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繁花-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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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什么所长,只有手中握着的一只能以人深省的文章,唤起民众意识,投入救国运动,那未来的中国,必定是一番前所未有的新景象。
近来,生了举国震惊的英国巡捕开枪射击请愿群众的惨案,上海的学生工人纷纷罢课罢工,抗议英国的暴行,鲍威尔先生决定做个系列特稿,跟踪报道这一事件,由沧阑全权负责,因此,他经常会很晚才能回去。然而,就在这时,大太太的病情突然恶化,在鲍威尔先生的资助下,住进了济慈医院,每天夜里,无论多忙,他都要赶到医院照顾大太太。
鲍威尔先生看沧阑的情况,想放他一段时间假,等大太太病情稳定了再回报社。他还记得在沧阑报社求职的情景,什么也不说,就先向他坦白了来历。纪家生的变故,他也有所闻,沧阑从一个世家子弟,落到这般境地,能不卑不亢,也不自艾自怨,让他十分欣赏。待沧阑说出求职的想法,他当即就答应下来。不久,他听说沧阑要寻找在北京的妹妹,和一位远渡法国的朋友,便主动提出帮助沧阑,以他开办报社这么多年的人脉,没多久就找到了两人的下落。沧阑十分感激他,对他的态度越恭敬,他想,这时由他提出这个建议,沧阑一定不会拒绝。
但沧阑婉言拒绝了。他明白鲍威尔先生这么做的慷慨和善意,可是,同胞蒙难,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手中的笔,在报纸上报道事实,抨击这样惨无人道的行径,让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
“鲍威尔先生,我想,正如您说的,作为一个中国人,在这样的时刻,是绝对不能退缩的。”沧阑言语凿凿,自有一股震撼人心的气韵。
鲍威尔先生不觉更加赏识沧阑,难得他能有这样忧国忧民的情怀,实在可贵,于是便向他承诺,不管他以后有什么困难,都会尽力帮助。沧阑谢过鲍威尔先生,心中着实感慨,能在最困难的时候遇到这样的好人,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福气,而他却不知道,沧芸在北京是不是拥有一样的好福气。他因大太太的关系,没能去成北京,知道沧芸地址以后,又因先寻得了丝娆的地址,他将地址寄给熙扬,熙扬回过来的那封信而心存犹疑。他不想欺骗沧,明明知道事情的始末,还瞒着她。于是,他便索性连信也不写,装作仍然不知道沧芸的消息。
不一会儿,沧阑已经到了济慈医院,刚放好车,就看到为大太太治疗的医生出来。“医生,我娘的病能有好转吗?”沧阑向医生问了好,转而问起大太太的病情。医生一脸肃穆,平静道:“病人的情况会越来越坏,长期糟糕的精神状态影响了她的身体健康,恐怕难以痊愈。方才病人又歇斯底里,我为她注射了镇定剂。”
沧阑有些失望地谢过医生,进到病房看望大太太。大太太躺在床上,原本光润的脸变得削瘦,隐隐可以看见暗淡皮肤下纵横的青筋。她正闭眼睡觉,安和静然。沧阑坐到她的身边,望着她几乎不**形的脸庞,心底顿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他很清楚,虽然他仍然叫她娘,尽力照顾她,但其实,他并不曾忘记秀君的死,也不曾谅解大太太的所作所为。只是这一刻,他没有办法再记着大太太所做的那些事,他只感到,眼前这个濒临死亡的人,是生他养他的母亲。
沧阑低低地呼唤,“你要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说着,不知不觉,他竟趴在床上睡过去。
待沧阑醒来,已经大色大亮,大太太还在睡,他略略看了下大太太,心急火燎地跳起来,匆匆赶往火车站。昨日他就得到消息,说是奉军少帅张学良今天抵沪,他将以报社记的身份前去火车站采访。
