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巴纳德-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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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子你跟邱邱先走我有点事!
江聿梁跟阵风似的,与周宁光速擦身而过,声音飘到空中打两个旋儿,尾音很快消散。
周宁手阻止的手扑了个空:“哎不是……”
邱叶汀不是说先撤吗!
周宁一头雾水。
难道该收信息的人没收到?
江聿梁本来没想太多,懒洋洋靠在墙上。
美本来就稀少,谁不爱看?
但不过几秒,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人瞬间支棱了起来。
难道这人也冲着黄友兴来?
想到了就要验证,只争朝夕。
她就是这种人。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呢?
江聿梁冲到电梯旁,目不转睛地盯着不断跳跃的数字。
他们刚刚是进了这间电梯。
而且里面没有其他人……她应该没看错。
电梯只停单数层,数字一路往上,直到7楼才停。
黄友兴从急诊转出来,就被推到了七楼的病房。
她心里的猜测落实了一半。
等右边的电梯一开,江聿梁直接摁到七楼。
电梯缓缓爬升。
在短暂的十几秒里,江聿梁想了很多。
主要是达英那长达四百页的公司资料,其中关于黄友兴的有三页。
top校硕博连读,在业界龙头Uly做技术骨干,三十一岁离职,出来跟校友合作创业。达英的专利不少,其中一半天下,可以说都是黄友兴打出来的底子。
这个年纪,能受到的最大打击,也就是来自事业了。但达英去年的发展势如破竹,黄友兴光分红拿八位数轻轻松松。
他年底还去了澳门出差,促成了一桩正走流程的合作。
怎么会突然想寻死呢?
*
二院七楼。
赵理站在休息区角落,面向窗外夜色,陷入沉默。
他虽然沉默,但蓝牙耳机里有人在说话。
对方听赵理低声汇报完,没有发火,甚至诡异而开怀地笑了。
——我早猜到了。
——赵理,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吗。
赵理知道他不用回答,恭敬地低头听着。
——你太低估他了。
——R。C这两年的成绩,你以为是撞大运撞出来的?应氏被他摆一道,现在还没缓过气来。他的人早都盯紧达英了,我去年就提醒过你。
赵理低声:“我也不是低估,我……”
——“小陈总。”
对面扔了三个字。
赵理噤声。
他了解对面的信息网,但连这种细节都知道,让他有种被牢牢掌控的可怖感。
的确,赵理是看不上陈牧洲。
虽然接触不多,陈牧洲也极少在公开商业场合出现,但想想都知道,R。C这种体量的庞然大物,谁也无法单独驾驭,这种二代上位,不过是仗着投了个好胎。
可只要对R。C稍微了解一点的人,谁不知道陈牧洲十几岁才被认回,还把自己的亲兄长斗了下去,踩着别人头顶上来的。
——行了。你答应的事没成,我这边也不能给你想要的。对吗?
赵理连连应下。
上个月是他夸下海口的,现在出了岔子,这位不惩罚他都算好的了。
“您说什么就是……”
赵理侧身,换了个姿势站,话也就卡到了一半。
一道修长身影。
不知道人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现在早已过了休息时间,走廊的灯亮度调低,惨白的光源投射过来,将年轻男人影子拉的很长。
陈牧洲眉骨生得深,眼瞳像藏在其中般,羽睫微垂时,让人什么情绪也探不出来。
但莫名地,让人有被那道视线击穿的错觉。
仿佛自己跟小丑一样,被人探个明白。
赵理活过大半生,在血雨腥风中走到如今位置,万万没想到他会下意识缩起脖颈。
在一个他瞧不起的年轻人面前。
虽说是很短的瞬间,弧度也细微。
可他自己知道。
恼怒轰然袭来。
赵理挺直腰背,冷笑一声:“陈总大驾光临,来这有什么事?对达英就这么上心?”
陈牧洲欣赏着赵理发怒,姿态闲适,怒气仿佛能滋养反哺他。
他看起来很是愉悦。
“我来看看,赵总能不能得偿所愿。”
赵理:……
陈牧洲走上前两步,距离骤然被拉近。
他抬手,帮赵理正了下歪掉的领口。
动作甚至称得上轻柔,还慢悠悠地掸了掸。
“如果赵总能顺利来办后事,我也可以帮忙介绍最好的殡仪馆。”
有一点,陈牧洲让人极其不爽。
他在的地方,场域就是他的。
彻底、完全的压制。
赵理气得磨牙,太阳穴血管都凸起。
“你——!”
