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娇-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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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在谢昀救自己的份上,荀馥雅对他说话的语气温柔了起来:“我去找人来救你!”
她冲着人群里喊,焦急的声音在风里飘荡。
“有人会医术吗?这里有人中箭了,快点来救人啊!”
黎明来临了,一缕缕光线佛照大地。
她披散的长发沾满碎雪,于风中散开,美如雪中仙,众人看呆了。
“让开让开!”
路子峰拨开人群,身上背着弓箭,手拿一壶烧酒,自人群中走来。
荀馥雅的箭术师承路子峰,自然熟知他的底细。她知晓路子峰行军多年,如同老兵,处理箭伤早有经验,遂客气有礼地迎接他进入车厢。
路子峰来到谢昀身前,瞧见谢昀已醒,并不急着解救,而是坐在他旁边喝酒。
“你不是很能吗?怎么如此不小心啊。”
谢昀回怼:“我就想尝一尝中箭的滋味,不行么?”
路子峰停顿:“那好受么?”
谢昀看着荀馥雅:“好受得很。”
路子峰一巴掌拍在他身上,拿起旁边的刀站了起来。
“那就继续受着吧。”
谢昀闷声不吭。
身为谢昀的好兄弟,江骜看不下去了,心疼地指责路子峰:“你小心点啊,他可是伤者,你怎么能这样对他呢?你是来害命的还是救人呐,没点分寸吗,你这个庸医。”
路子峰听而不闻,我行我素地用酒壶敲了敲江骜的头,吩咐他:“你去按着他,给他拔箭了!”
江骜瞬间怂了:“我、我不行,我不能害我兄弟。”
“我来。”
荀馥雅熟悉路子峰的喜好习惯,知晓他此刻需要人打配合,便迈步上前。
路子峰眼前一亮,见荀馥雅毫不怯场,出手如闪电,眸里有了几分欣赏。
“啪”一声箭杆被荀馥雅果断地折断,他快速下刀,剜出箭头一挑。
当铁制箭头“哐当”一声落在地上,他老练地将手中的烧酒浇了上去。
谢昀双手略紧了紧,唇抿着,眉头蹙了起来,闭目忍痛。
荀馥雅见他突然合上眼,焦急问:“他不会死了吧?”
路子峰豪爽大笑:“他只是失血头晕。这人命硬得很,没那么容易死的,小姑娘。”
他给谢昀上了金疮药,要用绷带裹住伤口时,推了他一把:“臭小子,还不起来。”
谢昀不再装了,睁眼坐起来,举起双臂,乖乖地让绷带厚厚地裹上,而后又乖乖地躺下。
路子峰将剩下的绷带随手一丢,目光在荀馥雅和谢昀之间游移,笑着调侃:“两年没见,你这臭小子都有小情人了。唔,眼光还不错,就是嫩了点,中个箭都搞得像生离死别的。”
此言一出,房内寂静无声。
荀馥雅尴尬得无地自容,羞得低眉红了脸。
玄素认为荀馥雅被欺负了,正欲教训一顿路子峰,却闻谢昀霸气回怼:“说什么屁话,这是我嫂子。”
路子峰愕然,看了看荀馥雅与谢昀二人,挠了挠后脑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行吧,我出去喝酒,懒得掺和你们这些俗事。”
他一向干脆利落,丢下话后,头也不回地出了车厢。
荀馥雅端着嫂子的架子,上前肃然问谢昀:“你明明伤的没那么重,方才为何装晕骗我?”
谢昀不想惹她生气,实话实说:“没想骗,就疼得有点想睡,听见你担心我会死,就没敢睡了。”
荀馥雅既感到好笑又觉得心酸,将裘袄扔给他,让他披着,便走出车厢,去找路子峰说话。
时值初晨,风雪不再,天又放晴,众人包扎了伤口后,在岑三的带领下,忙里忙活地准备早饭。
路子峰与几名游侠正在雪地里站着,似在商量事情。他勇武精瘦,身上带着沧桑洒脱的侠气,在一众人当中显得鹤立鸡群。
上一世遇见路子峰时,他已年过不惑,因常年酗酒,满脸胡渣,落拓又沧桑。
那时,她被谢昀逼着习武练习箭术,每日拿着驭天箭在院子里头射木桩,箭术很是拙劣,路子峰趴在墙头上喝酒,笑谢昀是个大傻子,自己箭术都学不精还教人。
他翻身下来,跟她露了一手,笑道:“拜我为师如何?我保证让你的箭术超过谢昀那混小子。”
此话深得她心,她二话不说便行礼拜师。此后亦不负众望,学了他的精髓,成了他的得意弟子。
对于上一世的路子峰,她了解不多,只知晓他是一方游侠,孑然一身,与谢昀是旧识,亦师亦友,在教会她箭术后,奔赴南疆,从此杳无音信。
她曾经问过路子峰:“为何四处漂泊,不找个人安个家,稳定下来?”
