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他-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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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抱上床之后,常西扬穿上司颂的衣服,任凭他给自己擦拭头发。
“你想好了么?”司颂随意问道。
“嗯。”
“其实你不用……你该给自己一些缓冲时间的。”他叹了口气。这么多年的执念,怎么会那么容易放下。
“嗯。谢谢。”
“跟我谢什么?嗯?”司颂笑了笑,亲亲他的额头。常西扬刚刚才冷静下来的情绪,又瞬间崩溃了,他抽泣着,极力想忍回泪水,但越是这样,泪水越止不住的往下流。“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控制不住。”
“没事的,阿扬。哭出来吧。你受了太多委屈了。哭出来就好了。”司颂拉起他的手,放在胸前。
可司颂又何尝不委屈呢?他又怎么能委屈呢?司颂爱这个人。
司颂波澜不惊的心为他波动,为他颤抖,暴风雨的袭来或者暴虐的雪崩,八月的烈日和春天的暖阳,都是因为这个人。
心疼他的是司颂,愤怒到极致的也是司颂。
曾经看着他断然离开的是司颂,后来,甚至扬手打了他的也是司颂。
对,司颂打了常西扬。
在后来五橙追到房间里,小千执鞭而来的时候。
小千的鞭子转眼就要落下,五橙的身上却散出来淡蓝色的光芒。司颂再熟悉不过的,淡蓝色的光芒。常西扬的灵力。
接过那个有常西扬一半灵力的福包的时候,司颂才知道,冰封自己心的不只是常西扬,也是他。
常西扬又何尝不是一块冰块呢?司颂融化了他,也碎了自己的心。
以前司颂想,这种感觉大概就是冬日饮雪水吧。
现在他知道了,他什么也不想说。
他平静下来,随意坐在床上,把玩着阿扬整齐的发尾。
“橙橙……”阿扬开口唤道,“有些事情我该告诉你了……”
他看起来还是带着难解的忧愁,司颂抱住他,“还有我和小千,不是么?”
小千粗暴地把五橙赶到沙发上的时候,五橙茫然无措的慌乱样子竟然让他有点想发笑。
解释的过程很是漫长,都是因为五橙太笨了,理解的这么慢。
不是因为他,不想去回忆那段难熬的岁月。
他携一腔孤勇,在黑暗里逃亡。
像溺水之人,寻找救命的那块浮木。司颂握紧常西扬的手,那人的手指恢复了温暖,曲线之干净美好,轻轻拭去司颂手心里的冷汗。
常西扬伸手抽离橙公子的灵魂时,手指还是颤抖得厉害。他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低垂着头,泪水砸到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没有事的……我只是,舍不得。你知道的,太久了……”他模糊地低声喃喃。
司颂站起身走过去,五橙的身体瘫在沙发上,双眼空洞无神。
他伸手,灵力包裹住那具毫无生机的近乎一具尸体的人,橙公子缓慢变小,容貌越发年轻,最后变回幼年状态,温顺地,无害地趴在那里,安静的呼吸。
“喂!司颂!你……”小千惊呼。“你干什么!”
“再来一世又何妨?”司颂瞥向瘫坐在地上的常西扬,“他舍不得,就再来一次。放他灵魂去净化吧。”
“我会为你唱赞美诗的。”常西扬眼睛里似乎有了光。
“那我得创造出一个上帝了。”可他的光,熄灭了。
像有什么,入侵了进来。
丝丝缕缕的缠绕,堵住我的咽喉,让他不能呼吸,黏黏糊糊,固执地,缓慢地流动着,钻进他的血管,粘稠的,黑暗的。
晕倒前的前一刻,他知道,不仅是入侵,也有东西被剥离了。
有进就有出不是么?