惨案生以来,少帅张学良竭力督促北京政府迅速出面交涉,又再三恳求父亲张作霖,准允他带兵南下,调处惨案。六月四日,少帅上海五爱国学生电》,全文登载在《大公报》,他读后不禁热血沸腾。他原以为,张学良一介军阀之子,本是国家战乱的祸之一,却不想有如此爱国之心。这些日子,他一想到少帅在电文中所言——痛我学子,竟被摧残,莽莽神州,天道何在?积弱之国,现象如斯,凡我国民,宜知奋勉——便想尽快一睹少帅的风采。
沧阑赶到火车站时,车站早已经围满了迎接少帅的人。政要名流,学生以及工人代表,挤满了站台,都探着头看少帅专车到来的方向。沧阑勉强挤了一个还算靠前的位置,耐心等候少帅到来。上午九时,在雄壮的军乐声中,少帅的专列缓缓驶进车站,不一会儿,沧阑就见到一个器宇轩昂的人走下列车。他身着笔挺的军装,佩着中将军衔,所到之处,群众都以最热烈的掌声表示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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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濒死留哀鸣 孑身北上 流离逢亲人 决然南下(三)
你……”沧阑说不出话来,眼睛里闪动着愤怒的火焰
大太太闭了眼,心静如水。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现在把藏在心底的话说出来,感觉好了很多。也许沧阑会更加恨她,但至少,她的内心获得了从未曾有过的安宁。
“娘,你睡吧,明早我去给你买粥。”沧阑的语调平缓。大太太讶异地睁眼看向沧阑,他神色平和,眼中的愤怒已然消逝。大太太胸中一怮,蓦地转身,背对着沧阑,不敢再看他的脸。沧阑帮大太太盖好被子,心底源源不断滑过沉重的悲凉。事到如今,纵使她做了再多的错事,面对着病危的她,他再也提不起恨。
沧阑握住大太太枯枝似的手,静静地坐在床边,任由悲凉将自己淹没。
天亮的时候,沧阑放开大太太的手,出门叫来医生,悄声道:“医生,我娘去世了。”医生赶紧俯身检查,片刻之后宣布道:“不错,病人已经死去两个小时以上。”沧阑嘴角牵动,淡淡一笑:“医生,我想把我娘接回去。”医生点头道:“你想什么时候接走,都可以。(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沧阑立即背起大太太,慢慢地向医院外走去。夜里,他感觉到大太太的手逐渐变凉,伸手一探,大太太已没了呼吸。他的心咯噔一跳,停了半拍,一直缠绕着他的悲凉竟突然淡去。
大太太的身体冰凉,贴在沧阑的背心,一如此时阴雨绵绵的天空,寒可沁骨。沧阑在雨中瑟缩一下,看了看跟在身旁的黄包车,微微摇头,继续在细雨中前行。
密密的雨幕,烟水般朦胧,一声清曼的低吟,随着迷蒙的水汽散开:“满目疮痍家何在,不知人间几芳菲。”
沧阑很快办好了大太太的身后事,将她与纪老爷子合葬,又赶着拍了一封电报给沧芸,让她别急着动身到上海,等着他过去北京。他向鲍威尔先生请了假,买了火车票北上,按照地址找到沧芸的住所。
敲了很久门,没人应,沧阑转头四处看了看,胡同里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他站着等了一会儿,后来索性坐在门口的石阶,从行李中摸出一本书看起来。
不一会儿,胡同口传来清脆的自行车铃声,沧阑抬眼一看,只见一个年轻人骑着车,从胡同那边飞快驶来。沧阑对着那人笑笑,又埋下头继续看书。“范太太和全嫂都出门了。”那人自动停在沧阑面前,热心地向他说明,“今早她们出去的时候,我碰上了,她们说很久没有去逛逛,要到大街上溜达一圈,看天色,还要一些时候才会回来。”
沧阑合上书。抬头微笑道:“真谢谢你。”那人道:“我叫何不凡。燕京大学地学生。就住在里面。不如你跟着我到家里坐坐。也好过在这里吹冷风。”沧阑略微迟疑。道:“我还是在这里多等一会好了。”何不凡听沧阑这样说。干脆架好车。走到他面前:“算赏我个面子。我这样亲自到你面前请你。你也不肯答应?”
