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美恩公不对劲-第2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聂云汉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走吧,我们在四周打探一下,看当日有没有人见过什么形迹可疑的人。”
想要找的时间证据已经找到,凶手下手果决,也没有在此留下任何身份线索,也便没有必要在此地浪费时间。
卓应闲跟上他,两人牵着马,在村中慢行。
这小村落不大,户与户之间挨得也不近。当初卓应闲选中这冯兄弟,也是从旁观察了一阵,见他跟邻居吵架,推断出他是一个平日里已经被乡亲里长嫌弃到骨子里的人。
独居、跟周围人没什么来往、好吃懒做、爱占便宜,这样的人确实死了也没人知道,拜托他保守秘密虽然不靠谱,但只要拿钱封口,总还是信得过的。
只是没想到,这钱他有命赚,却没命花。
但卓应闲也担心,即便去问邻居,也问不出什么来,若有人那么留意的话,这冯兄弟的尸首也不至于现在才被人发现了。
迎面过来一个拎着菜篮子的大婶,聂云汉便停住马,走过去,先是冲人行礼,又奉上和煦微笑,温声道:“大婶,可否跟您打听一件事?”
好歹也是行伍出身,聂云汉一身正气凛然,长得又英俊,礼数还周到,大婶便不疑有他,笑容可掬:“是来找人,还是问路?”
“算是找人。”聂云汉回身遥遥一指,“您知道冯兄弟去哪了么?家里没人。”
一提到那人,大婶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人啊,听说投奔亲戚去了。”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意料,卓应闲也跟上来:“他在外还有亲戚?”
“听说有,没见过。估计他是在这过不下去了。”大婶盯着卓应闲仔细打量着,突然冒出一句:“你这后生,上个月是不是来找过他?”
卓应闲一怔,与聂云汉面面相觑,两人颇为震惊。
聂云汉笑道:“大婶好眼力,这都能记得住。”
“我们村里很少有外人来,见这么一个齐整人,自然多看几眼。我亲眼见你和那姓冯的从他院里出来。”大婶看着卓应闲,满脸担忧,“是不是他欠了你的钱?估计是还不上出门躲债了。要我说,别指望了,肯定找不回来,就当这钱打水漂了吧。”
卓应闲听了大婶的安慰,不便辩解,只能无奈点头。他回想那日情景,幸好是他出门后被人看见,否则还不知要惹出什么乱子。
聂云汉继续问:“您当天还见过别人来找他吗?”
大婶想了想,摇摇头:“那倒没有,我也只是路过,接着就回家了。不过你这一问,我倒是想起来,第二天就听人说他走了,投奔亲戚去了。”
“听谁说的,您还记得吗?”
“嗐,都一个村的传来传去,谁知道谁最先传出来的。”大婶摆手道,“况且也没人搭理那姓冯的,他爱去哪去哪。你们啊,以后交朋友可多长点心,别再被人骗了!”
聂云汉和卓应闲面对大婶的一片关爱假笑,客套半天,带着一脑门来自长辈的叮嘱告辞,感觉这关爱颇有点泰山压顶的意思。
“真是民风淳朴,不把咱俩当外人。”聂云汉干巴巴地说,他爹娘包括义父都是动手多于动嘴的类型,跟大婶相比,他觉得拳头棍棒还是更好消化一些。
卓应闲却长眉紧蹙:“我走后不久天便黑了,行凶者又是为了灭口而来,肯定不会叫别人看到,恐怕很难再寻线索。”
“无妨,刚才也不算没收获。”聂云汉正色道,“那冯兄弟既然人人憎恶,其实他出了什么事,别人并不在意,倒是他投奔亲戚的事儿传得村里人尽皆知,显得颇为刻意,想必是行凶者故意放出消息。”
“他这么做,无非是不想让人知道冯兄弟已死。”卓应闲想了想,“但想必也没那么在意,不然他就会找个地方把人埋了,这才更神不知鬼不觉。”
“对,行凶者这么做原因有二,第一是拖延时间,不然官府介入,不难查出那铁鹤卫的身份,毕竟拂沙县令曾经见过他,还在他的勒令下抓了那说书人;第二,行凶者杀人的目的似乎很简单,只要冯兄弟一死,即便追查到此地,也没有人再能把你跟铁鹤卫联系起来。”
聂云汉目光灼灼地看着卓应闲:“如此看来,这幕后黑手像是在替你灭口扫尾!”
