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美恩公不对劲-第16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孟闯带头向下走去,聂云汉和卓应闲一边张望着,一边跟上他的脚步。
进了洞口,便是一条折了几折的斜道,斜道墙壁上每隔几步燃着一枚火焰铜球用以照亮,每拐一道弯,这路就向下又深了约一丈,聂云汉一边走一边心算着,等孟闯停下脚步时,他们应当是身处地下约六丈的地方!
此刻几人站立的地方,面前是一处巨大的空地,两侧地面均被挖出了几道沟壑,在沟壑两边整齐地摆放着一些工具,粗粗看来,像是什么大物件的组装场地。
抬头向上看,上方被凿空,中间留了几道纵横交错的“桥梁”,每道桥梁下悬着一个约五尺宽的圆型铁盘,铁盘周遭一圈镶嵌着火焰铜球,昏黄色的光勉强照亮了这块区域。
内部四壁有螺旋式的阶梯,沿着岩壁蜿蜒而上,洞壁上则凿开了一个一个岩洞,近处的洞口里纷纷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应是有工人在锻造作业,再远一些的,能看到有火光闪烁,或许是炼铁的熔炉所在。
卓应闲看着有些发怔,回过神来之后,靠近聂云汉的耳朵,轻声问:“汉哥,他们是不是……”
“对,他们应该是把这座山的底端及地下挖成了中空。”聂云汉回头看了眼关平野,冷笑道,“平野,好谋划呀,如此一来,即便我们把未阑山脉都搜一遍,也找不到你们藏身的地方!”
关平野谦虚地笑了笑:“那也未必,炼铁和锻造需要通风,还是有烟囱要往外排烟的,只不过烟道也设得比较隐蔽,确实难以发现罢了。”
聂云汉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看向孟闯身上背着的“火翅”,好似突然来了兴趣,指着问道:“平野,介不介意看看你的新设计?”
“当然不介意,本来就是要给你看的,只是……要在这里么?”关平野好整以暇道,“我将爹之前没有实现的设计也做了出来,就在前方陈列厅,可以带你前去观赏。”
“那些不急,既然这‘火翅’用了一路,我也正想看看里边的内部构造,你若不介意,便先说这个给我听吧。”聂云汉勾起唇角,眼中却并无笑意。
关平野面露无奈:“好吧。”
他走到孟闯身后,按下对方背上装着“火翅”的方形盒子底端的机簧,盒子外盖便向下弹开,露出了里边复杂的齿轮嵌合的机关,在这机关的最顶上,有另一个一尺长、半尺宽的黄铜小盒。
“其实主要原理和我爹做的‘翅’差不多,只不过你们用的那款是用手柄带动发条产生动力,我这个是参考了王徵《额辣济亚牖造诸器图说》中‘火船自去’里的想法,用水蒸气驱动齿轮转动,这小盒里便是一个缩略小版的蒸汽机。”关平野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黄铜小盒的外盖打开,里边则是更为复杂的机关,最右侧则嵌着一个赤蚺平日里点篝火用的铜球那样的东西。
聂云汉皱了皱眉:“蒸汽?那不是水烧热了才发出来的么?烧水需要燃料,平时我们用木柴,你这里边装的什么?”
关平野笑道:“哥哥你果然聪明,这铜球里头装的是火轮丹,燃着之后能为‘火翅’提供的动力大概能飞五十里地。”
卓应闲听到“火轮丹”三个字,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聂云汉凝视着那火轮丹,想了一会儿:“这东西烧得还剩这么多,说明方才我们飞了至少二十里地,对么?”
关平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我们飞得不快,不至于影响我对风向的判断,那么说来,方才我们是向东飞的,这个距离……说明此处在双凫峰附近,你说冶铁排烟的烟道比较隐蔽不易被人发现,那便是通往了无常泽?”聂云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我猜得对吗?”
卓应闲心中狂笑,暗暗想:“关平野,你也太低估你哥了,玩砸了吧!”
