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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锦衣卫蹲妻手札(美食)-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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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要迎头向上,我要让自己?的手艺变成一块名?扬天下的金字招牌,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的名?字。”
  “到时候谁也挡不得我,就算我找不到爹娘和哥哥,他们也一定会?找到我,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这些伤天害理的恶人?如愿。”
  ————————
  城北。
  周府。
  周悯同百无聊赖地翻着自己?手中的奏章,连多一分目光也不曾自手上分出去。
  屋中沉浸在连绵不绝的静谧中,只有奏章时不时被翻过一页,还在映证这屋中尚有活人?。
  吴管家?立在一侧,饶是?早已经汗流浃背,他却不敢有丁点?大动静。
  时令早已经是?深秋,可?此时此刻的他却实?实?在在比被架在油锅上烹煮还要热。
  时辰慢慢流淌而?过,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久到桌上的蜡烛“噼啪”一声炸了灯花,周悯同才终于大发慈悲地抬起?眼。
  “还没走?”
  吴管家?早已站得两腿发直,闻言终于膝下一软,不销半个字,便自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爷息怒……”
  周悯同嗤笑一声:“息怒?我何怒之有?”
  吴管家?忙不迭磕了三个头:“是?属下办事不力,好不容易逮着表小姐落单的机会?,却没料到英国公府那个进了智妙寺,将表小姐给救下了。”
  周悯同合住奏章,慢吞吞地将奏章立在桌子?上磕了磕。
  “难道只这一件?”
  “你告诉我,谢安朔跑去积香居又是?怎么回事?他们到底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还是?他已经知道了积香居里头那个的真正身?份?”
  吴管家?一愣,将头又往低埋了埋:“这……表少爷兴许只是?碰巧……”
  “兴许?”周悯同冷笑一声:“我叫你来,不是?为了让你给我说什么‘兴许’,‘应该’的话。”
  “先前那点?心都送到了谢府家?的床头前,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
  “该弄干净的你弄不干净,该打听清楚的你又打听不清楚,你该不会?忘了我先前究竟给你说过什么话吧?”
  吴管家?眸子?一缩,顿时连大气也不敢再出。他替周悯同办的缺德事实?在是?一双手都数不过来了,他被周悯同攥住的把柄更是?多如牛毛,如今周悯同要杀他,简单的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他心思细,背地里定人?生死的事情从不曾少做,如今偏偏栽在一个半大黄毛丫头的身?上,他实?在是?不甘心。
  “老爷饶命。”
  “您就看在我跟着您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份儿?上,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能再有一次机会?,我一定能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让您没有丁点?后顾之忧。”
  “如今你还让我拿什么信你?”周悯同居高临下地望着匍匐在地上的吴管家?,就像是?看着自己?养的一条狗,“等?你将事情办妥,我的脑袋就该搬家?了。”
