晌,诧讶道。
与朴拙素淡的吕氏不一样,刘氏可是个虚荣斗艳的主儿,热衷金银饰器,三不五时便差城内一些名首饰铺的婆子上门来,给她挑拣时下最流行的款式,这一珍珠翠翎的耳珰,因造相别致,雕琢精湛,计值不菲,偌大的国公府内唯有她一个人戴饰,白日时,刘氏又常与各房夫人小姐走动频繁,檀红与瓷青想印象不深刻都难。
两人面面相觑,瓷青有些骇然道:“大少爷方才的意思莫不是,三姨娘便是那形迹可疑之人?”
檀红有些戒备地道:“奴婢早就觉得三姨娘可疑,今晨去堂厨给大少爷端汤装盒,却见她偏巧出来了,此事定有猫腻,少爷,咱们不得不留些心眼!”
温廷安将耳珰用块绸布包裹着,摸出折扇,在扶疏竹影之间比划了一下,嗯了一声,笑道:“不着急,三姨娘今夜丢了东西,明日定是会回来搜寻。檀红,你且将珍珠耳珰带回濯绣院,瓷青,你明日故意放出些风声,说是我拣到了。”
瓷青疑惑道:“少爷,为何不将耳珰上交给大夫人,让大夫人给少爷做主?”
檀红忧心道:“这三姨娘阴险狡猾,诡计多端,偏生大夫人心性明洁纯稚,加之大老爷不问家务内政,大夫人若要跟三姨娘斗的话,怕只有吃哑巴亏的份儿。”
温廷安淡淡看了檀红一眼,檀红自知失言,忙垂下了头。
温廷安正色道:“兹事体大,你们按我说的去办,及至饵放出了,刘氏定会咬钩。”
刘氏之所以敢在长房之中如此目中无人,定是寻常无人敢管教她,而吕氏性子温和,身子且病弱,地位式微,委实镇不住刘氏的气焰,才纵容了她嚣张作歹之德行。
而温廷安身为长房长孙,见着长房内,乱了尊卑秩序,妻不如妾,妾能擅闯嫡子学问重地,如入无人之境,这般恶风,她不得不整治。
檀红与瓷青躬身应是,领命而去。
翌日卯牌时分,瓷青便是放出了风声出去,温廷安正在由陈嬷嬷服侍着洗漱灌面,陈嬷嬷执着鎏金缠枝纹篦子为她梳头,蕴藉地道:“昨夜老太爷格外揄扬,据说大少爷在族学里给家里长脸了,老太爷开始看重大少爷,这可是个好兆头,大少爷读书理当勤勉依旧,今儿我吩咐堂厨做了好些炖食,给大少爷暖一暖胃,补一补气。”
原主每逢寒冬就容易体虚,尤为畏冷,畴昔看过御医,御医望闻问切后,说是脾胃虚寒、肝气不支之故,得多吃些炖食补气。
温廷安莞尔言谢,待用完早膳,给母亲吕氏请过安后,天色才微微地敞亮起来,她开始拾掇书箧,却是听到外头来报,说是三姨娘刘氏和大小姐眉姐儿谒见。
温廷安摆了摆手,命母女二人进来,刘氏今儿穿着绿缎团花描红对襟窄褃夹袄,挽着如云儿般的垂髻,体态丰腴,一张瓜子脸盘儿颇有姿色,眼帘上挑之时添了些媚意。
说起来,论门第,刘氏自是与吕夫人差了个十万八千里,但论起宅内的斗争、隐忍与手腕,刘氏可谓是颇有造诣。
温画眉一大清早被叫醒,千金病儿发作,哭着闹腾许久,院里的丫头婆子拿着羊拐给她玩,这温大小姐这才渐渐消停。
刘氏领着温画眉进来,恭谨地行了个膝礼:“见过大少爷。”温画眉抓着羊拐,见母亲对温廷安这般低三下四,脸上不由臭了起来。
刘氏察觉到,低声训了她几句,温画眉不情不愿地说了句:“见过长兄。”
刘氏温文有礼道:“昨日不知是哪个胆大妄为的丫鬟,窃走了妾的耳珰,让妾一通好找,今儿起早,却听着檀红说大少爷昨夜拣着了妾的耳珰,承蒙大少爷之恩德,不知能否将耳珰归还于妾?妾定是感激不尽。”
温廷安抿唇而笑,看着装腔作势的刘氏,看了檀红一眼,檀红悟过意,先是将珍珠耳珰用个红绸托盘取了出来,继而不避不让地道:“敢问三姨娘,可是您佚失的珍珠耳珰?”
