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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红白囍-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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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成,我不熟评弹本子,只会几句昆腔。”木葛生不干,“台下都是来听书的,怎能说改就改,当心人家退票。”
  “不打紧。”赵姨笑吟吟道:“姨给你做主,敞开了唱。”
  “我的亲姨欸。”木葛生连连摆手,“我在国外待了多少年,调早忘完了。”
  “别想蒙我,当初你还让老二给你寄唱片来着。”乌子虚道:“别当我不知道,当初你三天两头和老二来关山月听曲儿,兴致来了就上去把人家清倌换下台——据说你还给灵枢子弹过三弦?”
  木葛生:“没跑了,铁定是老二卖的我。”
  “良辰美景,赏心乐事,走板了我给你兜着。”乌子虚笑着起了个嗓:“来吧官人——”
  木葛生当年被戏称纨绔,在银杏书斋没学会多少八雅六艺,却在风月之中厮混的四声皆备、五音俱全。银杏斋主喜昆腔,每逢年过节便会让他来上几段儿,尤好《西厢记》,笑称“风流孽债有痴情”。
  木葛生换上大褂,两人分了工,乌子虚唱张生,木葛生□□娘,又找来一名清倌人扮作莺莺,“奴家今日有福气。”清倌笑盈盈道:“遇得两位俏郎君。”
  台上弦索开场,莺莺与张生在佛殿相遇,临去秋波那一转,透骨髓相思病染,只听得张生道:“呀,谁想着寺里遇神仙——正撞着五百年前风流业冤!”
  “恨天,天不与人行方便,好着我难消遣,端的是怎留连。”红娘俏生生开口:“小姐呵,则被你兀的不引了人意马心猿?”
  “则着人眼花撩乱口难言,魂灵儿飞在半天。”张生手中折扇一转,“啊呀呀,我死也——”
  惊艳一折并不算长,然而两人兴起,不知不觉就唱到了中午,观众方散,坐席上却还留着一人,淡淡开口:“回来先赶着上台唱戏,什么德行?”
  木葛生刚打起帘子,闻言脚步一顿,扭头看去,下一秒便整个人扑到了台下,“老二!你什么时候来的?”
  “早就来了,看你唱的入戏,半天都认不出我来。”
  “那还不是因为你愈发美了,我还以为台下坐的是谁家天仙儿呢。”
  “少贫。”松问童穿着一身大红长衫,青年身形挺拔修长,一巴掌拍在木葛生头上,“发胶不错,西洋货?”
  “别损了别损了,被消遣一上午了。”木葛生捋了一把头发,“来得刚好,正说去投奔你呢——中午吃什么?”
  “等老三出来。”松问童起身,一撩长衫,“带你去店里吃饭。”
  松问童在信里提过,他开了一家火锅店,起名为“邺水朱华”。
  他擅长庖厨,又喜食辣,调配的锅底堪称一绝,开业不久便一桌难求,木葛生大老远就闻见浓郁香气,“我记得每年冬至你都喜欢做火锅,灯笼椒和老姜蒜头爆炒,配上牛油,香得白水寺的小沙弥半夜起来撞钟。”
  “老五不吃辣,他来了之后就做得少了。”松问童带人进了店,一路上了二楼,走进一间包房,“想吃什么自己点。”
  “嚯。”乌子虚闻言笑了起来:“老板大气。”
  “说得好像骗了你钱似的,也不知是谁三天两头来打秋风。”松问童看他一眼,“招待你个活人也就算了,酆都宴席也往我这儿领。”
  “那我就不客气了。”木葛生将菜单一撂,挽起袖子道:“给我照着菜单来一整本,一道都别少。”
  ……………………………………………………
  作者有话要说:
  1。Itwasthebestoftimes;itwastheworstoftimes。——狄更斯《双城记》
  2。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李煜《乌夜啼》
  3。《金缕曲》二首顾贞观
  【其一】
  季子平安否?便归来,平生万事,哪堪回首?
  行路悠悠谁慰藉?母老家贫子幼。记不起,从前杯酒。
  魑魅搏人应见惯,总输他,覆雨翻云手。
  冰与雪,周旋久!