  吴管家?忙不迭解释:“至少……至少智妙寺的经阁烧干净了,苟七现在也躲回了五皇子?身?边,绝不会?被人?找到……”
  “老爷,咱们还有机会?,还有时间。”
  “至于表少爷那边,求您再容小的想想办法。云笈小姐和积香居那位交好,想来表少爷定然是?因着这关系才会?去。”
  “若是?能想法子?让表少爷离开京城,再让表小姐出个意外?身?故,一切便都能迎刃而?解。就算往后谢家?能发觉真相,一切也都迟了。”
  周悯同听着吴管家?竹筒倒豆子?似的言语,便忍不住嗤笑一声:“罢了,你也算是?个有心的。”
  他起?身?拍了拍吴管家?的头顶:“往后动动脑子?想,别总让我白养着你。”
  吴管家?闻言,连忙又磕了几个头:“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周悯同垂了垂眼眸:“这是?最后一回了,我的耐心有限度。”
  “先前你派去盯着谢家?的人?就折了一个,若是?再让旁的人?觉察出丁点?线索,你就不要活了。”


第70章 
  待到天色大亮时; 智妙寺中的废墟已?然打理了个八九不离十。
  陆怀熠身?上本就有伤,又在山上折腾了半宿,自?清晨起便有些精神不济。
  恰好锦衣卫中派来接应的人已?经上了山,芫娘便被陆怀熠塞进北镇抚司下山的马车之中。
  “走; 我送你回去。”
  思及昨夜种种; 芫娘便也?不加推脱; 乖乖点下了头。
  北镇的马车宽敞亮堂,走起来稳稳当当; 车前挂着又厚又密实的绒帘,车中铺着软垫; 还有能捂手的暖炉; 比府城中往常花钱能叫来的车实在要好上太多。
  陆怀熠兴许是真的乏透了,才?上车没一阵功夫; 他便靠在车壁上轻轻阖住了眼。
  芫娘知道陆怀熠身?上有伤,便一点一点蹭着刻意往边上挪,生怕会挨挤着他。
  只是往边上凑一凑; 她便发觉自?己正迎在了陆巡对面?,两个?人眼对眼膝对膝; 低头不见抬头见; 难免局促尴尬。
  眼见陆巡恨不得把脸转到车外?头去,芫娘不由得苦笑一声?:“等下路过荷花市场我下了车; 陆百户请英国公?府的郎中给六爷重新换换药吧。”
  “昨天夜里那药虽然能应个?急,但?瞧着不大好; 可我心下总还是有些担忧。”
  陆巡闻言,方?低声?道:“我们等下不回国公?府; 直接便到北镇去。”
  “北镇?”芫娘不由得疑惑起来,“六爷身?上还带着伤呢; 去北镇怎么休息得好?”
  陆巡轻叹:“姜姑娘有所不知,世子同国公?爷生了龃龉,前些时日便离府出走,再未回去过。”
  “如今除过北镇,世子确无半处栖身?之处。”
  芫娘听得目瞪口呆:“离府出走?不会就是因为中秋蟹宴上的那件事吧?”
  陆巡神情凝重地点下头:“不错。”
  “世子不愿相看谢家小姐,一时惹得长?公?主生了气,国公?爷更是大怒。”
  芫娘皱起眉头:“可……他不是说他求到了陛下跟前?”
  陆巡沉声?:“陛下是答应替世子做主,可也?得世子将陛下钦点的案子查完以后,如今案子尚未明朗,世子自?然是不能回府了。”
  “不过姜姑娘放心,北镇……”
  话音未落,陆巡便觉自?己好似是被轻踢了一脚。
  他敏锐地打量过去,就见陆怀熠睁着一只眼,扔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芫娘见陆巡话说了一半,一时有些不明所以:“北镇怎么了?陆百户怎么不说了?”
  陆巡的嘴角抽了抽,随即话锋一转:“姜姑娘放心,北镇虽然吃的难以下咽,也?没张像样的床榻,成日里俗务缠身?,但?有我在,就绝不会让世子有性命之忧的。”
  “啊?”芫娘目光中的担忧之色不禁更浓了,“这……怎么会这样呢?他如今伤在背后,要是休息不好,可怎么养伤呢?”
  芫娘正言语着,马车便慢慢停了下来。
  
  她往窗外?头一瞧,便见眼前已?经出现了积香居的大门。
  芫娘犹豫着未曾下车,一时只觉得自?己先前好似的确是误会了陆怀熠。若不是因着她,他断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芫娘默默叹下一口气,转而轻轻拽动陆怀熠的袖口,将他拽醒过来:“以后咱们再也?不要闹脾气了,不管碰到什么事,都在一块儿面?对好不好?”
