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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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襄,同朕一起搬回到九州清晏去住吧……”
作者有话说:
珍爱生命,婉襄是有恃无恐才这样做的。
第78章 神仙
“蒹葭叶上雨声过; 乍觉新凉飒飒多。山色崔嵬千叠翠,湖光潋滟万重波。”
“游鱼避钓依寒藻,翔鸟惊弦就碧萝。莫讶金风催改序; 秋晖偏好快晴和。”
婉襄方于纸上落下这首名为《雨后九洲清晏望西山》的御诗; 雍正在她一旁批奏章,便立刻将它夺了过来。
他将这张纸利落地揉成了一团; “前些年作的旧诗了,并不大好,别念了。”
雍正做完这些,分明心虚; 却仍然一本正经地批着奏章。
“也就是比四阿哥的‘臭诗’要略好些罢了。”
婉襄评价一句,在心中暗笑了一下; 不打算再打扰他,转而走到一旁; 去侍弄圆明园中花卉园头送过来的花草。
在六宫妃嫔眼中; 这一次婉襄是又复了宠。
为讨好雍正; 也探听虚实,难免要来绾春轩中走动。
婉襄本不想如从前一般搬到九州清晏中实际居住,实在不胜其烦; 便只好同雍正一起在搬到了万字房。
万字房是一处“卍”字形的建筑,汉白玉为基底,建于水中; 风景独特秀丽。
雍正赞它“冬燠夏暖; 四季咸宜。”因此很喜欢在这里居住。
雍正和乾隆两父子实在有很大的区别,雍正万事都讲究实用; 在建筑的取名上也大多如是。
譬如“九州清晏”; “勤政亲贤”这般的殿宇名; 都是期待能够巩固清朝的统治。
又如“桃花坞”、“杏花村”、“万字房”,这是因地制宜。
乾隆则万事都讲求美观诗意,将桃花坞的名字改为“武陵春色”,借桃花源典故;杏花村为“杏花春馆”,万字房为“万方安和。”
“没有烦恼通常是写不了好诗的,否则怎么说‘为赋新词强说愁’?”
“皇帝的痛苦不能为万人所呼应,往往也就写不出什么好诗了。”
婉襄背对着雍正整理花草,又忍不住轻轻偷笑了片刻。
雍正见婉襄不回应,又忍不住要撩拨她,“从前不见你摆弄花草,秋日里怎么想起来。”
实则秋日之时圆明园也有许多花朵盛放,木樨最是清香四溢,木芙蓉娇媚婀娜,秋海棠嫣然窈窕,更是分不清菊花有多少名种。
“昨日去天然图画探望皇后娘娘,又恰好遇见宁嫔也在。”
“她们正挑了许多新鲜花草插瓶,宁嫔好好地给我和娘娘说了一通插花之道。我也觉得有意思,因此今日自己来试一试。”
婉襄拣出一支颜色近品红的木芙蓉,在那只她刚刚修补好的胭脂水莲口瓶旁比了比。
她歪着脑袋看了片刻,雍正忽而道:“颜色太相近了不好,譬如插红梅,总是用白色的梅瓶,白雪红梅,互相映衬方才好看。”
婉襄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他便又迅速收回目光,忙碌于他的奏折。
“皇后是满人,闺阁之中的这些玩趣,晚沐最是懂得,白日在园中嬉游赏玩,可以多问问她的主意。”
“晚沐”,是宁嫔的闺名。这个词出现在很多汉家诗词里。
婉襄又拿起一支木樨,胭脂水色太过艳丽了,同木樨这样淡雅的花朵并不相符。不若还是试试同色渐变的插花方式。