  泪痕莫滴牛衣透,数天涯,依然骨肉,几家能彀?
  比似红颜多命薄,更不如今还有。只绝塞,苦寒难受。
  廿载包胥承一诺,盼乌头马脚终相救。
  置此札,君怀袖。
  【其二】
  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宿昔齐名非忝窃,试看杜陵消瘦。曾不减,夜郎儯u。
  薄命长辞知己别,问人生,到此凄凉否?
  千万恨,为君剖。
  兄生辛未我丁丑,共些时,冰霜摧折,早衰蒲柳。
  词赋从今须少作,留取心魂相守。但愿得,河清人寿。
  归日急翻行戍稿,把空名料理传身后。
  言不尽,观顿首。


第21章 
  饭桌正中一只五宫格铜锅,分别是川香红油、三鲜白汤、药膳锅、冷锅鱼,还有一只菊花锅子,木葛生夹了一筷子毛肚,辣的满嘴鲜红,“在国外待得嘴里淡出鸟来,还是老二的手艺绝妙,不枉我日思夜想,就惦记着这口饭。”
  房间里单开了一张小桌,放着荤素菜品锅碗瓢盆,松问童系着围裙正在片羊肉,“你他妈要是吃不完,就把桌子给我吞下去。”
  “好说好说,你就是现切一头大象,我和老三也能给你扫荡干净。”
  “当初老五化形后胃口猛增,险些没把书斋吃穷。”乌子虚笑着摇头,“老二开这家店的初衷就是老五太能吃了,每天小厨房的下脚料都能再做出几大锅来,为免得浪费,这才有了邺水朱华。”
  “当初我走的时候,小孩儿才到我腰上。”木葛生伸手比划,“老二来信说他被朱家接回去了,最近可有消息?过的怎么样?”
  “前些日子来信,说是朱家饭不好吃,饿瘦了来着。”乌子虚笑道:“人家眼巴巴盼着回来呢,你什么打算?”
  “做饭的又不是我,这话你得问老二。”木葛生叼着筷子,含糊不清道:“老五要是在信里一哭二闹三上吊,保不齐老二能带着舐红刀给他做饭去。”
  “朱家避世,能请动星宿子的只有……”乌子虚话未说完,松问童啪地把刀插入砧板,端上一盘羊肉,“吃饭。”
  “得嘞,您辛苦。”木葛生笑眯眯给人倒了杯酒,“吃饭吃饭。”
  一餐饭吃了一个多时辰,三人久别重逢,从天南聊到海北,“我先去了德意志,然后转到苏联,最后一年在欧洲游学……”木葛生醉醺醺地比划道:“你猜怎么着?英国人……上|床都念莎士比亚!”
  松问童听得大笑:“怎么着,开洋|荤了?”
  “那倒不至于,发乎情止乎礼,我心里有数。”木葛生摆摆手,“是在剑桥的时候听戏剧社的同学说的,那时我们在康河划船,有中国的留学生带了小提琴,居然能拉出西皮流水的调。”
  “我唱了支梁祝,有女孩问我唱的是什么。”木葛生说着笑了起来:“我说讲的是罗密欧与朱丽叶,死后变成蝴蝶。”
  “妙哉——”乌子虚趁着酒意起了个调子,悠悠开嗓:“书房门前梅花开,今日送弟把家归。”
  “有时聚头时分开,花开花落又结蕊。”
  木葛生接过腔,击盏道:“既有分别,定有相会。”
  “一双醉鬼。”松问童听得摇头,起身收拾碗筷,“人才刚回来,就赶着唱十八相送。”
  一餐饭罢,木葛生起身告辞,“我去找小峰子裁几身大褂,老二你记得晚上再摆几桌热闹的,请大家都来聚聚。”
  “滚罢。”松问童一挥手,“邺水朱华今晚歇业摆宴,短不了你吃的。”
  木葛生揉着肚子走了,乌子虚看着他的背影,道:“老四应该是要回去了。”
  “近乡情怯,先来我们这儿吃酒壮胆,怂的他。”松问童嗤笑,继而皱眉道:“刚刚饭桌上你干什么提那些话?”