  陆怀熠这才?终于缓缓撩开眼,勾起一丝轻笑:“说话算话?那你先跟我拉勾。”
  “拉勾就拉勾,我才?不像你,你最会骗人了。”芫娘被惹得轻笑一声?,随即牵住陆怀熠的手。
  可是不勾不要紧,这一勾,她便从陆怀熠手上触到一阵灼热。
  “你的手怎么这么烫?”芫娘一愣,一把抓住陆怀熠的手,确定过那并不是自?己的错觉,便随即伸手探上陆怀熠的额头。
  “你发烧了?”芫娘心下一惊,顿觉昨晚上那药果?然还是让他吃不消了。
  “没事。”陆怀熠皱皱眉头,藏好了身?后的手炉,轻描淡写道:“如今把雕版拿回北镇重要……”
  话音未落,芫娘已?经将他整条手臂搭在了自?己肩上:“还是先到积香居歇一歇再说。”
  “荷花市场最是热闹,不管是请郎中还是抓药,肯定都要方?便一些。”
  “雕版就请陆百户送到北镇抚司,肯定不会耽误功夫的。”
  这回不等陆怀熠再发话,陆巡便拱了拱手:“姜姑娘放心,陆巡定能将雕版全须全尾地带过去。”
  陆巡说着便将两个?人请下马车,随后便一溜烟地跟着马车扬长?而去。
  红芍和老孙已?然早已?经迎到了门外?,有大家帮忙,芫娘自?然顺顺利利地便将陆怀熠架回屋中。
  积香居人多力量大,有的帮忙请郎中,有的忙着烧水淘洗毛巾,陆怀熠的烧自?然很快退了下来。
  时辰好像一下子就在不知不觉中流淌过去,等芫娘忙完手里头的活计再回到屋子里时,时辰都已?经过了午后。
  陆怀熠正在跟床前的药碗大眼瞪小眼,俨然是对这碗苦涩涩的玩意十分抗拒。
  芫娘轻轻叹气,将药碗递给他:“你快喝,不然一会就搁凉了。”
  “如今天虽然冷了,但?那伤口那么深,还是得小心些,不喝药身?上的伤怎么会好呢?”
  陆怀熠撇撇嘴:“但?这玩意也?太难喝了。”
  芫娘便被惹笑了:“你小时候没喝过么?”
  陆怀熠嗤笑:“自?然不曾,我不让别?人喝药就不错了。”
  芫娘扁扁嘴:“那可真好啊。”
  “我小时候病不离身?,这样的苦药,一天得喝两三碗呢。”
  那时候,娘喂她吃药,每回都喂得连连叹气,心疼不已?。
  她如今都忘不掉,那些浓稠稠的黑褐色药汁子可太难吃了。有些苦,有些涩,还有些泛着那种腥哄哄的后味,如今想起来都能叫她反胃。
  只不过,每每她乖乖吃了药,娘就会喂她好吃的东西。
  有时候是淋过麻油、薄盐和老抽的蒸水蛋,又香又嫩,在嘴里头一抿就会化开。有时候是拌过杏仁核桃还有芝麻的藕粉羹,再撒一把葡萄干和切碎的山楂脯,微酸清甜,口齿留香。
  芫娘抿了抿唇角的笑意:“你快喝了药,我在厨房里煨了香菇鸡肉粥。”
  “鸡肉都是嫩嫩的,我还用姜丝腌过,一丁点怪味也?不会有的。香菇是今天新买的,一起都调进粥里,将粳米熬煮得烂烂的,出锅的时候只要撒一把青菜叶,热腾腾的来一碗,别?提有多好吃了。”
  陆怀熠:“……”
  他瞧着药碗的目光霎时间都与方?才?那样子不同了。
  眼前的这是药吗?这明明是香菇鸡肉粥的开胃前菜。
  他端着药,二话不说一口闷掉。
  片刻之后,果?然得到了芫娘口中那热腾腾香喷喷的香菇鸡肉粥。
  那粥看起来就是好吃的,幽幽的香味如同一只爪子似的不停抓挠着人肚子里的馋虫。
  如今烧将将退下,正是腹中空空,食欲大增的时刻,平平无奇的玩意也?能多吃出三分滋味,这粥既不油腻又不寡淡,无疑算得上珍馐了。
  然而陆怀熠暼了瞥粥碗,方?才?喝药的气势霎时间消弭于无形。
  “芫娘,我有点晕。”
  “别?装啦。”芫娘毫不留情地拆穿了陆怀熠,忍不住笑着舀起粥水喂进他嘴里,“还晕不晕?”
  “我让郎中再来给你下两幅专治头晕的方?子,要苦一点的,你说可好不好?”
  “你装得也?太假了。”
  粥水很好吃,陆怀熠便笑出声?来。
  “那还不是怕姜掌灶看我退了烧,粥也?吃了,晚上就要赶我走?”
  芫娘怔了怔,忽然垂了垂眸子:“怎么会呢?”