雍正实则闲不住,他是个极擅长一心二用的人。
“这些花草实则也平常,你没有去过草原上,塞外有许多奇珍异草,你恐怕都没有见过。”
雍正不似康熙、乾隆,一般喜欢去塞外巡幸,她也不会有机会见到了。
“蒋扬孙曾绘过一副《塞外花卉图卷》,朕六月时将海望擢升为内务府总管,他正愁没地方献殷勤,正好让他将这幅图找出来给你。”
这幅图婉襄其实在故宫博物院见过,并不写实,只是以折枝花卉的形式铺陈表达。
一共有六十六种各色花卉,墨色浓淡相宜,位置错落有致,这其实是她很喜欢的一幅图。
说起花卉绘制,婉襄又想起来一个人。
“从前听说五年时有一名进士,名邹一桂,极擅长绘花卉,更因此而遍植百花,用以观察其形态。”
“若能看一看他绘的图便好了。”
邹一桂其人,科举屡试不第,至雍正五年方得二甲进士头名,自此官运亨通。
乾隆时期成《百花卷》进上,乾隆颇为欣赏,为其题百绝句。
如今的故宫博物院只珍藏了部分他的画作,若她能搜集齐,也算是大功德一件。
雍正默认这个人名婉襄是从怡亲王处听来,略点了点头,也就算是答应了。
“皇考在世时夏日常去避暑山庄,避暑山庄中有许多自各处移植来的花草。”
“其中有自塞北移植来的敖汉荷花,花皆重楼,千瓣攒簇,色至鲜艳,晚开亦晚谢。”
“圆明园中赏荷花,观稼轩最好。却鲜有人知朕命人分藕移植了一些敖汉荷花在蓬莱洲附近。”
“或者闲时去蓬莱洲,还能看见未谢的敖汉荷花。”
上一次去蓬莱洲是三月里,后来他们连夏日也一起错过了。
他又想起了什么,“恰好皇考在时,蒋扬孙还做了一幅《瓶莲图》所绘的便是敖汉荷花,朕令海望一同找出来给你。”
婉襄一句话都没说,片刻之间便得了两幅珍品图画。
“怪道人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要往皇帝身边挤。指缝里漏下点荣华富贵来,也足够寻常人享用一生了。”
雍正把一本奏章放在一旁,故意地弄出了些声响来,“朕送两幅画给你,你不说谢朕,倒说这些酸话。”
婉襄忍着笑,一下子有些失去了耐心,将所有的木芙蓉都插到了莲口瓶中。
虽然凌乱无序了些,可耐不住芙蓉花天生丽质,其实也是美的。
雍正抬头望了一眼,似乎是觉得这瓶花惨不忍睹,又怕说话惹的婉襄不快,便轻咳了一声,同婉襄说起了另外的事。
“从前十三弟在时,常同朕谈起白家疃一带居民深念皇恩,忠厚良善。十三弟薨逝之后,此地居民自发建祠致祭,舆情恳切。”
“白家疃当地耕地稀少,朕打算赐入官田土使其耕种,并将数村地丁百世钱粮一概蠲免,使祠宇香火永续,乡民均沐皇恩。”
仍然是为怡贤亲王之事,他总是惦念着他的。
婉襄当然没有反对的理由,她只是提醒雍正。
“怡贤亲王在生之时常常提及白家疃居民,白家疃居民又这般爱戴怡亲王,两方互为惦念。”
“如此这般,倒也算是各得其所。只是四哥也要小心,谨防有贪官污吏仿造此事,借着怡亲王之事要求朝廷加恩。”
若是这样的话,便有负于怡贤亲王声名,与雍正的恩典了。
“你所虑有理。”雍正在案几上翻找了片刻,找到了一本奏章。
“六月有日食之事,山西巡抚罗石麟便曾奏称,日食之时,太原浓云密雨,及云散雨霁之时,日已复圆,未见亏蚀,因此奏表题贺。”
“真有意思。”
古人以日食为不祥,君王也要下诏自省。