作者有话要说:
阿闲:臭美得理直气壮!
汉哥:媳妇说得都对。
第29章 诱导
春日渐暖; 此刻卓应闲的后背却生出一股寒意。
他脸色微变,讶异地看着聂云汉:“怎么会?为什么有人要这么做?”
聂云汉沉默片刻,似乎已然想通了关窍:“对方未必是为了你。”
“那又是为了什么?”卓应闲觉得自己怎么都想不通,“即便将铁鹤卫灭了口又如何?早晚还是会被人知道的。他该去棠舟府却没有去; 宋鸣冲那里该收到的皇命被掉了包; 能瞒多久?”
“不需要多久。”聂云汉看着他; “只要足够你把我从棠舟府带出来,便妥了。”
“这、这……”卓应闲张口结舌; 双眼大睁,无助地看着聂云汉,“这不可能……背后的人是谁?他怎么可能知道我要做什么?!”
其实自从昨晚看到那两具尸体之后; 聂云汉心中便大致有了想法,他没跟卓应闲说,一来是看他那时太过难过,不想火上添油; 二来是有些事还是不够确定,最好能多找些佐证。
可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事情总要告诉卓应闲的; 他既已卷进了这件事,瞒是瞒不住的; 况且这人性子又倔,凡事必会追根究底。
聂云汉不忍看他这副样子,走到近前; 把他拥入怀中,试图给他一份支撑。
卓应闲身躯僵硬; 他没推开聂云汉,垂着眼睛; 无知无觉般等着他的回答。
聂云汉沉默片刻,才下了狠心道:“阿闲,我猜想,不是你要去找我救人,而是有人把这个念头放进了你脑中。这件事,恐怕从你师父被掳走那天就已经策划好了。”
这话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卓应闲的脖子,他觉得自己几乎无法呼吸,紧紧咬着牙,却因为浑身颤抖,牙齿磨得咯咯作响。
“所以我,只是一颗棋子,是吗?”他一字一句地说。
聂云汉感觉到怀里的人抖得不成样子,心疼得无以复加。
这个人,才窥见这世间一点不堪,便愤怒成这样,接下来如果见得更多,他是否能够承受得起?
至此,寒意终将他灭顶,卓应闲下巴抵在聂云汉的肩头,他双目赤红,双手握拳,用了毕生最大的努力,才让自己不掉下眼泪。
他可以为内疚而哭,为感动而哭,为难过而哭,但绝不会因为愤怒而哭。
这会让他觉得自己懦弱、无力,不堪一击,是他十岁那年便不愿忆起的噩梦。
“我们都是棋子。”聂云汉轻轻捋着卓应闲的后背,顺着那微凸的脊骨一节节地向下按着,循环往复,声音尽可能温和,“我,你,你师父,都是棋子。幕后人不管有几个,哈沁肯定是其中之一,我们必须要查到他的目的和藏身地,才能解决这件事。”
卓应闲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挣脱聂云汉:“你说是有人把这个念头放进了我脑中,我不信。即便我不如你们赤蚺应敌经验丰富,但这些年走南闯北,对人也不是毫无提防之心,怎么会轻易受人唆摆?况且这一路上,我并未跟什么人有过多交谈。”
聂云汉张张嘴,想说什么,又迟疑了。
“汉哥,你有什么说什么便好。”卓应闲稳住心神,尽管他不知道自己脸色煞白的样子并没有什么说服力,仍旧道,“我受得住。”
“不,我只是在想怎么说。”聂云汉道,“带我去你听人说书、遇到铁鹤卫的那个客栈看看,试试能不能让你自己想起来。”
铁鹤卫没有住官驿,而是住进了拂沙县最好的客栈。那客栈坐落于城中最宽的街道上,两人昨日便打此经过,不曾留意,现在再来,街上仍旧热闹,可他们的心境却与昨日毫不相同。
万念俱灰时,看到繁花似锦,也只觉得形同飞灰槁木。