  “若不是因着退婚,你也?不会被国公?爷和长?公?主赶出来。你从前过得都是养尊处优的日子,如今却没处去,我怎么还会把你赶出去?那我成了什么人了?”
  “果?真不赶?”
  “我这不差你的一块地方?,你若是乐意,一直住着也?行。”
  陆怀熠弯了弯眼角,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低下头从自?己怀中摸出一只茄袋,径直塞进芫娘手中。
  芫娘望着熟悉的茄袋,不禁有些僵住了:“这茄袋怎么会在你手里……”
  她先前分明将这茄袋扔掉的。
  陆怀熠随即便道:“你打开看看。”
  芫娘掂着比曾经的确多出点份量的茄袋,轻轻一倒,就见手心里躺着一对赤金的同心结。
  陆怀熠这才?弯起眉眼:“中秋想送你的东西,如今拿来了。”
  芫娘望着同心结,一时免不得有些迟疑:“这是给我的?”
  “自?然,不然还能给谁?”陆怀熠的唇角勾起几分弧度,目光不停打量在茄袋上:“该你了,芫娘,你是不是还欠我什么?”
  “快点,送给我啊。”
  芫娘望着被洗到干干净净的茄袋,忍不住笑着伸手,将茄袋递给陆怀熠。
  “我绣的,你喜不喜欢?”
  陆怀熠郑重接过,就好像第一次瞧见似的仔细打量一番:“六合同春,真是好兆头。”
  “自?然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芫娘抿了抿唇,瞧着掌心中的同心结,一时是欢喜,一时又是担忧。
  “我明白你的心意,可你在锦衣卫里劳神劳力,身?上还因着救我才?受了伤,终究还是在国公?府里养着好一些。”
  “要不我还是去请伙计往国公?府里带个?信,免得国公?爷担心……”
  陆怀熠轻嗤:“担心?他才?不担心。”
  “老头儿想要的,是个?像陆巡那样,能在朝堂上有作?为的好儿子,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我。”
  “他领着锦衣卫指挥使的职,怎么会不知道智妙寺出了什么事?”
  芫娘微哑:“可……可国公?爷是你爹爹呀,怎么会有爹爹不担心自?己的孩子呢?”
  陆怀熠哂然:“我爹和你爹可不一样,如今我胆敢忤逆他,与他而言,我死在外?头兴许还能算是替陆家清理门户。”
  这辈子的父子缘也?不过如此了。
  只是在芫娘的事上,无论如何也?不能同从前一样再凑凑活活地得过且过。
  芫娘可以不进英国公?府的门,可她和他,永远要堂堂正正。


第71章 
  今年的初雪下的极早。
  才刚刚立冬; 一场雪便悄无声息地笼住了顺天府城。
  四下里皆是白茫茫一片,雪天路滑,街上的人也比往常少了许多。
  谢夫人先前虽被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身子终究还是虚的; 每日的补药从?未曾断过。
  谢云笈一早便带盼星出府; 为的是再?亲自去选些上好的补品; 送进谢府消用。
  车轮压得地上那雪“吱呀”作响,谢府的马车辗转了大半个顺天北城; 总算是将?马车盛满大半。
  眼见得日头渐高,时辰也到了晌午; 谢云笈同盼星主?仆两个方寻进路边的酒楼用午饭。
  冬天正是吃暖锅的季节。
  外头冷透了; 坐在屋子里吃些暖和的东西,全身都一下子变得熨帖起来。
  眼瞧着酒楼中热气腾腾; 每桌上都搁着煨炭的铜锅,盼星连馋虫都被勾起来了。
  谢云笈见状,弯起眼轻笑道:“盼星; 坐下来一起吃吧。”
  从?前贺家?还在时,祖父和父亲母亲都喜欢在冬日烫着黄酒吃暖锅。
  一家?人热热闹闹围坐在一处; 笑声消散在蒸腾的热气之中; 是无论过多少年?都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画面。
  然而当年?一场冤案,贺家?几十口?尽遭株连; 如?今尚在人世的,也只剩下被谢家?偷梁换柱的她。
  谢云笈睹物思人; 不?禁低声道:“暖锅总得人多的时候吃起来才热闹。”
  “多谢小姐。”盼星搓搓手,连声音都变得轻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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