路子峰很是无奈地告诉她:“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不愿归家的人。”
重生一世后的相遇,荀馥雅真希望,此时的路子峰还没遇到那个让他孑然一身、独自喝闷酒的人。
她款款走过去,抱拳向各位致谢:“今日感谢各位侠士相救,他日有缘,必定回报今日之恩。”
“好大的口气啊,这小娘子,哈哈哈……”
众人皆笑看她,又忍不住对她另眼相看。
路子峰朝荀馥雅抱拳回礼,眸里有几分欣赏:“倒是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度。”
言毕,他拿着瓶酒,走到一旁独自坐下,喝着闷酒,神情有几分沧桑。
荀馥雅见此情景,心里喟叹:看来已经遇上了!
她走过去,沉默陪着他一道仰望天空。
路子峰察觉她的身影,侧脸看过来:“谢家嫂子为何跟着我,莫非是想我为方才的事道歉?”
荀馥雅见他误会,低眉找了个借口:“非也,只是好奇你与二叔是如何相识的。”
提起谢昀,路子峰眸里有了几分欣赏之色。
“五年前,我们劫了谢家的米粮去赈灾,谢昀找到了我们,以一敌十,险胜后,随我们当了劫富济贫的游侠。这事把谢夫人气得半死,谢夫人找到谢昀后,将人打到半死,谢昀那小子整整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床。”
荀馥雅怔然:“原来他喜欢当游侠。”
路子峰爽朗一笑:“可不是,他当游侠当得比我们还要逍遥自在。”
尘封的记忆勾起了他的兴致,他忍不住多说几句:“说起来,我倒是想起一段趣事。你知道吗?谢昀当游侠时,帮一个小村庄赶走了穷凶极恶的贼寇,村里的小姑娘对他起了心思,嚷着非君不嫁。”
荀馥雅再度怔然:“后来呢?”
路子峰灌了一口烧酒,回忆道:“他一手拿着剑,一手拎着贼寇的人头,很不屑地跟那个小姑娘说,看到没,这血淋淋的人头是我割下的,我杀人不眨眼,脾气暴躁爱动粗,你跟了我,说不定某日我手上的人头就是你的,你还喜欢我吗?吓得那位小姑娘当场晕死过去。”
荀馥雅抿嘴笑:“谢昀这人就是个混账。”
路子峰亦有同感:“确实挺混账的。”
见路子峰又大口地灌酒,忆起前世他因喝酒过度而得了肺病,荀馥雅忍不住伸手压下他的酒壶:“师父,少喝点。”
“师父?”
路子峰困惑地看向荀馥雅。
荀馥雅察觉自己言语失当,强作镇定地解释:“路先生箭术超凡,小女子想拜你为师,不知可否?”
路子峰上下打量着她:“谢家嫂子的箭术都能与我比肩了,还需要拜我为师?别逗了。”
哎,就知道瞒不过师父的眼。
她暗叹一声,转而说道:“好吧,交个朋友,总可以吧。”
路子峰仰头灌了一口酒:“有空切磋一下箭术还可以,交朋友就算了,我内人会吃醋。”
荀馥雅怔然。
师父居然成亲了?
