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要出家-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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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太傅乃天之师; 年轻时亦曾书生意气,挥斥方遒。他见孙慎元博学多,气质端方,又是刚正不阿的罗尚书新收的门生; 不禁起了惜之心,邀他改日来崔府做客; 文载道,共同磨砻镌切。
崔府经历数朝; 浮沉载; 仍保持不败之姿,离不开“襟怀坦白,识尊贤”八字。廉颇老矣,后辈当继; 崔太傅为崔慕礼做的; 不过助他启明,多结交一些志同道合之士。
名利之境; 若想坚守本心; 当严于律己; 朝督暮责。道路且长,有同行之友,岂不快哉?
孙慎元这边不提,再说崔夕宁。
奉父母之命与辜公会面; 辜虽身有残疾,却相貌堂堂,唯独『性』格过分淡漠,二人相处,竟然双双冷场,好不尴尬。
尴尬之余,崔夕宁又感到小小欣喜:想来这辜公未看上自己。
这倒是猜错了。
辜比崔夕宁更为清楚,他的婚事是一桩交易,根本不乎娶得是谁。见到崔夕宁后,女灵秀慧雅,叫人不自觉地心生好感,暗暗预想,或许与成亲不算太糟。
然而他生『性』敏感,察觉到崔夕宁的不愿,隐隐失落后自嘲想道:看不上他这个瘸本情理之。
故冷漠自持,不愿丢了脸面。
两厢回府,各自言明对婚事无意。右相夫人和李氏见他们态度抵触,规劝无果后,只着手准备下次会面,期待二人生出些许好感,成就一桩喜事。
一个不愿娶,一个不愿嫁,再媒妁之言,也不两个完全无意的人摁着过日啊。
先培养感情,培养感情!
任右相夫人与李氏的算盘打得噼啪响,也抵不过崔慕礼不动声『色』地推波助澜。
孙慎元拜访崔太傅时,“意外”花园偶遇崔家二小姐崔夕宁,替赶走蜇人马蜂;崔夕宁给祖父请安时,撞见崔老太傅与孙慎元一同下棋,忍不住出言提醒,助他小赢半;孙慎元拿着新作丹青来向崔老太傅请教,“正巧”崔夕宁奉茶,点评道:虽笔精墨妙,却无点魂之意,憾也!为,二人当着崔老太傅的面,又是一场切磋。
……诸如类。
过得一段时,崔夕宁忽然哭着跑去找崔老太傅,随后崔士达匆匆忙赶到太傅院里,旁人不知他们谈话内容,只隐隐听见崔老太傅的怒斥声,崔士达先时还有低弱狡辩,到后来便只沉默受训。
随后,李氏不再跟右相夫人走动,崔夕宁也无须再跟辜凑到一桌。
谢渺忍不住对崔慕礼的手段拍案叫绝。
瞧瞧,状元出手办事,果真是非同凡响。如今崔夕宁和孙慎元的事情不说十有八九,也是有模有样。
对,谢渺表示:舒坦。
有崔慕礼全权负责事,根本无需『操』心,说不定哪天午觉醒来,便听到他们二人定亲的好消息。
掐指一算:纸坊稳定,巧姑有方芝若照看,崔夕宁与孙慎元好事有望,而谢氏临盆即……
再等等,等谢氏生下弟弟,等了结前尘,便是真正功成身退的时刻。至于定远侯府与崔府来的祸事规避,简单,传信给崔慕礼就是。
者多劳嘛。
者崔家慕礼,的确很忙。
定远侯与世离京前,崔慕礼设宴践行,周氏父人及邹远道均给面的到场。
席,定远侯与邹远道酒共忆当年。彼时二人年轻力壮,并肩上战场,挥刀杀敌,好不酣畅淋漓!一晃眼,十余载如云烟而过,道不尽的千言万语,不过如诗所言——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1
壮志难酬,英雄迟暮,逃不开的嗟叹怅惘。
位小辈亦有离之愁。
周念北自小跟随定远侯上阵杀敌,成亲后妻同留北疆,愧未对母亲尽孝,唯有叮嘱幼弟周念南,请他对母亲加倍用心。
周念南眼眶微红,笑着应承,“哥放心,我会照顾好母亲,倒是你和父亲,打北狄蛮时要处处小心,注意安全。”
周念北爽朗地道:“这十年来,北狄蛮被我们周家军压地上打,早已不成气候,我看用不了年,我与父亲就班师回朝。”
北狄人多为游牧民族,并未统一王朝,仍部落的形势群居草原。他们不仅对齐国土虎视眈眈,部落之也常有资源争夺,隔两个月便有一场争斗,长期下来,部落之水火不容,有何资本去对抗齐的精锐兵力?