日食的时候太原下了雨,因此没见到太阳,这算得是什么可以庆贺的事。
这个罗石麟怕不是脑筋出了问题,到雍正这里讨骂。
婉襄望了一眼他今日案几上堆积如小山的奏章,若都是这样的事,他未免也太辛苦了。
雍正的思维跳跃很快,“朕三月时连发几道上谕,让心腹之人为朕求修炼之士与内外科好医生,陆陆续续也有了些结果。”
婉襄侧耳倾听。
“四川巡抚宪德奏称,四川成都府仁寿县有一老者,名为龚伦,年届九旬。擅养生之道,强健如青年人。”
“八十六岁犹有庶出子,精通岐黄之术,于乡邻之中美称为神人。只可惜他业已身故,其子亦并未继承其养生之法。”
婉襄倒觉得这也并没什么可惜的,“若四哥当真发上谕令各省统计耄耋之年的老人,大清幅员辽阔,只怕也能得不少结果。”
“更何况他自言善养生,终究也难逃一死。怕也就是个沽名钓誉,借此揽财的老神棍罢了。”
雍正并不以为忤,“朕亦曾听闻终南山有一名为鹿皮仙,或是狗皮仙的修行道士。”
“着陕西总督岳钟琪替朕去寻,回复称此人不过一个疯癫道人,全无道行可言。”
“可见如你所言,此等市井凶顽无赖之辈的确不少,需要细心甄别才是。”
雍正既参禅又修道,七年以来一直生病,即便吃下了那颗特效药,没有过多久,便又病态复萌,如今只不如那时严重而已。
因此格外地想要寻求异人,也是只是给自己寻找一些病愈的希望。
婉襄走到他身旁去,想要安慰他,他的病总有好起来的一日,不必如此着急,他却又开了口。
“前日田文镜倒是又送了一个方士进圆明园,自言擅祝由之术,长于疗病之法。朕令他以按摩之术调治圣躬,倒的确舒服了不少。”
祝由之术……是用符咒来治病。借画符,口诵经咒来治疗病人。
用现代医学的角度来看,这自然是无稽之谈。
“说来此人你也见过,正是去岁因无用而为朕遣出的贾士芳。伊不通卜筮之事,学术粗浅,于岐黄之术倒略有小成。”
贾士芳?
他果然又出现在雍正身边了。
六月时圣躬违和,所有的嫔妃都被皇后接到了圆明园里,其中也有被禁足的齐妃。
“其实那一日朕召见你之后,又见完弘历与诸大臣,心思迷蒙,恍然间睡去,曾见一个手执莲花的素衣仙子飘渺入帷帐之中。”
“那时太医依然对朕之病症束手无策,自朕梦见此女子之后,再醒来时一概头疼脑热之症尽皆消失了。或许这世间真有神仙也说不准。”
没想到自己给他送了这药,反而更令他迷信这些事。
丹药与道士都会祸害他的健康,这算不算是历史的修正机制?
“焉有真神仙,肯向红尘中度世耶?”
婉襄勉强稳住了心神,“若说这道士也精通岐黄之术,四哥又要将太医院一众太医置于何地呢?”
“符箓神鬼皆不过是辅助安慰而已,四哥还是要按时服药,这病方能早早尽根除去。”
雍正明知婉襄对这样的事无有兴趣,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待过完了中秋,朕若空闲些,便陪你一起去蓬莱洲寻一寻敖汉荷花吧。”
作者有话说:
后人有猜测,《红楼梦》中的大观园是以圆明园为原型的。大观园中元春改名之后,李纨居处,也名叫杏花村,不过倒是自“杏帘在望”改换来的。是雅改俗。
第79章 酒醉
婉襄捧着脸; 安静地看着月亮。
月亮在千万里之外,亘古地悬挂照耀着,平等地审视着每一个人。
纵然圆明园中秋夜凉爽; 她也终于忍不住嚷起了热; “热死了,热死了!”