关平野的嘴角不自然地扯了扯,轻笑两声,欲盖弥彰道:“哥,你平日里就对这些没兴趣,可别随意乱猜了,猜错了会给你惹麻烦的。”
“那就不用你费心了。”聂云汉不动声色道。
他虽然不太懂这些什么机关齿轮的东西,但是他常年在外作战,基本的方位判断经验还是有的,而套话本事更是一等一的高,关平野经验尚浅,况且心存炫耀之心,在他面前几乎没什么一战之力,自己就全秃噜了。
关平野扫视四周,对聂云汉道:“哥,丑话说在前头,这里四处装了机关,比棠舟府的鬼蜮更森严,不然我也不敢不设守卫。每个机要处都埋有大量比乾坤雷更猛的寰宇火雷,引发一处,所有的火雷都会依次炸裂,最终则会引发山体陷落,我们一个都逃不出去。希望你好自为之,别给自己惹麻烦。”
“寰宇火雷?”聂云汉玩味道,“名字越起越高啊,看来火力确实猛,你并不擅长这些东西,谁教你的?”
卓应闲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揪起关平野的领子,厉声道:“你把我师父怎么了?!说!”
作者有话要说:
明王徵《额辣济亚牖造诸器图说》中“火船自去”疑似中国的蒸汽机雏形。
阿闲唱的是关汉卿关大爷的《四块玉·闲适》
汉哥回的就是开头引用过的屈原《国殇》
俩人就放飞自我了。
第168章 重逢
见卓应闲突然动作; 孟闯和几个黑衣人手中刀“哗啦”一声出了鞘。
聂云汉挡在卓应闲身侧,瞪着孟闯,一脸“你动手试试”的表情。
关平野对聂云汉两人“怀柔”,并没有强制让他们卸掉兵刃; 因此蹑影和拂雪都在他们手中; 孟闯知道他们功夫好; 打起来自己未必占便宜,所以也只是摆出了个架势; 并未真的想动手。
几人微妙地僵持了片刻。
“卓公子,何必如此粗鲁。”关平野将自己的领子从他手中拽出来,无奈道; “我既然带你来,自然会让你见尊师,你无需着急。”
聂云汉知道卓应闲一直惦念云虚子,便道:“那也别耽误时间了; 带我们去见他老人家吧。”
关平野笑笑,调侃道:“哥,那是卓公子的师父; 又不是你岳丈,你去做什么?”
“少来这一套; 我没工夫跟你打嘴仗。”聂云汉冷冷道,“你想让我跟你来,我也来了; 大家最好以礼相待,有什么都拿到明面上来说; 别再私底下搞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你先带我们去见云虚子师父,等确认他的安全再议其他!”
关平野话里有话:“你就不想见别人了么?”
聂云汉微微眯起双眼:“该见的人总会见到; 但首先我们要确定云虚子师父的安危。”
关平野看了看他们身上湿透了的衣衫,又提议道:“不如我先带你们去换身衣裳,再喝完姜汤驱寒,收拾停当了再去,免得道长他老人家还以为我怠慢了卓公子。”
“不必!”卓应闲坚决道,“我要见师父!”