它走了,一根一根的被剥离出去,像是散落的毛线衣。
“司颂!”有人在惊叫。
可他好累。
什么也不想管了。
让我当只猫吧。司颂想……
毛线团也挺好的。
我携一腔孤勇,在黑暗里逃亡。
浮木腐朽,沉入水中。蛛丝断裂,稻草成灰。
没有什么可救赎的了。
晚安……
第19章 无主之物
“要变天了。”秋烟站在山巅,隐没在茫茫的雾气之中。
“倒也不坏。”她低低笑出声。
“你知道我是谁。”
秋烟偏过头,细长的眼睛眯起来,声音里带着点笑意,“你觉得你是个人?”
“我是世间之物么?”
“自然。不过,不该是这样。”
“我以为你话很少。”
秋烟凉薄的目光瞥过来,带着明显的玩味,“别说的,好像你知道我一样。”
“我该去哪儿?”
“去你来的地方。”她不再理会我,消失在雾气里。
我漂浮于湖面之上,俯下身子,去看水里的影子。‘
空空荡荡。
我回到司颂的身边。
我见到的第一个人。
他昏迷在床上,安静地一动不动。常西扬趴在床边,握着司颂的手,疲惫地睡了过去。
阳光正好,带着暖意,却也有些遥不可及的恍惚感。司颂眼眸动了动,缓缓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你醒啦!”常西扬感知到颤动,忙抬起身,看见司颂睁开双眼,不由得惊喜。
“你是?”司颂一脸茫然,有些犹豫地问道。
“司……颂?”常西扬呆愣住,有些不敢相信。“你……”
“阿扬,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床上那人笑出声,一把摸在常西扬柔顺的头发上,把他揉地毛茸茸的。
“喂!司颂!你怎么这样!”常西扬反应过来,也笑了出来,他擦擦眼角,“你真的吓到我了。”
“我的演技很好的。”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突然就昏倒了,已经好几天了。”常西扬凑得近一点,摸上那人有些消瘦的脸庞。
“让你担心了。我已经没事了。”司颂温柔地舒展开眉目,“不过我也没想到睡了这么久,就像睡了一个很舒服的午觉。很满足。”
“司颂……”常西扬看着那人好看的眉眼,他眼底是舒缓的风,是明媚的光,是最温和的那一块玉,毫无瑕疵的,通透的,纯粹到人心里。他轻声唤到那人名字,进到那人怀里。
“阿扬?”
“别动,抱着我,一会儿就好。”
司颂收紧手臂,漂亮的瞳孔里是常西扬看不到的,隐藏在最下面的阴霾。
后来的几天一切如常,好像。常西扬没有在六橙身边待着,他陪着司颂,形影不离。
两个人就像回到了最初在天界的状态,最好的朋友,隐隐的暧昧,却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情。
直到一天夜里,熟睡的司颂突然不安稳起来,他眉头紧紧皱起,身体不受控制的抽动,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常西扬被惊醒,连忙去看他的情况。
“司颂,司颂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常西扬摇晃着那人的身体,试图叫醒他。
“你说什么?”他凑近那人的嘴唇,听见无力地低促地喘息,和不成句的细碎的话,“血,给我……血。”
常西扬吓得几乎要惊叫出来。
“喂,司颂,你别吓我啊。”他有些焦急地晃着司颂的肩膀。
黑夜里,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冷冷地打下来,屋里的一切稍显明亮。
司颂突然睁开眼,好看的眼眸悠悠地透着紫光,目不转睛地盯着旁边的人看着。
“血……”他按捺不住了,作势要扑过来,常西扬慌忙躲开,然后稳住司颂的身形。
“你不要慌,我给你,不要急好不好,你这样我很害怕。”西扬的声音颤抖起来,拨开散落在肩膀上的长发,露出脆弱的脖颈。
“血……”司颂也毫不客气,似乎被嗜血的欲望控制住了,失去了理智,他倾身上前,把嘴唇凑在那块白皙柔软的皮肤上,尖利的牙毫不怜惜的刺了下去,“嗯……”
常西扬痛地闷哼了一声,头微微扬起,他凑得更近,方便司颂饮血。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司颂需要他。其他的,日后再说。
