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袅玉腰-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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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珣批完折子,看见叶九站在廊下。
叶九成婚,赵珣特许他告假了一段时间,如今正是新婚燕尔你侬我侬,赵珣没想到他这么早就回来当值了。
赵珣便将叶九叫了进来,细细问了他近来可好。
叶九略微羞涩,自然是说好的。
斐苑娘温柔可爱,单纯善良,只因为从前不善交际,没有传出名声,婚后,叶九如获至宝。
赵珣略微询问之后,就挥手让叶九退下,叶九却顿了一下,说道:“陛下,内人和徽宁殿下一向要好,如今徽宁殿下又入了宫,内人想来看望看望。”
赵珣皱了下眉头,而后倏然松开。
他不喜欢赵蘅玉和斐家有牵连,斐文若心机深沉,他总要堤防着斐文若搞鬼。
但是斐苑娘是个不谙世事的性子,她又和赵蘅玉交好。
赵珣想到,赵蘅玉近来总像是有些郁郁寡欢的模样,他松了口:“也罢,就让她入宫瞧瞧吧。”
叶九一喜,赶忙回家告诉了斐苑娘这个消息。
斐苑娘在第二日便入了宫,婚后,她也有了些当家主母的风范,稳妥了不少,她随着宫人一路来到延福殿,见到了赵蘅玉。
她一见赵蘅玉,正要行礼,却被赵蘅玉扶住了,赵蘅玉说道:“苑娘,你我之间不必客气,快坐下。”
赵蘅玉和斐苑娘闲话了片刻,赵蘅玉终于忍不住问了:“苑娘,你在宫外,消息灵敏些,你可听到些消息?母妃和十弟如今到了那里?”
斐苑娘说道:“大约是快要进京了吧。”
她沉默地拨了拨茶盏,忽然扫了一眼殿内的宫人。
赵蘅玉明白过来,对宫人说道:“我和叶夫人要说点体己话,你们都下去。”
待到宫人走后,斐苑娘说道:“公主可知晓嘉太嫔斩杀长史的始末?”
赵蘅玉微微颔首:“母妃昔日的婢女将这件事告诉了我。”
斐苑娘说道:“我不晓得公主知道多少,我便将事情从头到尾讲一遍。”
赵蘅玉望着斐苑娘严肃的神色,压住心中的不安:“你说。”
原来,嘉太嫔和赵瑜快要行至大宁的时候,听说了京中将赵瑜封为皇太弟的消息,他们母子二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当天夜里,就有人口称领了圣旨,前来诛杀他们。
嘉太嫔带着赵瑜和心腹人马逃了出去,躲藏了几天,被一直暗中保护他们的季家父子找到了。
说到这里,赵蘅玉按住了斐苑娘的手:“季家?”
斐苑娘点头,她看着赵蘅玉纠结难过的表情,斐苑娘说道:“公主,季家人并没有投敌鞑靼。”
赵蘅玉一怔,眼中有了光:“果真?”
斐苑娘说:“季家人流放三万卫,天寒地冻的,季夫人身子弱,又在这流放途中发现有了身孕,不堪忍受,百般无奈之下,季公子杀了守卫,带季家人逃了。”
斐苑娘顿了一下,说道:“他们遇见了,我的父亲。”
赵蘅玉望着斐苑娘,终于发现,如今的斐苑娘不再懵懵懂懂天真无忧,赵蘅玉问道:“苑娘,你也知道了你父亲还活着。”
斐苑娘说道:“前些时候,兄长将一切都告诉了我,父亲斡旋于蒙古人之间,掌控了兀良哈部落,或许,在大雍看来,他也是叛徒。”
斐苑娘道:“父亲救下了季家人,走漏了风声,传到京中时,人人都说季家人叛国。”
斐苑娘无奈笑了一下,说道:“还是说回嘉太嫔这件事吧。”
嘉太嫔被自己兄长和侄儿找到,他们误以为赵珣真要灭口,破釜沉舟之下决定先下手为强,于是斩杀了朝廷派来监视藩王的一众官员,包括宁王府长史等人。
可惜几日之后,被赵珣派大军过来平乱了。
嘉太嫔和赵瑜被押送回京,季兆和季恒则逃了出去。
赵蘅玉心中大乱:“母妃和十弟果真是反了。”
赵蘅玉明白,从宫变的那一日,或者是更早之前,嘉太嫔赵瑜和赵珣之间,就已经难以转圜。
但她总是难以面对这一切,情愿对此装聋作哑。
斐苑娘握住了赵蘅玉的手,说道:“公主,事已至此,多想无益,我受兄长所托,只为了过来问公主一句,公主想要离开吗?”