“那好吧。”关平野看向孟闯,“你带他们过去,随后再带我哥去他的住处。”
孟闯拱手:“领命。”
聂云汉冲那几个黑衣人道:“煮了姜汤送到云虚子师父那里。”
黑衣人突然被当做丫鬟差使,茫然地面面相觑,最后看向关平野,关平野微微颔首。
聂云汉扭头对关平野又道:“我的住处在哪?阿闲要与我住在一起。”
关平野额角迸出几条青筋:“哥,你不要欺人太甚。”
“那行吧,孟兄弟,头前带路。”聂云汉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拍了拍孟闯的肩膀。
孟闯还刀入鞘,带头向这营地的另一端走去。
聂云汉紧握住卓应闲的手,发觉他双手冰凉,微微颤抖,便又伸臂搂住了他的肩,轻声道:“马上就要见到人了,别胡思乱想。”
卓应闲强按下心中复杂的情绪,轻轻点头。
聂云汉回头张望,只见关平野还站在原地目送他们,他面无表情地扭头,更细致地观察起这处营地来。
方才看到的冶铁与锻造的区域都在右侧——进了这里七拐八绕的,聂千户也转了向,只能以自己的左右侧来标记——现在孟闯带他们去的则是左侧,仰头看过去,岩壁上有一个个凿开的岩洞,里面有简单的床铺桌椅,权当房间使用,洞口有帘子,大部分都撩起来了,里面的陈设一眼便能看清。
看来,以这营地中轴线做区分,一侧是生产区,一侧是居住区。
“孟兄弟,麻烦问一句,哈沁也住这儿么?”聂云汉仿佛闲话家常似地问道。
孟闯与之前在五陵渡时相比没有那么高冷,实际上他脸上常常轻松带笑,可能是在自己老巢比较放松,但聂云汉并未轻敌,这样的笑面虎突然发威更可怕。
“我也不知道呀。”孟闯无辜地说,“反正我没见过他。”
嘴倒是挺牢,难怪平野把他当心腹,聂云汉心中暗想。
于是他又道:“上次你救我一命,我还没来及谢你,不如……”
孟闯打断他的话,冲他一笑:“聂公子已经谢了啊,以怨报德嘛。”
聂云汉:“……”
好吧,此路不通,他便换了个话题:“孟兄称平野门主,也是归燕门的弟子么?看着不像,归燕门的人似乎不会单独出行,而且他们功夫稀松,你倒是个一等一的高手。”
“你自问自答如此顺畅,我还能说什么。”孟闯十分坦率。
坦率得令聂千户想打人。
上一次聂云汉被人噎得说不出话,好像还是头回见到游萧的时候。
他瞥了旁边卓应闲一眼,见这人正神游天外,似乎没注意到自己吃瘪,略略松了口气。
孟闯带着他们走到一处凿开的阶梯,带头向上攀爬,大约爬到了第三层,沿着岩洞外的小道继续走。
聂云汉见这小道边上没有护栏,要是不小心踩空定会跌落,便将卓应闲推到内侧,自己走在外侧。
这下便能清楚看到岩洞房间内的布置,不过也都大同小异,看起来像是给那些工匠住的。
聂云汉不甘心,想要继续探底,便又问孟闯:“孟兄以前做什么的?如何与平野相识的?”
“在下不过区区江湖草莽,幸得关公子相助,救了贱命,在下无以为报,便打算替关公子效力。”孟闯慢条斯理道,“这个答案不知聂公子是否满意?”
聂云汉也直言不讳:“说了等于没说,自然不满意。”
孟闯走在前头,声音幽幽飘过来:“不满意就忍着,你又不是我主子,我也不是包打听。”
这人江湖经验丰富,果然不是好相与的。
聂云汉不想再多问什么了,他此刻心里怀揣着千百个疑问和极为复杂的情绪,面上的混不吝也不过是伪装,一来二去耐心已经消耗殆尽,想着卓应闲马上就要见到云虚子,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他得打起精神来,好做对方的后盾。
孟闯又走了几步,忽地停住了脚,侧过身来,下巴往前方那处岩洞一指:“到了。”
见卓应闲愣着没动,聂云汉捏了捏他的手:“阿闲。”
卓应闲魂魄陡然归位,双眼从迷茫突然间聚焦,接着便蒙上一层近乡情怯般的紧张,他好似突然反应过来,挣脱了聂云汉的手,大步冲到前边的岩洞,看见这处洞口外垂的不是帘子,而是铁栅栏,顿时火冒三丈。
“师父!师父!是我!”卓应闲急切地向内张望,洞里太黑,他并没看到人影,转头凶狠地瞪着孟闯,把栅栏拍得“哗啦啦”作响,“快开门!”
孟闯无奈道:“没锁,往外拉开就成。”
“心肝儿别急。”聂云汉看到门闩在栅栏外,赶紧把门打开,拉着卓应闲进去。
岩洞内没有点燃蜡烛,一片漆黑,卓应闲勉强便认出床铺的位置,试探着却又不敢过去,阴影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是霄云吗?”
卓应闲当即呆立在原地,声音颤抖道:“师、师父……真的是你?”