她从雍正怀中挣脱出来; 有些恼怒地望着他,动作太迅捷了些,眼前的男子反而出现了重叠的影子,令她看不清他。
“嘿嘿……我现在有三个四哥了……”
雍正从一旁的小顺子手中接过一件披风; 将它披在了婉襄身上。
“朕知道,朕知道。”
一面哄着她; 像哄着小孩子,“朕知道你热; 秋夜里到底寒冷; 又是在水边……好了好了; 就披一会儿,别生病了。”
这披风雪灰色,兰草纹金“卍”字形纹样; 是婉襄秋日新得,最喜欢的一件。
可着披风不过落在她身上片刻,她便又嘟囔着要推开。
雍正的手尚且没有离开她; 她便伸出双手捧住了雍正的脸; 一脸认真道:“四哥,我真的很热; 你摸摸我的手。”
雍正是头一回见她如此; 忙乱间却仍旧有条不紊地系好了披风的绳结。
“忍一忍; 都近子时了,很快就会凉爽下来了。”
那披风包裹着她,更紧的是他的臂弯,婉襄没有挣脱之法,只好暂时安静下来。
但这并不是结束,“那四哥亲亲我,我就不闹着要把披风脱掉了。”
婉襄为人素来含蓄内敛,何曾同他说过这样的话。
当下雍正立即清咳了一声,转过头去一本正经地吩咐小顺子。
“去给贵人取一碗醒酒汤来,而后……便不必在这里伺候了,你带着他们都下去。”
小顺子也微红了脸,偷笑着应了声“喳”,而后便挥了挥手,让平湖秋月敞厅之中等候吩咐的宫人一齐无声地退了下去。
雍正与婉襄四目相对,似是要查看她是否真的醉了一般,语气嗔怪。
“宫宴时候朕往你的方向看了好几眼,就是不肯放下杯子。”
婉襄的一张脸红扑扑,月夜下看来格外娇媚,他心中喜爱着她,等不到她回答,便在她眼睛上落下一个吻。
“这玉泉酒,便当真有这样好喝?”
“那可是玉泉酒!”婉襄有些不满地大声抗议着。
这是如今的人们再也喝不到的宫廷御酒。
柳婉襄的酒量并不差,刘婉襄却不成,除却大家共同举杯时不得不饮,酒杯之中的香气总是诱惑着她,哪来还能顾及得上他的眼神。
雍正的语气无奈,“下次朕让酒醋局搬一酒窖的玉泉酒给你,看你能喝多少。”
“自己醉了还不知道,宫宴上朕令小顺子撤了你的酒,你还不肯听,用双手护着酒壶,也不怕旁人看了笑话。”
他说了一大段话,婉襄却只听见他说她“醉了”。
她连忙趴在他身上,捂上他的嘴,不许他再说下去,“我没有醉,我没有醉,我没有醉……”
婉襄像是觉得好玩,用各种语调不停地重复着这四个字。
雍正从她手下挣脱出来,又问她:“你说你没醉,那你倒是说一说,今晚宫宴上都有些什么菜色?”
婉襄循着他给的思路思考,只记得一盘盘红红绿绿,如何也想不起来任意一盘的名字。
她决定继续耍赖,手指拂过他的嘴唇、鼻子、眼睛、耳朵……
“你的嘴唇,你的鼻子、你的眼睛、你的耳朵……”
雍正下一刻便要开口,婉襄再一次迅速地伸出手指抵住了他的唇,语气似蛊惑。
“大逆不道。”
她又添上一句,“我知道四哥要这样说的。”
此刻他们的距离很近,不似团圆之月遥远,他缓慢地、不受控制地凑近了她,直到终于衔住他渴望已久的那片香。
水色无声,月色也无声,落于耳畔之中的不知是谁的心跳声。
“净是玉泉酒的味道。”
他分明不是在她耳际说话,月色清风拂过,令她有了微微麻麻的痒意。酒意似是在这一个吻中传达给了他,她的酒一下子便醒了一半。
“万岁爷,贵人主子,醒酒汤送来了。”
小顺子是不知男女之情的愣头青,他察觉不到婉襄和雍正之间流转的氛围。
雍正回头望他时神色冷淡,“放在一旁吧,朕一会儿令贵人主子喝。”
小顺子躬身行了礼,便又将敞厅全然地留给了婉襄与雍正。
敞厅紧邻水面,月影静静躺在潋滟波光之中,恒定而不动。
婉襄也仍然紧紧地抱着雍正的脖颈,不舍得松开一刻。
“若是让旁人知道我这样,会觉得我是狐狸精吗?”
雍正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中秋之夜哪里来的狐狸精,纵有,也应当是玉兔精才是。”
婉襄“咯咯咯”地笑了一阵,忽而想起来他梦中仙子之语。
顷刻之间松开手,从他怀中站起来,左顾右盼,又自胭脂水莲口瓶中取出一支南花园进上的敖汉荷花。
“四哥说并未见到梦中仙子的面庞,或者她其实便是我。”
婉襄并没有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