离开……
她原本是一心想要离开的,可是如今嘉太嫔、十弟还有季家人都沦落到了如此境地,她是否应该留在赵珣身边,慢慢图谋?
斐苑娘看出了赵蘅玉的犹豫,她握紧了赵蘅玉的手:“季公子知道公主如今的境况,他让我告诉公主,不需要公主为了他们斡旋于后宫,季公子心疼公主,只想公主离开虎狼之地。”
斐苑娘说:“公主若想离开,就设法出宫,只有在宫外,季公子才有办法。”
斐苑娘从怀中掏出了烟花手筒,塞进了赵蘅玉的手心。
她说道:“公主若是有了决议,设法出宫后,将此烟花放入夜空,兄长以及季公子便可前来营救。”
赵蘅玉将手握紧,终于说道:“多谢你,苑娘。”
斐苑娘刚将事情交代完毕,门口忽然出现了忐忑张望的宫人,赵蘅玉心中一惊,飞快将烟花手筒塞入怀中。
她对着斐苑娘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斐苑娘明白门口有人在张望,随意说了些叶府的家常,这才起身告退。
斐苑娘走后,赵蘅玉小心将烟花手筒塞进了玉枕的暗格里。
她心神不宁了许久,思来想去,暗中吩咐燕支打点干清宫的宫人,以便及时获得些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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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珣端坐于书案之后,他警醒成习惯,总能注意到殿外宫人时常飘来隐约的窥视。
赵珣忍住心中疑窦,他纹丝不动。
他起身的时候,宫人丝毫没有察觉,等察觉到时,咻咻一声,长剑冷芒隐约,钉在了门框之上。
那窥视的太监什么也没有做,也没有逃跑,只是瑟瑟发抖跪了下来。
赵珣便明白,这人并没有功夫在身。
赵珣不悦问道:“为何窥视殿内?”
他威仪渐显,周身寒气逼人,太监两股战战,招了个一干二净:“是徽宁殿下吩咐,说要看着陛下什么时候忙完,徽宁殿下吩咐小厨房煮了参汤,应当是想要送汤过来。”
赵珣一怔,紧拧的眉头松懈,他怔愣问道:“果真?”
太监点头:“奴婢不敢撒谎。”
赵珣隐约有些笑意,抬手让宫人起身,宫人涕泗横流,心中打定主意,哪怕徽宁殿下再受宠,他也不敢讨这个好来盯圣上。
只是他才下了决心,赵珣却道:“那你就去回了她,朕现在有空。”
太监一怔。
赵珣收敛笑意:“还不快去?”
太监忙要退下。
赵珣又道:“等等。”
太监停住脚步,赵珣说道:“脸上擦干净,”他盯着太监说道,“朕就将这件差事交给你,徽宁殿下要知道朕什么时候有空,你便告诉她。”
太监呐呐称是。
太监来到了延福殿,他向赵蘅玉禀告了赵珣已经忙完了这件事。
赵蘅玉赏了他一把金瓜子,像是随意问道:“圣上心情如何?”
太监回想起来,说道:“应当是挺高兴的。”
赵蘅玉点头,闲聊一般说道:“大约是没有听到烦心事,”她顿了顿,“今日有哪些大臣过来觐见?”
太监一五一十告诉了赵蘅玉。
赵蘅玉听过之后,依旧点了点头。
今日赵珣见过的大臣中,并没有涉及到嘉太嫔一事的人。
她在心中估摸着嘉太嫔入京的时间,思考得有些久了。
回神之际,见那太监还眼巴巴地等着,不知在等什么。
赵蘅玉让燕支又抓了一把金瓜子放在他手中,那太监依旧没有告退,他犹豫着问道:“殿下不去干清宫送参汤?”