聂云汉觑了站在外头的孟闯一眼:“怎么回事啊?连个亮儿都没有。”
孟闯默不作声,走进来用火折子点亮了墙上的烛台,光线氤氲散开,云虚子的面容也渐渐显现出来,卓应闲一看便红了眼。
云虚子发髻散乱,头发白了大半,只用一根竹簪子勉强将头发簪住,额头上扎了条一字巾,不当不正的,看着有点像老太太常戴的眉勒。身上道袍是青色还是灰色已难辨认,总之是脏兮兮破烂烂,看起来像个乞丐。
他本是五十出头,在昏暗烛光的描绘下却显得脸上沟壑纵横,好似六十老翁,又面黄肌瘦,呼吸迟滞,丝毫不像一个习武之人。
聂云汉细细观察着云虚子的面容,余光则紧紧盯着卓应闲,随时准备拉住他,免得他不顾安危扑过去。
但卓应闲自从经历上次假云虚子事件之后,显然更多了几分提防。
洞内光线太暗,看不出此人是否易容,而且他面容苍老,又看起来体弱多病,着实与自己印象中那个健康的师父相去甚远。
若……若他是真的,那该遭了多少罪!
云虚子咳嗽了几声,再度开口:“这才几个月不见,便认不得为师了?”
卓应闲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他哽咽地问:“那、那你说,当日你把我从柳心苑带走的时候,第一句话说的什么?”
“臭小子……”云虚子又是咳咳咳一通猛咳,好半天才顺过气来,“鬼才记得当时跟你说了什么,还不是见你那把小嗓子好听才顺手牵羊,谁知道带回去一句都不给我唱!”
卓应闲听了这话,再无顾忌,扑到床铺边跪下,哭道:“师父!徒儿不孝,徒儿来晚了!”
聂云汉没料到,仅凭这一句话卓应闲便认定了真伪,没来得及拉住他,便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想把他扶起来,伸了伸手,又觉得不太合适打扰人家师徒重聚,只得缩回手站到一边。
“瞧瞧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来晚了,老子又没死!”云虚子抬手摸了摸卓应闲的发顶,皱起眉,“哟,淋雨了?全身潮乎乎的——我听说你挺能折腾啊,胆儿还是大,敢假扮皇帝亲卫!唉,瞧这小脸瘦的,一路上吃苦了吗?”
卓应闲正要说没有,便见云虚子浑浊的眼睛瞥了聂云汉一眼,自问自答:“我看吃苦也有限,就你这位情哥哥满眼的疼惜样儿……啧,长辈在呢,收着点吧!”
聂云汉讪讪地摸了摸下巴,拱手做礼:“师父好,在下聂云汉,给师父见礼。”
他一边说,心里还一边暗自琢磨:云虚子师父真跟阿闲说的一样,为老不尊,嘿嘿,倒是对我胃口。
不料云虚子眼睛一瞪:“谁准你叫我师父了?真不要脸。随随便便就想把我小弦儿骗走,没门儿!”
聂云汉:“……”
我没随便,很认真地……骗走的。
听了这话,卓应闲的眼泪哗啦啦直流,悬在心中的那最后一份不自信终于烟消云散——师父果然还是疼爱自己的,他平日里什么都不说,但心里什么都有!
岩洞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聂云汉回头看,见一人端着托盘上两碗姜汤进来,赶紧端过一碗,献宝似地送到云虚子面前,嘴甜道:“师父,喝点姜汤,这洞里怪潮的,驱驱寒,我和阿闲喝一碗就成。”
云虚子撇了撇嘴:“我看你真是屁都不懂,这大半夜的能随便喝姜汤吗?上火了你给我治?你俩喝吧,瞅瞅这滴汤挂水儿的,跟落汤鸡似的。”
聂云汉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只好把碗端给卓应闲,委屈巴巴:“阿闲……”
卓应闲沉浸在满心欢喜中,没注意自家汉哥被师父怼了一句又一句,但是看见姜汤,本能推回去:“你先喝,手冰凉呢。”
云虚子连连摇头:“真是男大不中留!”
聂云汉无奈,把姜汤放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