陈牧洲嘴角那点松淡笑意消逝。他没说什么,只是往后退了两步,抬眼望着赵理。
虽然什么都没说,森然之意明晰。
已然什么都说了。
赵理也是明白人,知道现下败局已定,跟他多周旋根本没有意义,对方早知道他的意图,摆明了来看笑话的。
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人总是这样,就算不占上风,气势上也不愿意输,好像控制住步伐、眼神、肢体,就能扳回半局似的。
陈牧洲垂眸,慢悠悠解开黑金袖扣,松了袖口卷至小臂。
青筋微凸的有力线条,衬衫勾勒出的轮廓,从肩至腰,逐渐收窄。
观察到这一幕的人暗自思忖。
啧,这身材。
是需要先天后天打出黄金配合的,骨架生的太好。
长身玉立站在那里时,影子被拉得很长。
孤零零的,也带着极致的优美。
江聿梁此刻在安全的安全门背后,透过一条缝隙无声地看。
上来还是有意义的。
至少确定了,之前那个要找黄友兴的人,跟这个漂亮男人确实认识。
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很眼熟。
就像在哪个梦里见过,似曾相识一样。
可吊诡就在这里。
如果她真见过这个人,绝对不会忘记。
就算在梦里,也不会忘的。
但话说回来,美女帅哥她都觉得眼熟。
江聿梁进行了几秒自我思想教育,正准备撤,就听见让她寒毛直立的声音。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还有声音。是另一个看起来像下属的人。
“……确定吗?要从安全通道走?电梯就在前面。”
他们的位置离安全通道不远,江聿梁根本来不及立刻消失。
除非……
江聿梁无言扭头,看了眼对面的小窗。
可这里是七楼。
下去的话,五分钟直通太平间,中间环节都省了。
其实她没做什么亏心事,他们也根本不认识,江聿梁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如擂鼓的心跳声逐渐重合。
江聿梁只听得见一个人的声音。
另一个只是静默。
直到他们停下。
一门之隔。
江聿梁已经无声撤出了几步,免得开门时撞到她。
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忽然改变了主意。
“算了。电梯。”
他声音的质地令人印象深刻,跟外表呈现出截然相反的特质。
像是沉默流泻的水银,又或者飘忽摇曳的篝火,风一过便灭了,静而淡。
总之,跟惹眼华美的那部分比起来,音色要低调的多。
说完人就离开了。
脚步声又逐渐远离。
江聿梁无声地松了口气。
*
她特地等了十分钟,中间又确定了一遍,黄友兴状态稳定、紧急联络人也到病房了,才放心离开七楼。
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在微信群里给另外俩人报了平安,让她们放心,她已经准备回去了。
周宁回得很快,顺道带来一个让人无语凝噎的消息。
高中同学要搞聚会,就在本市,发起人是副班长,让周宁一定把江聿梁拉过去。
江聿梁瞬间退出了页面。
没有到跟前的心烦事,就当它没发生。
她顺手点开打车软件,被狠狠上了一课。
前面还有867名乘客在排队。
这家是三甲医院,又处在黄金位置的中心,离江边也近,人多也是正常的。
江聿梁四下环顾,干脆从医院大门口穿过辅道,走到偏窄的安全岛上。
安全岛横隔开了马路与辅道,偶尔会有出租车经过。
江聿梁决定撞撞运气。
巧的是,几乎刚站定,有辆车牌号眼熟的轿车,在大路这侧缓缓停了下来。
江聿梁记忆力绝佳,扫了一眼觉得眼熟,很快记起来。
这是刚才去江边时,打的那辆车。
中年司机摁下车窗,探头看向她,扯着嗓子问:“你不是刚才我载去江边那个?打不到车哈?”
对方语气很热心。
江聿梁顿了一秒,勾唇笑道:“……我很远,在晴东区,不麻烦了。”
中年司机摆摆手:“没关系咯,我肯定比打表便宜,我也要回晴东的。”
他说着,余光偶尔瞟向江聿梁,观察着她的反应。
她似乎陷入了沉思。
中年司机轻咳了两声,掩住不自在。
很快,江聿梁展颜,笑容懒散:“谢谢了啊,不过不用了,我车也快到了。”
她听力灵敏,能感觉到背后辅道上,有车刚好行驶过来。
江聿梁侧身,像模像样地一拦,热情灿烂:“你好这里——”
当然不可能是她的车。
作为第867名尊贵的乘客,她还在软件里且排着呢。
但看错车的乘客多了去了,至少说明她此刻不需要多余的帮助。
这人不太对,但江聿梁也说不清哪里不对。
只是觉得,要推脱掉。
至于被拦停的无辜车辆,辅道上基本都是医院出来的私家车,没有网约车或者的士打这过。
人家当然不会……
停……了?