赵蘅玉想起来,这是她用来糊弄这太监的借口。
她随口应付道:“今日太晚,下回再说。”
干清宫里,赵珣特意空出了时间等赵蘅玉,等了许久却还是没见她送来参汤。
赵珣笑容渐褪。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十来日后; 嘉太嫔和十皇子终于回到京中。
赵蘅玉收买的干清宫的眼线也派上了用场,太监过来告诉她,赵珣今日忙着盘问宁王府属官; 一整日都没有片刻歇息。
赵蘅玉手指蜷紧,声音刻意平稳着问道:“圣上接下来还要见谁?”
太监说道:“圣上派人去了魏国公府宣陈大人进宫。”
陈季之是赵珣的心腹; 在见完宁王府属官之后,赵珣召见陈季之; 定会是和陈季之商议对嘉太嫔和赵瑜的处置。
赵蘅玉顿时坐立不安; 她却对面前的太监笑了笑,说道:“前几日,一直没能送成参汤; 今日我又叫小厨房煮了; 却是不巧; 圣上今日格外忙。”
太监在这十日里; 也算是摸透了赵珣对赵蘅玉送参汤这件事的态度; 哪管忙不忙; 就算是睡到一半,他都说不准要爬起来喝的。
太监心下一喜; 说道:“哪会不巧。”
赵蘅玉摇头道:“不急,你去干清宫看着; 若是陈大人来了,你同我说一声,我就晚点过去。”
太监听罢点点头,他回到干清宫; 果然看见陈季之出现; 他忙不迭到延福殿禀告了赵蘅玉。
他到了延福殿; 说道:“这时候; 圣上正在和陈大人议事,殿下不如等一会儿再去。”
赵蘅玉装作不经意问道:“哦?商议什么呢?”
赵蘅玉虽脾气温和,可身居上位,太监听了她的问话,不敢不回答,他支支吾吾道:“似乎是嘉太嫔和十皇子之事。”
赵蘅玉问道:“圣上心情如何?”
太监道:“面色肃然,奴婢不敢多看。”
赵蘅玉笑容愈发温和:“可曾听见圣上对嘉太嫔和十皇子的处置?”
太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他哭丧着脸道:“殿下,奴婢向您透出这些话,已经是万万不该了,无论殿下问什么,奴婢也不敢再说了。”
赵蘅玉笑容微僵,她缓缓起身,道:“参汤快冷了,燕支,随我去干清宫。”
赵蘅玉亲自提着食盒,一路径直来到了干清宫。
干清宫宫人看见了赵蘅玉,又见她提了食盒,踌躇着并不敢拦她,赵珣之前特意嘱咐过了,若是徽宁殿下过来送汤,不许拦她。
赵蘅玉畅通无阻,提着食盒来到了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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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季之受召入宫,为的是商议嘉太嫔和十皇子之事。
穿过重重宫门,他缓步走到干清门前,他驻足,侧着头看向了干清宫西侧的延福殿。
陈季之心中复杂。
他一直知道赵蘅玉并非真正的公主,所以当赵蘅玉身份被揭露后,他并不意外。
那时候赵蘅玉离开斐家,要去护国寺,陈季之心中想着赵蘅玉平日里娇弱的模样,他觉得赵蘅玉定然在护国寺熬不下来。
他在赵蘅玉离开斐府的那一天,骑马将要追上赵蘅玉的马车。
赵蘅玉已经和斐文若和离,他可以娶她。
陈季之想,自己定然是因为赵蘅玉是赵珣的姐姐,才想帮她。
他想帮她。
仅此而已。
然而,不知为何心底悄悄涌起了莫名的喜悦之情。
他驱马就要追上赵蘅玉,赵珣却在半路上拦住了他。
赵珣抬眼淡漠阻拦:“季之。”
陈季之勒马停下,赵珣一骑绝尘而去。
陈季之在那时候并不明白他驻留原地,放弃了什么。
直到赵蘅玉又一次入了宫。
赵珣在那天夜里提了一壶酒来魏国公府,他满脸喜气道:“季之,朕太高兴了。”
陈季之只得沉默片刻,扯出微笑:“恭喜陛下。”
赵珣醉醺醺说道:“朕的皇姐,终于要成为朕的妻子,季之,你是朕的好弟弟,要为朕高兴。”
陈季之痛饮一壶,大声笑道:“臣为陛下高兴。”
这一醉之后,陈季之头痛了许多天。
今日,陈季之看着安静的延福殿,忽然又想起了那日的头痛。
眼角余光看见有人走了过来,陈季之飞快收回了目光。
李德海小跑着从台阶上下来了,他亲近地催促道:“陈大人,圣上等着您呐。”
陈季之随着李德海抬脚走进了干清宫。
陈季之走进来时,赵珣从如山的奏折中抬起了头,他站了起来,面容沉凝:“季之。”
陈季之行礼后问道:“陛下是在烦恼嘉太嫔和十皇子之事?”