周念南好奇,“他们没有厉害的吗?”
周念北道:“北狄部落众多,之前阿巴贡、硕和单尔土扈部落最为壮,然而他们内斗严重,年前,阿巴贡被硕歼灭,硕的首领那莽意图统一北狄,岂料他的心腹罗旱与单尔土扈的王那扎勾结,一夜之杀光了硕的所有族民。扎本想为功绩获得父亲那岱的认可,但那岱扎心狠手辣为由,称他不堪为储,处死了罗旱,他驱逐出了部落……”
一直沉默的崔慕礼忽然开口:“然后呢?”
周念北喝了口酒润嗓,又道:“扎自然心有不甘,他勾结了其他势力食物里下毒,他父亲与妻妾们全部杀害,但他也没落着好,当场被人割喉而亡。”
周念南听得入神,酒杯举到一半都忘了往嘴里送,“所,单尔土扈也消亡了?”
“非也。”周念北慢悠悠地笑了一声,“那岱的们都死光了,却留下了名公,其公年方十五,名叫珠可沁,据说天姿绝『色』,单尔土扈的长老们推举为首领,更向萨满之神宣誓,称永世追随效忠于。”
周念南嘁了一声,神『色』鄙夷,“十五岁的小公当首领?不过是老家伙们的傀儡而已。”
崔慕礼却道:“倒也未必。”
周念北颇感兴趣,“话从何说起?”
崔慕礼道:“我虽未去过北狄,却对单尔土扈的位长老们耳闻已久。他们曾是草原上最骁勇善战的勇士,对那岱忠心耿耿。那岱既已身死,他们本可树倒猢狲散,却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宣誓效忠珠可沁……尤其是对萨满之神宣誓。要知道,草原人信奉萨满之神,绝不会轻易其许诺。”
周念北之前从未注意过这等细节,闻言沉『吟』片刻,神『色』多了分郑重,“回到北疆后,我派人去打探打探消息,查查这位小公的底细。”
“无事最好,有事便加防范。”崔慕礼道:“念北兄和侯爷身处边关重地,任何细节都不掉轻心。”
周念北点头称是。
按理说,周念南与崔慕礼二人『性』格不同,理念有差是司空见惯。部分的时候,崔慕礼考虑比较周全,周念南心服口服,但一时彼一时,周念南这会只想反驳他句。
他双手抱胸前,往椅背一靠,懒洋洋地掀眸,“一个小姑娘都值得你忌讳?崔二,你时变得如胆小如鼠?”
崔慕礼不受影响,依旧语调沉稳,“念南言差矣,常言道:知己知彼,方百战不胜,不管对手再渺小,我们也当郑重相待。”
说到渺小,周念南不禁回忆起谢渺花朝宴上关于蚍蜉的言论,顿时失去跟崔慕礼斗嘴的兴致,闷头喝酒去了。
周念北听出二人话里的不对付,心里呼稀奇,用手肘抵抵崔慕礼,小声问道:“吵架了?”
崔慕礼笑道:“非也。”
吵架是孩童玩的戏,他们是成年男『性』对于敌手的天然排斥,如而已。
酒过巡,人均面有薄醉,崔慕礼到定远侯面前敬酒,推杯换盏后,自然而然地落座邹远道身畔。
崔慕礼斟满酒,眸光微晃,“我——我敬邹军一杯!”