忆起上一世路子峰提过的话,她猜想那个不愿归家的人应该是如今的夫人。
遂,好意提醒他:“那陆先生还是多回家陪陪夫人吧,这般到处奔跑,哪个女子受得了,说不定某日受不了,人就跟你闹着和离,跑了。”
她不知,此话正正戳中路子峰的痛处。
路子峰苦涩笑道:“谢家嫂子真是长着一张利嘴。”
看来真要回去陪夫人了。
饭后,众人各自归去。
随行队伍由岑三领队,谢昀躺在车厢里养伤,江骜在车厢里照看着,而荀馥雅与玄素互相偎依,补昨夜之眠。
不知不觉,他们已回到了关内,逐郡的地界。仿佛一回来,天地间显得分外宁静。
归根到底,这是汉人之地,从前不觉,如今到关外经历一次生死,方觉中原所遇之人皆是好人,所见之景皆是美景。
荀馥雅在浑浑噩噩的睡梦中似乎又梦见前世之事。
那是她还没嫁给谢昀做妾,荀况在官途上混得顺风顺水之时。
江南陵城水患,朝廷拨款赈灾,可灾情依旧不减,途有饿殍、路有白骨的人间惨景依旧屡见不鲜。
正当朝廷头痛之时,一封万民书送到老皇帝的手上,上头列举了陵城县令贪污受贿、鱼肉乡民、私吞赈灾银两等十大罪状。
老皇帝震怒,命谢昀当江南大钦差,前去查明真相。
朝中何人不知,谢昀是老皇帝的刀,派他去也就意味着派他去砍人。
陵城县令是荀况的门生,荀况自然不能让谢昀这把刀去捅他,将他们之间的肮脏交易给捅出来,便命陵城县令想办法托谢昀下水。
她得知荀况在陵城给谢昀设套,不想陵城的百姓再饱受灾情之苦,好心提醒谢昀要当心美人计,岂知谢昀不知好歹,懒洋洋地回她一句“本将军的事,轮不到荀家的人来置喙”。
她气恼,不理会他,转头与容珏师兄、五师弟赵玄朗一块到陵城,想办法解决陵城灾情的问题。
不巧的是,陵城官员设宴款待他们,他们与谢昀在同一个宴会上相遇。
宴会上,那些官员想着谢昀年轻气盛,既未娶妻又未纳妾,哪禁得住寂寞,明目张胆地向谢昀使用美人计。
他们盘算着,若是谢昀收了美人,日后好拿捏,若是不收,也正好试探态度。
可谢昀如冰刃般的目光,从几名舞姬身上缓慢刮过,带着阴森森的寒意。那些舞姬皆生出了惧意,又见谢昀将明晃晃的剑抽出来放在酒桌上,哪敢靠前引诱。
一计不成,那些官员便一个个地向谢昀轮番敬酒,可谢昀持剑走到她身旁坐下,说了句很混账的话“美人计要用这样的美人,本将军才会上当,敬酒的话,要这样的美人敬酒,本将军才喝得下”。
一句话让她骑虎难下,她既气恼,又不得不碍于情面将一杯杯的酒饮下。
宴会散去时,她眼眸微阖,醉得很厉害,看着温润如玉的容珏师兄都有勇气诱惑他。可当她要表明爱意时,谢昀那厮一把将她抗走。
她心里很不痛快,用力捶打着谢昀的后背,谢昀将她扔到客栈的床榻上,解了披风,脱了外袍,说了句“很开心吗?希望你今晚还能笑得出。”
她醉得厉害,察觉有一双手在勃颈处游走,迷迷糊糊地睁眼,对上谢昀那双冰冷的眸子,瞬间察觉发生了何事,怒然伸手去推开。
“放肆!”
谢昀拽住她的手腕,肆无忌惮地打量她:“这不是你想要的吗?荀家的美人计自然是由荀家姑娘代劳,更有效。”
她感觉骨头快要被捏断了,忍不住痛吟:“疼。”
“疼?不,疼的还在后面。你们荀家给本将军的疼痛,本将军会一点一点还给你们!”