卓应闲坐在聂云汉身后,仿佛不堪重负似地额头抵在他的后背,他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软弱,只能借此机会偷偷消磨。
聂云汉在客栈前停了马,立刻有杂役上前牵住马头,等他俩下马,便有小二便迎了出来,热情好客地将他们带入客栈大堂。
大堂宽敞,有散座,也有包厢,当中间有个极大的台子,可以观歌舞,也可以听说书。
正午时分,位置好的散座几乎满了,人声鼎沸,台上只有个说书人在说书,声嘶力竭,颇为卖力。
离得远的人听不太清,自然也就不怎么理会。坐在台边的几桌倒是听得聚精会神,还有一些孩童就坐在台下的地板上,仰着脖子入神地听着。
这些孩子分明是没有花钱的,掌柜的也并没有驱赶,还让小二抓了一把糖递到他们跟前。
年岁最大的那个起身双手接过,礼数十足地冲小二道谢,转身便先分给了周围的同伴,剩下最后一颗,才珍重地塞进嘴里,坐下来继续听说书。
聂云汉莫名动容,谁能想到,如此和睦安定的生活图景下,竟藏着那些令人想也想不到的恶呢?
他扭头望向身边的卓应闲,却见向来爱心软的少年没被眼前的画面所打动,此刻这人嘴唇抿成一条线,垂着目光,仿佛在拼命压抑着什么似的。
前面带路的店小二将他们引向一处空桌:“客官请上座。”
聂云汉却道:“阿闲,上次你来,坐在哪儿?”
卓应闲抬眼,指了指跟演出台子齐平的一侧偏座,那里虽然偏,但听说书倒是能听得方便。不过也是因为偏,一般客人也不爱往那坐,当下这座位倒也是空着的。
“我们坐那儿便可。”聂云汉冲店小二道。
有人愿坐偏座,店小二正求之不得,麻利地带他们过去。
“当日你在这里,点过什么菜?”聂云汉看着卓应闲问道。
那日忙着赶路,卓应闲一向又节俭,只点了一碗素面。
聂云汉点点头,瞄了一眼墙上挂着的菜名,除了两碗素面,他又点了两个菜,吩咐小二先上菜,后上面。
小二做礼退下,卓应闲扭头瞟了眼台上那说书人,现在他说的是开国先祖如何御驾亲征、开疆拓土的故事,台下人听得入迷,到了裉节上便激动地鼓掌欢呼。
聂云汉也一声叹息,想必是没有人再敢提他们“赤蚺”半个字了。
他拎起茶壶倒了水,推到卓应闲面前:“喝口水润润嗓子。”
卓应闲垂着眼,将手中茶杯转了几圈,看向聂云汉:“到底怎么回事,我仍旧想不明白,告诉我吧。”
他原本是不信谁能将想法“放进”自己的脑子里,但既然是聂云汉说的,又不由得他不信。
这一路上半信半疑,可真到了这一刻,他又觉得这事儿八成是真的。
卓应闲不禁冷笑,他一个连文州县令都没有见过的人,竟敢假扮铁鹤卫去棠舟府大狱捞人,若是一个月前有人告诉他,他都不敢信这是自己会做的事。
他是冲动,是愣,跟师父学了一身的不管不顾,可究竟到没到这份儿上,若是事情没发生,他真是不敢信的。
聂云汉捏着茶杯,在手中团来团去,思量道:“六年前,得皇帝授意,韩方牵头,我义父成立赤蚺,麾下甲乙两队,那年我十九,从骑兵营调入,从此跟义父并肩作战。”
“四年里,赤蚺在别人看不到的战场上与独峪细作作战,虽没有尸横遍野、硝烟弥漫,但同样也付出血与泪的代价,一次次从兵中拔出独峪人的钉子、破坏独峪针对我大曜的偷袭计划,截获他们的情报,必要时也会深入敌营,以身犯险……”
“皇帝对赤蚺取得的成就非常满意,所以那几年也街头巷尾关于赤蚺的话本数不胜数。但君心难测,自从我义父身死,反被扣上了通敌叛国的帽子,一瞬间,赤蚺仿佛是反噬的恶犬,成了皇帝最难以启齿的隐痛,他曾下令禁止百姓再提赤蚺,坊间又怎会有平头百姓敢公然抗命,在这里讲赤蚺的话本?”