邹远道回敬,“我也敬崔人一杯。”
崔慕礼仰颈,杯酒一饮而尽,似是酒意上头,口无遮拦地道:“邹军,这些年来您心里定然不好受,当初押运灾银的七百多名士兵里仅寥寥余生,而您的人生也被毁——您,您放心,我既参与案调查,定会找出背后真凶,告慰当年牺牲的七百多名士英灵。”
邹远道笑意微滞,眼闪过痛苦、愧疚与挣扎,最终化为深渊般的沉寂。
定远侯见状深深叹息,拍拍他的肩膀,道:“远道,我知道你的志向,腿疾不是问题,等事情过去,我会向皇上请命,允你再次入军训兵。”
入军训兵?不,他没有资格。
邹远道无声苦笑,喉咙干涸到发不出任何声音。
崔慕礼的视线滑过他,落到定远侯的身上,“侯爷,你们回北疆时,是否会途径郑城?”
定远侯道:“正是。”
崔慕礼道:“我有一事想要侯爷帮忙。”
定远侯道:“说来听听。”
“我府的一名老管家是郑城人士,当年因灾荒背井离乡,如今年事已高,想去郑城寻亲,只是路途遥远,恐他路上不安全,若侯爷出发,否带他一程?”
定远侯道:“小事一桩,我定他平安带到郑城。”
喝完酒后,崔慕礼的话明显变多,又絮叨:“我听说郑城是个好地方,盛产曲酒,其香远飘十里……”
邹远道垂首,瞧不见脸上神情,唯有圈着酒杯的五指悄然收紧,再收紧,直至手背青筋毕现。
郑城!
果然是郑城啊。崔慕礼若无其事地收回余光,心道:吕香禾郑城身染重病,而据他所查,那个时候,时任幽州州牧的曲铭正好因公务郑城待了半个月。
所,当年的郑城到底发生了何事?
遥夜沉沉,酒席方散。
吕香禾亲自来接邹远道,崔慕礼酩酊醉的邹远道扶上马车,再确认无需帮助后,目送他们离开。
定远侯与周念北也上了马车,唯有周念南,闹着要与崔慕礼一决高下,死死扒着崔府的马车不肯放手。
崔慕礼只得先送他回定远侯府。
马车里,周念南歪躺榻上,口齿不清地道:“崔二,我告诉你——你休想从我手里抢走谢渺!是我、我先认识的,只嫁于我!后我会保护,照顾,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崔慕礼不愿跟酒鬼计较,轻哼一声,没说话。
周念南又道:“你明明知道,谢渺已经不喜欢你了,,根本不想再跟你有牵扯,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嗝——”
崔慕礼正放帘的手指一顿。
周念南不知想到什么,美滋滋地笑了,“等我和成亲,我便世上最好的东西都送给,而你,只看着我跟亲亲我我,甜甜蜜蜜——”
一粒杏仁凌空袭来,正好击他的睡『穴』,周念南脑袋一斜,立刻昏睡过去。
“呱噪。”崔慕礼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仍是淡淡。
真呱噪。
第59章 第59章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
崔慕礼虽心挂谢渺; 手头却有比情爱更为紧要的事情。
他派人往郑城而去,查探当年吕香禾病一事与典子铭是否有关联,又接消息; 之前去往陇西的人已复返; 还带回一名关键人物。
姚天罡的『乳』母刘氏。
刘氏年近六十; 因活贫苦,形容枯槁,身躯佝偻削瘦,一眼望去; 竟八十岁的老一般丧气沉沉。
她常年被病症缠身,又经历长途跋涉; 此时状态实在糟糕,但面对眼前这位仙人般俊俏贵气的年轻官爷; 仍打精神; 颤颤巍巍地道出所。
半个时辰后,崔慕礼得想要的讯息,派人将刘氏带下去好好照看。
他立在窗前沉思。
据当年案卷记载所言:姚天罡之妻白氏,被捕时已有身孕; 后关押在地牢中; 未足八月便早产,诞下一名死婴。
而刘氏方才所言; 更进一步证实了他的猜想。
他从室内走出; 跨过门槛; 迈向亮挂绿的庭院。昏暗自肩头层叠消褪,日光穹顶覆照,气流在涌动,无息地推动着他往前走。
掩埋多年的真相呼之欲出; 又摇摇欲坠。
六月,酷暑难当。
寻常百姓家里不冰,唯一的消遣便是茶摊纳凉,饮一碗凉茶,嗦一碗凉粉,听听旁人唠叨京中趣闻。
趣闻要挑远的来说,么东村的寡『妇』与人私会、西庄的二赖子占小姑娘便宜……这种都太寻常,太触手及,没意思。
要聊就聊大的,家政事啦,皇子争储啦,后宫秘闻啦……一聊这些,没出过村头的大爷都能化身师,眯眼就能指点江山。
自打回四皇子良娣郭蕊本家出事,四皇子被罚后,几位皇子都消停了不少,反倒是回京不久的瑞王之女,庆阳郡主惹出不少事端,名大大的噪了一把。
“我二舅姥爷家的表姐的远方亲戚在宫里当差,据说这庆阳郡主『性』跋扈,仗着有太后宠爱,竟然对了空大师的弟子出言不逊,差点把人家推进池子里淹死咯!”