沧阑只得答应。跟着何不凡到了他家。一路过去。何不凡已经将他地来历说了一遍。他是广西陆川人。家中就只剩下一个表哥。现在湘军赵恒惕手下任团长。他在表哥地支持下。到了北京读书。读书之余。又找了一个送信地差事。赚点钱贴补用度。
沧阑也略略说了自己地事。哪知何不凡刚听到他在一家英文报社做事。便插口问道:“可是鲍威尔先生地《密勒氏评论报》?你可认识那位笔名华地先生?”
“华就是我。”沧阑淡淡道。何不凡惊得从凳子上跳起来。难以置信道:“您真是华先生?我很景仰您。你登在报上地文章我都看过。人深思。更难得是有很多英文稿。能让外国更了解中国。”
沧阑自谦道:“何先生。你太过奖了。”
何不凡连声道:“华先生。学校地很多同学都十分尊敬您。这可不是我胡说。您跟我去一趟学校就知道了。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华先生能到燕京大学做一场演讲。让所有同学都能得见您地风采。”
沧阑不觉有些脸热,他完全料不到,那些出自他手的文章,会得到那么多学生支持。
“华先生,您能答应我的请求吗?”何不凡期盼地望着沧阑,惟恐错过了他答应的那一刻。沧阑想了想,应道:“既然何先生盛情邀请,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何不凡开心道:“太好了,华先生!”沧阑道:“我们年纪差不多,也别这样一直先生先生地叫,直接叫名字就好。”何不凡是个爽快人,一听沧阑说出这话,立刻答应:“那敢情好!我也觉得这样别扭,但又怕不叫您先生,倒是不尊重您了。”
“既然相互叫对方的名字,也必不用您这样的敬称,不然会更别扭的。”沧阑看了看表,告辞道,“不凡,时间不早,我妹妹也该回来了。我们再找时间好好聊一聊。”何不凡自然应允,又把沧阑送到沧住处,看着全嫂给他开了门,才挥手道别。
沧阑点头致意:“全嫂你好。”他虽然没有见过全嫂,但从何不凡口中已经得知,这两年就只有全嫂和沧芸一块住,这来应门的当时全嫂无疑。全嫂也没见过沧阑,却听沧描述过好多回,他的样子早已印在了她的脑中。眼前这个人的轮廓身量与沧芸所说无异,可是又瘦又黑,完全不似沧芸口中那个白净后生的模样,她盯着沧阑看了好久,才不敢确定地问道:“你是三少爷?”