谢昀重新将上衣穿好,甩着脸色离去。
梦醒时分,荀馥雅只觉得头痛欲裂。
上一世她与谢昀不欢而散,随后南陵众官员陆续被洗劫一空,他们的钱财与贪款皆被一批劫富济贫的游侠分发给灾民,谢昀怒斩南陵众官员于街头,爽快了灾民的心。
如今想来,当时应是谢昀与路子峰里应外合演的一手好戏。
她不仅白操了心,还自取其辱。
忆到此处,荀馥雅心里生出了几分不爽快,瞧见身旁的谢昀舒服地躺着,拿了《经文》砸他脑袋。
“现在背诵《经文》前三十六章给我听,错一个字打一下手板心。”
谢昀的美梦被无端砸了,他睁眼瞧见荀馥雅正经八百地翻阅《经文》,暗叫不妙。
正欲开口推脱,却又怕惹恼荀馥雅,心里很犯愁。
能光明正大地打谢昀手板心,此事可遇不可求,怎叫江骜不心痒痒?
遂,他幸灾乐祸地向荀馥雅笑道:“打手心这事多费劲呀,嫂子让我来代劳吧。”
谢昀伸脚踢过去,被躲开。
荀馥雅对江骜这人没啥好感,正眼不瞧一下,将戒尺递给玄素:“玄素,你来。”
江骜赶紧给玄素让道,暗地里为好兄弟捏一把汗。
玄素可是单手能挥动百斤鱼叉,那力度可想而知……
谢昀轻蹙着眉,眉目间有几分少年的稚气,显得有些许可爱。
“嫂子,要不要这般狠啊?”
荀馥雅找到《经文》第一章,低眉淡然道:“有意见的话,我可以给你换个夫子。”
谢昀缩着脑袋,伸出手:“没意见了。”
是夜,白雪纷纷,寒风凌冽。
一家古老的四合院大宅内冷冷清清,只那几点煌煌火光为其增添了些许人气。
受到荀馥雅启发的路子峰回到久违的家中,将酒壶放在梨木桌上,悄然坐到正低头缝补衣服的姜贞羽面前。
姜贞羽察觉有人,惊然抬头,在与路子峰视线对碰的那一刻,怔然了一下,随后移开视线,神情淡然。
五年,他们成亲五年了,可这男人踏入她房门的次数屈指可数,每回过来总是为了别人,这次,他又是为谁而来的呢?
“你怎么来了?”
第41章 悠悠我心
路子峰握住她穿针的手,脸上带着侵略性十足的笑:“有个姑娘说,我该回家多陪陪自己的夫人,我想了想,觉得有理,便回来了。”
原来是为了个姑娘。
姜贞羽垂眉不语。
她与路子峰从小一起长大,深知路子峰的性子,若那位姑娘不重要,他断不会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的。
姜贞羽深吸一口气,收回自己的手,轻启红唇:“你无须这般。”
路子峰怔然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嗓音低低沉沉:“我以为你喜欢。”???
姜贞羽垂眉盯着手中的针线,淡然道:“你是翱翔天地间的雄鹰,我只有手中线,不想拿它来捆绑你。”
姜贞羽红唇一张一合,路子峰眸子一暗,眉峰轻挑,猛地拉起姜贞羽的手,一把将人带进怀里。
姜贞羽呼吸一窒,本能地挣扎:“路子峰。”
姜贞羽轻喘气,语气里有明显的不悦。
路子峰扣着她,头埋在她的颈窝处低笑,“喊子峰。”
姜贞羽抿唇,闻着路子峰身上的酒味,停止挣扎:“你喝多了。”
路子峰不作回应,头埋得更低。
他喜欢吸取她的芬芳,可又惧怕着,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靠近。
姜贞羽身子一僵,正欲奋力推开他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二夫人,小姐差我过来问您,衣服做好了没,她明日要穿去参加江夫人的宴会呢。”
姜贞羽急忙说道:“做好了,我这就拿给你,你先别走。”
路子峰意味深长地睨了姜贞羽一眼,环在她腰间的手松开。
姜贞羽拿着衣服,急急忙忙整理了仪容,便去开门。
开门的刹那,路子峰狭长的眸子眯了眯,落在姜贞羽被他蹭开的衣领处,薄唇勾笑。
门外是路霜月的贴身丫鬟兰儿,她瞧见翘着二郎腿的路子峰正伸手去拿酒壶,赶紧向他行礼问候:“二爷,您回来啦。”
路子峰性格张扬,打小瞧不上同父异母的路霜月兄妹,自然瞧不上兰儿。
他嘴角斜咬着酒壶,眼底满是嘲弄:“我不回来都不知,我娶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