卓应闲一怔:“莫不是因为天高皇帝远?”
聂云汉看他:“那又为何偏偏让铁鹤卫撞见?”
“巧合?”
“恰巧你想救云虚子,恰巧你突然听到了赤蚺的故事,恰巧你想到可以找我帮忙救人,恰巧你遇上了到棠舟府办差的铁鹤卫。”聂云汉目光深沉,“可世事之中,哪有那么多‘恰巧’?”
卓应闲咬着唇,一言不发,他隐约觉得,这事比他目前能想到的还要复杂。
聂云汉沉声道:“阿闲,你仔细想想,那日在这里,是这两年内,你第一次听到有人提起赤蚺么?”
不是第一次,难道……卓应闲双眉紧皱,在脑海中搜刮着关于赤蚺的记忆,却毫无踪迹。
他早就看过赤蚺的话本不假,赤蚺出事后,坊间禁谈此事也是不假,可最近,他第一次想起,到底是什么时候?
聂云汉拍拍他的手背:“闭上眼,听我声音指引,慢慢思量。”
卓应闲依言闭目,握住聂云汉的手,不为别的,只是感觉似乎这样可以心意联通似的。
那人掌心温热,让人觉得安全。
聂云汉稍稍用力握了握他的手:“阿闲,你调整呼吸,尽力凝神,排除周围杂音试试。”
卓应闲照做,几个呼吸吐纳后,他感觉耳边逐渐安静下来。那些人声还在,只是显得遥远,头脑也变得清明。
“从你出发去寻师父那日开始,仔细回想,都曾遇上过谁,跟谁交谈过,或者,是否有人在你身畔说话。”
卓应闲的记忆回到三月初十那天,他并不是到了清心观才发现师父不见的,而是打算带些新鲜蔬菜回观,所以先到了送菜大叔那里,便得知师父出事。
之后他匆匆回清心观查看一番,想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能透露师父的去向。
聂云汉的声音轻柔,像一把温柔的梳子,帮他缓缓梳理那纷乱的思绪。
“若要寻人,总得有个方向,否则便像没头苍蝇般乱撞。或许有什么东西给了你提示,你只是当时并未在意,现在试着想想,看是否能想起来。”
那时清心观里乱做一团,也已经被县衙衙役翻过一遍,要说线索,应该早就被毁坏殆尽。
卓应闲紧紧握着聂云汉的手,在记忆中的场景里翻找,师父的房间很简单,一张床,一张书桌,靠墙放着书架和衣柜——突然他手上突然用力,睁开眼道:“师父的衣柜柜门一角,刻了八卦双鱼图!”
聂云汉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此图有何特别?”
“就是因为不特别,先前才忽略了。”卓应闲有些激动,“师父的起居都是我打理,我确信,那衣柜门上,此前从未有过这个图案!”
聂云汉捏捏他的手:“接下来,你第一个去找的地方是哪?”
“是临近文州的鱼游镇!”卓应闲不解道,“可我当时只是想从附近市镇寻起,若说是受了这八卦双鱼的影响,未免太过离奇。”
“并非一定是受了这图案的影响,但是现在你记起这件事,说明确实有人在暗中诱导你,不是么?”聂云汉轻声道,“先集中精力继续往下想。”
卓应闲点点头,继续闭上眼,续上刚刚断掉的思绪。
在鱼游镇,他没有任何发现,便揣测绑架之人如何带走师父,或许是用马车扮做商贾,又或许是翻山越岭,专走那常人不易发现的路。
他还记得自己茫然地在一个个市镇上穿过,每过一个城池,都会向守门衙役打探,可惜他提供的线索太过模糊,过路商贾多如麻,守卫又怎么会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