随着血液的吞咽,司颂的眼睛逐渐清明起来,紫色褪去,吮吸的动作也越来越轻柔。
他停下来,舔了舔残余的血迹,有些抱歉的抬起头看着西扬苍白的脸。
“阿扬……抱歉。”
“你恢复意识了?”常西扬声音喜悦又带着焦虑,“你怎么了,司颂。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我也不知道。”司颂听起来有些无措,低着头盯着西扬脖颈上那两个明显的小圆孔,血还没完全止住,缓慢地涌出来,清冷月色下,红与白的鲜明对比,煞是扎眼。
“其实从醒来,我就开始觉得我的身体不太对劲。我说不上来是哪里,但是……这两天,我突然开始渴望血,它看起来那么甜美,我以为我能抑制住,没想到……”
“刚刚做了一个不是很好的梦,一个很黑暗,很血腥的梦……我杀了你,阿扬,我梦见我杀了你和橙公子……”
司颂声音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身体剧烈抽动着,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恐慌。
“别想了!不要想了!那只是梦不是么!不要怕,司颂,别怕。”
常西扬把人搂进自己的怀里,轻轻安抚他的后背,拭去司颂额角的冷汗,“没事了,只是梦。没事了。”
司颂脱了力,无力地靠在常西扬身上,身上涔涔的冷汗浸湿了衣服,带着寒意,丝丝缕缕地抽离着司颂身体里的暖热。
好冷……就好像常西扬抱起橙公子下界的那一天,那人走地决绝,只留他一人。
“司颂,你刚刚眼睛里,是紫色的光……”见司颂冷静了下来,·常西扬有些犹豫地开口。
“紫色?你是说?”
“只有秋烟一个人的能力是紫色的吧,但是秋烟她……”失去朋友的痛他至今还记得清晰,大家都是一路走来的伙伴,但她已经不在了。
“不,阿扬,你大概还不知道,秋烟回来了,但是还没有完全凝成形。”
“她回来了!啊天啊,我竟然还不知道……只是太好了,太好了。小千一定高兴坏了。”
“是啊,她可高兴了。”司颂眼眸流转,“阿扬,倒是你,你的确什么都懂啊。何苦当做不知我心意呢?那日出游,你所说的话,也并非出于真心的么?我可是当真了啊,这么多年,一直当真了。”
“你听到了?”常西扬脸上蓦的红起来,“你为何不曾告诉于我!”
“告诉你了,你会羞得不行吧,就像现在这样。”司颂凑近那人,语气有些调笑。
“我不知怎么和你说……”常西扬闭上眼睛,眉头微蹙,叹了口气,仿佛万般无奈,“有些事情,我没有和你讲过,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你向来是有自己的原因的,我知道,如果现在不合适说,等时机到了再告诉我也无妨,你不用勉强自己。”
司颂有些心疼地抚平怀中人眉间浅浅的沟壑,“明日我会去秋烟那里询问清楚,你大可安心。”
“我也去。我很久没见过她了,倒也是想她。”
“好。接着睡吧,阿扬。嗯?”他低下头亲亲那人的额头,重新盖上被子躺下。
“我陪着你,所以不要害怕,司颂。”黑夜里,西扬的眼睛亮晶晶的,似有星光。
第二日……
春色将阑,莺声渐老。
天边紫色瑞云层层叠叠,紫气蒸腾,烟气缭绕,缠着花白的雾气,有些恼人。
“紫烟向来是祥瑞之兆……”秋烟坐在崖边的树枝上,缓缓吐出烟圈,声音低沉沙哑,悠悠开口,“我却像是众人眼里的祸端。”
“别这样说,秋烟。你知道,我很想你。”西扬向来心疼眼前这人。
“西扬,好久不见。”秋烟身影闪现,来到他面前,难得露出一个带着明显善意的笑容。
“只有遇上阿扬,你的话才会多起来。”司颂笑起来,他的眼角微微下垂,看起来人畜无害,甚是温和。
秋烟目光瞥向他,收起笑容,“已经开始了。”
“什么?”司颂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但是,饮血这里,可以克制么?”他有些歉意地看向西扬脖子上的伤口。
秋烟也扫过去一眼,“唯有三杯浊酒,一枕酣眠。”
“是……你曾经对我说的那事么?”西扬有些紧张,局促地开口问道。
“你们也互相隐瞒着么?”秋烟勾起嘴角,带了点笑意,“倒是有趣。既然来了,事情都说开吧。喝茶么?”