“我是纪沧阑。”沧阑肯定地回答。全嫂顿时喜笑颜开,拉着沧阑进门,道:“可巧了,昨日才收到你从上海来的电报,今日你就来了,赶紧进来,小姐就在屋里。”
沧阑还未进到屋内,沧芸已经闻声从屋里迎了出来,两人站在小院里,相互遥望,都不觉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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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濒死留哀鸣 孑身北上 流离逢亲人 决然南下(四)
三哥,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沧芸心疼不已,“你照顾自己?”沧阑戏谑道:“我就是把自己照顾得太好了,难道你不觉我黑瘦一点,更有男子汉的魅力?”沧芸忍不住笑,嗔道:“我可不管,这样子的三哥我不要。(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供最新章节阅读我要一个白白胖胖的三哥。”
沧阑皱眉,假装不悦道:“白白胖胖的,那是猪,你当真要我变得那么蠢笨?”“是又怎样?”沧芸转而吩咐全嫂,“全嫂,快去买点好肉好菜,今儿做一桌子的菜,让我三哥吃顿最好的。”
自沧芸来到北京,全嫂就没有见她像这样与人轻松说笑,这会儿见她开心的样子,立刻响亮地应了一声,忙不迭地出门去。
沧芸给沧阑沏了茶,和他对坐着,两人说起旧日的一些事,不知不觉就过了大半个小时。沧阑突然沉默了片刻,略带迟疑问道:“沧芸,你还好吧?卓羽的事……”沧芸淡笑着摇头:“三哥,我没事的。无论怎样,我们也改变不了结局,不知道真相,可以骗自己一辈子,而知道了,换个角度想,也好。至少,彻底断绝了心底的那点念想,往后的日子,会更加坚强。我不再是只为自己而活,还得加上卓羽的份。
沧阑带着一点惊讶,注视着沧芸,缓缓道:“沧芸,我不如你。我以为这真相会使你受伤,但你真是出乎我意料。”
“三哥,你这是夸我吗?”沧芸笑嘻嘻地伸出手,“夸奖人,就该给奖励的。”沧阑轻轻拍拍她的手,一本正经道:“好吧,我宣布,给你的奖励就是,一张到上海的火车票。(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沧芸倏地隐去笑,悄声道:“三哥,我不回上海。”沧阑奇道:“有什么原因吗?如果你担心娘会突然清醒,为难你,那么,我告诉你,她已经过世了。”沧摇头,声音低不可闻:“我知道太太走了,你的手臂上缠着黑纱。我不去上海,不是因为太太,而是答应过一个人,今生绝不会再去上海。”
“是谁?”沧阑隐隐猜到那人是谁,“是曾家二少爷,晴衡?”沧微微点头,无所保留地告诉沧阑心底的感受:“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真的相信他,直到现在,我还是深信不疑。〃〃供最新章节阅读〃〃三哥,他在上海,还好吗?”
沧阑道:“我不知道。他和他的太太,还有大哥大嫂,两年前同时不见人,后来大哥的尸体被送了回来,他们三人,都不曾回上海。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里,有人说,他们都死了,但又没有确实的证据。曾家老爷子和大太太为此忧伤过度,一年前陆续病死了。”
沧芸默然听着,直到沧阑说完,才抬起说话间不觉低垂下去的头,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盛满冰凉凉的忧愁。“他结婚了,然后失踪了,怎么这么像。”沧禁不住喃喃自语,“他大概真和卓羽一般,不会回来。”
“这可说不准。”沧阑说出自己地想法。“曾家大少爷一直不曾放弃寻找他们地希望。我想总有一天。会找到地。”沧芸没有答话。只觉心中某个地方空荡荡地。无所着落。却又堵得慌。难受极了。
沧阑瞧出沧芸地不对劲。便转而轻快地说道:“沧芸啊。(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你叫全嫂做一桌子地菜。我们能吃完么?”沧芸顺着话茬道:“怎会吃不完。我和全嫂吃剩下地。都是你地。”沧阑声。一脸呆滞地望着沧。苦道:“我又不是饭桶。怎就把剩下地全归了我?”沧芸一本正经道:“三哥。只有那么吃。才能成为白白胖胖地猪。”
“好吧。”沧阑起了个腔调。唱了一句白。“为了亲爱地四妹妹。三哥我就牺牲了。”那个被沧阑拉了老长地一个尾音。听起来竟怪怪地。沧芸终于忍不住笑出来。沧阑暗舒口气。不敢再提触及沧地事。就只拣些无关紧要地事闲扯。等全嫂买菜回来。就拉着沧芸去帮全嫂做饭。
沧阑原是不会做这些地。但这两年他要照顾大太太。也学着做饭。进了厨房不至于手忙脚乱。全嫂看他地样子还算有些架势。就不客气地指挥他打下手。又叫沧芸帮衬着他。自己掌厨。一桌子菜不大一会儿就做了出来。
三人围坐在院子里。其乐融融吃了一顿团圆饭。其间。沧芸
阑:“三哥。