刘氏睇了一眼,渐露感激之色,连忙应声道:“正是妾丢失的那一只,妾寻索了很久,今番终是寻到了,多谢大少爷……”言讫,正要上前去领回,却听温廷安莞尔道:“三姨娘,且慢。”
“昨夜本少爷在西跨院做学问之时,发觉丢失了一块墨锭,而在附近竹苑走动之时,发现了这一蛛丝马迹,本少爷以为,这耳珰的主人当是窃贼,偏巧三姨娘也丢失了耳珰,且这耳珰与窃贼相一致,三姨娘,您该如何解释?”
温廷安问得很狡黠,教刘氏简直是措手不及,她没料到自己魔高一尺,将祸水推给一个新来的丫头顶罪,但温廷安居然还能道高一丈,说在竹苑寻到的耳珰定是那窃墨贼的,倘若刘氏认领的话,那岂不是变相承认了自己便是那窃贼?
她暗自忖量,丢失墨锭只是一个虚假的幌子,温廷安这是在给她下套,让她进退维谷,若她不承认自己去过西跨院的竹苑,那么就是在说这耳珰并不是她的,如此一来,她就永远都认领不回珍珠耳珰。
刘氏暗自咬了咬牙,纳闷温廷安近日以来,怎的这般足智多谋,这委实不应该,纨绔子弟只念了一日的书,心计就变得突飞猛进了?
刘氏在红参汤里扔了泻药,就祈盼着嫁祸给大少爷,让他与二少爷关系僵硬,却是昨夜窥听墙角,二人关系似乎远不如她所想的那般遭,反而还有缓和的迹象?
刘氏心底芜乱,不愿相信适才的揣测,赔笑道:“大少爷说笑了,妾只不过是粗鄙妇人,目不识丁,窃走了墨锭,又有何用处?再说了,谅是大少爷给妾一百个胆子,妾亦不敢犯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话落,温画眉便是皱着眉看着温廷安:“你怎么能污蔑我娘亲!”
第13章
温画眉这一番跋扈娇蛮的质问,温廷安倒是不恼,却教服侍在左右的檀红瓷青皱起了眉头,眉姐儿坐没坐样儿,站没站相儿,根本没个正形,这个三姨娘平素便是这般管教大小姐的么,居然敢学会顶撞大少爷?
刘氏出身于寒微之家,早年在洛阳城东廊坊的御街上买烧饼果子,她娘是粉头营妓之流,教不会刘氏闺阁之礼,倒教会了她如何投机取巧地谄媚男人。
刘氏的摊子距离大内宫城近一些,她以擅烹见长,烧饼价廉且味醇,端的是远近闻名,为人称道。
每逢晨昼点卯牌分,总有赶早朝的一些朝官,会择沿街的膳食铺子解决温饱,温善晋光顾之时,刘氏洗手作羹汤,含羞带怯地赠上一瓶自酿的青梅果酢,一来二往,温善晋便与这个清媚又可人的刘氏有了交集,她用尽了御男的功夫,国公爷政局失意,她是解语花,国公爷朝中得意,她便是温柔乡,吕氏端庄贤淑,自是比不得长袖善舞的刘氏,常作黯然销魂状。
待刘氏过门,时而久之,长房之中妻不如妾的流言,便是不胫而走,在家宴之上,刘氏在旁立着伺候,在大房里,她亦是不能与大老爷同一桌食,但外房下人们看吕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