江聿梁看着自己拦下的库里南。
高举的手和热情笑容一起僵在风中。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评论也会发红包~
第5章 Ch。4
有那么几秒,江聿梁的笑轻微地垮了。
就算把这一幕想成巧合——
这位置也太正正好好了。
车窗和门都紧闭着,江聿梁也看不见里面,但是里面能看得见她啊。
思及此,江聿梁先把笑容弧度维持住,又扭头看了眼那司机。
他不仅没走,还把车窗完全降下了,从下往上打量她,那眼神让她心中一沉。
算了,不入狼群就进虎穴。
江聿梁心一横,拉开了库里南后门。
同时暗暗祈祷,希望这门最好锁着——
显然。老天爷间歇性耳背。
门非常顺利地拉开了。
来都来了。
江聿梁做了几秒心理建设。
说开错门就完了。
反正又不认识她。
车内很暗。
刚落座,她的感官就微妙地察觉到变化。
整个空间被朦胧的木质焚香笼罩,也有股雪松冷冽的气息,但三种味道交缠在一起,似有若无地缭绕。
本来就够安静,这样一来,江聿梁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您是有什么事吗?”
一道温和明亮的声音响起。
谢天谢地。
副驾驶上的人转过头,彬彬有礼地问她。
“啊,对不起,我可能是看错了。我叫的车也是黑色,车牌是什么9——”
装傻充愣她还是擅长的。
说话间,江聿梁紧紧贴着门边坐,跟后座另一位硬生生隔出道楚河汉界。
这人的存在感真的要命的强,根本无法忽略。
要说出下一句话,还是需要一鼓作气的。
“那个……不知道您这边是去哪?能不能捎我一小段路?前面路口停就行。”
如果待几分钟下车,那司机不知道会不会在原地等她。
反正换作是她的话,她肯定等。
脑子没长褶才会相信库里南出来接单。
有那么几秒,车上陷入短暂的沉默。
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光源,能清楚看见前座的动作。
——或者,与其说是动作。只是身体语言。
倾斜的角度,视线的落点。
他在无声征询后座男人的意见。
江聿梁心轻微地吊起。
但很快,车开始往前走了,缓慢地驶出辅道,汇入了车流。
“当然。”
前座的男人冲江聿梁笑了笑:“到哪下,说一声就行。对了,您真的很热心。”
江聿梁:“啊?”
话题转的太快,她差点没反应过来。
“黄总。今天是偶然遇到他了吧?”
江聿梁脊背条件反射地绷紧,唇不自觉地抿紧。
对方也感觉到她的紧张,虽然不清楚原因,还是展露了一个带有安抚性质的温和笑容。
“我姓林,您叫我小林就行。”
说着,林柏把名片递过来。
她盯着那张名片,很快想通了。
根本就没有询问的意思。
不管是因为什么,对方都已经确定这件事了。
江聿梁心里叹口气,大大方方接过来,挑眉笑了下:“江,我姓江。没有名片,就是打工的,不好意思啊。”
林柏:“江小姐,按这么说,我也是打工的了?”
他同江聿梁开了个玩笑。
很快,又敏感地察觉到一道视线,林柏默默转了话题。
“那江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打第二个电话,说找林柏就行。”
江聿梁:“啊,好。谢谢。”
她手里把玩着名片,若有所思。
好像无意间卷进什么了。
黄友兴……到底惹到谁了?
江聿梁想的入神,神经也松了下来,抬头时,无意往右边看了眼。
事实上,到半路她就反应过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而对方明显不需要反应时间。
她的视线跟人撞个正着。
……
江茗女士教过她一件事。
说是人这一生,大多数经历的事,都会化作过眼云烟。它不会记得你,你也会利索地把它抛到身后。
就像你不会记得某次期中考试,不记得考试后去海边的路堵到你发疯,不记得海滩边的楼宇如何排布。
但你会记住感觉。如果考得非常成功或失败,会记住狂喜或沮丧。走过漫长的隧道,闪着光的海面闯入你的视线,你会因为震撼永远记住那片蓝,它就是独一无二的。
江茗说,你要去创造这样的瞬间。
这其中种种,有一类体验不必你主动。
有关美的存在。
你只需要静静等着。
等它降临,等它笼罩。
事实上,江聿梁客观上知道右手边坐了谁。这才多久,她当然记得他的脸。
但那时只是匆匆一瞥。
这一刻距离更近,车窗外,冷白月光无声落进来。
月色让这一幕被封存,永远流光溢彩。
不止因为这眉目漂亮。
世界上漂亮精巧的皮囊太多。
江聿梁不是没看过。
但表相转瞬即逝。①
让她发愣的,是矛盾感。
形状优美的眼,仿佛无法飞渡的遥遥深渊。
看似森然,静定,但其中藏了太多,无法被参透,但又泄露了灵魂一角。
属于背阴处的锋刃,血液隐蔽的流动。
他看着江聿梁,忽然说了句什么。
人太入神干什么时,容易忽略掉许多。
为了基本社交礼仪,江聿梁如梦初醒般收起眼神,嗯了声,随意应下。
是要她干嘛来着?
直到看见地铁口,她快下车时,大脑才恢复转动,将刚才男人的话在脑海中卡带重播。
——江小姐,希望你以后能克制热心,不该管的事……
少管。
车缓缓停在街道转角。
江聿梁冲林柏道了谢,走出几步,忽然回了头,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