“何止啊,我三姑爷家小妾的侄女儿在官老爷家里当丫鬟,据说她家小姐不小心踩了庆阳郡主一脚,便被她甩了大耳光,连定好的婚事都因此黄掉了!”
“哎呀,你这都远方亲戚,不像我,我五服内的一个外甥女,就在庆阳郡主身边当差,据说她一不高兴就打骂丫鬟,甚至还失过手将人打残……残暴的很嘞!”
众人七嘴八舌的一通聊,得出惊人相同的结论:这个庆阳郡主怕的很,谁娶谁倒霉!
民间的议论纷纷同样弥漫了京城贵族圈,众人本就心怵庆阳郡主,而今更是对她退避三舍:惹不,我还躲不?!
等当事人庆阳察觉异常后,怒气冲冲地跑承宣帝面前告状,希望他将非议的那些蝼蚁揪出来,通通打入大牢关押!
承宣帝很头疼,庆阳骄横的名远扬,堵不疏,疏——以她被宠坏的『性』格,疏也没。
于是一面安抚,一面意思意思抓些人关押,过几天又给放回家。
庆阳郡主只当承宣帝一既往地宠爱自己,顺势提出让他替自己与周念南赐婚,当天值周念南当差,听闻此,直接从门后跳窜出来,跪倒大呼:“圣鉴,若要卑职娶庆阳,卑职宁剃度出家,去寺当尚去!”
庆阳郡主气得破口大骂,周念南半句不还嘴,只固执坚持,要去寺出家当尚。
没过几日,这事又传了出去:庆阳郡主仗着出身尊贵,竟然想染指定远侯家的三公子,让他给自己当门女婿!而周三公子洁身自好,宁死不从——
承宣帝听这个消息,唉叹气地找皇后诉苦,“庆阳真是被朕宠坏了,行事此没有规章,也难怪小三不肯答应婚事,处处放风与她作对。”
皇后已临近产,面容依旧柔美高贵,笑道:“陛下自小将庆阳当做女儿来宠,庆阳难免骄纵了些。”她抚着高高隆的腹部,轻道:“若臣妾这胎能为陛下个公主……”
承宣帝抬手轻掩住她的唇,“朕要你替朕个儿子,朕与你的儿子。”
皇后温顺地依偎进他怀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眼神寸寸转冷。
庆阳再蛮横,只要入了定远侯府,她就有办法将人整治得服服帖帖。看陛下的意思,分不想侯府再添助力——
她白陛下的意思,若肚子里真是个皇儿,兄长手里握着切实的兵权,外戚必成一患。然而其他几名皇子年岁已成,朝中势力渐长,她的孩儿若没有稳固的后盾,又何能顺利登皇位?
没过几日,皇后诞下第九子,取名为熙。熙,光也,通禧。
承宣帝大喜过望,立时下诏普天同庆:百姓免三年赋税,大赦天下罪。京城内设歌舞游街,通宵达旦,狂欢多日。
周念南松了口气。
姑母诞下皇子,承宣帝便万万不会为他求娶贵女……此说来,他与谢渺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