赵珣默认。
陈季之说道:“恕臣直言,陛下不该听从徽宁公主之言,将十皇子立为皇太弟。陛下春秋鼎盛,何愁无子?若十皇子只是一个宁王,太皇太后就不会在十皇子就藩途中对他下手,因此逼出了嘉太嫔的反意。”
赵珣沉沉地望着陈季之:“季之,你也以为朕是被她蛊惑,才将十弟立为皇太弟?”
陈季之一愣:“难道不是么?”
赵珣说道:“一开始或许是她提出的主意,但这件事全然是朕的主张,若你我、嘉太嫔、十弟、天下人要怪,只能怪朕的主张。”
那日赵珣和赵蘅玉在延福殿大吵一通,赵珣回到干清宫枯坐到半宿,夜半,他再次传召太医。
纱灯昏沉,赵珣问太医,赵蘅玉怀孕的几率有几成。
太医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告诉了赵珣他在延福殿时不敢说出口的话。
断然无可能。
赵珣黑沉着脸,挥手让太医退下。
他有半月余没有去见赵蘅玉,某天夜里,太皇太后派遣陈敏敏过来送汤,他冷冷地赶走了陈敏敏。
第二日,芳嬷嬷来到干清宫请他去慈宁宫。
静室之内,佛像袅袅,太皇太后的言辞分外严厉。
身为皇帝,赵珣不能只宠幸一个不能生育的女子。
社稷江山必须后继有人。
太皇太后要赵珣做出决定,否则会将赵蘅玉驱逐出宫。
赵珣微笑着离开慈宁宫,他心中已然有了决议。
若在亲生子嗣和赵蘅玉之间选择,他更情愿选择赵蘅玉。
朝堂之上,他冷冷看着朝臣又开始争论不休,他畅快地告诉所有人,他要立赵瑜为皇太弟。
没有人能逼迫他放弃赵蘅玉。
哪怕是赵蘅玉她自己。
赵珣负手,看着殿门外黑压压的乌云,他道:“这是朕的主张。”
陈季之上前一步,急促道:“陛下糊涂啊,若是陛下有朝一日有了自己的子嗣,那该如何?”
赵珣的眼中有了冷冷杀机:“那所谓的皇太弟自是不必多留,本就是暂时应付时局的东西。”
陈季之骇然:“陛下如此,徽宁公主该如何自处,她会伤心的。”
赵珣皱眉说道:“她不应该伤心,每一步都是必须如此。她会在万人之上,有朕,有一切,看着朕和她的孩子拥有天下。人生本就不能如意美满,何况生在皇家,她如今应该能懂。”
陈季之不知该如何去说,他只能低下头来:“是。”
赵珣眉心一拧,忽然察觉到窗外的视线,他冷声道:“谁?”
外头人似乎被他吓了一跳,陡然间有碎瓷落地的声响,宫人在外面跪了一地。
赵珣冷声道:“压进来。”
殿门外不是别有居心的此刻,不是失了规矩的宫人,而是失魂落魄的赵蘅玉。
赵珣冷凝的面色一缓,他抿唇:“蘅蘅。”
赵蘅玉感到身上一阵又一阵的寒噤流过。
嘉太嫔和十皇子事发之后,她并没有在赵珣面前求情,她只小心收买了太监,用以打听赵珣的态度。
如今,她明白,就算是她求情也没有丝毫作用。
赵珣对赵瑜早有杀心。
赵蘅玉愣愣后退了半步,却差点跌落在地,还好陈季之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赵珣将伸出的手收回、握紧。
他绷着下颌等待赵蘅玉像上回一般愤怒,但她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