  “我说的是实话,老四清楚,你也明白。”乌子虚叹道:“当初朱家将星宿子交给先生照看,名义上是入学银杏书斋,但谁都知道,朱家托付的是天算子。”
  “当初先生去世前,当着诸子七家的面说的很清楚,天算之位交给老四继承。那四十九枚山鬼花钱,不管他乐不乐意,都是要收的。”
  “他不乐意就不收,大不了我们给他兜着。”松问童道:“老四出身将门,未必想要搭理七家这些破事。”
  “你一人一刀,光棍一条,话说的倒是自在。”乌子虚听得头疼,“但凡真碰上什么事,还不是我出面转圜。”
  “老三辛苦,晚上请你吃饭。”
  “不吃了。”乌子虚摆摆手,“酆都那边有事,还得下地去。”
  “老四才刚回来。”松问童挑眉道:“谁消息这么灵通?”
  “死人总比活人少顾虑。”乌子虚摇摇头,“迟早的事。”
  木葛生先找人量了身,定做了几件大褂,接着又换了一件素白长衫,洗脸净手,一路出了城。
  白水寺,银杏书斋。
  银杏斋主去世后,书斋不再开课讲学,但并未挪作他用,依然保留着故时风貌,打扫的小沙弥看见木葛生,躬身念了一声佛号。
  木葛生在水榭前磕了三个头,接着走进香堂,跪在蒲团上,敬了三炷香。
  满窗银杏,树影婆娑,木葛生看着堂上灵位,轻声开口。
  “师父,葛生回来了。”
  木葛生跪了很久,直至夕阳西下,香堂门“吱呀”一声推开,他没有回头;却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会来。”
  一道身影入内,磕头上香,继而道:“你跪了一下午。”
  “这倒是稀奇。”木葛生笑了:“三九天你居然也会嫌我跪的时间长。”
  柴束薪跪在一旁,四年不见,对方仍是神色冷隽,却多了几分沉稳持重,像落雪洗去梅香冷冽,白衣依旧。
  “中午吃饭时没看到你,就想着大概会在书斋见面。”木葛生道:“看你的样子,常来?”
  “药家繁忙,并没有许多空闲,只是偶尔一来。”柴束薪说着朝灵位躬身,“学生不孝。”
  “你可别,你这样的都能叫做不孝,那我岂不成了欺师灭祖。”
  两人沉默片刻,柴束薪开口道:“两年前先生去世,为何不归?”
  “谨遵师命,不归。”木葛生道:“师父有命,过头七后不可奔丧。老二那封信寄到莫斯科时头七早已过了,以师父的本事,不可能算不准日期,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老人家并不想让我回来。”
  “再者,历代天算子算天命,死后注定魂飞魄散,不入轮回,丧事不过是场面功夫罢了。烧再多的纸,他老人家也不会打奈何桥上过,否则老二早就去酆都劫人,热热闹闹还阳了。”
  “你当年未归,众说纷纭。”柴束薪淡淡道:“先生将天算子之位亲传与你,诸子无有不遵,你在国外蹉跎两年,七家等待已久,是时候接过山鬼花钱了。”
  “我师兄呢?他比我有出息,让他接。”
  “林兄当年奉先生之命入蓬莱,订有十年之期,十年内不可出山门。如今先生传位与你,按天算门规,他须退出师门,如今已是蓬莱门生。”
  “……师父这办的都是什么事。”木葛生听得愣住,半天才道:“逼人上梁山吗?”
  “你回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树欲静而风不止,你避不过。”
  “少年意气常蹉跎,只惜青山不待我。”木葛生叹了口气,“诸子七家,第七家不是还没现世呢,一个个都急什么?”