三人围坐在石桌旁,香茶袅袅,汤色清亮。
“长话短说吧,说话很累的。”秋烟揉揉太阳穴,模样有些疲惫。
“你们若在一起,是会有祸事的。时间可以改变,这一劫,却是必然的。”
“秋烟早就看出来这,很久之前她告诉了我,她看出了我的心意。我对你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司颂眼底愁绪流转。
“你自是极好的。我也很喜欢。可若我们在一起给你带去祸端,为了我的一己私欲,伤了你,也伤了我,不如早早了断,可我……偏生断不了。
我那日对你所言,只是想亲口告诉你,却不想你听到,我只是,想断了我的念想,和予你的心意道个别。橙公子是我预料之外的事,但轰轰烈烈的爱,有时也是良药,不是么?”
第20章 执戈或花
“一百三十六年来,花无人戴,酒无人劝,醉也无人管。阿扬当真觉得我会因为避了祸事而无所忧愁了么?
我也不信,你为他守护百余年间,是心甘情愿的,无怨无悔的。
阿扬,你认定的事情总是不会改变的,你有时固执得厉害。但是,在橙公子那里,你动摇的倒是很早。”
“你当时就看出来了吧,是,我动摇了。我的确有一部分目的,是为了逃避和你的关联。
我对他,不仅是对他人的不甘心,也有空耗了这么多年,最后伤痕累累的回来,再去伤你……结局并没有变,却兜兜转转。”
“到了第六世……不也还是让他到了第六世?”
“他有用。”秋烟冷冷接过话。“还不能死。”
“你这也早早告诉阿扬了?”
“嗯。”
“秋烟你,啊说真的……”司颂语气无奈,“做独醒人,真的很辛苦吧。”
“在我眼里,你还不算智障。”秋烟知道那人的潜台词,也自然知道他是在意自己的感受,而不好直说。“紫色是我的能力没错,不过也不只是我的能力。”
“什么意思?”西扬锁眉,有些不解,“还有隐藏的造物主?”
秋烟缓缓地,咽下一口烟气,“你们之前觉得倒也没错,我的确是最受“天”负面情绪的影响的那个人,只是这“天”,却不是你们认知里的那个了。”
“第二个“天”?!”
“他的负面情绪可一点都不少,这么久远的积累……就像是分裂出来的第二个人格一样,只是更黑暗,一直被压制着。”
““天”也有能力?他不只是思想?”
“你以为你失去了他的承认为什么会变得那么虚弱?他的惩罚可不仅是通过小千这一个“行刑人”吧。
他的能力是没有颜色的,我们看不到,不代表他没有,他有呢,却也不是说他常用。”
“你竟然还会这样表达。”司颂有点惊奇,“不过也就是说,另一个“天”的能力是紫色的,与你一样。”
“是了。”
“他也有实体么?”
“我不知。”
“说真的,秋烟,我觉得我这么久以来,从有了交流能力,就都没听过你说这么多话。”
“很累的。”
“这么久的时间里,不说话不会寂寞么?”
“为今天攒力气。”秋烟白了司颂一眼,语气里带了点不满。
“司颂……”西扬知道司颂的话不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