  “罗刹子逢乱而生,是毁天灭地的杀神,第七家若现世,诸子便不能从容掌舵,而是力挽狂澜。”柴束薪道:“距离上次罗刹子诞生已有数百年之久,如今天下大乱,诸家都在担忧。”
  诸子七家,久存于世的一共六家,最后一家为罗刹子,和天算子一样,一家只有一人,只在大乱之时降生于世,主凶杀。虽可镇乱世,却暴戾凶恶,历代罗刹子都是绝大的叛逆,完全不可控,甚至有与其余六家反目者,是个令所有人都头痛忌惮的变数。
  逢佛杀佛,逢祖杀祖,逢罗汉杀罗汉,逢父母杀父母,逢亲眷杀亲眷,始得解脱。
  “罗刹子之命,只有天算才可制衡。”木葛生了然,“怪不得,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七家都已得到消息,几日内便会齐聚,你要早作打算。”
  “朕晓得了,爱卿跪安吧。”木葛生站起身,“对了,我听小峰子说他爹在你家药堂看病,替他向你道声谢。”
  “悬壶济世,本就是药家分内之职。”柴束薪也随之起身,看向木葛生,“你笑什么?”
  “没事。”木葛生笑着摆摆手,悠悠道:“战事将起,七家纷纭,这几天我仔细想来,只觉事情千头万绪。但是真的回来了,又觉得这些不算什么,毕竟你们都在。”
  两人一同站在廊下,木葛生抬头看着房檐,“你知道吗,上午我和老三一同唱西厢记来着。”
  “嗯。”
  “我记得那年冬天,你第一次留在书斋过年,老三弹琵琶、你吹着一支苏笛,一出西厢五本二十一折,唱了整整一晚上。”
  “我当时还想着,以后年年如此,就这么长长久久地唱下去,等老五也长起来了,专叫他拉弦儿。”
  “谁知就没有下次了。”木葛生说着笑了笑,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赋予谁听?”
  柴束薪沉默片刻,道:“你唱吧。”
  “嗯?”
  “我听。”
  “那可不能够了,陪老三唱了一上午,大爷明日请早。”
  “过几日七家齐聚,你是继任天算子,便是要他们搬着马扎听你说书,也不会有人异议。”
  “哈,好主意,不如就聚在关山月,我想想唱什么——张生闹五更?”
  “……”
  “别绷个脸嘛,你看老三都能上台说书了,咱也不能一直这么端着是不是,要不搓麻将?”
  “诸子六人,凑不够两桌。”
  “得,这就算罗刹子现世也没什么了不起,七家两桌,照样三缺一。”
  “……休要儿戏。”
  两人一同下山,木葛生本想请柴束薪到邺水朱华坐一坐,“战事已起,药家诸事繁杂,府上还有长辈等我回去议事。”柴束薪摇了摇头,“改日你来,请你吃一品锅。”
  “对了,倒是忘了问柴姐姐的事。”木葛生拍了拍额头,“来信中见你说姐姐身体已有好转,近来如何?”
  “沉疴旧疾,拔除不在一朝一夕。”柴束薪眉眼放松些许,“但已能治愈。”
  “那便好极。”木葛生笑道:“改日去找你蹭饭,记得给我留窗。”
  柴束薪还记得当年这人动辄翻窗的荒唐事,却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九折回廊的阵法做了改动,你进来时注意安全。”
  “放心,那难不住我。”木葛生大咧咧地摆了摆手,“走了啊,再晚点儿老二他们就不给我留饭了,咱们改日再聚。”
  木葛生还没来得及进城,只见公路边停着一辆轿车,他借着月光看到车牌,神色一怔。
  车窗降下一半,传出一道低沉男声:“上车。”
  木葛生迅速开门上车,拉上车帘,道:“您不是去参加国防会议了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坐在前排的男人笑了笑,扔来一瓶汽水,“留学几年,不知道你口味有没有变。”
  “那您倒是来封信问问我啊。”木葛生一把接住,无奈道:“爹。”
  ……………………………………………………
  作者有话要说:
  逢佛杀佛,逢祖杀祖,逢罗汉杀罗汉,逢父母杀父母,逢亲眷杀亲眷,始得解脱。——《临济录》


第22章 
  木司令坐在前排,一身军装,两鬓略白,语气甚至算得上温和,却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军人风度,不似木葛生嘴里的老流氓,倒像一名儒将。
  木葛生当年在军营长到十岁,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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